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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纲目/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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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 东史纲目
第十七
作者:安鼎福
1760年
附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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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戊辰六月高丽后废王昌尽壬申高丽恭让王四年凡四年

尊废王禑为上王。母谨妃李氏为王大妃。

禑所幸诸妃翁主。皆归私第。绝其供上。流诸妃父姜仁裕崔天俭赵英吉申雅王兴等。

李仁任卒。

曺敏修请礼葬赠谥。典仪副令孔俯曰。吾不谥广平。孰为之。议曰荒谬。李崇仁河仑姜淮伯等折辱之。俯以诙谐对。后台官追论仁任。竟潴其宅。禁锢子孙。

朴宜中还自明。帝许罢铁岭卫。

宜中奉帝旨以来。有曰。以王所言。其地合隶高丽。以理势言之。曩为元统。合隶辽东。所言未可轻信。必待详察然后已。自恭愍朝。朝聘者多赍金银土产。市彩帛轻货。虽有识者。迫于权贵所托。私装居贡献十分之九。中国人以为。高丽人假事大。贪贸易而来耳。及林廉用事。其弊尤甚。宜中行装无一物。辽东护送镇抚徐显索布。宜中倾囊示之。解所服纻衣与之。显叹其清高。以告礼部。帝引见。待之有加。显出语人曰。偰宰相以下。吾所见丽使多矣。至尊礼待。未有如朴宰相者。帝又命礼部。飨于会同馆。序前元平章院使之上。遂寝铁岭立卫之议。宜中之还。崔莹举兵报至。从者恐为辽东所执。中道皆逃。宜中单骑至辽东。略无惧色。按。国之为货。莫过于金银。苟有兵革。赏赉奖劝。非此莫可。交邻事大。所需百端。非此莫可。东人贪好华物。以我千百年不毁之宝货。贸取易败之彩帛玩好。此所以财竭于内。而临难无以济用。为国者其可不禁而抑之乎。

赐曺敏修及我太祖功臣号。○秋七月。都堂遣使。献衣襨于废王。

禑生日也。寻迁禑于骊兴。以其郡兵宿卫。收税供奉。

倭陷光州。○源了俊遣使献方物。归被虏人。

凡二百五十人。

遣使告逊位于明。

遣赞成禹仁烈政堂偰长寿。兼奏崔莹攻辽之罪。按明史稿。禑请逊位于子昌。帝曰。前闻其王被囚。此必其国有谋。姑俟之。以观其变。

流侍中曺敏修于昌宁。

大司宪赵浚。劾贪婪沮革私田。逐之。寻许放归田里。

八月。以李穑为侍中。我太祖守侍中。○开书筵。

李穑领书筵事。郑梦周知书筵事。权近郑道传幷充书筵官。又令宪府重房史官各一人。更日入侍。后昌怠于读书。大司成尹绍宗上书曰。殿下受读论语。今十有三月矣。每日新知。不过三四字而已。殿下近日怠学之端。形于外。师傅未退。音训未通。辄读辄起。俄称御膳失时。辄入于内。圣学何由而进。上王初立。聡明向学。而奸臣为盗国之计。即罢讲筵。误我上王。几覆宗社。殿下如怠学。奈宗社生灵何。便嬖近习。害圣德之稂莠也。贤士大夫。养圣德之雨露也。凡宫人内寺。亦用程子筵奏。选年四五十以上厚重之人。以备左右。其年少者。不使之进。以绝导上邪私之源。大内器服。以纣之玉杯象箸为戒。以禹之恶衣服为法。正殿受读之际。师傅进见之时。为之起避。以致尊师重傅之意。养成圣德。莫急于此。道传见之曰。议论切至。深得告君之軆。申氏曰。绍宗自为谏官。直斥无隐。若数罪者然。此岂真直言者哉。不过谷永之专攻上身尔彰君之恶。弄之掌股之间。不然则何以革面于二君也。按。此书所谓上王。指禑也。然则禑虽废。而犹能尊以上王之号也。辛氏之说。未能明正说出。则依旧是王氏。而绍宗辈既委质为臣矣。父王废迁。嗣君幼冲。国家多难。人心忧危。为其臣者。当小心屏气。务为镇定。使人心有所系属。可也。当是时。昌年十岁。十岁之儿。岂容无失。虽有过失。当掩覆而勿彰露。如有一善。当阐扬而动瞻聆。必欲使一国人心。不至离背。而辅养之道。当尽吾责而已。绍宗诚若与师傅筵臣私相忧叹而发。则可矣。腾诸章奏。以彰其失。使国人缺望。其不忠大矣。安知此书非图革鼎之先兆乎。道传之称赏。难掩其唱和指嗾之迹也。

诛李光甫。

光甫本市井无赖也。禑游东江。逢迎所欲。朝夕不离侧。至是。下狱杖死。

改定田制。

时田制大毁。田柴之科。废而为私田。豪强兼幷。攘夺土田。太祖与赵浚郑道传。议革私田而复均田之制。浚与同列。上䟽极论之。其略曰。圣祖龙兴。三韩既一。乃定田制。分给臣民。凡受田者。有罪则收之。人人自重。不敢犯法。礼义兴而风俗美。府卫之兵。州郡津驿之吏。各食其田。土着安业。国以富强。自是以来。闲人功荫投化入镇加给补给登科别赐之名。代有增益。掌田之官。不堪烦琐。授田受田之法。渐致隳弛。奸猾乘间欺蔽。已仕已嫁者。尚食闲人之田。不践行伍者。冒食军田。私授隐盗。既食役分。又食闲人。又食军田。为宰相而当受田三百馀结者。曾无立锥之可资。为宰相而受禄三百六十硕者。尚不满二十硕。国家割膏腴之地。以禄四十二都府甲士十馀万人。其衣粮器械。皆从田出。无养兵之费。即三代寓兵于农之意也。今也兵与田俱亡。每至仓卒。则驱农民以补兵。故兵弱而饵敌。割农食以养兵。故户削而邑亡。以祖宗至公分授之田。为一家父子之所私。不仕朝行。不蹈军门者。锦衣玉食。坐享其利。虽以开国功臣之后。夙夜侍卫之臣。百战勤苦之士。反不得一畒之食。其何以劝忠义而责事功哉。内而版图典法。外而守令廉使。日听田讼。辞连盈狱。数月之案。积如丘山。一畒之争。连数十年。以私田为争端而讼烦也。至于近世。兼幷尤甚。跨州包郡。山川为标。皆指为祖业之田。一畒之主。过于五六。一年之租。收至八九。成群横行。纵暴侵掠。冤呼之声。上彻于天。臣愿遵圣祖至公分授之法。革后人私受兼幷之弊。非士非军非执国役者。毋得授田。令终其身。不得私相授受。严立禁限。与民更始。社稷之基。安盘石而壮泰山。国家之威。震雷霆而炽炎火。旧家世族。交相谤毁。李穑洪永通以为。不可轻改旧法。苟革之则士君子生理日蹙。必趍工商。李琳禹玄宝边安烈及权近柳伯濡等附穑议。郑道传尹绍宗等附浚议。郑梦周依违两间。又令百官议。议者五十三人。欲革者十八九。不欲者皆巨室也。太祖卒用浚议。革之。按。忠臣之事君。必欲使法令出于吾君。而不出于臣下。必欲使民心爱戴吾君。而不爱戴乎他人而已。当此之时。我太祖为朝野所属望。政令之布施。民心之爱戴。皆在我太祖。是岂牧圃诸公之所欲哉。私田兼幷之弊。诚亟去之勿疑。而诸公之沮革者。非为自利也。惟恐民心之因此而渐归太祖也。彼浚辈之苦口力争。必欲革之者。非忠于丽。乃忠于太祖也。执迹而论之。则诸公之苦心丽室。亦可敬而可法也夫。○浚既论田制。又与同列。条陈时务。略曰。国初设官。置宰相。以统六部。置监寺仓库。以承六部。六部。百官之本。而政事之所出也。今百僚庶事。涣散无统。臣愿以六典之事。归之六部。以各司分属六部。宰臣提纲于上。六部判书。领诸郞及属司。各以其职。听命于下。大事则六部郞。小事则六色掌。以时奉承行移。如是则简以制繁。卑以听尊。教令易行。政事易举也。人主之职。论相而已。本朝之制。中书则曰令侍中平章参政政堂。法天之五星。枢密之七。则法天之北斗。宰枢合坐。始于事元之初。至近代。坐都堂与国政者。至六七十人。官职之滥。古未有也。愿自今。非论道经邦爕理阴阳正己以正百官者。非清白忠直嫉恶好贤国尔忘家者。非战胜攻取勇冠三军威加殊俗者。不许两府。凡不急之官。杂冗之吏。一皆沙汰。以复祖宗成宪。又言。文庙三十八年之治。以所用皆老成。愿自今士大夫幼弱子弟。不许东班九品以上官。其冒受者。罪其父兄。纠正。职察百官。秩卑责重。令陞其秩。以振纪纲。守令。近民之职。不可不重。自今。非经显秩有名望者。非历试中外有显绩者。不许除授监务县令。以府史胥吏不学墙面之辈。以毒于民。自今。以台谏六曹所举有才干者遣之。升阶参官。诸安集。一切罢之。府史胥吏。只除权务之职。罢供驿署。以属军簿司。凡马匹驿卒。据都堂文字。方许发遣。罢尚乘局。属司仆寺。不许内竖除授。凡都监。有事则置。无事则罢。例也。愿罢造成都监。属缮工寺。罢防御火桶都监。属军器寺。都城。根本之地。风化之所先。近来教养无法。力役烦重。愿罢都捴都监。将五部属之开城府。每一里。择耆老有学者。为社长。依党序法。教养子弟。其贱人及工商子弟。各事所业。毋使群戯街巷。以长浮薄之风。违者罪社长及父兄。今臣民之犹袭胡服者。一切纠理。其奔走权门。不供其职者。停职征禄。都评议使移文中外。所系至重。而使一录事署名。非通变防奸之道。愿都堂文帖。必令印之。旧制。下王牌于仓库官司。必印以行信宝。今内竖独署其名。亦非所以防奸也。愿内用令都堂供之。毋下王牌。以塞内竖盗窃之源。听讼决事之官。出纳钱糓之司。交通私书。颠倒是非者。一切禁止。违者其请与听者。以不廉论。古者民年十六为丁。六十免役。州郡每岁计口籍民。贡于按廉。按廉贡于户部。朝廷之征兵调役。如指诸掌。近来法毁。征兵调役。乡里欺蔽。富壮免而贫弱行。吏民流亡。州郡空虚者。户口不籍之流祸也。愿今当量田。以田多寡。籍户为上中下。又户分良贱。征调有凭。诸岛鱼塩畜牧之蕃。国家之不可无者也。自鸭绿以南。大抵皆山。肥膏之田。在滨海。沃野数千里。陷于倭奴。蒹葭际天。国家既失鱼鳖畜牧之利。又失沃野良田之入。愿用汉氏募民实塞下故事。许荒地开垦者。限二十年。不税其田。不役其民。专属水军万户府。修立城堡。屯聚老弱。远斥候谨烽火。无事。耕耘鱼塩铸冶。以时造船。冦至。清野入堡。而水军击之。自合浦以至义州皆如此。则不出数年。流亡尽还。边境既实。诸岛渐充。船舰多而水军习。海冦遁而边郡宁。漕转易而仓廪实矣。诸道元帅。能置屯田修战舰。结人心施号令。灭贼安边者。赐岛田。世食其入。传之子孙。其失一城堡亡一州郡者。处以军法。毋得轻宥。以示劝惩。西北一面。国之藩屏。顷者奸凶擅国。广置私人。元帅万户。加于旧额。自今。择文武兼备威望夙著者。每道元帅一人。上副万户各二人。馀皆罢之。千户之任。令元帅择威惠为民服信者授之。毋数易置。权势之家。竞为互市。貂皮松子人参蜂蜜黄蜡米豆之类。无不征敛。自今。抑买者。一切禁之。违者痛绳以法。禾尺才人。不事耕种。相聚山谷。诈称倭贼。其势可畏。自今所居州郡。课其生口。以成其籍。使不得流移。授以旷地。俾勤耕种。与平民同。下其书都堂。多所采用。

倭冦巨济。

以倭冦渐炽。遣崔七夕张思吉等御之。寻陷连山县开泰寺。又冦清州儒城乐安沃州黄磵等县。

改诸道按廉使。为都观察黜陟使。

赵浚言。今方镇州牧。多两府大臣。故按廉秩卑。未能严于黜陟。纪纲不振。愿法祖宗遣两府之成宪。軆唐室遣大臣之故事。以田野辟户口增词讼简赋役均学校兴。黜陟州郡。以号令严器械精兵卒炼屯田修海冦息。赏罚方镇。于是。从其议。

以赵云仡为西海道都观察使。

云仡将行。上书曰。本朝水近倭岛。陆连胡地。不可不虞。国界自西海至杨广全罗至庆尚。海道近二千馀里。有水中可居之地。曰大青小青乔桐江华珍岛绝影南海巨济等大岛二十。小岛不可胜数。皆有沃壤鱼塩之利。今废而不资。为可叹已。宜于五军将帅八道军官。各给虎符金牌。其千户百户。授以牌面。仍以大小海岛。为其食邑。传诸子孙。则不惟将帅一身之富。子孙万世。衣食有馀矣。人人谁不各自为战乎。人人各自为战。则战舰自备。兵粮自赍。而为游兵。因出其不意击之。则贼不敢窥觎。得以富庶。烟火相望。鸡犬相闻。民获鱼塩之利。国无漕转之虞。祖宗土地。复全于今日矣。昌下其书都堂。云仡观察州郡。顿纲振纪。抑强扶弱。有犯法者。毫发不贷。部内大治。按。我东三面环海。西通中国。东南忧倭。海防之策。不容少缓。新罗沿海备倭之所。至今遗迹犹多。罗时清海镇。今唐津之莞岛也。中国人常从海路。侵掠新罗人。为奴婢。张保皋出镇巡警。海上无侵掠者。高丽辛巳东征以后。自合浦至西南沿海。皆设万户府。倭人不敢西向而钓。此前事之明鉴也。及其季世。边防解弛。倭冦乘衅。列郡土崩。先王之政。不复讲矣。当时御倭之策。人皆言之。而赵浚赵云仡之语。最为切要。无论古今异宜。必可行者也。

改量田。○复铨选法。

旧制。文武铨注。吏兵部分掌之。府卫则自队正以上。诸司则自九品以上及府史胥徒。皆着其年月。录其功过。岁抄陞黜。谓之都目政。自权奸窃国。官爵出于私门。都目之政久废。至是。左司议李行上言。自权臣擅政以来。开骤进之门。籍苍赤以赂之。用田宅以贿之。批教未下。而某为某官。道路喧传。名分混淆。祖宗崇贤重禄之意安在。近来官职。贱若泥沙。由是。士无忘躯犯颜之节。兵乏徇义守死之心。乞令大臣。考其功绩。察其德行。授之添设。非军功。一切禁断。百僚无职事者。一切汰去。义成德泉诸仓库钱糓。乞依豊储料物例。复设使副丞注簿。至如省府察院。不可不慎简。宜遵祖宗成规。以新一代之理。于是。追录其劳。仕者大悦。

以我太祖都捴中外诸军事。○三道都指挥使郑地。击倭于南原。大破之。

时。倭冦杨全庆等道。自夏及秋。屠烧州郡。晋州牧使李赟战死。倭自云峰。逾八罗岘。今称八良岘。在云峰县东二十里。号为要害地。至南原地。督都巡问使崔云海。副元帅金宗衍。助战元帅金伯兴等。奋击大破之。贼夜遁。人谓非此战则三道民几尽矣。

复以士人为县令监务。

禑时。权奸秉政。诸州安集。竞用私人。颇有士林所不知者。求媚媒进。贪残甚于胥吏。至是。始用士流。罢诸州安集。府史胥徒。只除权务职。

九月。有雉集于寿宁宫。即寿昌宫。○冬十月。遣侍中李穑等。贺正于明。且请王官监国。

自恭愍薨。天子每征执政入朝。皆畏惧不敢行。及穑为相。自请入朝。人皆固止之。穑曰。位极人臣。常欲以死报之。设死道路。以尸将命。苟得达国命于天子。虽死犹生。遂与签书密直李崇仁。如京师贺正。且请王官监国子弟入侍。时。太祖威德日盛。中外归心。穑恐其未还有变。请太祖同行曰。公举义以尊中国。然非执政亲朝。则公之忠诚。无以白于天下。太祖曰。吾与公一时并使。国事谁任。我择一子。从公而行。犹吾往也。权近齐陵碑文。遂以我太宗为书状官。穑至金陵。帝素闻穑名。礼待甚厚。乃曰。仕元朝。应解汉语。穑以汉语遽对曰。请亲朝。帝笑曰。汝之汉语。正似纳哈出。穑还语人曰。皇帝。心无所主之主也。我意帝必问此事。则帝不问之。所问皆非我意也。时人讥之。按。人以牧隐为讥。然非知其心也。牧隐心乎丽者也。太祖威德日盛。人心归向。非其所欲也。军国大权。既有所归。彼丽室遗老。虽有区区之忠。亦何以成其计哉。君废国乱。正宜退藏。而牧隐不避屑屑之讥。有进而无退。则其以一身任国家之兴亡矣。当是时。铁岭立卫之事。已弥缝矣。攻辽激怒之举。又归虚矣。其事机之紧切。实无过于亲朝一节。牧隐自请为贺正使。及对天子。奏请亲朝。又请王官监国。又云。我意帝必问此事。则帝不之问。所谓此事。指何事也。盖天下新定。帝意在安辑。而与牧隐之所欲。有不同者。故其言如是矣。执此而言之。其凭依上国。欲有所为之意。的然明矣。牧隐奉使未一月。而又遣姜淮伯。请亲朝。则其请朝事。皆牧隐之谋也。及天子不许。又遣使请朝。牧隐催之速行。其绸缪之谋。盖有所定。而后来台臣论李崇仁之罪曰。循穑奸计。督昌亲朝。欲立辛禑云。则其机至此发露。而事势之紧切。据此可知矣。天既厌德。昌母李氏。闷其幼而尼之。此又天也。圃隐则尝为太祖拔擢。自外面视之。浚与道传等也。是同参功臣。不露形迹。欲从中图之。此皆当日诸公之意。而史不言也。

十一月。大雾。○遣密直使姜淮伯等。请朝见于明。

淮伯等至明。帝旨曰。高丽臣子。逐其父。立其子。请欲来朝。盖为彜伦大坏。谕使者归。童子不必来朝。立亦在彼。废亦在彼。中国不与相干。

十二月。帝遣人求马及阉人。○杀前侍中崔莹。

先是。复执莹囚巡军。鞫流忠州。杀莹所亲信宋光义安沼等。至是。典法判书赵仁沃。郞舍许应等。上䟽言。莹诚社稷臣也。然决策攻辽。获罪天子。愿断以大义。以谢天子。昌从之。遂斩莹。年七十三。莹临刑。辞色不变。死之日。都人罢市。远近闻者街童巷妇。皆为流涕。尸在道傍。行者下马。都堂赙以米豆布纸。遣使如明。奏诛莹。莹性刚直忠清。膂力过人。临阵对敌。神气安闲。矢石交于左右。略无惧色。莅军严峻。期以必胜。战士却一步。便斩之。以故。大小百战。所向有功。未尝一败。初莹年十六。父雍戒之曰。汝当见金如石。莹佩服终身。不事产业。居第甚隘陋。处之怡然。服食俭素。屡至空乏。见乘肥衣轻者。不啻如犬豕。虽身都将相。久典兵权。而关节不行。世服其清。务持大軆。不究细理。终身将兵。麾下士卒识面者。不过数十。在鞍马间。往往赋咏为乐。见人不义。必深恶痛斥。每赴都堂。正色直言。尝语人曰。吾于国事。中夜思之。诘朝语同列诸相。无与我同心者。不如致仕闲居。然性少戅。且无学术。事皆断以己意。喜杀立威。尹绍宗论莹曰。功盖一国。罪满天下。以为名言。本朝谥武愍。按。慵斋丛话云。莹临刑曰。我平生若有贪欲之心。则墓上生草。不然则不生矣。墓至今秃赭。人谓之赤坟云。墓在今高阳郡东十里大慈山。卞季良诗云。奋威光国鬓星星。学语街童尽识名。一片壮心应不死。千秋永与太山横。

己巳后废王昌元年十一月以后属恭让王春正月。复令史翰典校直内。

旧制。艺文掌词命。春秋掌记事。典校掌祀典而修祝文。置官禁中。号禁内。后馆寺在外。本职官。请以史翰二人典校一人直内。从之。史馆崔蠲等。又上书言。本朝设两馆。选文行八人。任史翰。又置兼官领之。重其任也。近来但以供奉四人当之。员少秩卑。故九重之事。庙堂之议。不能备记。愿自今史翰八人。各修史草二本。秩满当迁。一本纳馆。一本藏家。以备后考。兼官充修撰以下。各据闻见记录。送史馆。京外大小衙门。凡所施为。一一报馆。以凭记录。从之。

二月。庆尚道元帅朴葳。击对马岛。焚之。

葳以兵船百艘击之。烧倭船三百艘。庐舍殆尽。元帅金宗衍崔七夕朴子安继至。搜被虏人百馀还。

三月。朝会始用乐。

礼曹请之也。先是。赵浚上言。本朝乐节。凡宴飨宾客。必用唐乐。继以乡乐。今倡妓歌舞声音之节。终不合于中和。殊失礼乐之本。谨按朝廷仪注。其视朝燕飨。只使伶人按乐。而倡妓不与焉。愿遵此法。宫中宴飨。只奏唐乐。毋令倡妓近前。按。僿说曰。乐以和淡为贵。非所以导欲也。高丽乐有献仙桃寿延长五羊仙抛球乐莲花台舞鼓六者。皆女乐也。崔承老上书。以喜观乡乐。为光宗之失德。又至毅宗声妓之戯。皆䆠者白善渊等怂恿为之。史臣书以为戒。而后王盖莫能改也。今赵浚请无令倡妓近前。其说正大。不可弃也。

夏四月。帝求良女。

李穑等之还。帝宣谕。高丽有根脚好人家女孩儿。与将来教做亲。

六月。遣评理尹承顺密直权近于明。复请亲朝。且禀处女事。○以沈德符判三司事。安宗源赞成事。郑梦周大提学。○秋七月。我太祖及沈德符等。享废王于骊兴。

禑生日也。

倭冦咸阳。节制使金赏败死。○以李穑判门下府事。李琳为侍中。

穑举琳代己。

倭冦铁州。

倭获知州妻。妻投水。贼援之。惊叹不敢近。购以金赎。知州赎而避之他所。又为贼所掠。无金莫赎。妻不屈遇害。时权近奉使过之。作诗以悼。

八月。琉球国遣使来聘。

琉球国在我国东南海中。东近日本。自古未尝通使。至是。其国中山王察度。闻我国伐对马岛。遣其臣玉之。奉表称臣。归我被倭虏掠人口。献方物琉黄苏木胡椒及甲。使到顺天府。都堂以前代所不来。难其接待。昌曰。远人来贡。使之入京慰送。可也。遂遣判事陈义贵。为迎接使。昌以琉球所献苏木胡椒。将用诸宫中。判事柳伯濡谏曰。昔忠肃王置醢瓮宫中。史书之。传以为笑。不从。

始置义仓。

郑梦周成石璘等。建议置之。仍令诸道施行。

罢左司议大夫文益渐。

益渐少以文行名。尝持母服。值倭冦。独在山间。衰绖馈奠。伏前号哭。誓死不去。倭感叹不加害。事闻㫌闾。时以贤良。征拜左司议。谏官李竴。以私田不可复。上书争之。益渐不署名。赵浚劾之放归。恭愍朝。益渐尝奉使入元。得木绵种来。属其舅郑天益种之。比三年。遂大蕃衍。此东方木绵之始也。李子曰。其孝诚有临死生不夺之节。则不贰心于革命之秋。可知也。赵浚一时吹毛言。何足以浼也。

遣金允厚金仁用等。如琉球报聘。○九月。将亲朝于明。不果。

昌将亲朝。李穑曰。辽野寒甚。宜早行。既而谨妃李氏悯其年幼。言于都堂。寝其行。

命李穑李琳及我太祖。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从赵浚郑梦周请也。

以张夏成石璘为评理。赵云仡金士衡同知密直。○请朝使尹承顺等。还自明。

承顺等至京师。礼部尚书李源明诘之曰。尔受国王之命而为宰相。尔不告王。以尔爵私与于人。人亦无王命而私受于尔。则国王其不罪之乎。尔国之王。受帝命承王爵。今不奏请。私与其子。是何礼耶。此一节出权近阳村集。及还。录示帝旨曰。高丽国中多事。为陪臣者。忠逆混淆。所为皆非良谋。君位自王氏被弑绝嗣。后虽假王氏。以异姓为之。亦非三韩世守之良谋。童子不必赴京。果有贤智陪臣在位。定君臣之分于上。造妥民之计于国。虽数十岁不朝。亦何患哉。连岁来朝。又何厌哉。因命勿送处女。权近中路开见。既还。先示李琳。然后乃付都堂。宪官劾论近罪。欲置死地。太祖申救得免。

冬十月。大雾。○大雨震电。○流提学李崇仁密直权近。

崇仁文章简洁高古。李穑亟称中国罕比。尹绍宗忌之。谗于赵浚。欲杀之。至是。谏官具成佑吴思忠南在等。劾崇仁奸贪邪佞。当母忧。求为试官。从李穑赴京。身亲买卖。虽诗成七步口诵尧舜之言。曾犬豕之不若。真所谓小人儒也。近上书讼。崇仁之父老病。欲生前得见其子掌试之荣。国家俾之掌试。若其固辞。则是知有死母而不知有生父也。故崇仁黾勉就职。此观过知仁也。今之仕者。或父母俱殁。三年之内。践华要坐宪府。刑人杀人。不以为愧者。不审此人为谁荣乎。为父忘母。犹为不孝。则为自己忘父母。得为真孝乎。因陈崇仁才行及买卖诬陷事。时浚起复在官。谓近䟽论己。深衔之。嗾谏官。劾近党比崇仁及私泄咨文之罪。流崇仁于京山府。近于牛峯县。寻移宁海。穑亦不安。上笺乞退。归长湍。

十一月。地震。○雷。○大护军金伫等。谋复废王禑。事觉下狱。我太祖与沈德符等。立定昌君瑶为王。

大护军金伫。与前副令郑得厚。潜谒禑。伫崔莹甥也。得厚亦莹族。禑泣曰。不堪郁郁居此。敛手就死。但得一力士。害李侍中。吾志可济也。因授一剑。使遗素善礼仪判书郭忠辅。令八关日举事。事成。妻以妃妹。富贵共之。伫来告忠辅。忠辅阳诺。奔告太祖。戊寅八关小会。太祖在邸。不与会。伫等夜诣太祖第。被执。得厚自刎死。囚伫巡军狱。鞫之。辞连前判书赵方兴及边安烈李琳禹玄宝禹仁烈王安德禹洪寿。共谋迎骊兴王为内应。于是。迁禑于江陵。太祖与判三司沈德符赞成池涌奇郑梦周政堂偰长寿评理成石璘知门下赵浚判事朴葳密直副使郑道传。会兴国寺。大陈兵卫。议禑昌本非王氏子。不可奉宗祀。又有天子之命。当废假立真。定昌君瑶。神王七世孙。族属㝡近。当立。浚曰。定昌君生长富贵。但知治财。不知治国。石璘曰。立君当择贤。不必论族属亲踈。于是。书宗室数人名。诣启明殿探筹。复得瑶名。己卯质明。太祖与德符等八人。诣定妃宫奉教。放昌于江华。姓辛氏昌。在位一年。及死。年十岁。百官迎立瑶。瑶惊惧而辞。妃手授以印。即位于寿昌宫。时年四十五。忧惧方夜不眠。谓左右曰。余平生衣食使令皆足。乃今负荷。如此其重。不知所为。遂泣。是夕。王婿姜淮季父蓍白王。诸将相立殿下。图免己祸。非为王氏也。殿下慎勿亲信。思所以自保。尹绍宗闻之。告太祖。太祖入对。请罪谗人。王默然。遂与诸功臣有间。未几。伫暴死狱中。斩尸于市。流其党郑地李居仁柳惠孙李乙珍李惟仁柳蕃赵瑚安柱等二十七人。斩方兴。按。申氏曰。元天锡集。闻今月十五日。定昌君立。以前王父子。为辛旽子孙。废为庶人。为题者二首曰。前王父子各分离。万里东西天一涯。可使一身为庶类。寸心千古不迁移。祖王信誓应乎天。馀泽流传二百年。分拣真假何不早。彼苍之鉴昭明然。○降禑昌为庶人。未几。谏官吴思忠等。请诛禑昌曰。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得以诛。先发后闻。不必士师。继而司宰副令尹会宗上言。二凶祖宗罪人。王氏臣子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一日而置王氏之地上。会宗。绍宗之弟也。臣事禑昌。职非言官。而上书请诛。人有议者。䟽奏。王历问宰相。太祖曰。此事不易。既以安置江陵。闻于朝廷。不可中变。且臣等在。虽欲为乱。何为哉。不从。遣政堂徐均衡于江陵。诛禑。大提学柳珣于江华。诛昌。禑妻崔氏大哭曰。妾之至此。吾父过也。不食十馀日。日夜哭泣。夜必抱尸而宿。得粒必精舂供奠。时人怜之。注书吉再。不食菜果塩酱。方丧三年。按。李陆青坡剧谈曰。禑临刑。崔宁妃踊身奔救。邑吏执其衣裾却之。妃大骂曰。老奴何敢以手污我。遂裂去其裾。观者竦动。李谨妃老居开城本第。有屏风折一叠。侍婢欲改之。妃曰。先王亲折之。不可改也。每遇禑忌日。必流涕祭之。太祖赐二妃守信田各三百结。而谨妃又加三百结。盖褒之也。○按。申氏曰。元天锡集。国家令前王父子赐死为题者一首曰。位高锺鼎是君恩。反目含仇已灭门。一国岂能流景祚。九原难可雪幽冤。又曰。禑昌事当以元天锡所纪为信史。又曰。余观天锡集。辛禑之迁。崔莹之被刑。禑昌之废及赐死。牧隐之谪长湍。皆有诗。直书无隐。比之麟趾之丽史。不啻日星蝃𬟽之相悬。草野之间。有此董狐之笔。岂非石压笋斜出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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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定妃为王大妃。母王氏为福宁宫主。妃卢氏为顺妃。长子奭为世子。大赦。○以李穑判门下府事。沈德符为侍中。我太祖守侍中。郑梦周池涌奇为赞成事。赵浚知门下府事。

穑辞职归长湍别业。已月馀。至是诣阙贺。王召入下床而待曰。平生闲游。不意今日得此。愿卿辅之。又谓我太祖及沈德符曰。余本无德。得忝大位。卿其善图之。潸然涕下。浚仍兼大司宪。上䟽略曰。府兵领于八卫。八卫统于军簿。四十二都府之兵。十有二万。而队有正。伍有尉。以至上将。以相统属。所以严禁卫御外侮也。事元以来。升平日久。禁卫无人。八卫之制为虚设。四十二都府五员十将尉正之禄。非幼弱子弟。即工商贱隶。或食其禄而旷其职。或勤王事而不得食。岂忠信重禄之意哉。愿倂近侍司门等及各爱马于诸卫。轮直考其勤怠。随品录用。则人乐任而武备张矣。又言。宰相无军功。不得封君。䆠官不许拜朝官。京畿八县。依例置官。使开城府考绩。使均其赋役。又言。五军四十二都府。即汉之南北军。唐之府卫兵也。近世兵制大毁。自今。闲散四品以上。属之三军。军置将佐。五品以下。属之府卫。而统于军簿。使上下相维。军政出于一。则如身使臂。臂使指。又言。食为民天。糓由牛出。是以有禁杀都监。所以重农也。宜令申禁犯者。以杀人论。州郡因朔膳使客供支等事。当农弋猎。愿京畿筑鸡豚场二所。一令典厩主之。以奉祭祀。一令司宰主之。以供御庖宾客之需。至于州郡各驿。皆令畜之。则无弋猎废农之患矣。又言。刑不上大夫。愿两府大臣。虽有死罪。大逆外。无加显戮。舜殛鲧而相禹。武王诛纣而封武庚。即天地生物之心也。近世杀人如饮食。灭人之族。犹恐其有后。不仁甚矣。愿法三代之制。有罪者妻子无随坐。以示不忍之政。又言。自今。讼者各讼攸司。其直达大内都堂者。一切禁之。以戒侵官。又言。今中科第者。不复为学。愿聚各年及第四品以下。对策殿廷。中者使掌制教。不中左迁。以振儒风。浚前后论列。皆砭切时病。弊政一革。

亲享太庙。

告即位也。礼毕还宫。犹不南面。李穑进曰。上已告即位。今又不南面。无以答臣民之望。王始许之。有司请撤禑母神主。穑曰。此事未保其终。始姑徐之。按。牧隐于此。犹有馀望。

遣密直赵胖等。入告于明。

表陈奉旨除去异姓复立王氏之由。

十二月。废曺敏修为庶人。流判门下府事李穑等。

左司议吴思忠。舍人赵璞等。上疏言。穑世仕王氏。附仁任而立辛禑。诸将议立王氏。附敏修而立昌。忠臣义士复王氏。则附安烈。黜昌而迎禑。再绝王氏之祀。曲学阿世。饰诈钓名。天地所不容。今殿下绍统。其子种学倡言曰。玄陵既以禑封江宁君而立府矣。天子爵命矣。李太祖旧讳何人。敢违玄陵之命。而废我骊兴王乎。今不正禑父子之罪。以定民志。不正穑父子之罪。以绝群小之谋。殿下亦不得一日安天位也。李崇仁河仑。前为仁任腹心。后徇穑奸计。督昌亲朝。而欲立辛禑。权近私拆圣旨。先示李琳。并令攸司论罪。于是。流穑父子及崇仁仑近等。徙敏修于三陟。

赐我太祖及沈德符等功臣号。

赵浚请也。以太祖为和宁郡开国伯。馀封爵有差。世称九功臣。

改官制。

典理曰吏曹。军簿曰兵曹。版图曰户曹。典法曰刑曹。礼仪曰礼曹。典工曰工曹。其馀省倂者颇多。时官制紊矣。郞舍具成祐䟽言。名器爵禄。所以养贤而待士也。官职有定制。铨选有成法。以官择人。则官有馀而人不足。古者无其人则阙其位。愿勿以亲疏新旧之殊。惟贤不肖之为察。

置十学教授官。

分隶礼学于成均馆。乐学于典仪寺。兵学于军候所。律学于典法寺。字学于典校寺。医学于典医寺。风水阴阳等学于书云观。吏学于司译院。

庚午恭让王二年春正月。创积庆园。

礼曹献议。请依汉光武宋英宗故事。追封四代考妣。立园置祠。于是。刱积庆园。追封四代。以定原君为三韩国大公。淳化侯为马韩国公。益阳侯为辰韩国公。西原侯为卞韩国公。妻皆为国妃。使母弟瑀主祀。享以朔望四孟月。

始开经筵。

王曰经筵。世子曰书筵。始此。沈德符及我太祖领经筵事。郑梦周郑道传知经筵事。以赵浚徐均衡李至姜淮伯为世子师傅。开书筵。令儒臣。分四番进讲。知经筵郑梦周曰。儒者之道。皆日用平常之事。饮食男女。人所同也。至理存焉。尧舜之道。亦不外此。动静语默之得其正。即是尧舜之道。初非甚高难行。彼佛氏之教则不然。辞亲戚绝男女。独坐岩穴。草衣木食。观空寂灭为宗。岂是平常之道。时。僧粲英自禑昌时为王师。王又欲为师。故梦周之言如此。一日。王谓侍讲官曰。予齿已暮。虽读圣经。恐无益也。密直朴宜中曰。昔晋平公谓师旷曰。吾年七十七。欲学。恐年耄矣。师旷曰。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秉烛之明。孰如昧行乎。公然之。今殿下春秋尚富。学未晩也。王嘉纳。

以我太祖领八道军马。置军营。

分番更宿。廪以军资。

杀原川府院君边安烈于流所。

初禑归江陵。谓人曰。误我者安烈。及金伫狱起。问伫不服。以刀裂足掌数寸许。熨以火。随问皆服。遂成狱词。郞舍尹绍宗李詹吴思忠等。疏论安烈欲迎立辛禑之罪。请正典刑。不允。削职流汉阳。时有强盗劫人于城门外。绍宗等引吴元济遣人杀武元衡事。以为劫盗之发。实由安烈辈。既面启。退又上疏。极言请诛之。王下其疏于宪司。令就贬所。勿更鞫诛之。宪司移牒汉阳。府尹金伯兴。杀安烈。安烈临刑叹曰。谋迎辛禑。岂独我欤。欲有所言。伯兴不问斩之。绍宗等又论伯兴不问而诛。请惩党恶掩覆之罪。乃分遣㙜官。鞫安烈党与李乙珍李琳及子贵生李庚道郑地元庠等于京外。栲掠甚酷。伯兴死狱中。绍宗等又言。洪永通禹玄宝王安德禹仁烈郑煕启等。与安烈逆谋。请置极刑。不报。

罢添设职。置宫城宿卫所。

自国家多事。添设职。以赏军功。至禑昌之时。冗滥甚矣。王谓郑道传曰。欲罢添设职。其术何如。对曰。古之用人之法有四。曰文学武科吏科门荫。以此四科举之。其谁有怨。又问秩高者处之如何。对曰。昔宋时为散官。设诸宫观提调提举。仿此置宫城宿卫府。位密直奉翊者为提调。三四品提举。然则政得其宜。軆统严矣。

置仁王佛于内殿。

从幸臣申元弼之言也。王崇奉佛教。朝夕礼拜。

削判三司李穑职。鞫穑于长湍。

遣纠正田时。鞫曺敏修于昌宁。欲以敏修立昌之谋出于穑。取辞逼之。乃服。㙜官请加鞫问置极刑。论之不已。王遣吴思忠田时。鞫穑于长湍。思忠请加栲讯。使狱卒执杖立左右。竟日通夜逼之。且示敏修昌宁狱词。穑供辞略曰。回军议立之际。敏修为主将。穑不敢违。以禑立已久。当立子昌为对。无首劝擅立之语。去年朝京师到礼部。尚书李原明曰。汝国逐父立子。天下安有是理。王与崔莹。皆被拘囚。是何义也。予曰。莹教王犯辽阳。将军曺敏修与李。太祖旧讳。以为不可。回兵系莹狱。王怒。欲害诸将。故太后废置江华旧都。怡养性情。侍奉如平昔。何放之有。及还。谓李侍中曰。原明之言。耳可得闻。口不可道。骊兴地远。迎置近地。可免放君之名。但此语而已。固无迎立之议。思忠等取辞乃还。穑尝语人曰。昔晋元帝入继大统。致堂胡氏以为。元帝姓牛而冒属晋宗。东晋君臣。何以安之而不革也。必以胡羯交侵。江左微弱。若不凭依旧业。安能系属人心。舍而创造。难易绝矣。此亦乘势就事。不得已而为之者也。穑于立辛氏。不敢异议。亦此意也。按。僿说曰。国初辛禑事。窃有疑焉。牧隐虽曰言重。若果以辛氏而废。则岂合从其意。复立其子。其废也。曺敏修与焉。而立昌者又敏修。何也。余谓废也。为北伐也。其时虽有辛氏之说。皆私相酬答。而非明正说出。故昌立而亦皆寂然。据史可证。事势一倾。口舌益繁。鼓煽和附。牢不可破。史家依此笔削。以垂后世。不复可以识别矣。不然。当废黜之时。何不以非刘倡作大义。明告四方。若然则当立前王子之论。牧隐亦不敢发矣。至昌立然后借口而废之。何也。牧隐为牛继马之说以图生。亦苟矣。夫当时江左诸公。未必知此。若明其他姓。安在乎凭依旧业。当时又岂无姓马一人。而必以是为安耶。此只以势利为言。其于义理一边。担置之矣。或者当时事有不可以明言。故托为此说耶。钱谦益明诗注。又引胡氏说。末乃断之曰。悠悠千载。谁与辨牛马之是非乎。定哀多微辞。东史有焉。

置儒学教授。

兵兴以来。学校废弛。避军役者。五六月间集童子。读唐宋绝句五十日乃罢。谓之夏课。赵浚请令外方闲居业儒者。为本官教导。令子弟常读四书五经。分遣教授官五道各一人。周行郡县。严立课程。考其通否。登名书籍。诱掖奖劝。以成实材。其得人才之多者。擢以不次。无成效者罚之。于是。自京中五部。至各道牧府。置儒学教授官。金瞻等上疏。请元子及宗室子弟入学。

定大夫士庶人祭礼。

东方家庙之法久废。凡有家者。必立神祠。谓之卫护。至是。判大夫以上祭三世。六品以上二世。七品以下及庶人。止祭父母。幷立家庙。三令节寒食上坟。许从旧俗。行礼仪式。一依朱文公家礼。随宜损益。时。前判事尹龟生。赞成泽之子也。退居锦州。今锦山。立祠宇祭礼。从朱子家礼。观察使卢嵩。移牒锦州曰。今国家下令立家庙。无一人行之者。龟生自未令前。立庙修祀。敬事祖考。先王之政。旌别淑慝。树之风声。宜旌闾立孝子碑。给复。以劝诸人。

三月。以洪永通领三司事。禹玄宝判三司事。

永通贪婪不法。而得免林廉之祸。王之即位。谏官以辞连边安烈之狱。交章请置极刑。而王不允。有是除。玄宝亦辞连金伫狱。以其孙成范为王驸马。故王曲庇之。

放尹绍宗于锦州。

吴思忠尹绍宗。喜弹驳人。王甚恶之。皆递言官。绍宗为礼仪判书。谓人曰。李侍中不能进君子退小人。若一朝堕其计。悔何及哉。沈德符闻之告王。王怒。欲罪绍宗。太祖请曰。廷臣直言者。惟绍宗耳。不可罪。王曰。李侍中功在社稷。绍宗敢辱之。其可不罪欤。遂放之。按。绍宗之意。专为我太祖。而王托以辱之而放之。盖欲剪太祖之羽翼也。

我太祖辞位。不许。教褒九功臣。○门下注书吉再。弃官归乡。

再海平人。性颖悟清苦。事亲以孝。游李穑郑梦周权近之门。始闻理学之论。至是。知国将亡。辞以母老。弃官还乡。道经长湍。谒穑问去就。穑曰。我大臣。与国同休戚。尔则可去也。再告归。穑赠诗。末句云。轩冕倘来非所急。飞鸿一个在冥冥。退居凤溪旧庐。除官不起。时母年六十。晨昏定省。奉养兼至。讲明道学。务合程朱之旨。言必主忠孝。排辟异端。缁流感悟而反本者数十人。村妇巷女。亦感其化。能以礼自守。世传。冶隐居邻。有一卒远戍。其妻恐为强暴所污。以棘围篱自守几十年。一日夜。卒自戍还。呼使开门。妻不应。卒曰。久役始还。何不欢延而闭门耶。妻曰。吾虽信吾良人。暮夜潜入。则岂半生守灯之义耶。使吉爷闻之。以为何如。卒止宿篱下。翌朝会邻里。迎入为夫妇。复如初云矣。远近学徒四集。我太宗潜邸入学。再以同里闬。相从讲磨。岁庚辰。太宗荐于恭靖。征以太常博士。不起。州官督令如京。再上书。自陈不事二姓之义。上嘉其节义。优礼遣之。再尝受业于朴蕡李穑权近之门。三人之卒。皆心丧三年。学者宗之。称为冶隐先生。我世宗己亥卒。年六十七。权近尝论再曰。有高丽五百年。培养教化。以励士风之效。萃先生一身而收之。有朝鲜亿万年。扶植纲常。以明臣节之本。自先生一身而基之。其有功于名教大矣。

夏四月。白虹贯日。○尊母福宁宫主。为三韩国大妃。

殿曰贞明。时。大司成金子粹上言。殿下于国大妃殿。亲幸非一。奉养亦至。独于王大妃殿。曾不一诣。是狃于生育之恩。忽于承祧之重。其可乎。自今。岁时伏腊。必先诣王大妃殿。以奉寒暄。然后诣国大妃殿。以明大义。

徙李穑等。更流远地。

穑咸昌。郑地横川。李琳铁原。李贵生固城。禹仁烈清风。杖李乙珍李庚道流之。王安德豊州。禹洪寿仁州。元庠光州。

录回军功。

以我太祖为首。其次曺敏修王安德池涌奇等四十五人。皆赐功臣号。

祔德宁公主鲁国大长公主于太庙。○闰月。初设武科。

都堂奏。文武不可偏废。本朝只取文科。不取武科。故武艺成材者少。当以寅申巳亥试武科。试取给牌。一如文科仪。一等三人。取诸家兵书俱通且精武艺者。二等七人。取粗习武艺通兵书者。三等二十三人。取或通兵书或精一艺者。永为恒式。从之。按此东方武科之始。

流知申事李行于清州。

㙜谏论李穑等罪。王欲与宰相议之。行曰。㙜谏之意。安知非功臣之意耶。太祖与诸功臣上书。㙜谏论列。非臣等所知。人以此归咎臣等。禑昌之党。造言兴谤。请避位以保性命。遂皆杜门。王乃命视事。流行于清州。

籍田甑池水沸涌。声如雷。○以郑道传为政堂文学。

道传尝言于王曰。唐用人条目有五。曰教养成其才德。选举取其秀出。铨注当其职任。考课核其功过。黜陟示其惩劝。条目中又各有条目。博通经史。通晓律令。肄习射御。三者教养之条目也。有德望识量者为相。有智略威勇者为将。敢言不讳者为㙜谏。明察平恕者为刑官。通习筭数者主钱糓。巧思精敏者主工匠。此六者铨注之条目也。公耳忘私。勤其职任者为功。瘠公肥私。旷官废职者为过。此二者考课之条目也。进职秩加禄俸为陟。削官职行窜贬为黜。此二者黜陟之条目也。本朝用人之法大毁。欲教养则师道不明。欲选举则以私废公。欲铨注则贤愚杂进。欲考课则请谒烦盛。欲黜陟则贿赂公行。五者皆废。何从得人乎。近遣五道黜陟使。是不揣本而欲齐其末也。王深然之。令检讨韩尚敬。书其言以进。

以我太宗为右副代言。

太宗。我太祖之第五子。英睿绝人。时。政散民离。国势杌陧。慨然有济世之志。卞季良献陵碑补。

五月。雨雪。○下李穑禹玄宝等于狱。既而释之。

赵胖等之如京师也。礼部召胖谓曰。尔国人有坡平君尹彜中郞将李初者。来诉于帝。言。高丽李侍中。立其姻亲王瑶。谋动兵马。将犯上国。宰相李穑等。以为不可。即将李穑曺敏修李琳边安烈权仲和张夏李崇仁权近李种学李贵生等杀害。将禹玄宝禹仁烈郑地金宗衍尹有麟洪仁桂陈乙瑞庆补李仁敏等远流。其在贬宰相。潜遣我。来告天子。仍请亲王动兵来讨。乃出彜初所记穑等姓名示之。胖与彜等对辨曰。尔位至封君。能知我乎。彜愕然失色。礼部官曰。天子圣明。亦知其诬矣。胖等还启之。于是。㙜官请鞫彜初之党。疏留中不下。会宗衍逃。由是。大狱遽起。遂下玄宝仲和补夏仁桂有麟于巡军狱。有麟。彜之从兄也。狱官先鞫有麟峻急。辞连崔公哲崔七夕等。幷下狱。有麟忧愤不食死。枭首籍家。逮系穑琳仁烈仁敏地崇仁近种学贵生等于清州狱。遣评理尹虎等鞫之。方鞫诸囚。忽雷雨大作。前川暴涨。毁城南门。城中水深丈馀。漂没官舍。客舍前有鸭脚树。狱官仓皇攀木以免。王以水灾。召沈德符及我太祖。议释京外囚徒。于是。穑玄宝皆得释。国人大悦。省宪交章。追论穑等。连贬窜。宗衍就捕。支解以徇。遣使奏彜初诬妄。时帝已流二人于溧水县。彜初狱起。左司议金震阳。语同僚曰。彜初事。三岁小儿亦知其诬。宪司劾以轻论大逆。以沮正论。遂坐罢。按。此事无圣旨移咨。而但出于礼部之口谕。胖等亦以口传。无可验之迹。固甚可疑。后来胖起林廉之狱。竟参开国之勋。则震阳之致疑。固然也。

以王康为三道水军都軆察使。

康。宗室䟽属也。时。倭冦陆梁。漕转不通。都堂荐康才能。以任海道。康以利国为己任。务尽鱼塩之利。不数年间。至钜万计。国家赖之。康侵牟海道。民多怨咨。时人谓之聚敛之臣。以刘晏目之。

日本源了俊。遣使献土物。○六月。礼成江赤沸三日。

王有忧色。检讨官申元弼曰。安知其不为祥也。元弼以科第进。每进谀言。出入房闼。与䆠寺同。士林鄙之。

太白经天。○倭冦杨广道。○秋七月。大赦。

时。台官论彜初之党甚力。而积庆园追崇之礼已行。郑梦周启王。因此大霈洪恩。从之。刑曹劾梦周右彜初党。梦周再上䟽辞免。皆不允。

修汉阳宫阙。

书云观以地理衰旺之说。请幸汉阳。以休松都地德。王以问朴宜中。对曰。以谶纬术数。保其国家。臣未之闻也。且扰民供亿。弊可胜言哉。㙜臣又争之。不纳。

八月。倭冦西海道。又冦全罗道。○金允厚等还自琉球。

允厚还。中山王又遣玉之等。称臣奉表。归被虏人。仍献土物。自是。连岁遣使。其世子武宁。亦献方物。

九月庚寅朔。日食既。○太白经天。○焚公私田籍。

火数日不灭。王叹息流涕曰。祖宗私田之法。至寡人身而遽革。惜哉。

徙都汉阳。○冬十一月。宥禹玄宝李穑等。

玄宝穑权仲和等。京外从便。禹仁烈郑地权近李崇仁李琳等。外方从便。近在谪。著入学图说。明年。归忠州阳村。著五经浅见录。近少好学。出入于李穑郑梦周之门。文章学术。为世所宗。革命后。不能守节。为清论所弃。申氏曰。权近被罪。一则以牧隐。一则以陶隐。苟使当时安于流放。则其文章名论。乌下于二公。而鸡龙一颂。遽作开国宠臣。哀哉。既降之后。位不满三司。年未享六旬。所得微矣。其时有讥近之诗曰。白日阳村谈义理。世间何代更无贤。岂不可羞也哉。惟其子孙冕弁。不绝犹盛。故人皆曰阳村。阳村有若有德行者然。甚矣其盗也。

以我太祖领三司事。郑梦周守侍中。裵克廉偰长寿赞成事。○沈德符罢。以我太祖复为侍中。○流判三司事池涌奇等。

西京人尹龟泽。告太祖。金宗衍与德符涌奇。将谋害公。太祖以告德符。德符大惊。穷推言根。乃德符侄赵裕之所言也。德符自请下狱庭卞。裕就服绞死。于是。言官劾罢德符。流涌奇及辞连者朴葳郑煕启尹师德李彬等于外。寻流德符于兔山。宗衍死狱中。后支解以徇诸道。

十二月。曺敏修卒于昌宁。○赵浚为赞成事。

浚既知遇于太祖。致位通显。见时政昏乱。思欲振刷。久在宪职。上书陈列。皆益时救弊化民成俗之方。欲结人心而收人望。太祖威德之日孚于民。以浚等为之辅佐也。

辛未三年春正月。以我太祖为三军都捴制使。

以裵克廉赵浚郑道传。分为中左右军捴制使。大司宪金士衡言。中外军事。李太祖旧讳既都捴之。请悉收诸元帅印章。从之。

二月。王还都。

朝臣多言迁都之不便故也。

召沈德符。为青城伯。○斩中郞将王益富。

益富。池涌奇妻族也。出入涌奇家。自谓忠宣王孽曾孙。王弟瑀以告。捕斩之。幷其子孙十三人。

三月戊子朔。日食。○我太祖上笺辞职。

太祖以疾辞职。遂如平州温井。上笺曰。君臣相遇之难。古今不异。臣愿效张良子陵。伏惟殿下。愿如光武。臣于丙申六月。陪先臣某。受命玄陵。平双城。复旧疆。玄陵擢臣以不次。年未三十。位至宰辅。夙夜忧惧。至戊辰年。假姓猾夏。臣首倡大义。再定宗社。是则人以为擅兵。后于己巳十一月。敬奉教旨。灭伪复兴。克正宗祀。是则人以为执权。今为诸军事。养兵静守。镇伏奸雄。潜消外冦。是则且以为耗军资。物议纷纭。难以辨明。臣有三不幸。功微赏钜。为人所忌。一不幸也。保社稷复正统弭盗贼等事。未尝无涓埃之助。因以居宠。二不幸也。功过不能相揜。执迷不能勇退。三不幸也。念至于此。诚惶诚恐。伏望上慈。俾保全功臣之盛。不独专美于光武。王遣左代言李詹。赐宫酝慰答之。

夏四月。彗星见。○帝遣使市马求䆠者。

帝遣䆠者韩龙黄秃蛮等传旨。于有职人员及富家处。易马一万。令于辽东交割。更需阉人二百名。龙等。本国人。进酒为寿。请王坐受。跪而进之。终王之世。市马分五运所进。凡八千匹。

下教求言。

时。旱魃为灾。怪异叠见。王下教求言。以八事自责。言甚恳至。于是。言事者甚多。王下其书于都堂。令采择以闻。而竟无所施行。

命理冤狱。○定给田法。

都评议使司上书。请定给科田法。从之。依文宗所定。京畿州郡。置左右道。自一品至九品散职。分为十八科。京畿六道之田。一皆踏验打量。得京畿实田十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五结。荒远田八千三百八十七结。六道实田四十九万一千三百四十二结。荒远田十六万六千六百四十三结。计数作丁。丁各有字号。载之于籍。拘收公私往年田籍。尽行检核。核其真伪。因旧损益。以定陵寝仓库宫司军资寺及寺院外官职田廪给田乡津驿吏军匠杂色之田。京畿四方之本。宜置科田。以优士大夫。凡居京城卫王室者。不论时散。各以科受第一科。自在内大君。至门下侍中。百五十结。递减至十七科九品十五结。十八科权务散职十结。外方王室之藩。宜置军田。以养军士。东西两界。依旧充军需。六道闲良官吏。不论资品高下。随其本田多少。各给军田十结或五结。公私贱口工商卖卜盲人巫觋倡妓僧尼等人。不许受田。凡受田者。身死后其妻有子守信者。传受。无子守信者半受。非守信者。不在此限。凡公私田租。每水田一结。糙米三十斗。旱田一结。杂糓三十斗。此外横敛。以赃论。除陵寝仓库宫司公廨功臣田外。凡有田者。皆纳税。水田一结。白米二斗。旱田一结。黄豆二斗。

改定服制。许终三年丧。

服制一遵大明律。惟外祖父母妻父母服。与亲伯叔父同。许终三年丧。惟军官只许行百日丧。起复者启闻。取旨夺情。其父母丧。每月行朔望祭。十三月初忌小祥。二十五月二忌大祥。二十七月晦行禫。二十八月一日。始服吉服。

以安鲁生为西北面察访别监。

自辽东市马之路开。于是。商贾将牛马金银苎麻布。潜往辽沈买卖者甚众。国家虽禁之。未有著令。边吏又不严禁。往来兴贩。络绎于道。鲁生往斩其魁十馀人。馀皆杖配水军。因没其货。且杖其州郡官吏之不能禁遏者。于是。纪纲大行。边境肃然。无复有犯禁者。

命李穑等。修先朝实录。不果行。

王谓经筵官曰。今人知中国事。而不知本朝事。可乎。郑梦周曰。近代史皆未修。先代实录亦不详悉。请置编修官。依通鉴纲目修撰。以备省览。王纳之。命穑及李崇仁修之。不果行。

颁京外官解由格。○六月。笞成均博士金貂等。

王即位以来。谄事神佛。糜费甚广。副正金琠。判书郑士绸。言宜崇奉。王嘉纳之。貂上书力排之。请驱出家之辈。还归本业。罢五教两宗。以补军营。中外寺社。悉属所在官司。奴婢财用。亦皆分属。放巫觋于远地。不令在京。使人人设家庙。以安父母之神。绝淫祀。以塞无名之费。而严立禁令。剃发者杀无赦。淫祀者杀无赦。若能革之。尧舜之治可及也。生员朴础等亦上䟽。言其非。请轘琠等。以示不惑邪说之意。王大怒。欲杀貂等。不得罪名。左代言李詹曰。自我太祖历朝崇佛。今貂斥之。是毁先王成典。以此罪之。不患无辞。王然之。按。李詹以儒名。而逢君之恶。佞佛之罪。可胜言哉。郑梦周上䟽曰。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近日殿下求言曰。言之无罪。于是。朝官闲良。交章抗论政事之得失民生之休戚。真所谓不讳之朝也。斥诋佛氏。儒者之常事。自古君王。置而不论。蕞尔狂生。在所优容。乞沛宽恩。一皆原宥。示信国人。乃笞貂等四十。

李穑禹玄宝等。复流远地。

郑道传上书都堂。请诛穑玄宝。以定立昌迎禑之罪。又于面对极论之。大司宪金士衡复论。王勉从之。流穑于咸昌。李种学李乙珍李庚道等。并流远地。㙜谏又交章。流玄宝于铁原。

我太祖上书辞职。

㙜谏之论禹玄宝也。王遣我太宗于太祖第。请禁止㙜谏。太祖上书辞职曰。臣废伪立真。被人猜忌。又立昌迎禑。彜初同谋之人。辞证已明。故㙜谏自上䟽请罪耳。臣何敢指嗾。今命臣禁止㙜谏。是疑臣以嗾之也。王览之。谓太宗曰。予于侍中。仰之如父。侍中何负我乎。若侍中辞职。予亦岂敢居此位乎。因泣下。指天为誓。即令就职。太祖固辞。且谓太宗曰。汝亦何不为我请之。未几。太祖诣阙拜谢。王亦幸太祖第。置酒张乐。夜分乃罢。时。太祖功高得众心。王忌之。日夜与左右潜图除之。太祖谓郑道传南訚赵仁沃等曰。吾当东归以避之。道传等曰。公岂可轻其去就。不如留相王室。今若退居一隅。祸且不测矣。太祖曰。昔者子房从赤松游。高祖不之罪。我心无他。王岂罪我哉。道传等力陈利害而止之。

罢十二徒。

私学也。

秋七月。地震。○暹罗斛国遣使来聘。

国在中国南海中。未尝与我相通。至是。其王遣奈工等八人。致书进土物。无姓名封识。但有小圆印。亦不可考验。国家疑其伪。议曰。来者不拒。待以厚礼。不受其书。以示不惑。可也。王引见劳之。对曰。戊辰年受命发船。至日本留一年。今至贵国。得见殿下。顿忘行役之劳。王问帆程远近。对曰。北风四十日可至。其人或袒或跣。尊者用白布鞱发。其仆从见尊长。脱衣露身。三译而达其意。

侍中郑梦周。请定党人五罪轻重。从之。

梦周与宰相等上䟽曰。赏罚。国之大典。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非至公至明。不足以得其中而服人心也。自殿下践祚以来。省宪法司。交章举劾。以为某人乃沮立王氏扶立子昌者。某人与于逆贼金宗衍之谋为内应者。某人谋迎辛禑永绝王氏者。某人送彜初于上国者。某人阴养先王孽孙潜谋不轨者。章䟽屡上。未见明白。必于其间。有罪者曲蒙肆宥。无辜者未能昭雪。其于公道。似乎两失。是以。言者纷纷。至今不已。臣等以为。宜令省宪法司。共议商确。某人罪在不宥。宜置于法。某人情在可疑。宜从轻典。某人无罪被诬。宜令辨释。殿下召宰辅。亲临审录。使无冤抑。然后加以罪黜。施以肆宥。则人心服而公道行矣。王从之。于是。梦周与判三司裵克廉兼大宪金凑及省府多官。论列五罪议之。凑曰。敏修从穑言而立昌。则穑罪明矣。王与梦周。欲宽穑罪。凑执不可。诸郞舍皆唯唯。正言金汝知。独言穑无罪。应末减。王然之。命籍敏修安烈池涌奇朴可兴。仍旧付处。禹仁烈王安德朴葳。外方从便。馀皆京外从便。梦周因启王曰。今后复有论劾者。以诬告论。

流顺宁君耼成均司艺柳伯淳于外。

初。伯淳与耼言曰。戊辰。诸将逗遛反旆。宜若无功。而今反受褒赏。立子昌者。亦势然也。而大臣以此系狱。昔毅宗朝廷之乱。宜可监也。今儒者郑道传等。谋弄国柄。倘有前日之乱。吾等恐陷其祸。至是。㙜谏刑曹。会慈恩寺。执耼伯淳讯之。遂流耼于见州。削属籍。杖流伯淳于基州。先是。都评议使司上书言。凡论国家利害。造言乱政者。令宪府法司。无问宗亲贵戚。不待启闻。直收职牒。鞫问论罪。王低回久之乃许。谏官许应等又言。自今宗亲及潜邸旧人。有所引见。必于经筵公共之所。以别内外远邪说。令㙜谏更日入侍经筵。王从之。按。宗亲贵戚。虽有罪。皆在周礼八议之中。其可不待闻而直为鞫问乎。此时人心。皆归我太祖。而惟宗亲贵戚及潜邸旧人。犹为王之腹心。外间事情。得以内达。故赵浚辈入政府为此法。欲以蔽王之耳目。使不能措其手足矣。季世之主。可以鉴哉。

王幸我太祖第。

我太祖诣阙拜谢。王劳慰甚勤。翌日。幸我太祖第置酒。后五日。太祖与神德王后享王。及夜。柳曼殊锁门。我太宗潜白太祖请出。使金直开门乃还。明日。王怒囚金直。太祖诣王谢。王宥金直。

令水陆军带号牌。○造楮币。

都评议使司上言。吾东方之钱。如三韩重宝东国通宝东国重宝海东重宝东海通宝。载于中国典籍。盖可考也。近古又造银甁为货。与布匹子母相权。后因法弊。铜钱银甁。俱废不行。遂专用五综布为货。近来布缕渐麁。女功虽劳。而民用不便。输之则牛汗。积之则鼠耗。商贾不行。米糓踊贵。盖由于此。为今之计。银铜既非国产。钱甁之货。卒难复行。宜令有司。参酌古今。仿会子宝钞之法。置高丽通行楮货。印造流布。与五综布兼行。听民买卖诸物及赴京仓库场所折纳诸色米贡物货。其踈漏之布。一切禁之。王从之。

复凿莼堤渠。不成。

王康议。泰安莼堤城古迹在今郡东十四里下。古有浚渠处。深凿者十馀里。未凿者不过七里。若果凿。使海道流通。每岁漕运。不涉安兴梁四百里之险。发丁浚之。石在水底。且海潮往来。随凿随塞。事竟无功。杨根郡大滩。有石横截水中。波涛冲激。漕船往往漂没。康又凿其石。功未就而罢。自后水势尤险。按沈氏乐府。康革命后竟与王氏族。

八月。源了俊遣使献方物。归被虏人。○地震。○筑京都内城。○九月。我太祖判门下府事。以沈德符为侍中。○遣世子奭。贺正于明。○冬十月。遣使报聘于源了俊。○判开城府事郑地卒。

地形貌魁伟。性宽厚。幼有大志。好读书。通大义。出入常以书籍自随。彜初狱起。逮清州狱。栲讯不服。言必誓天。辞旨感慨。退居光州别业以卒。谥景烈。

削赵胖职流之。

省宪论。开城尹赵胖。恣行奸贪。擅夺公田数十结。请正罪籍产。以惩贪恶之辈。从之。胖发彜初之狱。故其党讽宪司中之。

流郑道传于罗州。

省宪刑曹上䟽劾道传。内怀奸恶。外施忠直。染污国政。请置极罪。王以功臣宥之。放归其乡奉化县。再论道传。家风不正。派系未明。滥受大职。混淆朝廷。请收告身及功臣录券。明正其罪。遂移配罗州。金凑等又论其子典农正津宗簿副令澹。废为庶人。密直副使南訚。力不能救。称疾自免。道传寻量移奉化。

遣使献火者于明。

火者凡二十人。后帝闻因命有割人势者。止之。

十一月。以权仲和成石璘。为三司左右使。

仲和与郑地。坐彜初事得罪。至是复职。盖欲官禹氏之渐也。

召还李穑李崇仁李种学。

王素知穑无他。累次召还。为谗者辄劾去。至是。人讥穑往来不惮烦。又为穑危之。穑自咸昌还。道过忠州。门人权近。以所闻告之。穑曰。是则诈也。人臣之道。惟君所命。死且不避。往来何恤焉。寻以穑为韩山府院君。禹玄宝为丹山府院君。姜淮伯为政堂文学兼大司宪。于是。穑等复用矣。

十二月。明遣使来。

帝遣䆠者完者笃等来诏曰。三韩君臣悖乱。二纪于玆。旧岁来告王氏苗裔君主斯民。今特遣使往劳。以观署政。

置雅乐署。

别习宗庙乐歌。

是岁。募定水军。

都堂启曰。召募海边人民。三丁为一户。定为水军。诸道海滨之田。收租税。以养水军妻子。从之。按。本国旧无水战舟师之说。盖始于此。

壬申四年春正月。赦。

以国大妃生日也。

以权仲和为赞成事。李崇仁知密直司事。○二月。守侍中郑梦周。进新定律。

梦周取大明律至正条格本朝法令。参酌删定。撰新律以进。王命知申事李詹。进讲六日。深嘉纳之。刑法志曰。丽制大抵仿唐。至于刑法。亦采唐律。参酌时宜。捴六十馀条。行之一时。亦不可谓无据。然其弊也禁网不张。缓刑数赦。奸凶之徒。脱漏自恣。莫之禁制。及其季世。其弊极矣。于是。有建议杂用元朝议刑易览大明律以行。虽切于救弊。其如大纲之已堕国势之已倾。何哉。

太白昼见。○遣使入谢于明。○彗星竟天。○兀良哈斡都里等来朝。

先是。太祖献议。招谕东女真归顺者三百馀人。至是。兀良哈及东女真斡都里。来朝争长。斡都里曰。吾等之来。非争长也。昔侍中尹瓘。平吾土。立碑曰。高丽地境。今境内人民。皆慕诸军事威信而来。遂不与争长。太祖享二酋于第。以其诚服也。诸酋长皆授万户千户百户等职。皆内徙为藩屏。按。兀良哈在黑龙江南渔阳塞北。春秋时山戎也。元为太宁路。洪武二十二年。分为三卫。曰朵颜福馀大宁。皆逐水草。无恒居。其地即古奚国。常与女真通谋。为我国边患。

倭冦庆尚道仇罗岛。万户李兴仁击破之。

赐米二十硕。兴仁尽为酒以飨士。

三月。我太祖享王。○世子还自明。

世子至明还。帝特加宠待。序于公侯之次。赐宴内殿凡五次。及还。都堂迎于金郊。百官班迎于宣义门外。

夏四月。流赵浚郑道传等于远地。

郑梦周见太祖威德日盛。中外归心。又知浚道传有推戴之谋。隐忍周旋。酌定五罪。钳抑弹驳。引用旧人。又引金震阳等。布列谏职。欲乘机图之。时世子还。太祖出迎黄州。遂畋于海州。坠马病笃。梦周闻之有喜色。谕㙜谏曰。宜乘此时。先剪羽翼。然后可图也。壬子。震阳及右常侍李扩。右司议李来。左献纳李敢。右献纳权弘。左正言柳沂等。论三司左使赵浚。前政堂郑道传。前密直副使南訚。前判书尹绍宗。前判事南在。清州牧使赵璞等曰。道传起身贱地。初。禹玄宝族人金戬。尝为僧。私其奴树伊妻。生一女。密加爱护。以嫁士人禹延。生女。适郑云敬。生道传。窃位堂司。欲掩贱迹。谋去本主。织成萋斐之罪。连坐众多之人。又浚亦于一二卿相间。偶起嫌仇。与道传同心。卖弄权势。诱胁诸人。于是。患失干没之辈。希旨生事之徒。响应而作。其中訚在等。为煽乱之羽翼。绍宗璞等。为造言之喉舌。唱和而起。广张罪福。施刑于不可刑之人。按此指禑昌。求罪于本无罪之地。按此指李穑诸人。众心危惧。请鞫问浚等之罪。明正典刑。道传仍于贬所施刑。王下书都堂。沈德符及梦周议。遂流浚訚在绍宗璞远地。癸丑。大司宪姜淮伯。执义郑煕。掌令金畒徐甄。持平李作李申。又上䟽请浚等罪。幷劾判典校吴思忠。削职远流。梦周与李穑禹玄宝等议。若劾浚訚极刑。则璞绍宗思忠之辈。不足制也。阴令㙜谏。连日交章。伏阁廷诤。请诛浚道传等。王以浚道传功臣。不欲遽杀。命先鞫訚等。辞连然后欲幷鞫之。

前判三司事王安德卒。○守侍中益阳伯郑梦周卒。

梦周将分遣人。杀浚道传等。时太祖还至碧澜渡。太宗驰告曰。梦周必陷我家。固请力疾夜还。甲寅未明。入京辨浚等诬枉。往复再三。王不听。太宗忧虞未决。广兴仓使郑擢。叩门来见曰。生民利害。决于斯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太宗即还太祖邸。召麾下士议之。太祖兄元桂之婿卞仲良。泄其谋于梦周。时梦周忧事不济。不食已三日。梦周诣太祖邸观变。太宗曰。时不可失。使李豆兰击之。豆兰曰。我公不知之事。余何敢为。太宗言于判典客寺事赵英珪。英珪请行。与海州牧使赵茂中郞将高吕判事李敷等。伏于路。及梦周还。有櫜鞬武夫冲过。梦周变色。顾随行录事曰。汝可落后。再三呵止。不从曰。小人从大监。何可往乎。至善竹桥。英珪击之不中。梦周叱之。策马而走。英珪追击马首。马蹶。梦周堕地。吕追击杀之。录事抱持同死。即四月初四日乙卯也。梦周时年五十六。用东阁杂记参修○录事事出沈氏乐府。太宗入告。太祖震怒曰。汝擅杀大臣。国人以我为不知乎。吾家素以忠孝闻。汝等敢为不孝乃尔。太宗对曰。梦周等将陷我家。岂可坐而待亡。此乃所以为孝也。宜召麾下士。备不虞。初太祖素器重梦周。屡加荐擢。同升为相。太宗尝告太祖曰。郑梦周岂负我家。太祖曰。我遭横谗。梦周以死明我。若系于国家。有不可知。用沈氏乐府参修。枭梦周首于市。籍其家。榜示其罪。梦周字达可。为人豪迈绝伦。有忠孝大节。少好学不倦。精硏性理之学。时国家多故。机务浩繁。梦周处大事决大疑。不动声色。左酬右答。咸适其当。多所张设。时称王佐之才。时俗丧祭紊弛。专尚桑门。士大夫遭丧。皆百日即吉。梦周独庐墓二亲。哀礼俱尽。国家嘉之㫌闾。及贵用事。始令士庶。仿朱子家礼。立家庙奉先祀。又以守令杂用参外吏胥。秩卑人劣。始选用参官有清望者。严其黜陟。又以金糓出纳。惟都评议司录事。白牒施行。事多猥滥。置经历都事。籍其出纳。内建五部学堂。外邑设乡校。文风复振。至于整纪纲以立国軆。汰冗散而登俊良。革胡服而袭华制。立义仓而赈穷乏。设水站以便漕运。皆其画也。所著诗文。豪放俊洁。学者称为圃隐先生。用行状参修○我太宗乙酉。权近上书。请加封赠。录其子孙。赠领议政益阳府院君。谥文忠公。中宗丁丑。太学生权磌等上䟽。遂从祀文庙。乙卯。创永川临皋书院。明宗庚午。创开城府崧阳书院。墓在龙仁县治北二十里晒布村。又建书院。今称陵谷。

谏官金震阳等流。赵浚等还。

梦周既死。太祖使黄希硕白。请召浚訚等还。与㙜谏辨明。且曰。若不问梦周之党。请罪臣等。王不得已下㙜谏巡军狱。鞫流震阳李扩李来李敢权弘郑煕金畒徐甄李作李申及李崇仁李种学赵瑚等。来。存吾之子。后入本朝。参佐命功。甄。开国后遁居衿川不起。许氏曰。丽亡。郑梦周李穑金震阳李种学吉再徐甄数君子。或死或不死。而其自靖一也。按。野史云。甄闻我朝开国。有诗曰。千载神都隔汉江。忠良济济佐明王。统三为一功安在。却恨前朝业不长。台谏请罪之。太宗作色曰。是夷齐之流。可赏不可罪也。宣祖朝。修撰许篈启请。赠大司宪。

裵克廉守侍中。赵浚柳曼殊为赞成事。○池涌奇卒于贬所。○韩山府院君李穑。放于韩州。

王使谓穑曰。卿其去矣。两江之外。惟卿所适。穑怃然曰。臣顾无田宅。果安归乎。遂贬衿川。寻徙骊兴。冬。宥归韩州。穑字颖叔。天资明敏。博览群书。为诗文。操笔即书。略无碍滞。勉进后学。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学者皆仰慕。称为牧隐先生。掌国文翰数十年。屡见称中国。平生无疾言遽色。不露圭角。不治生产。虽至屡空。不以为意。与郑梦周终始同心。不变臣节。然崇信佛法。为世所讥。门人权近画像赞曰。挺天姿之粹美。穷圣学之精微。胸襟洒落。莹澈光辉。践履极于笃实。文章竗于发挥。匪点之狂而有咏归之兴。犹惠之和而无不恭之讥。学者仰之如山斗。国家倚之如蓍龟。膺大拜而不变其塞。履大难而不怵于威。赤心弥谅。素节不移。按。权近撰行状曰。壬申七月。忌公者欲加极刑。公曰。吾平生不妄语。敢诬服乎。虽死。吾为直鬼。语闻。王特原之。赖公全活者多。冬宥归韩州。乙亥秋。入五㙜山留居之。王召待以故旧之礼。丙子五月。卒于骊江。年六十九。墓在今韩山郡西加知岘。○野录。乙亥。穑居五㙜寺。太祖屡以书招之。穑乘轿入觐。太祖下榻相对。待以故旧之礼。愿访一言。穑曰。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乞骸归葬故山。太祖知不可留。送至中门外。相揖以别。丙子。恳求避暑骊兴月南村。五月初三日。自碧澜渡溯江。有护送中使亦来。初七日。至骊兴燕子滩。没于舟中。世多疑之。盖丽之子孙。多于舟中见处。皆郑道传赵浚之谋也。

李崇仁李种学金震阳等。废为庶人。

我太祖麾下士。䟽请治梦周之党。从之。废李崇仁李种学种善赵瑚金震阳李扩。为庶人。崇仁字子安。号陶隐。天姿英锐。文辞典雅。穑每叹赏曰。此子文章。求之中国。亦不多得。高皇帝尝览崇仁所撰表。嘉之曰。表辞诚切。中原士大夫。观其著述。莫不叹服。种学穑之子。号麟斋。官至签书密直。兄种德官知密直。尽节本朝。毕命改社。震阳博学宏才。人以远大期之。常居草屋。号草屋子。被流未几卒。按。申氏曰。郑道传与崇仁同师牧隐。才名相将。而定向异。道传积不平。及我朝受命。道传为柄臣。令其私人黄居正。出宰崇仁所配邑。杖杀之。甚矣小人之用心也。未几。道传与于芳硕之乱。身首横分。居正亦以道传门客。太宗时削勋籍。至今未叙。道传之祸。烈于崇仁。崇仁之名。光于后世。天道不僭。足以戒后来之小人哉。○更按东阁杂记。太宗朝传曰。壬申年间因杖致死。如李崇仁李种学辈。实非因杖而死。或绞死。或枉刑杀之。其核实以闻。又传曰。李种学死非其罪。实非太祖之意。当国者欲报复而枉刑杀之。命鞫问其时教使孙兴宗黄居正矫命欺君之罪。照以出入人罪之律。开国功臣等启曰。郑道传南訚等。嗾居正兴宗。使致其死。迹虽有罪。其情可恕。传曰。道传居正兴宗。废为庶人。子孙禁锢。南訚勿论。○更按野录。陶隐郑道传。俱出牧隐门下。牧隐见陶隐所作呜呼岛七言长篇。称赏不容。道传忌之。后奉使中国而来。作呜呼岛诗。编在唐人诗中。以示牧隐。牧隐阅视不言。道传盛称为佳作。牧隐曰。此篇佳则佳矣。公辈亦能为之。道传自此益知其才出陶隐下。有必杀之心云。陶隐诗今在东文选。

我太祖为侍中。我太宗为密直提学。沈德符判门下府事。○五月。大司宪闵开上䟽。请治郑梦周之党。

开䟽陈我太祖功德。极陈梦周之罪曰。梦周贪饕富贵。恣行货贿。专权自恣。植党谋乱。万一得成其计。则不惟浊乱朝廷。必将倾危社稷。不问党与。祸堦可畏。其党偰长寿李茂李彬金履安鲁生崔关金赡。请并罢远流。从之。左常侍金子粹。又劾流姜淮伯柳沂于外。

六月。流前判三司禹玄宝及宗室南平君和等于远地。召还郑道传南訚。

赵浚等方谋推戴我太祖。而深忌旧臣。于是。都评议使司执玄宝及其子洪寿等四人。安翊金南得崔乙义王承贵都兴安瑗柳廷显许应朴兴泽安俊申元弼崔咸内官姜仁富宗亲南平君和等七人。流于远地。使经历张至和启王曰。玄宝等屡干罪犯。过蒙宽宥。犹不改心。乃更谋乱。祸机急迫。未及启闻。将玄宝等。分配于外。臣等闻。乱臣贼子。人得而诛之。故敢用先发后闻。按记言。高丽亡。太祖赐玄宝功臣号。辞不受。上特厚赐之。待以故旧之礼。请归田里。特进丹阳伯。玄宝已殁矣。赠领议政谥忠靖。后孙每以十月上日修祀事。其告享之文。有曰。流离去国。兴灭之际。苦心之操。危身之忠。以遗我子孙后世云。

赵浚南訚等。为诸州节制使。

浚主京畿左右道。訚主庆尚道。各道皆如之。使掌其道戎马。于是。郑道传尹绍宗赵胖尹虎金士衡庆仪权仲和郑煕启尹师德金用超李薿金稠李行等。除拜有差。

日本遣使求藏经。○有獐入孝思殿。○虫食太庙松既。

虫之食松有年。而太庙松未尝食。至是。食之既。

遣使请诰命于明。

遣评理金凑。表请诰命。行至肃州。闻王废。乃还。

秋七月。王与我太祖盟。

时。郑梦周已遇害。李穑禹玄宝等相继放逐。而赵浚等复用。王内不自安。甲申。召我太宗及司艺赵庸曰。予将与李侍中同盟。草盟书而来。庸对曰。盟不足贵。圣人所恶。若列国同盟。则古有之。君臣同盟。无故事可据。王曰。第草之。庸与太宗就太祖。传如王教。太祖曰。予何言哉。汝当以上教起草。庸退草之曰。不有卿。予焉至此。卿之功与德。予敢忘诸。皇天后土。在上在傍。世世子孙。无相害也。予有所负于卿者。有如此盟。进草于王。王曰。可。

大风寒。

六月以后。寒风终夜大吹。气候如秋。至是。凄风恒起。尘沙大起。行路为之眯目。百糓焦槁。

王逊于原州。高丽亡。

先是。自回军后。同知密直南訚。吏曹判书赵仁沃等。密议推戴我太祖。及还。以告太宗。太宗曰。此大事。不可轻言。时。众心争相推戴。或有于稠人广众中扬言曰。天命人心。已有所属。何不亟为劝进。自去月。太宗乃与訚定计。訚密与仁沃及赵浚郑道传大司成赵璞等五十二人。协谋推戴。然畏太祖震怒。不敢以告。太宗谓訚等曰。宜即备仪劝进。右用权㧛应制诗注补。是月十二日辛卯。王在北泉洞宫。将幸我太祖第。置酒复与之盟。仪卫已列。百官就班。右侍中裵克廉等。白王大妃安氏曰。今王昏暗。人心已去。不可为主。请废之。遂奉妃教废王。乃白太祖。太祖怒曰。废之而将立谁耶。訚曰。我等必得明主。愿勿忧。遂与门下评理郑煕启赍教。令右副代言韩尚敬读之。王俯伏听命。又令献纳宋因下庭读之。晓谕百司。遂废王。放于原州。王将出。訚跪曰。上不杀禹玄宝。至于此。若能改过。不待朝夕而复矣。王曰。予本不欲君尔等。而群臣强立之。且予不敏。岂无忤群下之情乎。因泣下遂行。妃世子及嫔从行。寻移杆城。降封恭让君。甲戌。薨于三陟府。寿五十。追谥恭让王。我太宗十六年丙申。以礼曹启追封。高丽起太祖戊寅。后梁末帝贞明四年。止恭让王壬申。明太祖洪武二十五年。凡三十四王。四百七十五年。申氏曰。圣祖受命。天与人归。改宝之日。市不易肆。朝无换班。汉都冠盖。俱松京旧臣。自我朝言之。则岂非包容之盛德。而以王氏论之。则莫非忘君负国之徒。律以春秋之法。当不免反叛之诛。其情状之可恶者。沽直之绍宗也。胁上之訚也。酝酿之道传也。伪名之近也。白首石璘。左右奸细。椎埋英珪。狙击忠宰。使王祖有知。其无冥冥之诛耶。訚与道传。入我朝。俱受极法。此一报应也。又曰。丽史与夺。皆未可信。末年事迹。尤乖谬。此虽局于讳避。然传信之书。岂容尽没其实而盖覆之也。林氏曰。天下之生久矣。生民之变。靡所不有。而高丽四百七十五年。三纲九法。何坏乱之甚也。岂其祖宗创垂之始。立家立国。不稽先王之道。而后世之乱败。有所自来者耶。盖自谦京方旼源丘坦慎以后。内则权凶执君上。以擅制国命。外则叛贼托上国。以谋覆宗祊。于是。君不君而臣不臣矣。宝㙮釐降。以妇乘夫。淑昌新寡。由子烝母。于是。夫不夫而妇不妇矣。烈宣肃惠。父子交讼。国有二王。相为代谢。于是。父不父而子不子矣。纲沦法斁。百怪斯备。至于头陀入于宫禁。牟尼生于闾家。而高丽氏亡遂决焉。及恭愍遇弑。禑昌相继放废。迄于恭让十有八年之间。王氏之宗社得免于不血者。几希矣。○百官奉传国玺。置大妃殿听政。翌日壬辰。大妃宣教。命太祖监录国事。时。都堂斩丹阳君禹成范晋原君姜淮季。皆王婿也。又流赞成成石璘政堂李元綋菁城君姜蓍大提学韩葳密直成石瑢前密直柳惠孙军资尹姜淮仲少尹柳玽副令金允寿护军姜馀于外。乙未。克廉浚道传。与大小臣僚闲良耆老。奉宝诣太祖邸。合辞劝进。丙申。即位于寿昌宫。即七月十七日也。○革命之际。仗节守义者。郑梦周吉再徐甄等诸人之外。又有李养中金澍元天锡等若干人。皆秉志不屈。表表可称。养中号石滩。广州人。仕至参议。革命后遁居村庄。不受征命。太宗以龙潜故人。特拜汉城尹。亦不受。上尝幸广州。召见之。养中以野服。携琴献鱼酒。上欢甚。竟不能夺其志。特官其子以奖之。澍善山人。恭让壬申。奉使如京师贺节。还到鸭绿江。闻我太祖开国。寄书夫人柳氏曰。忠臣不事二君。吾渡江。无所容身。仍送朝服及靴曰。夫人身后。以此合葬。以到江还向中朝日。为忌辰。葬后勿用志碣。遂还中国。居于荆楚。后人称为笼岩先生。天锡字子正。号耘谷。见政乱。隐居雉岳山下。躬耕养亲。不求人知。按部录于军籍。不得已赴试。一举中进士。亦不肯仕。与李穑诸人相友善。太宗微时。尝从受业。既贵。屡召不起。上幸其庐。逃匿不见。上召守庐婢。赐食物而还。天锡有藏书六卷。言亡国事。临终遗言曰。子孙非圣人勿开。累世有子孙一人窃见之。大惧曰。吾家族矣。遂烧之。犹有诗什遗存。世谓之诗史。其诗题注禑以前曰国家。以后则曰国。入我朝。但曰新国云矣。○丽亡后。旧家子弟。不乐仕䆠。溷迹泥涂。杜门守死。深自闭藏。至今称为杜门洞。我太祖亲临敬德宫。在松都太祖龙潜旧宅。至诚诱掖。以开自新之路。设科试士。无一人应赴。凡三设皆然。太祖大怒。遂下百年停举之令。其不从迁汉阳者。皆禁锢。于是。士子皆草冠布衫。葛屦绵带。无经营分外之心。女子出门必蔽面。二人相呼。例称为宅。膏粉红紫之属。不施身上。习尚朴陋。自守贞洁。其俗至今未泯。我成宗五年。幸松都。解禁锢停举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