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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 (四库全书本)/卷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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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六 朱子语类 卷三十七 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三十七
  论语十九
  子罕篇下
  法语之言章
  法语之言巽与之言巽谓巽顺与他说都是教他做好事如有言逊于汝志重处在不改不绎圣人谓如此等人与他说得也不济事故曰吾末如之何也已端蒙
  植说此章集注云法语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已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黯论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集注云巽言无所乖忤故必恱然不绎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如孟子论太王好色好货齐王岂不恱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䏻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所谓好货不知其䏻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褁粮先生因曰集注中举杨氏说亦好
  三军可夺帅章
  志若可夺则如三军之帅被人夺了做官夺人志志执得定故不可夺执不牢也被物欲夺去志真个是不可夺
  衣敝缊袍章
  衣敝缊袍是里面夹衣有绵作胎底义刚
  衣敝缊袍也有一等人资质自不爱者然如此人亦难得
  先生曰李闳祖云忮是疾人之有求是耻已之无吕氏之说亦近此意然此说又分晓
  问子路终身诵之曰是自有一般人着破衣服在好衣服中亦不管者子路自是不把这般当事㽦问子路却是能克治如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曰子路自是恁地人有好物事犹要与众人共用了上蔡论语中说管仲小器处一段极好
  问子路终身诵之此子路所以不及颜渊处盖此便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底意思然他将来自诵便是无那无伐善施劳意思曰所谓终身诵之亦不是他矜伐只是将这个做好底事终身诵之要常如此便别无长进矣又问吕氏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之语曰世间人见富贵底不是心里妒嫉他便羡慕他只是这般见识尔
  谢教问子路终身诵之夫子何以见得终其身也曰只是以大势恁地这处好只不合自担当了便止于此便是自画大凡十分好底事才自担便也坏了所谓有其善丧厥善
  道怕担了何足以臧○可学
  知者不惑章
  知者不惑真见得分晓故不惑
  道夫问仁者不忧曰仁者通体是理无一点私心事之来者虽无穷而此之应者各得其度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何忧之有
  仁者不忧仁者天下之公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何忧之有
  或问仁者不忧但不忧似亦未是仁曰今人学问百种只是要克己复礼若能克去私意日间纯是天理自无所忧如何不是仁义刚
  陈仲亨说仁者不忧云此非仁体只是说夫子之事先生曰如何又生出这一项情节恁地则那两句也须恁地添一说始得这只是统说仁者便是不忧义刚
  勇者不惧气足以助道义故不惧故孟子说配义与道无是馁也今有见得道理分晓而反慑怯者气不足也
  或问勇者不惧举程子眀理可以治惧之说曰眀理固是能勇然便接那不惧未得盖争一节在所以圣人曰勇者不惧
  李闳祖问论语所说勇者不惧处作有主则不惧恐有主字眀勇字不出曰也觉见是如此多是一时间下字未穏又且恁地备员去因云前辈言解经命字为难近人解经亦间有好处但是下语亲切说得分晓若前軰所说或有不大故分晓处亦不好如近来耿氏说易女子贞不字伊川说作字育之字耿氏说作许嫁笄而字之字言女子贞不字者谓其未许嫁也却与昏媾之义相通亦说得有理又云伊川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见有刺史郡守岂可以此说某谓益之用凶事者言人臣之益君是责难于君之时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而通又非忠以益扵君也
  行夫说仁者不忧一章曰勇者不惧勇是一个果勇必行之意说不惧也易见知者不惑知是一个分辨不乱之意说不惑也易见惟是仁如何会不忧这须思之行夫云仁者顺理故不忧若只顺这道理做去自是无忧曰意思也是如此更须细思之久之行夫复云云曰毕竟也说得麄仁者所以无忧者止縁仁者之心便是一个道理看是甚么事来不问大小改头换面来自家此心各各是一个道理应副去不待事来方始安排心便是理了不是方见得道理合如此做不是方去恁地做贺孙○恪录别出
  蔡行夫问仁者不忧一章曰知不惑勇不惧却易理会仁者不忧须思量仁者如何会不忧蔡云莫只是无私否方子录云或曰仁者无私心故乐天而不忧曰固是无私然所以不忧者须看得透方得杨至之云是人欲净尽自然乐否曰此亦只是貌说洪庆问先生说是如何曰仁者心便是理看有甚事来便有道理应他所以不忧方子录云仁者理即是心心即是理有一事来便有一理以应之所以无忧○恪录一作仁者心与理一心纯是这道理看甚么事来自有这道理在处置他自不烦恼人所以忧者只是卒然遇事未有一个道理应他便不免有忧恪录一作今人有这事却无这理便处置不来所以忧○从周录云人所以有忧者只是处未得○恪
  方毅父问知者不惑眀理便䏻无私否曰也有人眀理而不能去私欲者然去私欲必先眀理无私欲则不屈于物故勇惟圣人自诚而眀可以先言仁后言知至扵教人当以知为先铢○时举少异
  先生说知者不惑章惟不惑不忧便生得这勇来问知者不惑章曰有仁知而后有勇然而仁知又少勇不得盖虽曰仁䏻守之只有这勇方䏻守得到头方䏻接得去若无这勇则虽有仁知少间亦恐会放倒了所以中庸说仁知勇三者勇本是个没紧要底物事然仁知不是勇则做不到头半涂而废
  或问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何以与前面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次序不同曰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此诚而眀眀而诚也中庸言三徳之序如何曰亦为学者言也问何以勇皆在后曰末后做工夫不退转此方是勇
  或问人之所以忧惑惧者只是穷理不尽故如此若穷尽天下之理则何忧何惧之有因其无所忧故名之曰仁因其无所惑故名之曰知因其无所惧故名之曰勇不知二说孰是曰仁者随所寓而安自是不忧知者所见眀自是不惑勇者所守定自是不惧夫不忧不惑不惧自有次第或曰勇于义是义理之勇如孟施舍北宫黝皆血气之勇人杰问云或曰勇是勇于义或是武勇之勇曰大槩统言之如孟施舎北宫黝皆血气之勇曰三者也须穷理克复方得只如此说不济事去伪
  问知者不惑集注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终之看此三句恐知是致知格物仁是存养勇是克治之功先生首肯曰是勇是持守坚固问中庸力行近乎仁又似勇者不惧意思曰交互说都是如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三知都是知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三行都是仁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三近都是勇
  可与共学章
  可与共学有志于此可与适道已看见路脉可与立能有所立可与权遭变事而知其宜此只是大纲如此说可学
  问可与适道章曰这个只说世人可与共学底未必便可与适道可与适道底未必便可与立可与立底未必便可与权学时须便教可适道适道便更教立去立便须教权去
  或问可与立是如嫂叔不通问可与权是嫂溺援之以手曰然
  问权地位如何曰大贤已上可学
  权是称量教子细著闳祖
  问权便是义否曰权是用那义底问中便是时措之宜否曰以义权之而后得中义似秤权是将这秤去称量中是物得其平处
  经自经权自权但经有不可行处而至扵用权此权所以合经也如汤武事伊周事嫂溺则援事常如风和日暖固好变如迅雷烈风若无迅雷烈风则都旱了不可以为常
  苏宜久问可与权曰权与经不可谓是一件物事毕竟权自是权经自是经但非汉儒所谓权变权术之说圣人之权虽异于经其权亦是事体到那时合恁地做方好植○时举同
  可与立未可与权亦是甚不得已方说此话然须是圣人方可与权若以颜子之贤恐也不敢议此磨而不磷涅而不缁而今人才磨便磷才𣵀便缁如何更说权变所谓未学行先学走也
  先生因说可与立未可与权权处是道理上面更有一重道理如君子小人君子固当用小人固当去然方当小人进用时猝乍要用君子也未得当其深根固蒂时便要去他反为所害这里须斟酌时宜便知个缓急深浅始得或言本朝人才过于汉唐而治效不及者縁汉唐不去攻小人本朝専要去小人所以如此曰如此说所谓内君子外小人古人且胡乱恁地说不知何等议论永嘉学问専去利害上计较恐出此又曰正其义不谋其利眀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则利自在眀其道则功自在専去计较利害定未必有利未必有功
  叔重问程子云权者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以为权义是也然也只是说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此意如何看曰此如有人犯一罪性之刚者以为可诛性之宽者以为可恕槩之以义皆未是合宜此则全在权量之精审然后亲审不差欲其权量精审是他平日涵养本原此心虚眀纯一自然权量精审伊川常云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义以为质则礼以行之时举
  问经权之别曰经与权须还他中央有个界分如程先生说则无界分矣程先生权即经之说其意盖恐人离了经然一滚来滚去则经与权都鹘突没理会了又问权是秤锤也秤衡是经否曰这个以物譬之难得亲切久之曰称得平不可增加些子是经到得物重衡昻移退是权依旧得平便是合道故反经亦须合道也
  问经权曰权者乃是到这地头道理合当恁地做故虽异于经而寔亦经也且如冬月便合着绵向火此是经忽然一日暖则亦须使扇当风坐此便是权伊川谓权只是经意亦如此但说经字太重若偏了汉儒反经合道之说却说得经权两字分晓但他说权遂谓反了经一向流于变诈则非矣义刚
  用之问权也者反经而合于道此语亦好曰若浅说亦不妨伊川以为权便是经某以为反经而合于道乃所以为经如征伐视揖逊放废视臣事岂得是常事但终是正也贺孙
  或问伊川云权即是经汉儒云反经合道其说如何曰伊川所说权是说这处合恁地做便是正理须是晓得他意汉儒语亦未十分有病但他意却是横说一向不合道理胡做了人曰男女授受不亲是常经合恁地嫂溺援之以手亦是道理合恁地但不是毎常底道理了譬如冬月衣裘附火是常理也忽然天气做热便须衣夹挥扇然便不是毎常底常理了公羊就宋人执祭仲处说得权又怪异了又曰经是已定之权权是未定之经义刚
  吴伯英问伊川言权即是经何也曰某常谓不必如此说孟子分眀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权与经岂容无辨但是伊川见汉儒只管言及经是权恐后世无忌惮者皆得借权以自饰因有此论耳然经毕竟是常权毕竟是变又问某欲以义字言权如何曰义者宜也权固是宜经独不宜乎壮祖
  问经权不同而程子云经即权也曰固是不同经是万世常行之道权是不得已而用之大槩不可用时多又曰权是时中不中则无以为权矣
  或问反经合道之说程先生不取乃云不必说权权即是经如何曰某常以为程先生不必如此说是多说了经者道之常也权者道之变也道是个统体贯乎经与权如程先生之说则鹘突了所谓经众人与学者皆䏻循之至于权则非圣贤不䏻行也
  或有书来问经权先生曰程子固曰权即经也人须着仔细看此项大段要仔细经是万世常行之道权是不得已而用之须是合义也如汤放桀武王伐纣伊尹放太甲此是权也若日日时时用之则成甚世界了或云权莫是中否曰是此一时之中不中则无以为权矣然舜禹之后六七百年方有汤汤之后又六七百年方有武王权也是难说故夫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到得可与权时节也是地位太煞高了也祖道
  或问经与权之义曰公羊以反经合道为权伊川以为非若平看反经亦未为不是且如君臣兄弟是天地之常经不可易者汤武之诛桀纣却是以臣杀君周公之诛管蔡却是以弟杀兄岂不是反经但时节到这里道理当恁地做虽然反经却自合道理但反经而不合道理则不可若合道理亦何害于经乎又曰合于权便是经在其中正甫谓权义举而皇极立权义只相似曰义可以縂括得经权不可将来对权义当守经则守经义当用权则用权所以谓义可以总括得经权若可权义并言如以两字对一字当云经权举乃可伊川曰惟义无对伊川所谓权便是经亦少分别须是分别经权自是两物到得合于权便自与经无异如此说乃可
  问可与立如何是立曰立是见得那正当底道理分眀了不为事物所迁惑又问程子谓权只是经先生谓以孟子援嫂之事例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莫是经是一定之理权则是随事以取中既是中则与经不异否曰经是常行道理权则是那常理行不得处不得已而有所通变底道理权得其中固是与经不异毕竟权则可暂而不可常如尧舜揖逊汤武征诛此是权也岂可常行乎观圣人此意毕竟是未许人用权字学者须当先理会这正底道理且如朝廷之上辨别君子小人君子则进之小人则去之此便是正当底道理今人不去理会此却说小人亦不可尽去须放他一路不尔反䏻害人自古固有以此而济事者但终非可常行之理若是君子小人常常并进则岂可也广
  亚夫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汉儒谓反经合道为权伊川说权是经所不及者权与经固是两义然论权而全离乎经则不是盖权是不常用底物事如人之病热病者当服凉药冷病者当服热药此是常理然有时有热病却用热药去发他病者亦有冷病却用冷药去发他病者此皆是不可常论者然须是下得是方可若有毫厘之差便至于杀人不是则剧然若用得是便是少他不得便是合用这个物事既是合用此权也所以为经也大抵汉儒说权是离了个经说伊川说权便道权只在经里面且如周公诛管蔡与唐太宗杀建成元吉其推刃于同气者虽同而所以杀之者则异盖管蔡与商之遗民谋危王室此是得罪于天下得罪于宗庙盖不得不诛之也若太宗则分眀是争天下故周公可以谓之权而太宗不可谓之权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故在伊尹可以谓之权而在他人则不可也权是最难用底物事故圣人亦罕言之自非大贤以上自见得这道理合是恁地了不得也时举
  因论经权二字曰汉儒谓权者反经合道却是权与经全然相反伊川非之是矣然却又曰其实未尝反经权与经又却是一个略无分别恐如此又不得权固不离于经看可与立未可与权及孟子嫂溺援之以手事毫厘之间亦当有辨文蔚曰经是常行之理权是适变处曰大纲说固是如此要就程子说中分别一个异同须更精微文蔚曰权只是经之用且如秤衡有许多星两一定而不可易权往来称物使轻重恰好此便是经之用曰亦不权得大纲都是只争些子伊川又云权是经所不及者此说方尽经只是一个大纲权是那精微曲折处且如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是经常之道如何动得其间有该不尽处须是用权权即细密非见理大段精审不䏻识此可与立便是可与经却未可与权此见经权毫厘之间分别处荘子曰小变而不失其大常或曰荘子意思又别曰他大槩亦是如此但未知他将甚做大常文蔚○僴录别出
  经与权之分诸人说皆不合曰若说权自权经自经不相干渉固不可若说事须用权经须权而行权只是经则权与经又全无分别观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孟子曰嫂溺援之以手则权与经须有异处虽有异而权实不离乎经也这里所争只毫厘只是诸公心粗看不仔细伊川说权只是经恐也未尽尝记龟山云权者经之所不及这说却好盖经者只是存得个大法正当底道理而已至精微曲折处固非经之所䏻尽也所谓权者于精微曲折处曲尽其宜以济经之所不及耳所以说中之所贵者权权者即是经之要妙处也如汉儒说反经合道此语亦未甚病盖事也有那反经底时节只是不可说事事要反经又不可说全不反经如君令臣从父慈子孝此经也若君臣父子皆如此固好然事有必不得已处经所行不得处也只得反经依旧不离乎经耳所以贵乎权也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立便是经可与立则䏻守个经有所执立矣却说未可与权以此观之权乃经之要妙微密处非见道理之精密透彻纯熟者不足以语权也又曰荘子曰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便是经权之别或曰恐荘子意思又别曰他大槩亦是如此只不知他把甚么做大常人云事有缓急理有小大这様处皆须以权称之僴问子莫执中程子之解经便是权则权字又似海说如云时措之宜事事皆有自然之中则似事事皆用权以孟子嫂溺援之以手言之则权字须有别曰执中无权这权字稍轻可以如此说嫂溺援之以手之权这权字却又重亦有深浅也
  问伊川谓权只是经如何曰程子说得却不活络如汉儒之说权却自晓然晓得程子说底知得权也是常理晓不得他说底经权却鹘突了某之说非是异程子之说只是须与他分别经是经权是权且如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此是经也有时天之气变则冬日须着饮水夏日须着饮汤此是权也权是碍着经行不得处方使用得然却依前是常理只是不可数数用如舜不告而娶岂不是怪差事以孟子观之那时合如此处然使人人不告而娶岂不乱大伦所以不可常用赐○䕫孙录详别出
  问经权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此是经也有时行不得处冬日须饮水夏日则饮汤此是权也此又依前是经但经是可常之理权是碍着经行不得处方始用权然当那时却是常理如舜不告而娶是个怪差底事然以孟子观之却也是常理只是不可常用如人人不告而娶大伦都乱了因推说汤武事伊川说权却是经却说得死了不活如某说非是异伊川说即是须为他分别经是经权是权如汉儒反经之说却经权晓然在眼前伊川说晓得底却知得权也是常理晓不得底却鹘突了如大过卦说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过无大过某谓不须恁地说圣人既说有大过直是有此事但云大过亦是常理则得因举晋州蒲事云某旧不晓文定之意后以问其孙伯逢他言此处有意思但难说出如左氏分眀有称君君无道之说厉公信有罪但废之可也栾书中行偃直杀之则不是然毕竟厉公有罪故难说出后必有晓此意者䕫孙
  问可与立未可与权看来权字亦有两様伊川以权只是经盖毎日事事物物上称量个轻重处置此权也权而不离乎经也若论尧舜禅逊汤武放伐此又是火底权是所谓反经合道者也曰只一般但有小大之异耳如尧舜之禅逊是逊与人逊一盆水也是逊汤武放伐是争争一个弹丸也是争康节诗所谓唐虞玉帛烟光紫汤武干戈草色萋大小不同而已矣尧夫非是爱吟诗正此意也伊川说经权字将经做个大底物事经却包得那个权此说本好只是据圣人说可与立未可与权须是还他是两个字经自是经权自是权若如伊川说便用废了那权字始得只是虽是权依旧不离那经权只是经之变如冬日须向火忽然一日大热须著使扇这便是反经今须是晓得孔子说又晓伊川之说方得若相把做一说如两脚相并便行不得须还他是两只脚虽是两只依旧是脚又曰若不是大圣贤用权少间出入便易得走作
  恭父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可与立者能处置得常事可与权者即能处置得变事虽是处变事而所谓处置常事意思只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此说义与权自不同汉儒有反经之说只縁将论语下文偏其反而误作一章解故其说相承曼衍且看集义中诸儒之说莫不连下文独是范纯夫不如此说苏氏亦不如此说自以唐棣之华为下截程子所说汉儒之误固是如此要之反经合道一句细思之亦通縁权字与经字对说才说权便是变却那个须谓之反可也然虽是反那经却不悖于道虽与经不同而其道一也因知道伊川之说㫁然经自是经权亦是经汉儒反经之说不是此说不可不知然细与权考其言亦无害此说亦不可不知义字大自包得经与权自在经与权过接处如事合当如此区处是常法如此固是经若合当如此亦是义当守其常事合当如此区处却变了常法恁地区处固是权若合当恁地亦是义当通其变文中子云权义举而皇极立若云经权举则无害今云权义举则义字下不得何故却是将义来当权不知经自是义权亦是义义字兼经权而用之若以义对经恰似将一个包两物之物对着包一物之物行夫云经便是权曰不是说经便是权经自是经权自是权但是虽反经而䏻合道却无背于经如人两脚相似左脚自是左脚右脚自是右脚行时须一脚先一脚后相待而行方始行得不可将左脚便唤做右脚右脚便唤做左脚系辞既说井以辨义又说井居其所而迁井是不可动底物事水却可随所汲而往如道之正体却一定于此而随事制宜自莫不当所以说井以辨义又云井居其所而迁贺孙
  唐棣之华章
  问唐棣之华偏其反而曰此自是一篇诗与今棠棣之诗别常音裳尔雅棣栘似白杨江东呼夫栘常棣棣子如樱桃可食自是两般物此逸诗不知当时诗人思个甚底东坡谓思贤而不得之诗看来未必是思贤但夫子大槩止是取下面两句云人但不思思则何远之有初不与上面说权处是一段唐棣之华而下自是一段縁汉儒合上文为一章故误认偏其反而为反经合道所以错了晋书扵一处引偏字作翩反作平声言其花有翩反飞动之意今无此诗不可考据故不可立为定说去伪
  或问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一章时举因云人心放之甚易然反之亦甚易曰反之固易但恐不䏻得他久存尔时举

  朱子语类卷三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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