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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正字遗稿/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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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朴正字遗稿
卷十三
作者:朴泰汉
卷十四

读书箚记[编辑]

大学[编辑]

大学之道。忠恕而已矣。

大学十一章。一言以蔽之。曰于缉煕敬止。

章句云志有定向。或问云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疑若不同而其实一也。事物之理。精粗巨细各有定分。所谓至善者也。所知之理不杂不差。所谓定也。所谓定理者。从志而言也。非从理而言也。

正心两章。皆是言体用。首章言用而体在其中。第二章。言体而用在其中。

传十章二十三章。皆是承上起下语。

中庸[编辑]

物亦同得健顺仁义礼智之性。而全为形气所塞。不得发。人之形气所禀。则虽有偏而无塞。故发而明之则皆可以全之也。物之偏者。全偏者也。人之偏者。正中之偏也。

上智大贤。就上所言智贤之中。别出而言之。所谓不及乎此者。通主智贤愚不肖而言也。

敬属行。由是之是乃敬也。尊德性,道问学。以行对知而言。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至于诚意正心修身。则同是行之事。故无所分别而直滚说行之效而已。

论语[编辑]

今夫凝然而峙者。山而已矣。沛然而流者。水而已矣。宜无关于人事也。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何以言哉。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邵子之言曰。一身中有乾坤。由是论之。凝然之体。沛然之用。特人之分内一物事耳。又何足以假外之峙且流者而为之乐哉。盖其所受之气不齐。则所发之理亦异。而气以类感。理无不通。仁智者之于山水。岂苟为乐而已哉。固感通之理也。虽然。人之性浑全。无轻重▣殊则乐山者未必不乐水。乐水者未必不乐山。山之高也。水之深也。苟求其故。而得之于心目之间。用之于动静之间。克而至于天地之大。可驯而致也。

孟子[编辑]

仁主心而言。义主事而言。王曰何以利吾国以下。心之出于利而害于仁者也。万乘之国以下。事之作于利而害于义者也。故曰苟为后义而先利。此专主作事处而言也。

遗亲主仁。后君主义。各主所重而言。非遗亲独非仁而不为不义。后君独非义而不为不仁也。心不仁则事不义。事不义则害于本心之仁矣。

王曰何以利吾国。则此心固不出于仁矣。必为不义之事。求私利于国。则害及百姓而为不仁矣。大夫士庶人皆仿此。

王曰何以利吾国。则不夺之民不餍。大夫之思利其家。士庶人之思利其身。而至于夺之君者。所谓上行而下效。下必有甚焉者也。且如后世猜疑其臣而杀之者。亦出于利心之害。

春秋左传[编辑]

元年春王正月。隐公之为君。左氏以为摄。惜乎其心之善而名之不正也。昔者舜之摄也。尧犹在其位则舜未为天子也。禹之摄也。舜犹在其位则禹未为天子也。故舜禹之摄。摄其事也。非摄其位也。夫将有其位者。犹不敢摄其位。况将不有其位者乎。今隐公既在其位。则不可以言摄。不修其礼。则不可以言君。一日主国。不可以摄。况十年乎。当此时。隐公之心。孰复知之。此所以来羽父之间而取寪氏之祸也。故政可摄也。位不可摄也。向使隐公立桓公以诸侯之礼。自为卿而摄其国之政。如周公之辅成王于周。位冢宰而正百工。则岂不追踵祖武。光被天下乎。惜哉。

胡氏谓春秋首绌隐公。其义尽之矣。然而绌隐公。乃所以绌天子也。诸侯受命于天子者也。传曰。内不承国于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诸大夫扳己以立而遂立焉。夫诸大夫自立其君而其君受之。诸侯不禀于天子而天子不问。则是一举而天子,诸侯,大夫之失著矣。春秋二百年之间。礼乐不出于天子。诸侯专征伐。而大夫执国命者。已兆于隐公之元年。故春秋托始之意。在于隐公之立。而不必在于归仲子之赗也。不书即位。杜氏以为史不书于策是也。胡氏以为仲尼削之者过也。杜氏又因左氏之传。而言隐公继室之子。当嗣世。以祯祥之故。欲追成父志。而为桓尚少。立为太子。帅国人奉之。是皆释之非也。隐虽兄也庶也。桓虽弟也嫡也。隐何可嗣也。是以有授之意焉。且夫焉有为其君父而下奉其大子者也。或曰。胡氏传言仲子惠公之妾也。然则桓亦庶也。曰以礼娶者。谓之夫人。随夫人而来者。谓之妾。鲁史曰。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云。则非随夫人而来者也。乃再娶者也。娶之则必以礼矣。然则非夫人而何。诸侯无二嫡。则虽未可上耦于元妃。娶之既以礼。则又不可下同于媵妾。故再娶非其礼也。谓之妾。非其名也。又曰。不书即位。子何以知杜是而胡过也。曰史主记事。有其事则简牍毕记。无其事则虽策不书。故其所书。有不必书而书者。有可书而不书者。可书而不书者。事之可有而无者也。即位之事。策之必书者也。而不书者无其事也。事者何也。即位之礼也。礼者何也。承国于庙。请命于朝者也。于其不书。得失皆可见也。奚待仲尼之削也。春秋于其先君之恶。主讳而不主贬。所谓讳者。微其辞也。非没其事也。讳之所以贬也。微之所以显也。今隐公先君也。即位大名也。史则书之而仲尼削之。则是贬之也。非讳之也。没其事而讳之。非春秋之法。则削其名而贬之者。岂春秋之心哉。

郑伯克段于鄢。▣将欲取之。必姑与之。此老氏所以为圣人之罪人也。是道也。施之于敌。尚且不可。况施之兄弟乎。庄公之于段。纵而图之。自以为得计。盖其始未尝一日忘图段也。段不足道也。庄公之罪。岂特失教而已哉。况城颍之誓。大隧之歌。其灭天理诬人心。又莫甚焉。庄公不足责也。惜乎颖考叔发之善而导之误也。夫幽母。天下之大逆也。誓母。天下之大变也。其悔之也。犹幸有一段良心不尽消亡焉。为考叔者。当因其端而推其极以言之。使庄公者叩谢高穹。播告国中。亟见于母。请罪于前。尽欢于后。可以掩其恶而赎其罪也。今乃教之阙地及泉。以实其誓。夫始既失之。焉用实之。若是者。徒以文其恶而增其罪也。非所以章其孝也。故传言考叔锡类。吾甚惑焉。君子之于亲。岂若是悖哉。虽然。是说也。无亦左氏之浮欤。

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归仲子之赗。非礼也。非谓妾也。谓二嫡也。何以言之。礼婚姻有告君之礼。惠公之再娶也。必以请于天子矣。礼自天子出。诸侯违礼而请之。是灭天子之礼也。若不请则罪又甚焉。天子之有司。不能按其法而正之。是则天子自灭其礼而许其娶也。夫始而许之。固灭其礼焉。卒而赗之。特行其例耳。其本既失则末何以得其正乎。然则春秋之书之。所以著其始之非礼欤。左氏言子氏未薨。故二年夫人子氏薨。杜氏谓仲子也。胡氏从穀梁谓隐夫人也。左氏,穀梁氏。皆必有所受。而所传各异。若此者。疑而阙之可也。

公会戎于潜。经曰。公会戎于潜。胡氏传曰。书会。讥之也。夫会戎固可讥也。书之非讥也。为讥而书之则非孔子也。春秋之书。讥且贬者亦多。独周王鲁公之事。虽可讥不敢讥。虽可贬不敢贬。若是者名分也。义理之至也。春秋之义。为亲者讳。为尊者讳。况自加讥贬乎。然则何以知其褒贬也。书法。有直其事者。有婉其辞者。直其事而得失自著。婉其辞而是非可见也。胡氏之说。就其事而论之也。非本仲尼之心而言也。然则圣人亦有私乎。曰非也。是亦大公也。在他人则不讳者。好恶之正也。万世之公也。在亲且尊者则讳之者。君臣之义也。一世之公也。

君氏卒。经三年君氏卒。左氏以为声子也。公羊春秋作尹氏。胡氏取之。窃恐左说为是。何以言之。夫书诸侯之卒与葬者。以其生有同盟交聘之义。死有赴告会葬之礼故也。至于王朝之大夫与外诸侯。生无私交之礼。则死乌有公赴之义。故春秋于诸侯之卒。则虽小国必书。而王朝之臣则无书者。今于尹氏。独以其世周卿乱周室而书之者。岂王国之典而史家之体哉。若其书氏于立朝奔楚之事者。记王室之乱。而著其乱之所自出也。岂为世卿哉。然则乃以世卿之故。而无端一书其卒者。未知圣人经法必如是也。不然则周之世卿。岂独尹氏哉。或曰。王朝之臣书其卒。固非礼焉。诸侯之妾书其卒礼乎。曰。声子虽是诸侯之妾。而乃为国君之母。则其待之也固当异于他媵妾矣。其生也。国君奉养之孝。当别于诸母。其死也。虽无尊崇之名。其送葬之礼。其可与诸母同乎。故春秋特因其礼而尊其氏。以示与他媵妾别。此其为史氏之旧文。仲尼之特笔则皆不可考也。然而史氏无所书。则仲尼何所征哉。此可以为母以子贵之事。若成风敬嬴定姒之名。仲尼特因史文而直书之。以示其非礼也。汉儒乃以此为母以子贵之义误也。

公及宋公遇于清。四年。公及宋公遇于清。左氏传。似其实也。胡氏似求之太深也。

卫人杀州吁于濮。州吁之弑君。诸侯无讨者。久而后卫人乃杀之。卫人云者。著诸侯之罪也。于濮云者。悯卫人之缓也。圣人初未必著意于一字之间。以为褒贬。如名号笔削之义也。然而若此类。特谨书之而其义自见也。

不仁哉。郑庄公也。贼其弟。誓其母。怨其王。而质其王之子。人之伦灭矣。甚矣。天子之失道也。用舍不敢明。黜陟不能施。而区区与其臣相质也。

纲目[编辑]

汉昭烈。昭烈之不能兴汉。始失于舍琮。中失于取璋。终失于伐吴之行。盖非独以义理言也。失利害之机也。天下之事。非一人所能独为。必集众才然后可为也。当是时也。人才半归于曹,孙。荀彧,周瑜亦一世之英也。既党于贼则其才不足称也。况其才未必如厐统,徐庶之流也。而孔明之贤。又倍于厐徐。昭烈之人。二国无能当之者。使此三人皆存。贤于高祖之三杰远矣。安天下岂足道哉。取琮则徐庶不归于操。无取璋之心。则厐统不死于流矢。统不死。庶不归操。则孔明不入于蜀。孔明不入于蜀则关羽无可败之理。而昭烈无东行之事。若是则荆,益之势合。虽有百操千权。其如昭烈何哉。乃大缪不然。统死庶归则孔明虽兼二人之智而倍之。何能以一身。遽当二国方张之虏哉。孔明之入蜀。固尝戒关羽以坚守。盖必有计度措画于中者。羽之不从节制而轻自取败。固羽之罪也。使羽虽坚守不死。羽特勇夫耳。无谋臣以主之。则用兵之时。其能委之羽哉。蜀中既定。孔明或自出荆。而使他将由蜀出秦。则他将皆羽之徒耳。未可恃也。自由蜀而使羽出兵于荆。则荆州固权之所睥睨。而不能一日忘者。昏姻之情。亦不相念。其能以邻国之好而不乘间以取之哉。然则荆州之失。早晩等耳。或曰。取琮势则可。义之所不忍也。取璋义则不可。而势之所不得已也。何言之过也。曰取琮非惟势可也。义亦可也。取璋非惟义不可也。势亦不可也。操之为汉贼。天下皆知之。琮乃降之。是亦汉贼也。其可念表平昔付托之言而不取哉。且仁者济人必以义。智者作事必以势。两者并行。然后可无败也。义与势之所在。利之所存也。诚念表付托之言。则尤当自取琮而封之一县。使不失其祀也。琮既归操。则操其可使琮在荆州乎。于是而昭烈不免负表之付托。取琮非负表也。不取琮乃负表也。负表不义也。不取汉贼。亦不义也。不忍一小信而失两大义。信乎孔子之言曰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当是时。以此意谕于琮告于众。则天下之人。皆信仁者之周思远虑。不比如一时小仁而已。至于取璋则不惟因好而取之为不可。昭烈既以被发之誓。沮孙权入蜀之师。而终乃自取之。非惟见疑于权而无以为辞。亦无以服天下之心也。信昭烈之信义者。皆将失望矣。曰然则当是时。不取蜀则大业不可定。将何为哉。曰当璋之以好相请也。璋之臣虽有阴私于昭烈者。璋则乃以诚心请也。昭烈亦宜以诚心往。既相见。叙汉室倾覆之可痛。兴复之当为。涕泣劝勉。誓同戮力。则大义所在。以璋仁弱。其敢不听哉。使璋听之则璋亦备也。岂必独自为之。然后方为匡复之图也。使璋不听。退而处于涪城之间。敷布恩信。以结人心。力为开陈。必期同事。然犹不听。然后据义斥绝。告于蜀人。又告于孙权曰璋以好请我。我以璋为有戮力王室之心。既来开陈布告。要以同力匡复则璋乃不听。有自帝之意。是亦一操也。以帝室之胄而如此。其罪甚于操。我当先讨之。则是乃高祖缟素之义也。天下其有不信哉。然后进兵取璋。名正言顺。取之如拉朽耳。

宋高宗。古今皆以高宗为退㥘。是不尽其情也。盖非惟退㥘也。甘心屈膝于雠虏者。一心惟恐徽,钦之复还也。夫当其二帝之北。遽即尊位。而不思复雠之义者。其失胡致堂已言之矣。当其即位之初。徒见百年汴京之易败。而不思其所以败者。以为草创之始。人心摇动。兵力单弱。何以当彼虏也。于此之时则犹可诿之退㥘之心矣。故东遁西窜。坐不暇暖席。宗泽请来而不敢往。诸将请进而不敢进矣。及乎岳,韩诸将胜捷进取。兵强势张则虽愚夫愚妇。举知恢复之有期。金人亦恐惧畏慑。遣秦桧以间之。则高宗虽劣。岂独不知哉。其心以为若是蹙虏不已。则其还二帝也无疑。二帝既还则恐人心有贰。有难处之患。虽屈虏可耻。犹可为一身百年之利。于是桧之言。忽合其几。盖和议自靖康出于奸臣之计。而在高宗则是自主于心者。其臣特迎合耳。古今皆以为见误于奸臣。岂不误哉。观于不请钦宗事及诸所自作歌词则可知其心矣。不然则岂轻灭胡虏。莅中原而不为。甘心为雠虏之臣哉。

宋宁宗。古之圣王。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天之所以树君。为民也。非为身也。故云云。后世之君则不然。以天下为己之私物。将以为天之生民。为君也。所以自奉于身者。无所不至。至于剥民之髓。椎民之骨而不恤也。其所好恶。先于己而后于民者。不可胜计。如宋宁宗。非不知朱,彭之贤。而特以韩侂胄为有恩于己。遂一听其言而不敢违。其心则未尝以侂胄为贤于两贤也。非不知赵如愚定策之功。而其居中宣力者侂胄也。但见侂胄之宣力。而不知如愚之至诚。故其心必以为侂胄为首功。而如愚特奉行者耳。以故重侂胄而轻如愚至此也。其愚岂非可笑哉。

小学[编辑]

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问。小学之道。皆所以修身。故朱子既曰修身大法。小学书备矣。今乃曰为修身之本何也。岂小学之外。别有修身之道耶。答曰。修身者。知行俱尽。内外动静。交致其功而后可言也。小学之道。特知其当然而行之而已。未及知其本末精粗而尽其分也。只是使之收其心养其性者也。若此然后。可以格物致知。以及诚正修齐治平之事。故曰本。且行之亦细密于外而未细密于内也。故曰大法。至于大学。乃加备无馀法耳。故大学包小学之工夫。而小学不能兼大学之䂓模。小学如奉已成之律令。大学如制未作之礼乐。

问。三代相因。皆既以小学大学之道教于天下。则是天下之人。各修其身矣。天下之人。既各修其身。则是天下之家已齐也。天下之家。皆已齐焉。则国治而天下平矣。尚何修齐治平之复云耶。曰人物生生。理必不齐。前知后觉。盖无穷也。且家虽小。徒以一人之贤。未可以齐之也。必使一家之人。各随其才之所至。以尽其分之所当为然后可也。至于国与天下。有大焉。尤非一人所可治且平也。故天下国家之事。虽本于一人。必待众而成。非若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之在我而无所待于外也。故国之所以必教小学大学之道者。岂特为学者一人之身而成就之也。为天下国家。将以取而用之也。其分而教之者。乃所以合而成之也。

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穉之时。讲者。只如庠塾读法之类。如题辞所云诵诗读书。亦其一也。小子之讲。恐只如此。集说言讲以明其理。如是则穷理之事也。恐未然也。○集说𥠧亦幼也。二字亦差有分别。幼者身之幼。𥠧者心之𥠧。童蒙亦然。

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习就事上说。化就身上说。皆以外言。知从觉处说。心从定处说。皆以内言。长则有进矣。成则无挠矣。智由习长。心由化成。然化者习之效。心成者智长之验。○两习字亦微别。上习。习其事。下习。所习者。○习非诚心自求。化非由恶而变。只习此一事至于熟。则是化于此一事。然与智长则善必当好。而其习也益多。与心成则恶不可入。而其化也益备。

扞格不胜。捍。防自彼至此者。格。碍自此至彼者。

直以古今异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无古今之异者。固未始不可行也。直字殊字。皆是决意。如后世言古道决不可复者也。

庶几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尔。风化。风以心言。化兼身言。

右书题

元亨利贞。天道之常。问。元亨利贞。只是阴阳。固兼理气具体用。而古之圣贤论此四者。皆就形而下者言。吴氏注曰。天理自然之本体也。朱子亦尝曰。元亨利贞理也。有这四段气也。何为其然也。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气。理便在中者。固闻之矣。朱子吴氏之说。终未能明解。何也。

仁义礼智。人性之纲。问。仁义礼智。人性之纲。是四者乃人之性。则复曰人性之纲。何耶。曰。性字至大。无所不包。乃理无巨细精粗之緫名也。如网有纲有目。而緫谓之网。仁义礼智。性之大者。天下万善。皆统于此。如网之万目皆统于纲也。非仁义礼智既为人性。而复别为人性之纲也。都是一个性。性之纲。四者是也。性之目。万善是也。

问。人之五常。即天之四德。先儒固已备言之矣。然而天之四德。循环不穷。其序不易。而人之于五常则其随事而发也。或义先于仁。或礼后于智。不见其为同。何也。且既同四德则何不曰仁礼义智。而曰仁义礼智也。曰。圣贤之论五常。非谓其所发之序。一一如天之四德也。盖原其初而或取其象。或取其义。不然则天之运气有常。而人之事变无穷。安得一一与之相似也。仁之发生。如元之大始。礼之光明。如亨之通达。义之断制。如利之收结。智之归藏。如贞之正固。此则取其象也。仁固生之理。而既生而必有以裁制处置。以为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此所谓义礼也。然而若不有神妙运用者藏于方寸。则无所于生而不知所以裁度事物以处其中。此则取其义也。是亦何异四德之相因也。取四德之象而名之。则可曰仁礼义智。而曰仁义礼智者。取其义也。非取四德之义来合之也。五常之义。本如此故耳。

今以礼之一端明之。恭敬辞逊之心。油然而生。此便是仁。然任其自然之生而不知所以处之。则或过或不及。而皆不得为礼矣。故必有义以处其中。然后方可谓之礼。义先于礼。良以此也。然而生之处之。智之所为。则三者之德。皆归于智矣。故智最后。仁主生而智主成。生先而成后。天下之理也。虽然惟智也。故仁生焉。惟生也。故智成焉。亦不知孰为之先。孰为之后也。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者。何独四德为然也。

蔼然四端。随感而见。问。蔼然。集说作众盛貌。字书亦言草木丛杂。夫四端之发。其端甚微。何以见其众盛也。且以义释之。则似当为萌芽发出之意也。曰。其发虽微。其端一发。便不可遏。如见孺子入井。有怵惕恻隐之心。不知不觉之中。此心充满腔字。有不能自已者。至于急援而后已。此非众盛而何。他皆可以类而推也。○常见恻隐之心。隐然流行于四端之中。○不当恻隐而恻隐。非仁也。不当羞恶而羞恶。非义也。不当辞让而辞让。非礼也。是非之智不明而然也。于此亦可以见智之贯乎终始也。

忠君弟长。弟长。即大学所谓弟者所以事长也。

众人蚩蚩。物欲交蔽。物欲交蔽。集说谓凡声色臭味之欲也。以是言之。是谓物交而欲蔽之也。又曰。交互也。是言物与欲交相蔽也。两训文义似不相应也。本意则物蔽于外。欲蔽于内也。知其本意而兼看彼说可也。盖声色臭味。固欲之大者。四者交于外而欲便蔽于内。然而非声色臭味之类。又不由外而欲之者固多。故知其本意如此。

惟圣斯恻。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达其支。建学。通小学大学而言。培根。小学之事。达支。大学之道。

明命赫然。罔有内外。问。浑然于内者。无非明命。流行于外者。亦无非明命。是则有内外矣。曰。是亦非内外也。浑然。是流行底全体。流行者。是浑然底散殊。都是一理。内外云则犹是二之也。况明命之体。纯粹洞彻。本无内外之可指。罔有内外者。特言全体之光明而昭融也。

德崇业广。乃复其初。问。德崇。修身之极功。业广。治平之大䂓。曰。凡观文字。先得其本意而后通其旁义。夫性之一字。一篇之眼也。始既言人之性同于天德。浑然至善而流行于日用之间。圣人众人。同得是性。而圣人性之。众人颓之。圣人悯众人之暴弃。为之学以教之。使之有以复其性。性之复。非有待于外也。必业至治平而后。乃复其初。则治平。孔子之所不能得。岂能人人而为之。然则天下终无复性之人矣。故德崇业广。皆修身也。德崇。尊德性之效。业广。道问学之功。穷理。业广之事。修身。德崇之事。

右题辞

则天明。遵圣法。问。则天明。遵圣法。人皆当为。岂独朱子之辑小学为然。且何独于立教之篇言之耶。曰。天之所以命人。圣人之所以教人。莫非当然之则。则人固当体而则之也。然人皆不知而失之。故朱子特于小学首篇。揭子思之言。有以使教者学者。悟天人授受之理而法之。知圣贤修教之意而循之也。其特言于立教之篇者。天之命。圣人之修。无非教也。小学立教之意。何异于是。故曰则曰遵焉。立教者。馀篇之纲领。独于此言则馀可通耳。

割不正不食。割不正注。割切肉也。割固切肉之训。而此则非徒指切肉。凡食物之割不正者。皆不食也。

必求其宽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宽对猛言。裕对急言。慈惠温良。论语注。温和厚。良易直也。恭主逊。敬主庄。慎。慎于事。宽与裕同而裕较大。馀尽然也。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教以右手。非徒取其便。盖取其顺。凡天下之物。左逆而右顺。顺易而逆难。惟顺且易。故便也。吴氏所谓取其强者。未知何谓耶。且古人尚右。

六年。教之数与方名。问。六年之前。无所教耶。曰。恐只是日告以格言至论。使耳目习熟。而略教以应对恭敬之节。到五六年。方教以事也。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问。男女席与食之外。不害其同。又出入坐食之外。虽先长者而行。亦可耶。教小儿。必数其事而教之。此既以数款事云云。则恐亦只如此矣。曰。岂必然哉。教小儿。虽不多以事。岂谓是外无一事哉。子曰。举一隅。可以三隅反。若必一一如是读书则亦固矣。如礼乐则只教其所当学而已。

八年。必后长者。始教之让。问。八年必后长者。始教之让。则八年之前。不如此耶。曰。恐八年之前。亦教之习。但不能如八年之随处提撕也。于一必字。可见也。

问。若以排年所教之事见之。一年所习。如是其少何也。曰不知必止此数事也。但古人必教小儿以一事。一事既习。又教他事。况八年九年则六年七年之事。已在其中。推之十年之外。无不皆然耶。

十年。出就外傅。问。古者八岁入小学。今内则言十岁出就外傅何耶。曰。八岁入小学。周之制也。殷则又十岁而入小学。内则之篇。不知其谁之所述。则不同何异焉。

衣不帛襦袴。问。不以帛为襦袴。为其太温也。然则上下皆言教习之事。乃插入保护之事。何也。曰。非徒为保护也。凡人志气。因温饱而失之者多矣。是以如此。曰。然则二十衣裘帛。何也。曰。小儿虽行习于教。志气犹未成就。到二十来岁则志气已完。尤无移挠之虑。然非谓必衣裘帛。观一可字则可知矣。

十有三年章注张子曰。学者。志则欲立。体则欲和。张子曰。志则欲立。体则欲和。是特各举其重而言耳。非谓体徒和而不立。志徒立而不和也。

惇行孝悌。问。二十惇行孝悌。若二十之前。亦行孝悌矣。则所行者皆不惇耶。曰。岂谓不惇哉。特未成人则行其小者。既成人则兼行其大者耳。注。惇厚也。此惇字。当深玩。

二十。博学不教。三十。博学无方。问。二十博学。三十博学。有以异乎。曰异。二十则博学而犹有方矣。三十则无方也。有方。犹非圣人之书则不读。非圣人之法则不行。读尽圣贤之书。行尽圣贤之法。亦可谓博矣。无方。犹虽庄列之书。善则取之。释老之行。善则师之也。二十则虽博学而犹恐其择善之未精也。信之不笃而守之不固也。非惟不教人而已。至三十则所学既已精且实矣。自可主张以取舍。是所谓无方也。后世豪杰之士多入异端者。由博学而所学不实。择善不精也。

方物出谋发虑。方物之意。朱子之说尽之矣。第恐又是如方人之方也。方有累义。以我对物。是犹即事即物也。又以物方物。度其长短。又以义方物。处其当否。○谋。韵书计也。虑思也。二字之义。似同而差异。

道合则服从。意注。从。谓从君也。注。从君者。从君而仕也。又从官长。谓从其令也。

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观纳二字。可见相助之意。问。礼主庄而乐主和。则女子亦可学矣。而不言。何也。曰。心性容貌。闺门之间。其庄且和者。则固未尝不学。礼乐者。其体庄且和云尔。其仪章节文。自是男子之事也。妇人无所于用。学之何为。

有故。二十三年而嫁。问。二十而有故则三年而后嫁。固然矣。若十八九岁而有故。亦必待二十三年云耶。曰。是特自二十而嫁之文而顺言之。举一以见其馀也。男子何独不言。女子犹然。况男子乎。

问。有故之礼。见于嫁而不见于笄。何也。曰。嫁既待三年。则笄之亦待三年。可知矣。曰古礼。有因丧而冠之文。女之笄。与男子之冠一也。是则何也。曰。吉凶不相袭。礼之常也。因丧而冠。礼之变也。丧祭。礼之大者。童子不可主之。故或不得已而冠也。非主丧祭之子。何敢冠也。男子不主丧祭则亦不敢冠。况女子乎。

幼子常视无诳。立必正方。不倾听。问。幼子常视毋诳以下。是长者常自如此。以示幼子否。曰长者。固不待幼子而如此。是则教幼子。常示以如此也。○立必正方注。正向一方。可疑。

古之教者家有塾章注二十五家为闾。五百家为党。二千五百家为州。家闾党州。非二十五家之外。别有五百家。非五百家之外。别有二千五百家。似是合二十闾为党。合五党为州。当考。

人之有道也。教以人伦。道即所谓率性之道也。人之所共有者也。教者即所谓修道之教也。圣人之所为教也。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问。父子仁也。君臣义也。夫妇礼也。长幼之为智。何也。五常之信。无所不在。而此独以朋友言。何也。且不见相属如前日之说也。曰。前说则是原其初而槩言其义也。此则五常之散见于五伦者。人之道固不出于五常。而五常之用。又不越于五品。五品人事之大者也。五常即其理云尔。今若曰父子有亲然后君臣有义则可也。若曰君臣有义然后夫妇有别。可乎。且记曰。有夫妇然后有父子。传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今曰礼者仁义之所由生。可乎。故分而言之则各为一事。合而言之则槩如前说。所从而言者不同耳。且幼而不知事长。则不智孰甚焉。乌可责其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也。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取正于朋友。则朱子已备言之矣。然则朋友之道。贯于五常。又何疑焉。

百姓不亲。问。尧之时。黎民时雍。舜即继之。则何以言百姓不亲也。曰。非谓当时已如此。只恐方生之民无教而至于此也。孟子之言。亦此意也。○百姓不亲。似因五品之不逊。而更详之。百姓不亲则五品不逊也。不亲之吐。作丷面似长。当更详之。

敬敷五教。在宽。观于敬与宽之二字。可以想见其气象矣。后世之欲以刑罚禁戒。可谓不知本矣。且或以口舌言语望风俗之美。而欲见效于时月之间者。可以鉴矣。

命夔曰命汝典乐。问。命夔典乐。而首以八者之德为言。何也。是何与于乐欤。曰。此所以养性情中和之德也。性情和而后乐得其和。乐者。养性之具也。德者。习乐之本也。养性情以谐乐。习乐以和性情。交须以相成也。

八音克谐。八音。有五声十二律。非声律之外别有八音也。

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教。言其始也。宾兴。言其终也。

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德者。得于心之谓也。知仁圣三者。德之体也。义忠和三者。德之用也。○注。知别是非。此非大段用力。明之所照。自别是非也。无所乖戾曰和。此乖戾字。亦当浅看。言不违于理也。

问。三物之教。各有次序之可言欤。曰。略有之。以言乎六德。则见识明睿。故私欲不能干而为仁矣。私欲既不能干。则方寸无累。声入心通而为圣矣。既圣矣。又有以裁处酬酢于事至物来之际。而又必尽己之心。无所亏欠。此古人所谓圣不自圣。圣而益圣者也。然后随事随物。各中其节而无所乖戾矣。以言乎六行。则其亲踈远近之不同。以言乎六艺。则大小浅深之差殊。又略可见矣。

温恭自虚。所受是极。问。所受是极。朱子以为受业。须穷究道理到尽处也。此则大学工夫。何以辑于小学耶。然则讲而习之于幼𥠧之时。注所谓讲以明其理者。何可非耶。曰。求文义。有直就而顺释焉。有旁通而借用焉。所受是极云者。在小学之时则固可只言于行事矣。而朱子之言则是释本文之义也。且朱子之辑小学。亦非只为小儿而作。恐未必与古之所谓小学之教者。一一相同也。古之圣贤为治。只得明五教于天下。朱子遵其法而辑是书。故君臣夫妇。亦编于一篇。是二者。岂小儿之所能哉。不过使之知其有是道耳。古者小学之教。恐只是习朝夕所当行者而已也。

见善从之。闻义则服。见善。以行言。闻义。以言言。见善是我自见人之善行而从之也。闻义则是人告我以言行之合于义者则我服之也。又闻他人有义而亦服之也。

毋骄恃力。恃力有两义。一则不自恃其强力而唯恐不及。唯日不足。其于骄远矣。一则不自恃其力以骄于人。

兴于诗。兴于诗。注。抑扬反复者。是言吟咏之事。感人云者。兼感发惩创而言。

立于礼。问。礼何以独言肌肤筋骸。而不言心耶。曰。记云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礼者。治身以立心者也。乐者。养心以成身者也。所从而言。各举所重耳。非礼独治身而不关于心。乐独治心而不关于身也。曰。古今以礼法持身者。固亦有之。而不知其心之卓然有所立。何也。曰。是未尝真以礼治躬。只能着力于坐立言语容貌之间者也。故自与心不相关。然视世之放纵弛慢者。却有所立矣。

成于乐章注此三者。非小学传授之次。乃大学终身所得之难易先后浅深也。问。小学大学礼乐之异。朱子既已言之矣。然而礼乐一也。内则之所以先乐而后礼。此所以先礼而后乐者。何也。曰。内则十年。礼率初。学幼仪。幼仪主乎恭敬则是亦礼也。然则固未尝不学礼也。但学简谅近小之礼而已。到二十。却学礼之全体也。乐亦然。于所谓十三舞勺。十五舞象。二十舞大夏者。亦可推而知矣。十三所谓学乐者。恐亦只是乐之小者。而自此渐习去尔。况学礼安能便立。学乐安能便成。必涵浸𬪩郁。真积力久而后乃可言也。故言虽有大小之不同。道未尝有彼此之异也。

学乐学礼。独以工夫言。立于礼成于乐。兼以功效言。礼。后学而先立。乐。先学而后成。治心难而治身易也。问。治心难于治身。则是礼易于乐矣。然则小学所以先学乐而后学礼者。何也曰。礼庄而乐和。和者。其成也遅。庄者。其立也速。故以德言则乐深于礼。以学言则礼浅于乐。虽然。乐则和。故化人也易。礼则庄。故入人也难。经曰。鼓之舞之。盖咏歌舞蹈之际。使人心自有以感动悦豫而不能已者。则此所谓化人也易也。此小学所以先学乐者也。然而和顺之德。至于晬面而盎背则难且遅矣。礼之容。虽光明发达。而节文度数。实主拘捡退让。故入人也难。然勉而行之。至于惯习则所谓节文度数者。便如自然。而其心亦有所立而不动矣。是则犹易而速就也。唯其节文度数。既详故细。既备故繁。繁则易厌。细则难尽。故不宜于幼学也。然而毕竟礼又是乐之本。故十年之礼。犹先于十三之乐。

乐。化速而成遅。礼。习难而立易。乐者。人之所易好。而礼者。人之所易厌。

右立教

子事父母。妇事舅姑。男女未冠笄者。咸盥漱。问。小学之法。节目极备。宜无所略。而内则只言子与妇及男女未冠笄者事父母之道。而不言已笄之女。何也。若曰。子事之子。女亦在其中。则衣服各异。而不见其分。未知其故也。曰。此亦举重以见轻者。其曰子者。则似只指男子而言。女之事父母。只当如妇之事舅姑。以妇事舅姑。如事父母见之。亦可见矣。只还加拂髦一节而已也。曰。妇之所以去髦者。何也。曰。父母之恩。压于舅姑而不得施也。曰。然则既嫁之女。归宁于家。其间事父母者。当不异于在家之子。此时还加髦否。曰。所重既在舅姑。虽归宁。不可加也。○盥。注言洗手也。似不备。

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进盥章小者长者之吐。皆作奉槃吐乀仒木似优。

皆佩容臭。容臭。一说云香囊。是则与衿缨文义相叠。一说则曰香物也。是则似是。而又曰助为形容之餙。是则意似未莹。盖佩香囊者。为近尊者而辟秽也。非为形容之餙也。且香在囊中。有臭而已。安能餙其形容耶。

敦牟卮匜。非馂莫敢用。敦牟卮匜。注。四器皆尊者所用云者。文似不畅。

不敢跛倚睇视。跛倚睇视。虽不侍坐时。亦何可为。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亵衣衾不见里。痒不敢搔以上。言侍坐时也。不有敬事以下。通言之也。亵。非秽也。犹私亵也。

听于无声。视于无形。听于无声。视于无形。注所云先意承志。于心想像等语。似未必本意。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者。只是致爱则存。致悫则著也。此章恐亦是此意。在人。但有浅深耳。

子妇孝者敬者章注惟孝故能于命勿逆。惟敬故能于命勿怠。子妇孝者敬者注云云。勿逆勿怠。似不必屑屑分于孝敬。

姑使之。而后复之注。若虑其为之不如己意。姑教使之。及其果不能而后己复为之者。语似未莹。姑使之者。顺亲之心也。后复之者。终己之任也。盖我虽不劳。既以人代则当与之。我既任事于初则当自终之。故复之也。若亲心以己之不善任事而代之。则亦不可复之也。

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章注故即前所献之物。虽藏于私室。必再请于尊者。既许然后取以与之也。复请其故。言以其将与之故请之也。注说恐未必然。

乐其耳目。以其飮食忠养之。怡声。乐其耳。柔色。乐其目。注语似未尽。○方氏注。养口养志等语。亦似未妥。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食肉变味。飮酒变貌。笑矧怒詈。常时亦不可为。何独于父母有疾时言之。混言复故。可疑。

右明伦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或问。性严者。其容易俨。性缓者。其辞易定。且世人用力于色厉口给之间者。或多有之。而使之临民。民无所安。何也。曰。岂是之谓哉。毋不敬者。通内外贯动静而云也。先言之则其为本。可见矣。民之所瞻者威仪也。威仪之著。不出于容貌辞气之外。故俨若思。安定辞者。特就毋不敬之中。举威仪而言之也。其容若思。其辞安定则其操心之严重。处事之精详可知。以是临民。民岂有不安者哉。不然则容貌辞气之于民。末也。岂足以尽安民之道哉。彼色厉口给者。又何足数也。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欲志乐。以其固有者而言也。不可长。恭也。不可从。谨也。不可满。谦也。不可极。约也。敖之长则骄。欲之从则荡。志之满则滥。乐之极则流。当敖而敖。亦止于礼而已。何骄之有。饥而食。寒而衣。止于义而已。何荡之有。孶孶为善。常有不足之心。何滥之有。知乐而乐。节之以礼。何流之有。四者各当其则而不过焉尔。非绝而无之也。必无而后可。则必不曰不可长不可从不可满不可极而已也。

临财毋苟得。临乱毋苟免。狠毋求胜。分毋求多。临财而义之当得则得。其义之不当得而得。为苟得。临难而义之可免则免。其义之不可免而免。为苟免。何以知其义与不义也。平居讲究义理。体行于身。见识明力量笃。则遇事辨义。迎刃而解矣。平居无是事。而临事强欲托之义。则鲜不失矣。狠毋求胜。有犯于我。自反于身。无较于人也。若是不得不辨者。一番直其事而已可也。我心无所与焉。何求胜之有。此即直而勿有之事也。人之于分。鲜自知之。多则易过于分。过分则分外也。分外事岂可求也。君有君之分。宰相有宰相之分。士有士之分。如陋巷之士。一箪食一瓢飮。是分也。若求多于是则非分也。此分字。非父子君臣之分。乃贫富贵贱之分。父子君臣之分。不敢不尽。贫富贵贱之分。不敢求多。故家庭之训曰。治身之法。多莫敢多。业生之事。寡不可寡。

疑事毋质。质字。书云主也证也。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礼。天理之公也。虽毫发事。才涉于己。便非礼也。不但大段事也。孔子所以语颜子。就其所就而言。只是毫发事。朱子所以编于小学。盖并指大段事也。

言忠信。行笃敬。浅深巨细亲踈远近。随分尽心。所谓尽己之谓忠。

视思明。听思聡。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视思明听思聦。所谓明四目达四聡。明四目达四聡。以四方之耳目。为己之耳目。谓兼收幷听。虚以受之也。九者固当随事思之。随遇思之。而其所以存心于未遇事之前者。可知矣。忿以上。皆自我者也。得则自彼者。故下一见字。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动容貌远暴慢。所谓制于外养其中。正颜色而近信。出辞气而远鄙倍者。所谓有诸中形诸外。其远之其近之。虽主容貌颜色辞气而言。其所以远之近之者。则又主心而言也。固内外交致其功者也。然而自外而内者一。自内而外者二。○注。荒诞不足尽倍之意。

礼不逾节。不逾节。如当进而进。进不过分。当退而退。退不过寸。揖让拜跪俯仰坐立。凡系于礼者。莫不皆然。若当进而退。当退而进。当揖而拜。当拜而揖。乃易其节也。非所谓逾也。

敏于事而慎于言。敏于事慎于言。朱子之训。出于中庸。固尽之矣。且是就好学之君子而言。故云勉其不足而不敢尽其有馀也。凡人于事之当为者。则多不能审几而果决。非徒不足而已也。于言则多不能深思而慎重。非有馀之谓也。

畏威如疾。从怀如流。见怀思威。怀字注说似不衬着。考之字书。怀安也。恐此怀字。亦安之意也。盖畏威如疾者。战战兢兢。不敢遑宁。自不见宴安矣。见怀思威者。宴安之怀。顾思其威而反于正也。从怀如流则欲动情胜。荡而不知反矣。更思之。字书。怀思也。又胸臆也。是乃正训也。盖怀乃思之私者也。非如思字之周遍也。从怀如流。乃任行胸臆者也。见怀思威。乃怀念所发。便畏天之威而不敢肆也。若管子之言则必为君之民而言也。威。君之威也。怀。民怀君之惠也。畏君之威如疾病。则必忠敬矣。人之常情。怀惠而已。则易于放纵而无所畏惮。所谓从怀如流也。见怀思威者。既怀其惠。又顾其威。知其恩惠之不可恃。威刑之不可不畏也。

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礼义备。礼义备则是道成而德立也。容貌辞气之于道。若是其至乎哉。从事于容貌辞气之间而已。则是巧言令色者也。是道也。岂是之谓哉。夫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者。所谓制于外以养其中。用力之事也。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者。所谓有诸中者形诸外。成功之验也。是三者之用力成功。无一不本于心。其心不正。容体何以正。其心不齐。颜色何以齐。其心不顺。辞令何以顺。克治存养。深加其功。然后其心可以正且齐也。此则致礼之本也。凡遇事物。深知其理然后其心可以顺。此则精义之源也。然则其本之深而源之厚。可以见矣。致礼以治身矣。又必精义以制事也。义便有礼。礼便有义也。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者。礼义之行于身心者也。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者。礼义之行于家国者也。六者之体。虽在于外。其用实由于内。其所以为用者。礼义也。礼义出于心。而始于容体颜色辞令之间。极于君臣父子长幼之道。于是乎修齐治平之道备矣。曰。五伦言其三而不言其二何也。夫妇朋友之于身。其道不其最切矣乎。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而朋友之交。并关乎五伦。非可离也。既言三者则二者可知矣。夫所谓正容体齐颜色者。无时而不然也。夫妇之好。人心之所易放也。虽若衽席之间。正容体齐颜色不敢忘焉。则其心之存乎诚敬可知。慎独之功笃矣。有朋友丽泽之功。则所以切磋琢磨。使身心言行顺于理而无违者。益深矣。慎独之功。极于衽席之间。身心言行顺于理而无违。则此君臣父子长幼之所以得其道也。

敛发毋髢章注髢。孔氏谓髲也。字书。髢音第。发髲也。发少则以髢益之。诗鄘风不屑髢也。春秋卫庄公见己氏之妻发美。使髡之。以为吕姜髢。又音替。曲礼敛发毋髢。谓以纚鞱发。不使如髢之垂也。○髲。说文鬄也。首餙之被。鬄与剃同。司马迁传。其次鬄毛发。○剃音替。削发也。大人曰髡。小儿曰剃。尽及身毛曰𩮜。

毋践屦。毋踖席。践屦踖席。注谓踏他人之屦。蹑他人之席。是岂独言他人之屦与席也。皆不可也。与不履阈意同。踖。字书躐也。非蹑之义也。蹑。登也蹈也。躐。践也。又逾跨也。践。踏也履也。

不窥密。不旁狎。人之隐密之处。固不可窥。显著之处。岂可窥乎。人有钻穴窥外者。外非隐处也。窥外亦密也。故所谓不窥密者。言不可密窥也。如是解之。方为周尽。盖密非在人者也。亦在我者也。字书旁。四达。狎。亲近也。玩。熟也习也。不旁狎者。言不当泛亲也。虽泛爱众。而必亲仁。故曰不旁狎。虽亲仁而必敬之。所谓狎而敬之也。

毋拔来。毋报往。毋拔来报往。亦指交际之义也。所谓其进锐者者其退速也者。是言一种轻率人之病也。至于见善若不及。见恶如探汤。则岂可以拔来报往疑之乎。拔虽失矣。来既善矣。则但当曰不可往。不当曰不可报往。若如此言。徐徐而往则可乎。故毋拔来可也。毋报往不可。是以知是言为交际之义也。来如来者勿拒之来。往如往者勿追之往。盖轻交者必易绝。交之当择而有渐。绝之当缓而无恶。所谓毋拔来毋报往也。

毋循枉。循枉。如举枉之枉。亦指接人而言。

车中不疾言。不疾言。岂独于车中耶。

右敬身

小学童子。岂知敬之为道耶。非小学之道之外别又有敬之道也。所以为小学之道者也。为小学之道而不息。则其心又自然主一无适。自然惺惺。自然收敛。不容一物。自然整齐严肃矣。非惟小学之道为然。格物致知齐家治国平天下五者。乃操此敬而为之。至于诚正修则非诚正修之外别有敬也。所以诚之正之修之者。乃敬也。特其所以为工夫者略异耳。

曰。小学之道。其他则既闻之矣。小学始于事亲。其书曰。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今曰。整齐严肃者。与此何以异哉。曰。整齐云者。以衣冠动止而言也。严肃云者。以体貌气色而言也。所谓洞洞属属。如将失之者。非整齐严肃而何。曾谓胡乱放肆而能如是耶。故整齐严肃之意。常存于愉色婉容之中。而亦不自知有严肃之意。事亲之际。专主于和故也。惟其不敢忘整齐严肃之意。故色自愉容自婉气自和。然则所以主于和者。未尝不本于敬也。不然而无敬以为本。徒欲主于和。则不至于亵慢无礼者鲜矣。安有愉婉之理。所谓非所以事亲者。乃指主于严威俨恪而少愉婉之色者也。故事父母则和掩严。接兄弟亲戚。亦以和制严。平居律身临下。则严威俨恪。胜温柔之气可也。至于祭祀则又却主于严。此事死事生之所以异也。问。既曰大小不同。而又曰为道则一者。何也。譬于路。皆一直大路也。起于足下。至于千万里之远。稚儿始出。岂能行千万里。行不出数步十里之间耳。长大然后可趍千里之路也。

颠倒。総言之。眩瞀。从知言。迷惑。从行言。

整齐。以衣冠动止言。严肃。以气貌言。

肤革。外薄皮。革肤。内厚皮。

眩。目无常主。又溃乱。瞀。目不明。又思念乱。

陵。字书。轹也乘也。犯。侮也侵也。颓。靡也干也。此陵字意。乃侵与干之意。为下陵上之意也。

宰。主也制也。老子为而不宰。宰制之则辛苦。故从辛。又烹也屠也。又官名冢宰。宰者。调和膳羞之名。冢宰亦调和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