朱子语类 (四库全书本)/卷036
朱子语类 卷三十六 |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六
论语十八
子罕篇上
子罕言利章
行夫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罕言者不是不言又不可多言特罕言之耳罕言利者盖凡做事只循这道理做去利自在其中矣如利渉大川利用行师圣人岂不言利但所以罕言者正恐人求之则害义矣罕言命者凡吉凶祸福皆是命若尽言命恐人皆委之于命而人事废矣所以罕言罕言仁者恐人轻易看了不知切已上做工夫然圣人若不言则人又理会不得如何是利如何是命如何是仁故不可不言但虽不言利而所言者无非利虽不言命而所言者无非命虽不言仁而所言者无非仁〈恪〉
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这利字是个监〈平声〉界鏖糟的物事若说全不要利又不成特地去利而就害若才说著利少间便使人生计较又不成模様所以孔子于易只说利者义之和又曰利物足以和义只说到这里住又曰只认义和处便是利不去利上求利了孟子只说个仁义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只说到个义字时早是掉了那利字不说了縁他是个里外牵连底物事才牵着这一边便动那一边所以这字难说命字亦是如此也是个监界物事孔子亦非不说如云不知命之类只是都不说著便又使人都不知个限量若只说著时便又使人百事都放倒了不去做只管说仁之弊于近世胡氏父子见之踢著脚指头便是仁少间都使人不去穷其理是如何只是口里说个仁字便有此等病出来〈僴〉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非不言罕言之尔利谁不要才専说便一向向利上去命不可専恃若専恃命则一向胡做去仁学者所求非不说但不常常把来口里说〈泳〉
问子罕言利曰利最难言利不是不好但圣人方要言恐人一向去趋利方不言不应是教人去就害故但罕言之耳盖利者义之和义之和处便利老苏尝以为义刚而不和惟有利在其中故和此不成议论盖义之和即是利却不是因义之不和而遂用些小利以和之后来东坡解易亦用此说更不成议论也〈时举〉
问子罕言利孔子自不曾说及利岂但罕言而已曰大易一书所言多矣利只是这个利若只管说与人未必晓得以义为利之意却一向只管营营贪得计较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个是说利但人不可先计其利惟知行吾仁非为不遗其亲而行仁惟知行吾义不为不后其君而行义〈贺孙〉
文振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命只是一个命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天之所以赋与人者是理也人之所以夀夭穷通者是气也理精微而难言气数又不可尽委之而至于废人事故圣人罕言之也仁之理至大数言之不惟使人躐等亦使人有玩之之心盖举口便说仁人便自不把当事了〈时举〉
命有二天命之命固难说只贵贱得䘮委之于命亦不可仁在学者力行利亦不是不好底物事才専说利便废仁〈泳〉
问子罕言仁论语何以说仁亦多曰圣人也不容易说与人只说与几个向上底〈淳〉
问子所罕言之命恐只是指夫人之穷通者言之今范杨尹氏皆以尽性知性为言不求之过否曰命只是穷通之命〈必大○集义〉
问或曰罕言利是何等利杨氏曰一般〈云云〉窃谓夫子罕言者乃放于利而行之利若利用出入乃义之所安处却不可以为一般曰利用出入之利亦不可去寻讨寻讨著便是放于利之利如言利物足以和义只去利物不言自利又曰只元亨利贞之利亦不可计较计较著即害义为义之人只知有义而已不知利之为利〈必大〉
或问龟山都一般之说似可疑曰易所言利字谓当做底若放于利而行之利夫子诚罕言二利字岂可做一般〈㽦〉
正淳问尹氏子罕一章曰尹氏命字之说误此只是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之命故曰计利则害义言命则废事也〈必大〉
麻冕礼也章
麻冕缁布冠也以三十升布为之升八十缕则其经二千四百缕矣八十𫃵四十杪也〈泳〉
纯俭丝也不如用丝之省约〈泳〉
子绝四章
绝四是彻上彻下
这意字正是计较底私意〈僴〉
问意如何毋得曰凡事顺理则意自正毋意者主理而言不顺理则只是自家私意〈可学〉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固只是滞不化〈徳明〉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如做一件事不是了即管固执道我做得是〈植〉
意私意之发必在事先固在事后我私意成就四者相因如循环〈闳祖〉
徐问意必固我曰意是要如此圣人只看理当为便为不当为便不为不曾道我要做我不要做只容一个我便是意了曰必固之私轻意我之私重否曰意必固我只一套去意是初创如此有私意便到那必处必便到固滞不通处固便到有我之私处意是我之发端我是意之成就曰我是有人已之私否曰人自是人已自是已不必把人对说我只是任己私去做便于我者则做不便于我者则不做只管就已上计较利害与人何相关人多要人我合一人我如何合得吕铭曰立己与物私为町畦他们都说人已合一克己只是克去己私如何便说到人已为一处物我自有一等差只是仁者做得在这里了要得人也如此便推去及人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人我只是理一分自不同〈淳○㝢同〉
余国秀问毋意必固我曰意是发意要如此必是先事而期必固是事过而执滞到我但知有我不知有人必之时浅固之时长譬如士人赴试须要必得到揭榜后便已必不得了但得则喜喜不䏻得化不得则愠愠亦不䏻得化以此知固时久也意是始我是终必固在中间亦是一节重似一节也又云言必信行必果言自合着信行自合著果何待安排才有心去必他便是不活便不䏻久矣又云意是丝毫我是成一山岳也〈时举〉
意必固我亦自有先后凡起意作一事便用必期之望所期之事或未至或已过又执滞而留于心故有有我之患意是为恶先锋我是为恶成就正如四徳贞是好底成就处我是恶底成就处〈人杰〉
意者有我之端我则意之效先立是意要如此而为之然后有必有固而一向要毎事皆已出也圣人作事初无私意或为或不为不在己意而惟理之是从又何固必有我哉〈力行〉
问意私意也我私己也看得来私己是个病根有我则有意曰意是初发底意思我则结撮成个物事矣有我则又起意展转不已此四事一似那元亨利贞但元亨利贞是好事此是不好事〈广〉
吴仁父问意必固我曰须知四者之相生凡人做事必先起意不问理之是非必期欲事成而已事既成是非得失已定又复执滞不化是之谓固三者只成就得一个我及至我之根源愈大少间三者又从这里生出我生意意又生必必又生固又归宿于我正如元亨利贞元了亨亨了又利利了又贞循环不已〈僴〉
吴伯英问意必固我曰四者始于我而终于我人惟有我故任私意既任私意百病俱生故事未至而有期必之心事既已过则有固滞之患凡若此者又只是成就一个我耳〈壮祖〉
绝四先生曰此四者亦是相因底始于有私意有私意定是有期必既期必又生固滞却结裹做个有我出来〈炎〉
无意必固我而凝然中立者中也〈端蒙〉
必在事先固在事后有意必固三者乃成一个我如道是我恁地做盖固滞而不化便成一个我横渠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植○集注〉
问横渠谓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略有可疑曰人之为事亦有其初未必出于私意而后来不䏻化去者若曰绝私意则四者皆无则曰子绝一便得何用更言绝四以此知四者又各是一病也〈时举〉
问意必固我有无次第曰意是私意始萌既起此意必是期要必行固是既行之后滞而不化我是縁此后便只知有我此四者似有终始次序必者迎之于前固者滞之于后此四者正与元亨利贞四者相类元者善之长贞是个善底成就处意是造作始萌我是个恶底成就处又问敬则无己可克若学之始则须从绝四去如何曰敬是成已之敬可知无己可克此四者须是始学亦须便要绝去之又问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曰此语尹子已辨之疑记录有差处又问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学者所宜尽心如何曰所谓学者所宜尽心于此事而学之非谓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始尽心耳又问横渠云四者既亡则以直养而无害曰此直字说得重了观孟子所说处说得觕直只是自反而缩后人求之太深说得忒夹细了〈㽦○集义〉
问君子之学在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如何曰不然尹和靖一段好意必固我是要得无未发之前众人俱有却是要发而中节与此不相类又问若自学者而言欲绝意必固我到圣人地位无此四者则复于未发之前复于未发之前盖全其天理耳曰固是如此但发时岂不要全因命敬之取和靖语录来检看又云他意亦好却说不好〈可学〉
君子之学在意必固我既亡之后而复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何也曰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尽心于学所言是也喜怒哀乐自有发时有未发时各随处做工夫如何强复之于未发尹氏语录中辨此甚详〈必大〉
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而体之于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如此说着便害义理此二句不可相对说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固无可求及其既发亦有中节不中节之异发若中节者有何不可至如意必固我则断不可有二者焉得而对语哉横渠谓意必固我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者谓夫子教人绝此四者故皆以毋字为禁止之辞或谓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者曰意必固我既亡便是天理流行鸢飞鱼跃何必更任私意也〈谟〉
问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所谓有事者如何曰横渠亦有此说若既无此天理流出亦须省着〈可学〉
问意必固我伊川以发而当者理也发而不当者私意也此语是否曰不是如此所谓毋意者是不任已意只看道理如何见得道理是合当如此做便顺理做将去自家更无些子私心所以谓之毋意若才有些安排布置底心便是任私意若元不见得道理只是任自家意思做将去便是私意纵使发而偶然当理也只是私意未说到当理在伊川之语想是被门人错记了不可知〈僴〉
张子曰意有思也未安意却是个有为底意思为此一事故起此一意也〈必大〉
我有方也方所也犹言有限隔也〈端蒙〉
守约问横渠说绝四之外心可存处必有事焉圣不可知也曰这句难理会旧见横渠理窟见他里面说有这様大意说无是四者了便当自有个所向所谓圣不可知只是道这意思难说横渠尽会做文章如西铭及应用之文如百椀灯诗甚敏到说话却如此难晓怕是关西人语言自是如此〈贺孙〉
问张子曰〈云云〉或问谓此条语意简奥若不可晓窃以张子下数条语考之似以必有事焉为理义之精微处其意大抵谓善不可以有心为虽夷清惠和犹为偏倚未得谓之精义故谓绝四之外下头有一不犯手势自然底道理方真是义孟子之言盖谓下头必有此道理乃圣而不可知处此说于孟子本意殊不合然未审张子之说是如此否曰横渠此说又拽退孟子数重自说得深古圣贤无此等议论若如此说将使读者终身理会不得其流必有弊〈必大〉
横渠之意以绝为禁止之词是言圣人将这四者使学者禁绝而勿为毋字亦是禁止之意故曰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教也必是事之未来处固是事之已过处〈道夫〉
伯丰问张子曰毋意必固我然后䏻范围天地之化曰固是如此四者未除如何䏻范围天地但如此说话终是稍宽耳〈㽦〉
子畏于匡章
文不在兹乎言在兹便是天未䘮斯文〈淳〉
后死者夫子自谓也死字对没字〈泳〉
问天之将䘮斯文未䘮斯文文即是道否曰既是道安得有䘮未䘮文亦先王之礼文圣人于此极是留意盖古之圣人既竭心思焉将行之万世而无弊者也故常恐其䘮失而不可考〈大雅〉
后死者是对上文文王言之如曰未亡人之类此孔子自谓也与天生徳于予意思一般斯文既在孔子孔子便做著天在孔子此语亦是被匡人围得紧后方说出来又问孔子万一不䏻免匡人之难时如何曰孔子自见得了〈㽦〉
子畏于匡一节看来夫子平日不曾如此说往往多谦抑与此不同先生笑云此却是真个事急了不觉说将出来〈炎〉
敬之问眀道舎我其谁是有所受命之辞匡人其如予何是圣人自做着天里孟子是论世之盛衰已之去就故听之于天孔子言道之盛衰自应以已任之未审此说如何曰不消如此看眀道这说话固是说未尽如孔子云天之将䘮斯文天之未䘮斯文看此语也只看天如何只是要紧不在此处要紧是看圣贤所以出处大节〈贺孙〉
问程子云夫子免于匡人之围亦苟脱也此言何谓曰谓当时或为匡人所杀亦无十成某云夫子自言匡人其如予何程子谓知其必不䏻违天害已何故却复有此说曰理固如是事则不可知〈必大〉
问吕氏曰文者前后圣之所修道则出乎天而已故孔子以道之废兴付之命以文之得䘮任诸己曰道只是有废兴却丧不得文如三代礼乐制度若丧便扫地〈㽦〉
太宰问于子贡章
先生曰太宰云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也子贡对以夫子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人馀事也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是以圣为不在于多能也三者之说不同诸君且道谁说得圣人地位著诸生多主夫子之言先生曰太宰以多能为圣固不是若要形容圣人地位则子贡之言为尽盖圣主于徳固不在多能然圣人未有不多能者夫子以多能不可以律人故言君子不多尚徳而不尚艺之意其实圣人未尝不多䏻也〈柄〉
问太宰初以多能为夫子之圣子贡所答方正说得圣人体段夫子闻之数语却是谦辞及有多能非所以率人之意曰固是子贡说得圣人夲分底圣人所说乃谦辞〈植〉
太宰知我乎以下煞有曲折意思圣人不直谓太宰不足以知我只说太宰也知我这便见圣人待人恁地温厚又曰圣人自是多能今若只去学多能则只是一个杂骨董底人所以说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义刚〉
问夫子多材多艺何故能尔曰圣人本领大故虽是材艺他做得自别只如礼圣人动容周旋俯仰升降自是与它人不同如射亦然天生圣人气禀清眀自是与它人不同列子尝言圣人力䏻拓阙虽未可信然要之圣人本领大后事事做得出来自别〈铢〉
问吾不试故艺曰想见圣人事事会但不见用所以人只见它小小技艺若使其得用便做出大功业来不复有小小技艺之可见矣问此亦是圣人贤于尧舜处否曰也不须如此说圣人贤于尧舜处却在于収拾累代圣人之典章礼乐制度义理以垂于世不在此等小小处此等处非所以论圣人之优劣也横渠便是如此说以为孔子穷而在下故做得许多事如舜三十便徴庸了想见舜于小事也煞有不会处虽是如此也如此说不得舜少年耕稼陶渔也事事去做来所以人无縁及得圣人圣人事事从手头更历过来所以都晓得而今人事事都不会最急者是礼乐乐固不识了只是日用常行吉凶之礼也都不曾讲得〈僴〉
问天纵之将圣纵犹肆也言不为限量何如曰天放纵圣人做得恁地不去限量它问如此愚不肖是天限量之乎曰看气象亦似天限量它一般如这道理圣人知得尽得愚不肖要增进一分不得硬拘定在这里〈㝢○集注〉
将圣殆也殆庶几也如而今说将次将字训大处多诗中亦孔之将之类多训大诗里多叶韵所以要如此等字使若论语中只是平说〈泳〉
吾有知乎哉章
问吾有知乎哉与吾无隐乎尔意一般否曰那个说得阔这主答问而言或曰那个兼动静语默说了曰然〈焘〉
林恭甫问此章曰这空空是指鄙夫言圣人不以其无所有而略之故下句更用我字唤起〈义刚〉
问竭两端处疑与不愤不启一段相反不愤不启圣人待人自理会方启发他空空鄙夫必着竭两端告之如何曰两端就一事而言说这浅近道理那个深远道理也便在这里如举一隅以四角言这桌子举起一角便有三角在两端以两头言之凡言语便有两端文字不可类看这处与那处说又别须是看他语脉论这主意在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此圣人谦辞言我无所知空空鄙夫来问我又尽情说与他凡圣人谦辞未有无因而发者这上面必有说话门人想记不全须求这意始得如达巷党人称誉圣人博学而无所成名圣人乃曰吾执御矣皆是因人誉已圣人方承之以谦此处想必是人称道圣人无所不知诲人不倦有这般意思圣人方道是我无知识亦不是诲人不倦但鄙夫来问我则尽情向他说若不如此圣人何故自恁地谦自今观之人无故说谦话便似要人知模様〈㝢〉
问伊川谓圣人之言必降而自卑不如此则人不亲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则道不尊此是贤人圣人气象不同耶抑据其地位合当如此曰圣人极其高大人自难企及若更不俯就则人愈畏惮而不敢进贤人有未熟处人未甚信服若不引而自高则人也必为浅近不足为孟子人皆以为迂阔把做无用使孟子亦道我底诚迂阔无用则何以起人慕心所以与他争辨不是要人尊己直使人知斯道之大庶几竦动著力去做孔子尝言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又言吾其为东周乎只作平常闲说孟子言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便说得广是势不得不如此又问如程子说话亦引而自高否曰不必如此又生枝节且就此本文上看一段须反复看来看去要烂熟方见意味快乐令人都不欲看别段始得〈淳○㝢录云程子曰圣人之言必降而自卑不如此则人不亲贤人之言必引而自高不如此则道不尊不审这处形容圣贤气象不冋或据其地位合著如此耶曰地位当如此圣人极其高大人皆疑之以为非我所䏻及若更不恁地俯就则人愈畏惮而不敢进孟子于道虽已见到至处然做处毕竟不似圣人熟人不䏻不疑其所未至若不引而自高则人必以为浅近而不足为孟子人皆以为迂阔把他无用了若孟子也道是我底诚迂阔无用如何使得所以与人辩与人争亦不是要人尊己只要人知得斯道之大庶几使人竦动警觉夫子常言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又言吾其为东周乎只平常如此说孟子便道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也便说得恁地奢遮其势不得不如此这话从来无人会如此说非程先生见得透如何敢凿空恁地说出来〉
正淳问执两端与竭两端如何曰两端也只一般犹言头尾也执两端方识得一个中竭两端言彻头彻尾都尽也问只此是一言而尽这道理如何曰有一言而尽者有数言而尽者如樊迟问仁曰爱人问知曰知人此虽一言而尽推而远之亦无不尽如子路正名之论直说到无所措手足如子路问政哀公问政皆累言而尽但只圣人之言上下本末始终小大无不兼举〈端𫎇〉
凤鸟不至章
凤鸟不至圣人寻常多有谦词有时亦自讳不得〈泳〉
子见齐衰者章
康叔临问作与趋者敬之貌也何为施之于齐衰与瞽者曰作与趋固是敬然敬心之所由发则不同见冕衣裳者敬心生焉而因用其敬见齐衰者瞽者则哀矜之心动于中而自加敬也吕刑所谓哀敬折狱正此意也〈盖卿○震录疑闻同〉
叔临问虽少必作过之必趋欲以作字趋字说做敬不知如何曰固是敬须是看这敬心所从发处如见齐衰是敬心生于哀见瞽者是敬心生于悯〈震〉
问作与趋如何见得圣人哀矜之心曰只见之过之而变容动色便是哀矜之岂真涕泣而后谓之哀矜也〈焘〉
颜渊喟然叹章
学者说颜子喟然叹曰一章曰公只消理会颜子因何见得到这里是见个甚么物事众无应者先生遂曰要紧只在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三句上须看夫子循循然善诱底意思是如何圣人教人要紧只在格物致知克己复礼这个穷理是开天聪眀是甚次第〈贺孙〉
夫子教颜子只是博文约礼两事自尧舜以来便自如此说惟精便是博文惟一便是约礼〈义刚〉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门教人只此两事须是互相发眀约礼底工夫深则博文底工夫愈眀博文底工夫至则约礼底工夫愈密〈广〉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圣人教人只此两事博文工夫固多约礼只是这些子如此是天理如此是人欲不入人欲则是天理礼者天理之节文节谓等差文谓文采等差不同必有文以行之乡党一篇乃圣人动容周旋皆中礼处与上大夫言自然訚訚与下大夫言自然侃侃若与上大夫言却侃侃与下大夫言却訚訚便不是圣人在这地位知这则様莫不中节今人应事此心不熟便解忘了又云圣贤于节文处描画出这様子令人依本子去学譬如小儿学书其始如何便写得好须是一笔一画都依他底久久自然好去又云天理人欲只要认得分眀便吃一盏茶时亦要知其孰为天理孰为人欲〈人杰〉
安卿问博文是求之于外约礼是求之于内否曰何者为外博文也是自内里做出来我本来有此道理只是要去求知须是致物须是格虽是说里然求来求去终归于一理乃所以约礼也易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而今尺蠖虫子屈得一寸便䏻伸得一寸来许他之屈乃所以为伸龙蛇于冬若不蛰则冻杀了其蛰也乃所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徳也欲罢不能如人行步左脚起了不由得右脚不起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若是到那穷神知化则须是徳之盛也方能颜子其初见得圣人之道尚未甚定所以说弥高弥坚在前在后及博文约礼工夫既到则见得如有所立卓尔但到此却用力不得了只待他熟后自到那田地〈义刚〉
国秀问所以博文约礼格物致知是教颜子就事物上理会克已复礼却是颜子有诸己曰格那物致吾之知也便是会有诸己〈贺孙〉
因论博我以文曰固是要就书册上理会然书册上所载者是许多书册载不尽底又是多少都要理会〈僴〉
正淳问颜渊喟然叹曰一段曰吾人未到他地位毕竟未识说个甚么再问乃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是没捉摸处是他颜子见得恁地如有所立卓尔是圣人已到颜子未到处〈㽦○以下縂论〉
颜渊喟然叹处是颜子见得未定只见得一个大物事后奈不何〈节〉
颜子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不是别有个物事只是做来做去只管不到圣人处若做得紧又太过了若放慢做又不及圣人则动容周旋都是这道理〈义刚〉
或问颜子钻仰曰颜子钻仰前后只得摸索不着意思及至尽力以求之则有所谓卓然矣见圣人气象大槩如此然到此时工夫细密从前笃学力行底麄工夫全无所用盖当此时只有些子未安乐但须涵养将去自然到圣人地位也〈力行〉
仰高钻坚瞻前忽后此犹是见得未亲切在如有所立卓尔方始亲切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只是脚步未到盖不䏻得似圣人从容中道也〈闳祖〉
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是犹见得未定及所立卓尔则已见得定但未到尔只是天理自然底不待安排所以着力不得时盖为安排着便不自然便与他底不相似这个卓尔事事有在里面亦如一以贯之相似〈佐〉
或问瞻前忽后章曰此是颜子当初寻讨不着时节瞻之却似在前及到着力赶上又却在后及钻得一重了又却有一重及仰之又却煞高及至上得一层了又有一层到夫子教人者又却循循善诱既博之以文又约之以礼博之以文是事事物物皆穷䆒约之以礼是使之复礼却只如此教我循循然去下工夫久而后见道体卓尔立在这里此已见得亲切处然虽欲从之却又末由也已此是颜子未达一间时此是颜子说已当初捉摸不着时事祖道问颜子此说亦是立一个则例与学者求道用力处故程子以为学者须学颜子有可依据孟子才大难学者也曰然〈祖道〉
周元兴问颜子当钻仰瞻忽时果何所见曰颜子初见圣人之道广大如此欲向前求之转觉无下手处退而求之则见圣人所以循循然善诱之者不过博文约礼于是就此处竭力求之而所见始亲切的当如有所立卓尔在前而叹其峻绝着力不得也又问颜子合下何不便做博文约礼工夫曰颜子气禀高眀合下见得圣人道大如此未肯便向下学中求及其用力之久而后知其真不外此故只于此处着力尔〈铢〉
问颜子瞻忽事为其见得如此所以欲罢不能曰只为夫子博之以文约之以礼所以欲罢不能问瞻忽前后是初见时事仰高钻坚乃其所用力处曰只是初见得些小未䏻无碍奈何他不得夫子又只告以博文约礼颜子便服膺拳拳弗失紧要是博文约礼问颜子后来用力见得如有所立卓尔何故又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曰到此亦无所用力只是博文约礼积久自然见得〈徳眀〉
问颜子喟然叹处莫正是未达一间之意夫颜子无形显之过夫子称其三月不违仁所谓违仁莫是有纎毫私欲发见否曰易传中说得好云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逾矩是有过也瞻前忽后是颜子见圣人不可及无捉摸处如有所立卓尔却是真个见得分眀又曰颜子才有不顺意处有要着力处便是过〈人杰〉
夫子之教颜子只是博文约礼二事至于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处只欠个熟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人杰〉
问颜渊喟然叹章曰仰钻瞻忽四句是一个关如有所立卓尔处又是一个关不是夫子循循善诱博文约礼便虽见得高坚前后亦无下手处惟其如此所以过得这一关欲罢不能非止是约礼一节博文一节处亦是欲罢不能博文了又约礼约礼了又博文恁地做去所以欲罢不能至于如有所立去处见得大段亲切了那末由也已一节却自著力不得著力得处颜子自着力了博文约礼是著力得处也又曰颜子为是先见得这个物事了自高坚前后做得那卓尔处一节亲切如一节了如今学者元不曾识那个高坚前后底是甚物事更怎望他卓尔底〈植〉
问瞻之在前四句曰此段有两重关此处颜子非是都不曾见得颜子已是到这里了比他人都不曾到问圣人教人先博文而后约礼横渠先以礼教人何也曰学礼中也有博文如讲眀制度文为这都是文那行处方是约礼也〈䕫孙〉
欲罢不能是住不得处惟欲罢不能故竭吾才不惟见得颜子善学圣人亦见圣人曲尽诱掖之道使他欢喜不知不觉者到气力尽处如人饮酒饮得一杯好只管饮去不觉醉郎当了〈䕫孙〉
大率看文字且看从实处住如喟然叹一章且看到那欲罢不䏻处如后面只自家工夫到那田地自见得都不必如此去赞咏想像笼罩〈焘〉
问如有所立卓尔只是说夫子之道高眀如此或是似有一物卓然可见之意否曰亦须有个模様问此是圣人不思不勉从容自中之地颜子钻仰瞻忽既竭其才叹不能到曰颜子钻仰瞻忽初是捉摸不着夫子不就此启发颜子只博之以文约之以礼令有用功处颜子做这工夫渐见得分晓至于欲罢不能已是住不得及夫既竭吾才如此精専方见得夫子动容周旋无不中处皆是天理之流行卓然如此分晓到这里只有个生熟了颜子些小未能浑化如夫子故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徳眀〉
问如有所立卓尔是圣人不思不勉从容自中处颜子必思而后得勉而后中所以未至其地曰颜子竭才便过之问如何过曰才是思勉便过不思勉又不及颜子勉而后中便有些小不肯底意心知其不可故勉强摆回此等意义悬空逆料不得须是亲到那地位方自知问集注解瞻之在前忽然在后作无方体曰大槩亦是如此〈徳眀〉
恭父问颜子平日深潜纯粹触处从容只于喟然之叹见得他煞苦切处子云颜苦孔之卓恐也是如此到这里见得圣人直是峻极要进这一步不得便觉有恳切处曰颜子到这里也不是大段着力只他自觉得要着力自无所容其力〈贺孙○恪录云恭父问颜子平日深潜纯粹到此似觉有苦心极力之象只縁他工夫到后视圣人地位卓然只在目前只这一步峻绝直是难进故其一时勇猛奋发不得不如此观子云言颜苦孔之卓似乎下得个苦字亦甚亲切但颜子只这一时勇猛如此却不见迫切到末由也已亦只得放下曰看他别自有一个道理然兹苦也兹其所以为乐也〉
程子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直是峻绝又大段著力不得所以著力不得縁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了贤者若著力要不勉不思便是思勉了此所以说大段著力不得今日勉之眀日勉之勉而至于不勉今日思之眀日思之思而至于不思自生而至熟正如写字一般会写底固是会不会写底须学他写今日写眀日写自生而至熟自然写得〈泳○集注〉
问程子曰到此地位至著力不得何谓也曰未到这处须是用力到这处自要用力不得如孔子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这处如何用力得只熟了自然恁地去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淳○㝢录同○洽录云到这里直待他自熟且如熟还可着力否〉
问颜渊喟然叹一段高坚前后可形容否曰只是说难学要学圣人之道都摸索不著要如此学不得要如彼学又不得方取他前又见在后这处皆是譬喻如此其初恁地难到循循善诱方略有个近傍处吴氏以为卓尔亦不出乎日用行事之间问如何见得曰是他见得恁地定见得圣人定体规模此处除是颜子方见得问程子言到此大段著力不得胡氏又曰不怠所从必欲至乎卓立之地何也曰末由也已不是到此便休了不用力但工夫用得细不似初间用许多麄气力如博学审问慎思眀辨笃行之类这处也只是循循地养将去颜子与圣人大抵争些子只有些子不自在圣人便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这处如何大段著力得才著力又成思勉去也只恁地养熟了便忽然落在那窠窟里眀道谓贤毋谓我不用力我更著力〈淳录云眀道谓贤看颢如此颢煞用工夫〉人见眀道是从容然眀道却自有着力处但细腻了人见不得〈㝢〉
正淳问集注颜子喟然而叹一章不用程子而用张子之说曰此章经文自有次第若不如张子说须移如有所立卓尔向前始得〈必大〉
蜚卿问博约之说程子或以为知要或以为约束如何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与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一般但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孔子是汎言人能博文而又䏻约礼可以弗畔夫道而颜子则更深于此耳侯氏谓博文是致知格物约礼是克已复礼极分晓而程子却作两様说便是某有时晓他老先生说话不得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这却是知要盖天下之理都理会透到无可理会处便约盖博而详所以方䏻说到要约处约与要同道夫曰汉书要求字读如约束曰然顷之复曰知崇礼卑圣人这四字如何说到那地位道夫曰知崇便是博礼卑便是约否曰博然后崇卑然后约物理穷尽卓然于事物之表眼前都拦自家不住如此则所谓崇戒谨恐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著力如此则是卑问卑法地曰只是极其卑尔又问知崇如天礼卑如地而后人之理行乎曰知礼成性而天理行乎其间矣〈道夫○集义〉
问横渠说颜子三段却似说颜子未到中处曰可知是未到从容中道如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便是横渠指此做未能及中盖到这里又著力不得才紧著便过了稍自放慢便远了到此不争分毫间只是做得到了却只涵养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便是未到不思而得处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便是未到不勉而中处〈㽦〉
问横渠说颜子发叹处曰高眀不可穷是说仰之弥高博厚不可极是说钻之弥坚中道不可识则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至其欲罢不䏻既竭吾才则方见如有所立卓尔谓之如是则于圣人中道所争不多才着力些便过才放慢些便不及直是不容着力〈人杰〉
所谓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这只是个中庸不可能盖圣人之道是个恰好底道理所以不可及自家才着意要去做不知不觉又蹉过了且如恭而安这是圣人不可及处到得自家才著意去学时便恭而不安了此其所以不可能只是难得到恰好处不着意又失了才著意又过了所以难横渠曰高眀不可穷博厚不可极则中道不可识盖颜子之叹也虽说得拘然亦自说得好或曰伊川过不及之说亦是此意否曰然盖方见圣人之道在前自家要去赶著他不知不觉地蹉过了那圣人之道又却在自家后了所谓忽然在后也只是个中庸不可能夫子循循然善诱人非特以博文约礼分先后次序博文中亦自有次序约礼中亦自有次序有个先后浅深欲罢不能便只是就这博文约礼中做工夫合下做时便是下这十分工夫去做到得这叹时便是欲罢不能之效众人与此异者只是争这个欲罢不能做来做去不知不觉地又住了颜子则虽欲罢而自有所不能不是勉强如此此其所以异于人也又曰颜子工夫到此已是七八分了到得此是㴞㴞地做将去所以欲罢不能如人过得个关了便平地行将去〈僴〉
伯丰问颜子求龙徳正中而未见是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圣人从容中道地位否曰然又问极其大而后中可求如何曰此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正如程子室中𠫊中国中之说不极其大则不得其中也又问止其中而后大可有如何曰在中间便尽得四边若偏向这一边即照管那一边不得张子此语甚好若云未见其止却使得不是未见其止只是不息非得其所止之止〈㽦〉
子疾病章
问久矣哉由之行诈是不特指那一事言也曰是指从来而言问人苟知未至意未诚则此等意虑时复发露而不自觉曰然〈广〉
问由之行诈如何曰见子路要尊圣人耻于无臣而为之一时不䏻循道理子路本心亦不知其为诈然而子路寻常亦是有不眀处知死孔悝之难是致死有见不到只有一毫不诚便是诈也〈饶夲作子路平日强其所不知以为知故不以出公为非○㽦〉
问子路使门人为臣一章曰世间有一种事分眀是不好人也皆知其不好谓如子路使门人为臣此等事未有不好亦未为欺天但子路见不透却把做好事去做了不知其实却不是了〈焘〉
子贡曰有美玉章
子贡只是如此设问若曰此物色是只藏之惟复将出用之耳亦未可议其言之是非也〈必大〉
子欲居九夷章
问子欲居九夷使圣人居之真有可变之理否曰然或问九夷前軰或以箕子为证谓朝鲜之类是否曰此亦未见得古者中国亦有夷狄如鲁有淮夷周有伊雒之戎是也又问此章与乘桴浮海莫是戏言否曰只是见道不行偶然发此叹非戏言也因言后世只管说当时人君不能用圣人不知亦用不得毎国有世臣把住了如何容外人来做如鲁有三桓齐有田氏晋有六卿比比皆然如何容圣人插手〈雉〉
出则事公卿章
䘮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此等处圣人必有为而言〈焘〉问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曰语有两处如此说皆不可晓寻常有三般说话一以为上数事我皆无有一说谓此数事外我皆复何有一说云于我何有然皆未安某今阙之〈去伪○集注今有定说〉
正淳问出则事公卿一段及范氏以燕而不乱为不为酒困如何曰此说本卑非有甚高之行然工夫却愈精密道理却愈无穷故曰知崇礼卑又曰崇徳广业盖徳知虽高然践履却只是卑则愈广又曰徳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此章之义似说得极低然其实则说得极重范氏似以不为酒困为不足道故以燕饮不乱当之过于深矣〈必大〉
子在川上章
问逝者如斯曰逝只训往斯字方指川流说〈植〉
或问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曰古说是见川流因叹大抵过去底物不息犹天运流行不息如此亦警学者要当如此不息盖圣人之心纯亦不已所以能见之〈去伪〉
问注云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故于此发以示人其反而求之身心固生生而不息气亦流通而不息二者皆得之于天与天地为一体者也然人之不䏻不息者有二一是不知后行不得二是役于欲后行不得人须是下穷理工夫使无一理之不眀下克己工夫使无一私之或作然此两段工夫皆归在敬上故眀道云其要只在谨独曰固是若不谨独便去隐微处间断了能谨独然后无间断若或作或辍如何得与天地相似〈广士毅录云此只要常常相续不间断了○集注〉
或问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此道体之本然也如何曰程子言之矣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云云〉皆与道为体与道为体此句极好某常记得旧作观澜记两句云观湍流之不息悟有本之无穷〈人杰○祖道录别出〉
或问子在川上曰此是形容道体伊川所谓与道为体此一句最妙某尝为人作观澜词其中有二句云观川流之不息兮悟有本之无穷又问眀道曰其要只在谨独如何曰䏻谨独则无间断而其理不穷若不谨独便有欲来参入里靣便间断了也如何却会如川流底意又问眀道云自汉以来诸儒皆不识此如何曰是他不识如何却要道他识此事除了孔孟犹是佛老见得些形象譬如画人一般佛老画得些模様后来儒者于此全无相着如何教他两个不做大祖道曰只为佛老从心上起工夫其学虽不是然却有本儒者只从言语文字上做有知此事是合理会者亦只做一场话说过了所以输与他曰彼所谓心上工夫本不是然却胜似儒者多公此说却是〈祖道〉
问注云此道体之本然也后又曰皆与道为体向见先生说道无形体却是这物事盛载那道出来故可见与道为体言与之为体也这体字较粗如此则与本然之体微不同曰也便在里面只是前面体字说得来较阔连本末精粗都包在里面后面与道为体之体又说出那道之亲切底骨子恐人说物自物道自道所以指物以见道其寔这许多物事凑合来便都是道之体便在这许多物上只是水上较亲切易见〈僴〉
公晦问子在川上注体字是体用之体否曰只是这个体道之体只是道之骨子〈节〉
问如何是与道为体曰与那道为形体这体字却粗只是形体问犹云性者道之形体否曰然〈僴〉
问注云此道体也下面云是皆与道为体与字其义如何曰此等处要紧与道为体是与那道为体道不可见因从那上流出来若无许多物事又如何见得道便是许多物事与那道为体水之流而不息最易见者如水之流而不息便见得道体之自然此等处闲时好玩味〈炎〉
与道为体此四字甚精盖物生水流非道之体乃与道为体也〈学蒙〉
先生举程子与道为体之语示过言道无形体可见只看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不息物生不穷显显者乃是与道为体〈过〉
问伊川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至皆与道为体如何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本无体此四者非道之体也但因此则可以见道之体耳那无声无臭便是道但寻从那无声无臭处去如何见得道因有此四者方见得那无声无臭底所以说与道为体刘用之曰如炭与火相似曰也略是如此〈义刚〉
徐问程子曰日往则月来至皆与道为体何谓也曰日月寒暑等不是道〈㝢录云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不息物生不穷云是道〉然无这道便也无这个了惟有这道方始有这个既有这个则就上面便可见得道这个是与道做骨子问张思叔说此便是无穷伊川曰一个无穷如何便了得何也曰固是无穷然须看因其恁地无穷须见得所以无穷处始得若说天只是高地只是厚便也无说了须看所以如此者是如何〈淳○㝢同〉
周元兴问与道为体曰天地日月阴阳寒暑皆与道为体又问此体字如何曰是体质道之本然之体不可见观此则可见无体之体如阴阳五行为太极之体又问太极是体二五是用曰此是无体之体叔重曰如其体则谓之易否曰然又问有天徳便可语王道曰有天徳则便是天理便做得王道无天徳则做王道不成又曰无天徳则是私意是计较后人多无天徳所以做王道不成〈节〉
伊川说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这个体字似那形体相似道是虚底道理因这个物事上面方看见如历家说二十八宿为天之体天高远又更运转不齐不记这几个经星如何见得他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经礼曲礼便是与仁为体〈高〉
至之问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便是纯亦不已意思否曰固是然此句在吾辈作如何使杨曰学者当体之以自强不息曰只是要得莫间断程子谓此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谨独与这里何相关只少有不谨便断了〈㝢〉
又曰天理流行之妙若少有私欲以间之便如水被些障塞不得㴞㴞地流去问程子谓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曰是不曾识得佛氏却略曾窥得上面些个影子〈儒用〉
问注中有天徳而后可以语王道先生云只是无些子私意
子在川上一段注此道体之本然也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发之间断才不省察便间断此所以其要只在谨独人多于独处间断〈泳〉
因说此章问曰今不知吾之心与天地之化是两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公且思量良久乃曰今诸公读书只是去理会得文义更不去理会得意圣人言语只是发眀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吾身也在里面万物亦在里面天地亦在里面通同只是一个物事无障蔽无遮碍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圣人即川之流便见得也是此理无往而非极致但天命至正人心便邪天命至公人心便私天命至大人心便小所以与天地不相似而今讲学便要去得与天地不相似处要与天地相似又曰虚空中都是这个道理圣人便随事物上做出来又曰如今识得个大原了便见得事事物物都从本根上发出来如一个大树有个根株便有许多芽蘖枝叶牵一个则千百个皆动〈䕫孙〉
因说子在川上章问眀道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间断也是这意思曰固是天地与圣人一般但眀道说得宽〈䕫孙〉
问见大水必观焉是何意曰只川上之叹恐是夫子本语孟荀之言或是传闻之讹〈必大〉
吾未见好徳如好色章
至之问好徳如好色此即大学如好好色之意要得诚如此然集注载卫灵公事与此意不相应何也曰书不是恁地读除了灵公事便有何发眀存灵公事在那上便有何相碍此皆没紧要圣人当初只是恁地叹未见好徳如那好色者自家当虚心去看又要反求思量自已如何便是好徳如何便是好色方有益若只管去校量他与圣人意思愈见差错圣人言语自家当如奴仆只去随他教住便住教去便去今却如与做师友一般只去与他校如何得大学之说自是大学之意论语之说自是论语之意论语只是说过去尾重则首轻这一头低那一头昻大学只将两句平头说去说得尤力如何要合两处意来做一说得〈淳○蜀录作林一之问文少异〉
叔重问何谓招摇曰如翺翔〈节〉
语之而不惰章
读语之而不惰曰惟于行上见得他不惰〈时举〉
陈仲亨问语之而不惰于甚处见得曰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欲罢不能皆是其不惰处〈义刚〉
问如何是不惰处曰颜子听得夫子说话自然住不得若他人听过了半疑半信若存若亡安得不惰〈雉〉
问语之不惰曰看来不惰只是不说没要紧底话盖是那时也没心性说得没紧要底话了〈焘〉
子谓颜渊章
问未见其止曰如横渠之说以为止是止于中亦说得但死而不活盖是颜子未到那处未到那成就结果处盖颜子一个规模许多大若到那収因结果必有大段可观者也〈焘〉
苖而不秀章
徐问苗而不秀秀而不实何所喻曰皆是勉人进学如此这个道理难当只管恁地勉强去苗而不秀秀而不实大槩只说物有生而不到长养处有长养而不到成就处〈淳〉
苗须是秀秀须是实方成不然何所用学不至实亦何所用
后生可畏章
问后生可畏是方进者也四十五十而无闻是中道而止者也曰然
朱子语类卷三十六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