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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 (四库全书本)/卷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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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 朱子语类 卷五十一 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五十一
  孟子一
  题辞
  陈文言孟子赵岐所注者却做得好曰做得絮气闷人东汉文章皆如此
  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眀王弼周易巧而不眀
  梁惠王上
  孟子见梁恵王章
  希真说孟子对梁恵王以仁义章曰凡事不可先有个利心才说着利必害于义圣人做处只向义边做然义未尝不利但不可先说道利不可先有求利之心盖縁本来道理只有一个仁义更无别物事义是事事要合宜贺孙
  说义利处曰圣贤之言所以要辨别教分眀但只要向义边一直去更不通思量第二着才说义乃所以为利固是义有大利存焉若行义时便说道有利则此心只邪向那边去固是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才于为仁时便说要不遗其亲为义时便说要不后其君则是先有心于为利圣贤要人止向一路做去不要做这一边又思量那一边仲舒所以分眀说不谋其利不计其功贺孙
  孟子大纲都剖析得分眀如说义利等处如答宋牼处见得事只有个是非不通去说利害㸔来惟是孟子说得斩钉截鐡贺孙
  正淳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徳与理俱以体言制与冝俱以用言否曰心之徳是浑沦说爱之理方说到亲切处心之制却是说义之体程子所谓处物为义是也扬雄言义以冝之韩愈言行而宜之之谓义若只以义为冝则义有在外意须如程子言处物为义则是处物者在心而非外也又云大概说道理只浑沦说又使人无捉摸处若要说得亲切又却局促有病如伊川说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说得浑沦开阔无病知言说理是要亲切所以多病贺孙
  或问心之徳爱之理以体言心之制事之冝以用言曰也不是如此义亦只得如此说事之宜虽若在外然所以制其义则在心也程子曰处物为义非此一句则后人恐未免有义外之见如义者事之冝事得其宜之谓义皆说得未分晓盖物之宜虽在外而所以处之使得其冝者则在内也曰仁言心之徳便见得可包四者义言心之制却只是说义而已曰然程子说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固是好然说得太浑沦只恐人理会不得大抵说得宽广自然不受指点若说得亲切又觉得意思局促不免有病知言则是要说得亲切而不免有病者也又曰也须说教亲切因言汉唐诸人说义理只与说梦相似至程先生兄弟方始说得分眀唐人只有退之说得近旁然也只似说梦但不知所谓刘迅者如何曰迅是知㡬之子据本传说迅尝注释六经以为举世无可语者故尽焚之曰想只是他理会不得若是理会得自是著说与人广
  至问心之徳是就专言之统体上说爱之理是就偏言之一体上说虽言其体而用未尝不包在其中心之制是说义之主于中事之冝是说义之形于外合内外而言之也曰心之制亦是就义之全体处说事之冝是就千条万绪各有所冝处说事之宜亦非是就在外之事说㸔甚么事来这里面便有个宜处这便是义又举伊川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义似一柄利刀㸔甚物来皆割得去非是刀之割物处是义只这刀便是义时举录略别出
  至之问义者心之制事之宜曰事之宜也是说在外底事之宜但我才见个事来便知这个事合恁地处此便是事之冝也义如刀相似其锋可以割制他物才到面前便割将去然锋与刀则初未尝相离也时举
  义者心之制事之冝所谓事之宜方是指那事物当然之理未说到处置合冝处也
  问心之制是裁制曰是裁制问莫是以制其心曰心自有这制心自是有制制如快利刀斧事来劈将去可底从这一边去不可底从那一边去
  梁恵王问利国便是为己只管自家国不管他人国义利之分其争毫厘范氏只为说不到圣贤地位上盖义者利之和也谟○集义
  王立于沼上章
  徳修说王立于沼上一章引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事云梁恵王其辞逊齐宣王其辞夸先生曰此说好乂说寡人愿安承教一章有和气致祥垂气致异之说曰恐孟子之意未到此文蔚
  寡人之于国章
  移民移粟荒政之所不废也
  晋国天下莫强焉章
  问孟子告梁王省刑罚薄税敛便可以挞秦椘之甲兵夫魏地迫近于秦无时不受兵割地求城无虚日孟子之言似大容易否曰自是响应如此当时之人焦熬已甚率欢欣鼔舞之民而征之自是见效速后来公子无忌缟素一举直𢭏至函谷关可见徳眀
  孟子亦是作为底人如云彼䧟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非不用兵也特其用兵不若当时战国之无义理耳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下为政之实行之既至则视当时无道之国岂可但已哉人杰
  孟子见梁襄王章
  问望之不似人君此语孔子还道否曰孔子不说孟子忍不住便说安卿煞不易他会㸔文字疑得都是合疑处若近思固不能疑蜚卿又疑得曲折多无事生出事又曰公疑得太过都落从小路去了伯羽
  齐宣王问齐桓晋文之事章
  无道桓文之事事者营霸之事儒者未尝讲求如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则谁不知至于经营霸业之事儒者未尝言也
  或问仁术字当何训曰此是齐王见牛觳觫而不忍之心萌故以羊易之孟子所谓无伤盖能䕶得齐王仁心发见处术犹方便也履孙
  仁术谓已将牛去杀是其仁心无可为处了却令以羊易之又却存得那仁心此是为其仁之术也
  陈希周问仁术曰术未必便是全不好且如仁术见牛之觳觫是仁心到这里处置不得无术以处之是自家这仁心抑遏不得流行故以羊易之这是用术处有此术方得自家仁心流行植○时举录详
  陈希周问仁术曰术字本非不好底字只縁后来把做变诈㸔了便道是不好却不知天下事有难处处须着有个巧底道理始得当齐王见牛之时恻隐之心已发乎中又见衅钟事大似住不得只得以所不见者而易之乃是他既周旋得那事又不抑遏了这不忍之心此心乃得流行若当时无个措置便抑遏了这不忍之心遂不得而流行矣此乃所谓术也时举
  见牛未见羊也未字有意味盖言其体则无限量言其用则无终穷充扩得去有甚尽时要都尽是有限量
  问先生解物皆然心为甚曰人心应物其轻重长短之难齐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又有甚于物者不知如何是本然之权度曰本然之权度亦只是此心此心本然万理皆具应物之时须是仔细㸔合如何便是本然之权度也如齐宣王见牛而不忍之心见此是合权度处及至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又却忍为之便是不合权度失其本心又问莫只是无所为而发者便是本心曰固是然人又多是忘了问如何忘了曰当恻隐时却不恻隐是也问此莫是养之未至否曰亦是察之未精广
  黄先之问物皆然心为甚曰物之轻重长短之差易见心之轻重长短之差难见物之差无害心之差有害故曰心为甚又曰物易见心无形度物之轻重长短易度心之轻重长短难度物差了只是一事差心差了时万事差所以心为甚又曰以本然之权度度心又曰爱物冝轻仁民冝重此是权度以此去度
  问孟子论齐王事考之史记后来无一不效曰虽是如此已是见得迟了须㸔他一部书见得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方是徳眀
  至云㸔孟子已㸔到七八章见孟子于义利之辨王霸之辨其剖判为甚严至于顾鸿雁麋鹿之乐与好世俗之乐此亦是人情之常故孟子顺而导之以与民同乐之意至于误认移民移粟以为尽心而不能制民之产以行仁政徒有爱牛之心而不能推广以行仁政故开导诱掖以先王之政可谓详眀至皆未见所疑处只伊川说孟子说齐梁之君行王政王者天下之义主也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尔于此数句未甚见得眀先生却问至云天命之改与未改如何见得曰莫是周末时礼乐征伐皆不出于天子生民涂炭而天王不能正其权以救之否曰如何三晋犹尚请命于周曰三晋请命既不是而周王与之亦不是如温公所云云便是天王已不能正其权曰如何周王与之不是便以为天命之改曰至见得未甚明旧曾记得程先生说譬如一株花可以栽培则须栽培莫是那时已是栽培不得否曰大势已去了三晋请命于周亦不是知尊周谩假其虚声耳大抵人心已不复有爱戴之实自入春秋以来二百四十年间那时犹自可整顿不知周之子孙何故都无一人䏻眀目张胆出来整顿到孟子时人心都已去曰程子说天命之改莫是大势已去曰然至○集义
  梁恵王下
  庄暴见孟子章
  孟子开导时君故曰今之乐犹古之乐至于言百姓闻乐音欣欣然有喜色处则关闭得甚密如好色好货亦此类也
  齐宣王问文王之囿章
  孟子言文王由百里兴亦未必然问孟子谓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先生以为三分天下有其二以后事若只百里如何有七十里之囿然孟子所谓传有之者如何曰想他须有据但孟子此说其意亦只主在风齐宣王尔若文王之囿果然纵一切人往则虽七十里之大不过㡬时亦为赤地矣又焉得有林木鸟兽之长茂乎周之盛时虽天下山林犹有厉禁岂有君之𫟍囿反纵刍猎恣往而不禁乎亦无是理汉武帝规上林𫟍只有二三十里当时诸臣已皆以为言岂有文王之囿反如是之大
  问交邻国有道章
  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昆夷不可考大抵汤之事葛文王事昆夷其本心所以事之之时犹望其有悔悟之心必待伐之岂得已哉亦所当然耳
  问仁者为䏸以大事小是仁者之心宽洪恻怛便是小国不恭亦挠他不动智者为能以小事大盖智者见得利害甚眀故祗得事大曰也不特是见得利害眀道理自合恁地小之事大弱之事强皆是道理合恁地至问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只是说其规模气象如此时举录作有大小耳○至
  问乐天畏天者曰乐天是圣人气象畏天是贤人气象孟子只是说大概圣贤气象如此使智者当以大事小时也必以大事小使仁者当以小事大处也必以小事大不可将大王文王交互立说便失了圣贤气象此自是两层事孟子之说是前面一层又须是㸔得后面一层所以贵乎不以文害辞者正是此类人须见得言外意好去伪
  问人皆谓我毁明堂章
  问孟子以公刘大王之事告其君恐亦是委曲诱掖之意曰这两事却不是告以好色好货乃是告以公刘大王之事如此两事㸔来却似易待去做时多少难大凡文字须将心体认㸔这个仔细㸔来甚是难如孟子又说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㸔来也似易这如何便得相似又如说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㸔来也似易贺孙
  问孟子语好货好色事使孔子肯如此答否曰孔子不如此答但不知作如何答问孟子答梁王问利直扫除之此处又却如此引导之曰此处亦自分义利特人不察耳可学
  问汤放桀章
  贼仁者无爱心而残忍之谓也贼义者无羞恶之心之谓也
  先生举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问何以别近思云贼仁是害心之理贼义是见于所行处伤其理曰以义为见于所行便是告子义外矣义在内不在外义所以度事亦是心度之然此果何以别盖贼之罪重残之罪轻仁义皆是心仁是天理根本处贼仁则大伦大法亏灭了便是杀人底人一般义是就一节一事上言一事上不合宜便是伤义似手足上损伤一般所伤者小尚可以补淳○㝢录同
  问孟子言贼仁贼义如何力行曰譬之伐木贼仁乃是伐其本根贼义只是残害其一枝一叶人而贼仁则害了本心曰贼仁便是将三纲五常天叙之典天秩之理一齐坏了义随事制宜贼义只是于此一事不是更有他事在力行
  问贼仁是绝灭天理贼义是伤败彛伦如臣弑君子弑父及齐襄公鸟兽之行等事皆人伦大恶不审是绝灭天理是伤败彛伦曰伤败彛伦只是小小伤败常理若此等乃是绝害天理了义刚录云伤败彛伦只是小小伤败常理如不以礼食不亲迎之类若紾兄之臂逾东家墙底便是绝灭天理丹书怠胜敬者灭即贼仁者谓之贼意欲胜义者凶即贼义者谓之残意贼义是就一事上说贼仁是就心上说其实贼义便即是贼那仁底但分而言之则如此淳○义刚录同
  为巨室章
  问教玉人雕琢玉集注云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爱之甚也治国家则不能用贤而徇私欲是爱国家不如玉也此莫是馀意否曰正意是如何曰正意只是说玉人自会琢玉何消教他贤者自有所学何用教他舎其所学后譬只是申觧前譬曰两譬又似不相似不知如何做得恁地嵯峨
  齐人伐燕胜之章
  齐人伐燕孟子以为齐宣史记以为湣王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及作通鉴却不取史记而独取孟子皆不可晓荀子亦云湣王伐燕然则非宣王眀矣问孟子必不误曰想得湣王后来做得不好门人为孟子讳故改为宣王尔问湣王若此之暴岂能惭于孟子曰既做得不是说得他底是他亦岂不愧也温公通鉴中自移了十年据史记湣王十年伐燕今温公信孟子改为宣王遂硬移进前十年温公硬拗如此又云史记魏恵王三十六年惠王死襄王立襄王死哀王立今汲冢竹书不如此以为魏惠王先未称王时为侯三十六年乃称王遂为后元年又十六年而惠王卒即无哀王恵王三十六年了便是襄王史记误以后元年为哀王立故又多了一哀王汲冢是魏安釐王冡竹书记其本国事必不会错温公取竹书不信史记此一段却是僴○此条有误当従春秋觧后序
  居之问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至文王是也窃疑文王岂有革商之念曰此等难说孔子谓可与立未可与权到那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后人把文王说得忒恁地却做一个道行㸔着不做声不做气如此形容文王都没情理以诗书考之全不是如此如诗自从太王王季说来如云至于太王实始剪商如下武之诗文王有声之诗都说文王做事且如伐崇一事是做甚么又不是一项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此见大段动众岐山之下与崇相去自是多少因甚如此这般处要做文王无意取天下他录作出做事都不得又如说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这里见都自据有其土地自是大段施张了或曰纣命文王得专征伐纣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声色为政不以革命有中国默顺帝则而天下归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说恰似内无纯臣之义外亦不属于商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势自是不可已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颓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识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国之君莫非勉之以王道贺孙
  滕文公问滕小国也章
  问孟子答滕文公三段皆是无可柰何只得勉之为善之辞想见滕国至弱都主张不起故如此曰只是如此只是吾得正而毙焉之意盖滕是必亡无可疑矣况王政不是一日行得底事他又界在齐楚之间二国视之犹太山之压鸡卵耳若教他粗成次第此二国亦必不见容也当时汤与文王之兴皆在空闲之地无人来觑他故日渐盛大若滕则实是难保也立之云若教他䏻举国以听孟子如何曰他若能用得孟子至二三十年使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则大国亦想不能动他但世间事直是难得恰好耳齐梁之国甚强可以有为而孟子与其君言恬然不恤滕文公却有善意又以国小主张不起以此知机会真不易得也时举
  鲁平公将出章
  鲁平公极是个衰弱底人不知孟子要去见他是如何孟子平生大机会只可惜齐宣一节这个不相遇其他也应是无可成之理如见滕文公说许多井田也是一场踈脱云有王者起必来取法孟子也只是说得在这里滕也只是做不得贺孙












  朱子语类卷五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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