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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纲目/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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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 东史纲目
第十五
作者:安鼎福
1760年
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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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甲辰高丽恭愍王十三年尽甲寅恭愍王二十三年

甲辰十三年春正月。崔濡引兵渡江。诸军与战败绩。濡入宣川。

先是。安遇庆屯义州。移书婆娑府脱脱禾孙曰。崔濡等侮弄朝廷。立庶孽为王。乱臣贼子。人得以诛之。今以精兵。往讨逆党。大军一举。人心愤怒。气焰如火。所触必焚。无辜受祸。本职所管各部。收入山寨。远避军锋。遂令兵马使金定瑞玉天桂。分守要害。宋芬硕守弓库门。至是夜半。濡以元兵一万。到椒岛。黎明渡江。围弓库门。遇庆身先士卒。与麾下七战却之。贼登山。觇我军寡无援。分步骑为七队。鼓噪齐进。我军不能支。奔入义州城。郞将崔黑驴。壮士也。下马执槊。立门外。贼不得逼。遅军毕入。上马徐驱而还。李龟寿洪瑄池龙寿等来救。屡战不利。瑄马蹶被擒。我军大败。走保安州城。濡入据宣川。

以崔莹为都巡慰使。将兵趍安州。节度使诸军。

时诸军既败。中外汹惧。王遂命莹。莹闻命即行。饬励将卒。誓必灭贼。朝野恃以无恐。莹道遇亡卒。辄斩以徇。于是军令始肃。

籍平昌县令裵仲连家。

以贪残不法故也。

以金续命为西北面軆覆使。

时。军卒经岁寒饿。着蓑自温。斗米换马。亡卒行乞满道。路殣相继。用事之臣。壅蔽不闻。軆覆使。虽相望于道。军中虗实。王竟莫之知。

女真入冦。陷和州以北。

初。北人金方卦。娶我度祖女。生三善三介。生长女真。膂力过人。善骑射。聚恶少。横行北边。畏我太祖。不敢肆。时。我太祖自东北面。率精骑一千。赴西师。三善等乘虗。诱女真。冦忽面三撒。王命交州道兵马使成士达。发精骑五百往击之。贼陷和州。守将全以道李煕。弃军走还。都指挥使韩方信。兵马使金贵。进兵亦溃。退保铁关。在今德源北十五里。和州以北皆没。

崔莹讨崔濡军。太败之。濡及㙮思帖木儿遁去。

莹至军。我太祖及李珣禹䃅朴椿等。引军来会。军势复振。濡候骑至定州。安遇庆将精骑三百。掩击败之。虏其将宋臣吉。刳以徇军。贼夺气。至是。遇庆李龟寿池龙寿及罗世。代洪瑄以来。为左翼。珣䃅春及我太祖。为右翼。莹为中军。行至定州。太祖见诸将退北。言其怯懦不力战。诸将忌之。时贼已屯随州今属定州。废郡在州南十五里。之㺚川。在定州东五里。诸将谓太祖曰。明日之战。君独当之。明日。贼分为三队。太祖居中。手下老将二人。各当其一队。奋击之。太祖马陷泥中。甚危。马奋跃出。众皆惊异。太祖射贼将数人。与二老将。合击大破之。贼奔崩。惟尘埃蔽空而已。初。濡啖蒙汉军以利曰。新王来。则高丽将士不战而散。事定。赏以宰相以下家产。众皆信之。及渡江。我军坚拒。及㺚川之败。乃知堕濡计。夜诈为我军状。呼噪惊动。濡遂焚营。渡江而走。我军追之不及。柳仁雨康之衍安福从等。罢惫在后。执杀之。濡军还燕京者。统十七骑。时。我军士亦久征冻饿。及罢兵。生还者百才一二。

二月。我太祖击女真大破之。悉复东北诸城。

太祖自西北面。引军至铁关。将士皆喜。胆气自倍。太祖遂与韩方信金贵。三面进攻三善等大败之。悉复和威等州。三善三介奔女真。终不反。

以庆千兴为左侍中。我太祖为密直副使。

我太祖屡立战功。自是。王赖倚益重。拜密直副使。赐端诚亮节翊戴功臣号。太祖为将。号令明信。豁达宽仁。投戈之隙。引名儒。商礭经史。乐观大学衍义。慨然有挽回世道之志。勇略盖世。英锐绝伦。一时物望。莫不注意。

罢京城戍卒。○西北面兵马使丁赞。下狱死。

赞麾下睦忠。仁吉之从弟也。恃势骄横。赞制之不能禁。忠怨之。诬告赞与德兴君通。下巡军。忧愤而卒。赞性宽博有武艺。时人惜之。

彗星四幷出。

在太微大角北斗氐。色赤。长尺馀。

三月。倭冦南边。京坼兵马使边光秀李善。与战于伊作岛。大败。

倭船二百馀艘泊葛岛。在顺天伏浦东南。伏浦在府东四十五里。冦掠沿海州郡。河东固城泗川金海密城梁州皆被害。全罗道漕船不通。王命京坼左右道兵马使边光秀李善等。选东北面武士及乔桐江华东西江战船八十艘领之。至代岛。有被虏者逃来。告贼伏兵伊作岛。今作伊则岛。德积岛在今仁川府西一百二十里。又其南为秃甲岛。又其东伊则岛。幷属南阳。不可轻进。善不听。鼓噪先进。贼以二艘逆之。佯退。俄而贼五十馀艘围之。判官李芬孙。中郞将李和尚。死之。诸兵船望之丧魄。投海死者十八九。光秀等不战而退。战卒大呼曰。兵马使何弃卒而退耶。愿小驻。为国家破贼。光秀等终不救。士卒气益沮丧。由是大败。惟副使朴成龙力战。全船而来。于是。东西江哭声相闻。光秀等竟不坐。未几。全罗道都巡御使金𬭎。领漕船至内浦。与倭战败绩。死者太半。𬭎以罗州豪右。贿权要得爵。剥民掊克。无所不至。至是。嬖幸之受赂者多誉之。王赐内酝迎劳。人多愤恨。

张士诚遣使来聘。○五月。庆尚道都巡问使金续命。击倭于镇海。歼之。

倭贼三千馀人。入冦镇海县。续命帅兵急击之。贼苍黄不暇乘船。乃登县之北山。斫木为鹿角栅守之。续命复进兵大败之。

铁城府院君李嵒卒。

嵒少有公辅器。谨守绳墨。居家不问有无。以图书自娱。书法妙一时。尝手写太甲篇献王。语其子冈曰。汝志之。吾既老矣。无官守。无言责。当以格君心为务。谥文贞号杏村。

遣使报聘于张士诚。

时。士诚连遣使。遂遣大护军李成林典校副令李韧报之。士诚又遣使。献玉缨玉顶子彩段等物。先是。遣田禄生。报方国珍。国珍亦遣使偕禄生来。献沉香弓矢及玉海通志等书。

六月。有狼入城。

时。乕数入京城。

倭冦海豊。今豊德。入窄梁。○秋七月。选诸道良家子弟。充宿卫。

选充入卫。番上宿卫。分隶五军。屯京城四门外。惟江陵道屯其道。以备东北。

八月。判密直司事吴仁泽。副使金达祥。有罪流之。

先时。国家连年兴师。帑藏匮竭。有功者皆赏以官。仁泽达祥。建议添设文武官。遂典铨注。赴征将士。皆得超迁。人乐从军。然请谒大盛。贿赂公行。工匠贱隶。无不除授。官爵大滥。至是。王宣旨。流仁泽于清州。达祥于沃川。国人大悦。

冬十月。元遣使复王位。槛送崔濡。

初。崔濡因元权臣搠思监及宦者朴不花。构诬废王。至发兵而来。既败还。又托权势。谋起大兵复东。且请于元主曰。如得还国。尽发丁壮。充天子卫兵。又献粮饷及女子。岁以为常。庆尚全罗。置倭人万户府。招倭人授金符。使为上国之援。李公遂李子松林朴等。为书纳竹杖中。送傔人。衣褴缕为乞人状。闻道来报曰。勿谓德兴已败。谨备之。于是。本国始知公遂等不屈之状。时。丞相孛罗帖木儿等以为。高丽王有功无罪。而为小人所困。盍先申理。监察御史纽怜。上言讼王之功。且言濡恶。元主即收塔思帖木儿印章。置永平府。命王复位。遣翰林承旨奇田龙宣诏。槛送崔濡。使至。都堂请王郊迎。王不从。命百官迎之。且曰。诏使若问不郊迎。宜对曰。寡君尝获罪天朝贬爵。今虽复位。未承明命。不敢迎诏。及元使至行省。王以便服听旨。乃具冕服拜命。

遣赞成事李仁复。如元谢复位。○领都佥议事李公遂。还自元。

公遂在元。执节不贰。仕为太常卿。及辞职东还。忠义闻天下。出燕京齐化门。令苍头吹笛曰。天下之乐。复有加于此者乎。中途马困。苍头以矢买束菽饲之。公遂曰。何故夺穷民食乎。截绵布偿之。闾山店无人。粟积于野。从者又取饲马。公遂问粟一束直布几尺。如其言。书布两端。置粟积中。从者曰。人必取去。何益。曰。吾固知之。然必如是。吾心得安。德兴之变。柳仁雨等皆附之。惟公遂及李子松洪淳金庾许纲黄大豆张子温等不从。久居燕。钱粮匮竭。终始不贰。皆擢拜以褒之。

以林朴为中书舍人。

朴东还。王谓曰。德兴诱以华秩。汝不从。吾亦以华秩褒之。乃除是职。朴䟽上正心论相二十条。王益重之。

十一月。崔濡伏诛。十二月。倭入祖江。在今德豊之德水县县在府东三十里。遣赞成事崔莹击之。

乙巳十四年春正月。地震。○二月。赦。

以公主有娠弥月。赦二罪以下。监察大夫田禄生。掌令李茂芳。择情不可原者。复囚之。公主病剧。令有司遍祷山川佛宇。又赦一罪。王焚香端坐。暂不离侧。

王妃承懿公主薨。

甲辰。公主竟以难产薨。王痛甚。不知所为。辙朝三日。百官玄冠素服。置殡殿国葬造墓佛斋四都监。各置判事使副使判官录事。又设十三色。各置别监。以供丧事。令各司设奠。赏其豊洁者。于是。争务华侈。至有称贷以辨者。王素信释教。至是。大张佛事。设忏经会。每七日。令群僧梵呗随魂舆。自殡殿至寺门。幡幢蔽路。铙鼓喧天。或以锦绣蒙其佛宇。观者眩眼。遣使如元告哀。上谥曰仁德恭明慈睿宣安王太后。后元赠鲁国徽翼大长公主。

三月。倭冦乔桐江华。

既而入昌陵。取世祖真以归。命崔莹金续命安遇庆李龟寿等。先后镇东西江御之。

黄雾四塞。○元遣使册王。

册为太尉。又以壬寅平红贼功。宣授韩方信安遇庆黄裳李龟寿等官。裳以善射闻于天下。尝入元。顺帝亲引其臂观之。

以柳濯为侍中。庆千兴守侍中。李仁复宋卿安遇庆崔莹李龟寿。为赞成事。○夏四月。张士诚遣使来聘。○葬宣安王后于于正陵。在今开城府西二十四里凤鸣山中。

壬辰。将葬正陵。王命画仪卫次第山陵制度。观之流涕。丧事依齐国长主例。穷奢极侈。府库虚竭。王惑浮屠说。欲大葬。柳濯不可。乃止。濯于葬事。多不称王意。王嗛之。王手写公主真。日夜对食悲泣。三年不御肉膳。朝臣除拜上官朝辞朝参。皆诣陵下行礼。至节祠。盛馔助奠。愈久愈谨。置守户百十四田二千二百四十结奴婢四十六口布一万五千二百馀匹。以资冥福。王与群臣同盟曰。后代侵盗夺用者。神必殛之。以云岩寺为正陵愿刹。给寺僧米月三十石。凡所供给。无不至。寺僧又请给饷客需于都堂。宰枢重违其请。给转输都监米五十石。赞成李成瑞在告。吏奉牒请署。成瑞叹曰。我年十三始仕。二十九入宰府。今年五十一。历己亥之旱辛丑之贼。凶荒乱离极矣。未闻有仓廪罄竭而俸禄不给。今颁禄不给。而于云庵僧。惟其所欲。请养居僧则与之。请食役夫则与之。又给饷客之费。以有限之财。供无已之求。国焉得不匮。遂不署。

遣使如元。不至而复。

以乱道梗也。

五月。以僧遍照为师傅。咨访国政。

照字耀空。灵山人玉川寺奴也。幼为僧。以母贱。不见齿于其类。先是。王梦人拔釰刺己。有僧救之得免。会。金元命以照见。其貌惟肖。王大异之。与语。照虽目不知书。聦慧辨给。自谓得道。诡为大言。辄中旨。由是。屡召入内。与之谈空。照尝游京都。劝缘诳诱。恣为奸淫。自见王。务矫餙。枯槁其形。虽盛夏隆冬。常衣一破衲。王益重之。凡馈服食洁净。至于足袜。必顶戴致敬。李承庆见之曰。乱国家者必此髡也。郑世云亦以为妖僧。欲杀之。王密令避之。二人死。照发而为头陁。复来谒王。始入内用事。赐号清闲居士。至是。称为师傅。咨访国政。言无不从。人多附之。士大夫之妻。以为神僧。听法求福而至。照辄私焉。照既得幸于王。其迹甚秘。李仁复韩修言于王曰。此非端人。他日必有变。请远之。李齐贤亦言。其骨法类古之㐫人。必贻后患。王幷不听。

地震。○罢赞成事李仁复。贬赞成事崔莹。为鸡林尹。以金普李春富为赞成事。任君辅金兰朴曦为密直副使。

遍照既得志。恣行威福。主于金兰家。兰以二处女与之。莹闻而责之。照由是益恶莹。会。莹与庆千兴。率私兵大猎东郊。时方旱蝗。识者讥之。照因是谮于王。王使人让莹。为鸡林尹。莹闻命向阙叹曰。今之得罪者。鲜克保全。吾得尹鸡林。圣恩厚矣。遂行。仁复亦以恶照罢。普春富等。皆照所善也。

流赞成事李龟寿等于远州。

流龟寿及评理梁伯益判密直朴椿芮城君石文成宦者晋原府院君金寿万。皆籍其家。照之所谮也。命柳濯李仁任。掌庶政于都堂。金兰任君辅睦仁吉。掌庶务于宫中。庆千兴不得与闻政事。

京畿蝗。○六月。罢侍中李公遂庆千兴判三司事李寿山政堂文学元松寿。以金普为侍中。李仁任为赞成事。

遍照忌公遂名望。公遂以盛满自戒。杜门不出。千兴寿山松寿等。皆被谮罢。

秋七月。遣人鞠崔莹李龟寿等。削职远流。

遍照诬。莹等交结内臣金寿万。离间上下。分遣其党李得林吴季南等。鞫讯莹龟寿。莹等皆诬服请速刑。削莹龟寿梁伯益朴椿等官。并籍家财。流之远地。时。护军牛宣佐。杀人而逃。掌令许少游。以季南为宣佐故旧。收季南家奴。王以季南方鞫莹等。命勿问。少游不从。王怒窜少游为戍卒。少游叹曰。臣罪当诛。天王圣明。闻者伤之。

封遍照为真平侯。

时。照势日盛。每当注拟。自称举贤良。及除目下。所擢拔皆其所善也。

牟尼奴生。

王常忧无嗣。牟尼奴以是岁生。王自言美妇在辛旽家。闻其宜子。幸之有此儿。密养于旽家。外人莫知也。

八月。方国珍遣使来聘。

时。方国珍张士诚通聘相望。只礼厚迎送而已。屡聘而后或一报之。

瑞宁君柳淑。致仕归田里。

初。淑为评理。王以手教赐嬖人公州仓米。按廉李之泰曰。王命必由两府而下。且兵粮不可虗以与人。不奉命。王怒。罪且不测。淑固执不可。王怒甚曰。事皆由卿耶。目淑曰出。淑趍出。王复召之。淑具以之泰语白王。且曰。殿下怒不已。臣恐后世以为口实。王怒解。置不问。他日。淑谢曰。臣受恩既久。而无纤芥之效。反以口舌。妄触天威。罪在不赦。王赐黄金以慰之曰。赏卿之言也。淑以盛满乞骸。封瑞兴君。后为赞成。又忤遍照罢。封瑞宁君。淑见王多猜忌。功臣少有全者。告病不朝。不通宾客者数月。时。照出入禁闼。淑稍抑之。及进用。中伤大臣。虐焰可畏。每招淑。淑不往。照深御之。且恶淑忠直。谗毁百端。王稍信之。召淑执手叹曰。予倚卿。永作股肱。何其衰耗乃尔。卿其言志。惟卿所欲。淑乞退田里。许之。将相大臣门生故吏。咸饯于郊。观者咨嗟。嘉其明哲。淑卜筑伊山县今德山伽倻山。在今德山县西十一里。优游以自老。淑既去。照势日炽。无所忌惮。王犹不忘淑。称之不已。淑之去。樵隐李仁复寄诗云。已向危时安社稷。更从平地作神仙。时人传诵。

九月。以权适为赞成事。适准之子也。○罢金普。

时。任君辅虽因遍照复相。内怀惭愧。尝白王曰。崔莹李龟寿等。皆癸卯功臣。定乱安社。将宥十世。何罪贬黜。且师傅本僧也。虽国朝乏人。岂可使贱僧为政。取笑天下。王不听。君辅退谓人曰。以累叶衣冠。幸蒙上恩。承乏政府。使无识僧得肆其奸。后世其谓我何。侍中金普亦屡言于王。遍照谮而罢。因欲并斥君辅。王曰。普与君辅。同时复进。今复无故尽逐。人谓我与卿进退太轻。不如姑待后日。自是。君辅虽在政府。不复预闻国事。

冬十二月。赐辛旽燮理保世等十字功臣号。领都佥议司事鹫城府院君。

遍照始称姓辛名旽。初。王在位日久。宰相多不称意。尝以为。世臣大族。亲党根连。互为掩蔽。草野新进。矫情餙行。以取名望。及其贵显。连姻大族。尽弃其初。儒生懦而少刚。又有门生座主同年之号。党比循情。三者皆不足用。思得离世独立之人。以革因循之弊。及见旽。以为得道寡欲。且出微贱。更无亲比。任事径行无顾籍。故拔于髡缁。授以国政而不疑也。旽阳为不肯。以坚王意。王强之。旽曰。尝闻王多信谗间。慎勿如此。乃可福利世间也。王乃手写盟辞曰。师救我。我救师。死生以之。无惑人言。佛天证明。于是。旽用事三旬。谗毁大臣。罢逐殆尽。冢宰台谏。皆出其口。领都佥议久虗其位。至是。为守正履顺论道燮理保世功臣壁上三韩三重大匡领都佥议使司事判重房监察司事鹫城府院君提调僧录事司兼判书云观事。内外大权。一総于旽矣。始出禁中。寓奇显家。百官诣门议事。旽引谶辰巳圣人出之语曰。圣人岂非我欤。旽通显妻。使主中馈。显与其妻。朝夕侍侧。若老奴婢。旽贪淫日甚。货赂辐凑。居家。酒肉声色。恣其所欲。谒王则清谈淡日。龁菜果茗饮。王谓有僧行。信重之。旽以金元命荐己。令兼鹰扬军上护军。掌八卫四十二都府兵。

罢密直提学李达衷。

王以达衷为名儒擢用。时。辛旽方用事。达衷于广坐谓旽曰。人言公酒色过度。旽不悦。未几见罢。

丙午十五年春正月。前密直提学郑云敬卒。

云敬刚直善治民。初补尚州司录。有诬告龙宫监务赃者。按廉遣云敬鞫之。云敬之龙宫。见监务。不问而还曰。吏之贪污。虽曰恶德。非才足弄法威足畏人者。不能。今监务老且不胜任。谁肯赂乎。按廉果知其诬。叹曰。近官吏尚苛酷。司录诚长者也。迁福州判官。州吏权援。尝与云敬同学。至是。持酒来谒。云敬与饮曰。今与若。不忘旧也。明日犯法。恐判官不汝贷也。州有僧于瓮川驿在今安东府北三十四里为贼所捶垂死。驿吏见之。问其故。曰。予持布若干匹行。见饷粪田者。又见耘田者。俄有人自后厉声曰。我耘田者。即击之。夺布去。未几僧死。吏执耘田者。告州鞫之。狱已成。云敬曰。杀僧者恐非此人。即召粪田主问曰。汝饷粪田人时。有言及僧者。无隐。田主曰。有一人言僧所持布可充酒价。于是。拘其人置外。先鞫其妻曰。吾闻某月某日。尔夫遗汝布若干。何处得之。妻曰。夫以布归曰。贷布者还之。即诘夫谁贷汝布者。夫辞屈自服。牧使惊问之。云敬曰。凡盗贼秘其迹。惟畏人知。其曰我耘田者。诈也。邑人皆服。又牧全州。有僧娶妻家居者。一日出外。为人所杀。其妻诉于官。无证。久不决。云敬问其妻有所私者。妻曰。无。但邻有一男尝戯曰。老僧死则事谐矣。于是。执其男置外。先鞫其母曰。某月某日尔子在家耶。母曰。是日。男自外来言。与友人饮酒醉困。即问其男所与饮者谁。即自服。后知刑部。有讼事自都堂下。云敬谓宰相曰。式序百官。能者进之。不能者退之。宰相事也。至于法守。各有司存。事事皆由庙堂。是侵官也。其断狱守法。多类此。

三月。王设文殊会于宫中。

王忧无嗣。或至泣下。辛旽谓开文殊会。必诞元良。王从之。欣然有得子之望。旽设会凡七日。缁黄杂流。塡咽宫掖。糜费不赀。

遣使聘元河南王廓扩帖木儿。

时。廓扩帖木儿为天下元帅。主征讨。故王遣密直提学田禄生军簿佐郞金齐颜聘之。至燕京。元恶其私交。不许往。齐颜谓禄生曰。公大臣。不可留。予且留。必达使命。遂称疾留燕。单骑间走河南。竟致国书。因上书言。我王聦明仁武。坐歼红贼百万之师。以安帝室。为天下倡。今大王忠义闻天下。欲东西协力。削平僭乱。廓扩帖木儿大喜。奏授兵部郞中。齐颜。方庆之玄孙也。

夏四月。大雨雹。○右正言李存吾左司议大夫郑枢。上䟽请黜辛旽。王焚其䟽。贬存吾为长沙监务。枢为东莱县令。

辛旽当国。凌僭不法。无敢言者。存吾将论之。袖䟽稿。赴省示同列曰。妖物误国。不可不去。诸郞畏缩不应。独枢从之。遂上䟽曰。臣等伏值三月十八日殿内设文殊会。领都佥议辛旽。不坐宰臣之列。敢与殿下并坐。间不数尺。国人惊骇。罔不汹汹。夫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苟无礼焉。何以为君臣。何以为父子。何以为国家乎。窃见旽过蒙上恩。专国政而有无君之心。当初领都佥议判监察命下之日。法当朝服进谢。而半月不出。及进阙庭。膝不少屈。常骑马出入红门。与殿下并据胡床。在其家。宰相拜庭下。皆坐待之。虽崔沅金仁俊林衍之所为。亦未尝如此者也。昔为沙门。当置之度外。不必责其无礼。今为宰相。名位定矣。而敢失礼毁常若此。原求其由。必托以师傅之名。然兪升旦高王之师。郑可臣德陵之傅。臣等未闻彼二人者敢若此也。李资谦仁王之外祖。仁王谦让。欲以祖孙之礼相见。畏公论而不敢。盖君臣之分素定故也。是礼也。自有君臣以来。亘万古而不易。非旽与殿下之所得私也。旽是何人。敢自尊若此乎。旽既作福作威。又与殿下抗礼。是国有二君也。陵僭之至。骄慢成习。则有位者皆不安其分。小民逾越其常。可不畏哉。宋司马光曰。纪纲不立。奸䧺生心。然则礼不可不严。习不可不慎。殿下必敬此人而民无灾祸。则髡其头。缁其服。削其官。置之寺院而敬之。必用此人而国家平康。则裁抑其权。严上下之礼以使之。民志定矣。国难纾矣。且殿下以旽为贤。自旽用事以来。阴阳失时。冬月而雷。黄雾四塞。弥旬日黑。子夜赤祲。天狗坠地。木冰太甚。清明之后。雨雹寒风。乾文屡变。山禽野兽。白日飞走于城中。旽之论道燮理功臣之号。果合于天地祖宗之义乎。臣等职在谏院。惜殿下相非其人。将取笑于四方。见讥于万世。故不得嘿嘿。庶免不言之责。䟽上。王大怒。览未半。遽命焚之。召枢等面责。时。旽与王对床。存吾目旽叱之曰。老僧何得无礼如此。旽惶骇不觉下床。王愈怒。下枢等巡军狱。命李春富金兰李穑金达祥等鞫之。乃谓左右曰。予畏存吾怒目也。春富等问枢曰。诱汝上䟽者谁欤。对曰。吾父子相继为谏大夫。俱受国恩。今见上委政非人。将危社稷。人人愤恨。故在言职。不得嘿嘿耳。岂待人诱之然后言乎。且旽擅威福。道路以目。孰使之者欤。但言林朴金凑等知之。于是。朴等皆坐逮考讯。又问存吾。尔尚乳臭童子。何能自知。必有老孤阴嗾者。其无隐。对曰。国家不以童子无知。置之言官。敢不言以负国家耶。时存吾年二十五。旽欲因此尽去异己有名望者。或谓枢等曰。若引前政堂元松寿前侍中庆千兴。则可免死。答曰。身为谏官。第论国贼耳。安有为人所指乎。且死生有命。岂可诬人以求免耶。左献纳朴普禄。见枢等于狱。出曰。我辈不人不人。旽党必欲杀之。穑谓春富曰。二人狂妄。固可罪。然我太祖以来。未尝杀一谏官。今因令公旽也杀谏官。恐恶声远播。春富等然之。得免死。于是。贬枢为东莱县令。存吾为长沙今为茂长古基在县北二十里监务。时人谓存吾真正言也。自是。旽之桀骜尤甚。宰相台谏。皆附旽而言路塞矣。崔氏曰。旽畜无君之心。公卿大夫无敢一言。存吾抗䟽极论。犯人主雷霆之威而不少挫。触老奸豺乕之怒而不畏死。忠肝义胆。直与日月冰霜争光。高丽五百年。谏官一人而已。及死之日。有旽亡吾亡之语。则亦可见乃心王室死生不渝之节矣。

窜评理睦仁吉判密直司事任君辅等。

辛旽既以计画逐旧臣。仁吉虽潜邸旧僚。以武人不识字。不为忌。至是。旽凶诈益露。恐仁吉白王。会。仁吉以事忤王。王怒。旽乘间谮之。君辅言仁吉旧人。不可以小失去。旽并谮之。二人同日被窜。

废知荣州今荣川事郑习仁。为庶人。

初。习仁视事。吏以故事。请诣消灾图焚香。习仁曰。人臣不蹈非义。灾何由生。若其无妄。顺受而已。命吏撤去。州有佛塔名无信。习仁曰。异哉。恶木不息。盗泉不饮。恶其名也。乌有嵬然其形为一邑所瞻视。而以无信表之者乎。乃命州吏。刻日夷之。旽闻而怒。令系鸡林府狱。移系典狱。必欲杀之。廷臣多为王白者。乃得免。废为庶人。令就州。复构其塔。

五月。前领都佥议益山府院君李公遂卒。

公遂精明谨慎。一毫不妄取与。临事刚毅。不为形势所窘。风流闲雅。萧然有山野之趣。置别墅于德水县。称南村先生。幅巾藜杖。逍遥自适。早丧母。长于姊夫全公义。既显。事公义如父。姊如母。公遂遘疾。亲属谓其妻金氏曰。盍祷于佛。金曰。公平生未尝佞佛。安敢背其道以欺耶。谥文忠。

倭冦深岳县。废县今在交河郡南十里。○置田民推整都监。以辛旽为判事。

王令曰。比来纪纲大坏。贪墨成风。宗庙学校仓库军须田及国人世业田民。豪强夺占。州县驿吏官奴百姓之逃役者。皆隐漏。大置农庄。病民瘠国。今设都监推整。令出权豪多以所夺田民还本主。中外欣然。旽间一日至都监。李仁任李春富以下听决焉。旽外假公义。实欲市恩于人。凡贱隶诉良者。一皆良之。于是。奴婢之背主者蜂起曰。圣人出矣。旽欲收群小之心。以济奸慝类此。妇人讼者若有姿色。旽外示哀矜。诱致其家淫焉。讼必得伸。由是。女谒盛行。士人切齿。

大起公主影殿。

大起公主影殿于王轮寺东南。伐德陵木殆尽。以营斋室。守陵者不敢禁。令百官。以秩出役夫辇木石。数百人挽一木。尚不能进。呼邪声动天地。昼夜不绝。牛马死者相继于道。中郞将罗兴儒。督丁夫运石。手执旗竿。登石麾呼。王悦。累迁官。命监造木幡龙。为殿门餙。遂以技巧称。后以盗用材木。宪司劾免。史臣尹绍宗曰。王性至孝。奉先追远至矣。辛旽用事。诸贤退斥。小人谄谀。至伐祖陵松柏。而王不知。可胜叹哉。

百官会于辛旽家。是日。地大震。

辛旽专恣日甚。百官待之如王。出入拥卫前后。至于递直其第。而府祭正陵。旽不拜。坐对公主神座侑食。王谒诸陵。百官皆随王拜。旽独立不拜。王尝御假楼。观击球。旽骑马至都堂幕前。诸相皆起。旽立马而与诸相语。至楼下下马。与王坐楼上。无复君臣之礼。服餙如王。见者不能辨。柳濯进馔。旽坐受饮酒。以馀授侍中尹桓。桓饮之无愧色。至是日。百官会旽家。车马塡街。而宫门寂然。识者寒心。是日。地大震。

倭屠乔桐。

乙巳。倭冦乔桐屠之。留屯不去。京城大震。王命赞成事安遇庆评理池龙寿判开城李珣等三十三兵马使。出屯东西江升天府。以备之。时。倭冦无处不发。沿海郡邑。为之荡然。国家仓廪虗竭。军政不修。兵甲皆尽。诸军望贼不敢进。判典农寺事偰长寿上书曰。臣尝守晋阳。颇知民瘼。倭冦防戍。最为紧急。窃计贼船出没。无有定时。而沿海防戍。有名无益。盖镇戍兵卒。悉皆乌合之众。素无教炼之严。器械甲胄。未为坚利。又无营垒以为保障。故一有冦至。望风奔溃。虽使颇牧为将。亦不能号令之也。其防戍之处。远者相去五六十里。近者二三十里。贼可由此入冦。而滨海村落之民。或踈或密。四散而居。彼贼多则千百成群。小则什伍为队。妖谋诡计。言所难穷。清明之昼。则尚可觇其来踪。验其多少。以为警备。昏晦之夜。则候望难远。故往往出我不意。肆其陆梁。多则虗张声势。指西向东。俟我兵势互分。潜为袭捣。或弃防戍而直趍居民。或舍其居民而先袭防戍。少则预遣间谍。伺其富实之家。潜为剽劫。比官兵得知而追逐。贼已饱载而遥遁。于是。加发男丁。则民已残。盗已去。及其放遣。则民才去而盗复来。故民无得息之时。兵无可用之势。至若清野之策。其弊尤甚。大抵滨海之地。颇多膏腴。而小民各怀其土。本欲利之。反以为害之。且深远之处。田亦有限。而土着之民。恃以为生。若使养客户。则彼亦凋弊。由是。被迁之民。𢙇㤪而流移。深陆之民。受殃而失业。此臣所以痛心切齿于平昔者也。且入保之令。始则限以一息程。今贼之所至。往往过六七十里。以是较之。虽百里。亦无益也。臣愚以为。沿海百里之间。刷已徙及见在之民。方三十里或五十里膏腴可耕之地。择形势平夷有薪水处。计户数众寡。筑城堡。以二三百家为率。设官守以居之。俾接屋连墙。仅容其众。除屋舍外。止留谷场。其园圃俱于城外给之。凡城堑高深。上置楼橹。门置钩桥。其馀守具。随宜布置。城堑之间。多掘品字小坑。树鹿角以遏往来。严更鼓。谨烽烟。及耕耘之时。则远者不过二十馀里。晨出暮入。往来无难。禾熟则随刈随输。毋使稽缓。设有贼至。则少壮登城。老弱供给。分方面以坚拒守之志。通烽燧以招邻救之兵。邻城有急。择精骑以赴之。其知而不相赴救者。罪及所统之官。夫贼之往来。恃潮水为期。非欲攻城略地。以谋久长。特以冦抄为心而已。既无所得。势必还退。于是。乘衅以袭之。多方以误之。使其勇无所施。众无所用。掠则靡获。攻则不能。进有腹背受敌之忧。退有首尾冲决之患。以我之逸。待彼之劳。则不战而屈人兵。盗可制而民可息矣。若循习故弊。徒设防守之虚文。则所谓揖让救焚。从容拯溺。无益于事。取侮于人也。至若西江京师之唇齿。阳川贡赋之会同。亦不可不虑也。臣之所言。于事似难。以臣愚料之。始难而后当易也。书下都堂议。竟不行。

六月。前政堂文学元松寿卒。

松寿风仪清秀。进退有度。王知其非常人。擢为左副代言。委以机密。日见亲信。参铨注。慎重名器。不少私。虽王命。不苟从。王敬重。见松寿至。必起待之。典机务八载。常怀忧惧。涕泣乞代。王曰。卿进如卿者。乃举李冈以代。转政堂未几。忤辛旽罢。旽益用事。忧愤成疾卒。年四十三。松寿有宰相器度。及卒。国人惜之。谥文定。号梅谿○松寿尝有诗云。少日心期未老闲。宦游容易损红颜。君恩报了方敀去。吾眼无由见碧山。盖欲退向未能故也。

秋七月辛巳朔。日食既。○八月。太白经天。○王侍宴于太后殿。

时。德宁公主享太后于文睿府。王侍宴。辛旽从王入见。太后不赐坐。旽趋出。王白太后曰。佥议国之柱石。何不赐坐。太后正色曰。未亡人安敢与外僧共坐耶。王嘿然。旽由是深衔之。时。公卿旧臣。皆为所逐。旽所惮者独太后。故谗间百计。于是。王之孝遂衰。

杀前赞成事李龟寿评理金贵密直朴椿。

辛旽必欲杀三人。皆髡其头。置之山寺。寻遣人沉于江。于是。朝臣侧目。视旽如狼虎。按。杀之者辛旽。而不书旽者。罪王也。崔贼之专杀。政由崔贼。王不与焉。故书以崔贼。辛旽之专杀。王任辛旽。使其恣横。故不书旽。他仿此。

沈王遣使来。

即笃朵不花也。王闻其辞位而嘉之。至是使来。王厚遇之。

王更名颛。○九月。流星昼陨。

辛巳。有物坠于西北。大如簟。自天而下。陨于塩白之境。白气射天。良久乃灭。

王幸洛山寺。在长湍府西三十里五冦山东北涌岩山之下。

寺辛旽愿刹也。左右言今岁大稔。王跪佛前曰。自不穀莅国。水旱为灾。今岁稔。实由佥议燮理。王敬旽。常称佥议而不名。

倭入阳川县。掠漕船。○冬十月。地震。○王纳宗室女为妃。称韩氏。又纳安氏。

王氏德豊君义之女。是为益妃。安氏常侍克仁之女。是为定妃。辛旽尝入谒。二妃在东。旽在西。旽谓王曰。二妃。年少而愚。王曰。不愚。旽又戯王曰。圣軆不已劳乎。王曰。劳矣哉。其亵慢无礼类此。

十一月。大雾。

凡三日不开。

遣使日本。

时。倭冦连岁不已。遣检校中郞将金逸。如日本。请禁海贼。日本征夷大将军。即令禁约。自是。稍得宁息。

廓扩帖木儿遣使报聘。

遣其中书检校郭永锡。偕金齐颜来。王享之酒半。永锡请侍臣联句。左右皆武人。相顾失颜色。王甚惭。永锡谒文庙。见学舍荒颓。谓馆伴李穑曰。闻贵国右文。何至是耶。穑曰。国学火于辛丑。王方务息民。至于宫禁。尚未营葺。此乃开城府学也。王闻而甚惭。永锡还。王馈物皆不受。时。林朴为馆伴。永锡请观地图礼乐官制。朴曰。我国山水灵异。今上有皇后太子。岂非钟秀气耶。永锡拊膝高吟曰。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左右惭赧。

十二月。无冰。

是岁。民有兄弟偕行。弟得黄金二锭。以一其与兄。至阳川江。同舟而济。弟忽投金于水。兄怪问曰。吾平日爱兄甚笃。今而分金。忽萌忌心者。不祥物也。不若投诸江而忘之也。兄曰。汝言诚是。亦投金于水。时同舟者皆愚民。无问其姓名。

丁未十六年春正月。元遣使赐三王谥。

永陵曰忠惠。明陵曰忠穆。聡陵曰忠定。并赐功臣号。

元封德宁公主。为贞顺淑仪公主。○彗星垂地。

时夜明赤黑祲之变。一时并兴。不可殚记。

元拜辛旽。为集贤殿太学士。

旽受宣于家。置之座傍曰。安用此物为也。但他所与。不可弃也。其骄傲如此。

二月。以宦者申小凤。守正陵。按此后世守陵官始。○元使高大悲。来自济州。

时。元主欲避乱济州。仍输御府金帛。乃诏以济州复属本国。时。牧胡数杀牧使万户以叛。遣全罗都巡问使金庾。募得百艘讨之。败绩。牧胡诉元。请置万户府。王奏庾非讨济州。因捕倭。追至州境。牧胡妄生疑惑。与之战耳。请令本国。自遣牧使万户。择牧胡所养马以献如故。从之。

三月。王谒显陵。遂如正陵。

王诣显陵毅陵善陵。按。善陵吏无所传。疑是忠肃诸妃陵。行别祭。奏乐三献。每献三拜。百官皆拜。至正陵亦如之。膳羞豊洁。倍于三陵。

倭掠江华府。○王幸演福寺。大设文殊会。

王惑旽言。冀生子。大设文殊会于演福寺。佛殿结彩帛为须弥山。环山燃大烛。烛大如柱。高丈馀。备列珍羞丝花彩凤。炫燿人目。选僧三百。绕山作法。梵呗震天。执事八千人。王手擎香炉。逐僧行香。略无倦容。一会费钜万。是日。暴风黄尘遮天。会凡七日。暴风三日。大霜三日。有气如烟出佛殿三日。旽白王曰。佛放。

夏四月。命辛旽。相宅于平壤。大雨雹。

旽又以道诜松都气衰之说。劝王迁都。遂相宅于平壤。时。大雨雹。平壤尤甚。田头馌器皆碎。时人谓致灾由于旽。

遣典校令林朴。宣抚济州。

朴至济州开谕。星主王子等及军民。皆俯伏听命。先是。宣抚者皆贪暴。牧胡因诱民以叛。朴行至罗州。取水盛瓮而去。虽茶汤不入口。民大悦。相谓曰。圣人来矣。王官皆如林宣抚。我辈何至叛乎。然州人或有讥其载水者。

五月。王诣太后殿。上寿。○雨血于泥岘。○重营国学。

成均祭酒林朴上言。请改造成均馆。重营国学。令中外儒臣。随品出布。以助费。增置生员。常养一百。始分五经四书斋。科举一依中朝搜检通考之法。王纳之。令辛旽与李穑。会旧址。旽免冠叩头。誓先圣曰。尽心重营。谓左右曰。文宣王天下万世之师也。可斳少费。前䂓乎。

六月。澄波渡在今涟川县西十五里水赤三日。○秋七月。以李冈为密直副使。

冈初为吏部郞中。当迁。冈奏曰。臣执笔注臣名。臣实不敢。王益重之。及元松寿退。举冈以自代。时方边报络绎。上下维持。冈之功居多。然惟务承迎。识者讥之。明年卒。年三十六。王悼甚。特谥文敬。

地震。○前都佥议政丞鸡林府院君李齐贤卒。

齐贤天资厚重。辅以学问。其发于议论。措诸事业。烨然可观。人有片善。惟恐不闻。平生未尝疾言遽色。及秽语。晩年闲居。对客置酒。商礭古今。亹亹不倦。崔瀣尝叹曰。士别三日刮目相对。吾于益斋见之矣。务遵古法。不喜更张曰。吾志岂不如古。但吾才不及今人耳。自号益斋。人无贵贱。皆称益斋。其见重于世如此。然不乐性理之学。作事未甚合理。为识者所短。辛旽欲中伤。以其老不得加害之。卒年八十一。谥文忠。所著乱稿十卷行于世。按。齐贤往西蕃。将谒王。过则天陵。题诗曰。欧公信名伩。笔削未免失。那将周馀分。续我唐日月。序曰。欧公列武后唐纪中。革唐称李可乎。房陵与昭公之干侯奚异。又曰。汲冢书与六经不合。舜禹文王皆被大恶之名。此尤可骇也。愚意如曹瞒者。自知恶稔。诬大圣。欲分其谤。穴地瘗书。兾万一之发掘。以欺后世耳。按此公自得之见。故附此也。

八月。以僧千禧为国师。禅显为王师。

二僧皆辛旽所善也。王九拜。显立受。百官朝服就班。旽独戎服立殿上。每王一拜。旽辄啧啧称叹私语曰。主上礼容。天下稀有。其阴媚取宠如此。史官尹绍宗在傍。旽顾谓曰。毋忘书国史。吾将取观之。时。元使乞彻至。问曰。闻尔国有权王。何在。时。中国谓旽为权王云。

冬十月。王微行辛旽家。置酒落成。

王宫冈西南有隙地。旽请构小房。便进退。王许之。旽督役。不日而成。又于此园。作别室深幽。明窗静几。焚香独坐。萧然若无所欲者。惟许奇显妻及二婢出入。凡陷罪诉冤及求官者。必遣妻妾。先赂显妻内谒。显妻曰。别室甚狭。不可着表衣及率从者。辄令以短衫。赍货赂独入。旽独与相对。踪迹隐秘。丑声流闻。

纳哈出遣使献马。○杖流前侍中庆千兴知佥议吴仁泽三司右使安遇庆等于南裔。

千兴仁泽。与陆仁吉金元命赵希古李珣韩辉赵璘尹承顺等密议曰。辛旽邪佞阴狡。党与日盛。道诜有非僧非俗乱政亡国之语。必是此人。宜白王早除之。判书辛贵。闻之告旽。旽使其党以备。入告王曰。旽山水间一衲也。上勒令至此。不敢违命。思欲去奸恶用贤良。使三韩百姓粗得平安。然后将一衣一钵。还向山林。今国人将杀旽。愿上哀矜。王惊问之。旽具以贵语对。乃系仁泽等鞫之。杖流南裔。没为官奴。籍其家。元命初附旽。既而图之。旽竟遣其党。杖杀之。

十一月。地震。○十二月癸卯朔。日食。天阴不见。○以林朴为箚子房知印。

先是。成石璘为知印。不阿附辛旽。旽谮于王。以林朴代之。朴好诡异。倜傥敢言。又喜立名。常自言但知奉公。未尝干谒。然每夜。弊衣徒步。出入旽第。为旽画计。踪迹诡秘。且誉旽为盛德。及为知印。善伺候王意。又揣旽好恶。惟务迎合。见遇日密。崔氏曰。朴名士也。当红冦之捷。运筹帷幄。当德兴之变。誓死不从。出使耽罗。秋毫不犯。屡抗䟽。定科举之法。陈时政之弊。当时物论。孰不以朴为贤为能也。使朴便死于德兴之变。则一生终始。千载之下孰得而知者哉。

增置国学生。以李樯为大司成。郑梦周为博士。

又择经𧗱士金九容朴尚衷朴宜中李崇仁等。皆兼学官。先是。馆生不过数十。穑更定学式。每日坐明伦堂。分经授业。讲毕。论难忘倦。于是。学者坌集。程朱性理之学始兴。梦周延日人。袭明之后也。时。经书至东方者。惟朱子集注耳。梦周讲说发越。超出人意。闻者颇疑。及得胡炳文四书通。无不吻合。诸儒尤加叹服。穑亟称之曰。梦周论理。横说竖说。无非当理。推为东方理学之祖。九容。齐颜之兄也。

以宦者申小凤。为都佥议评理。赐功臣号。

以守陵丧毕。赏其劳也。命百官。迎于迎宾馆。是日松岳崩。时议谓。毁旧法。宦者置之岩廊。国镇之崩由是也。

以郭仪为正言。

玄风人。郭仪每遇俗节。备酒馔。往灵山。奠辛旽父坟。旽惊喜召之。寻除正言。

戊申十七年春正月。王步幸辛旽家。○日本遣僧来报聘。

日本遣僧梵荡梵镠。偕金逸来。辛旽不为礼。馆待甚薄。梵荡等怒而去。

二月。罢国子监试。

王欲选三品官通经者为试官。辛旽荐孙涌。宦者李刚远。荐李茂芳权思复。王恶其争。乃曰。监试所取。例皆童蒙。非经明行修之士。无益国家。罢之。

赤祲如火。○彗星见于西方。

彗见西方。长丈馀。寻出大陵积尸卷舌间。至于大微。凡四月。

三月。大雨雪。

冰坚川流皆绝。

夏四月。王幸九斋。亲试士。

先是。辛旽恶李齐贤。乃谓王曰。儒者称座主门生。布列中外。互相干谒。如齐贤门生。为满国之盗。儒者有害如此。时。艺文馆再以三馆员少。请行科举。王重违旽意。不许。至是乃行亲试。用经义。赐李詹等七人及第。

五月。改营公主影殿于马岩。

王以王轮影殿佛宇狭小。无以容众三千。即撤移营马岩。在今开城府成均馆前。时方农月。㤪咨大兴。李氏詹曰。时土木之役方兴。谏官具䟽以闻。则王臆以为必影殿事也。怒气甚盛。及坼而视之。乃他事也。则反曰吾固知竖儒浅近言耳。虽或勉从。逆料物情。不嗜善言。是乃骄吝之心也。

六月。大旱。赦。○秋七月。日本遣使来聘。○对马岛万户宗庆。遣使来贡。

至冬。又遣使来朝。赐宗庆米一千石。自东莱之釜山浦。东南涉海。至岛之船越浦。水路六百七十里。岛中分为八郡。人户皆沿海浦。南北三日程。东西或一日或半日程。四面皆石上。土瘠民贫。以煮塩捕鱼贩卖为生。宗氏世为岛主。岛在海东诸岛要冲。本国自前许互市于金州。有时入贡。东征以后。信使相绝。至是复来朝。遣讲究使李夏生以答之。

陨霜杀菽。○八月。下侍中柳濯密直郑思道大司成李穑于狱。寻释之。

濯谓同知密直安克仁及思道曰。今马岩之役。非止劳民伤财。𧗱家言。作室此地。异姓王矣。吾等食君之禄。岂可腹非而成君上之过。贻讥后世耶。宁死。当极谏。克仁等从之。上书曰。今岁大旱。五糓不登。乞停中外土木之役。王大怒曰。是沮吾影殿也。遂下濯思道于巡军。克仁以定妃父故。勒归私第。太后使人谕王曰。今囚濯等。是秪以彰君之过。而见宰相之贤。可释濯等。不听。即以李春富代濯。命三司左使李穑鞫之。命穑制教谕众文。穑请濯罪名。王曰。久为首相。致天大旱。一也。夺演福寺田。二也。公主之丧。三日阙祭。三也。其葬降用永和公主例。四也。不忠不义。孰大于此。穑曰。此往事也。虽以此归罪。国人皆谓上书之故。愿更思之。王益怒。促之急。穑曰。臣宁得罪。安敢为文以成其罪。又上书之事。都佥议亦知之。辛旽方在侧。不得已乃曰。老夫亦知之。上怒甚不敢告耳。王命侍中李春富封国印。春富俯伏不敢进。乃命穑。穑恐王益怒。乃封之书曰。臣穑谨封。王曰。卿持此去。求有德者。我太祖初岂王孙哉。予逊位矣。乃移御定妃宫。不许进膳。旽欲解王怒。启王下穑狱。穑陈辨明切。且泣曰。臣非畏死而泣。恐王以无罪杀大臣耳。王遂感悟。命皆释之。

九月。明师克燕京。元帝奔上都。

王闻元帝奔上都。会百官。议通使大明可否。按。僿说曰。高丽之于元。自忠烈世为舅甥。虽权奸秉国。而终不移易宗社者。皆元之力也。元之始昌。首先服事。后王莫非蒙古之外裔。其臣主之分亦至矣。及闻庚申帝奔上都。明使不至。而已会百官。议通大明可否。已甚不韪。明年。明使果至。即停至正年号。其华夷之辨则明矣。将何以示信于天下后世耶。设或元衰而复兴。执言讨罪。其有不遽殄灭之患耶。是时辽沈之路。尚梗不通。使命皆由海道。达于金陵。新天子远略。未必东渐。北元犹是壤界相接。天子之诏亦云。朕本元民。天下之乱。宲非朕始。其正大光明如此。我国宜答云。天与人敀。历数有在。四海之外。孰不钦仰。但与元氏既定群臣之义。世受恩眷。信命相续。不忍一朝因其困穷。便加斥绝。此又天理人心之所不可泯者。彼若顺天归化。或远迹无庭。则亦将以事元之心事天子云云。则天子亦必与其不负心。不强其图新矣。计不出此。好名侮弱。汲汲然易其向背。及蔡斌之来。狂𨠯贪贼。而为金义所杀。卒致明朝之怒。则于是甚难处矣。不数年。又受封于北元。行宣光年号。又数年而罢。反覄至此。东方礼义。扫地尽矣。

黄雾四塞。○杀前佥议赞成事瑞宁君柳淑。

初淑之致仕也。饯席作诗。有云。不是忠衰诚意薄。大名之下难久居。辛旽恐淑复用事。诵其诗。谮于王曰。淑以句践比上。范蠡自比。罪莫大焉。今淑在瑞州今瑞山郡近海。若效范蠡乘舟而去。则必向燕都立僧王。不如早除绝后患。王疑旽欲杀淑。重违旽意。乃命杖流洪州。除名籍产。旽遂遣人。缢杀于灵光。淑之屏去也。闻国事异于平日。涕泗交下。至祸作。家人以淑平日之言。送龙脑。又谓不如走。乃送良马。淑曰。君父天也。天可逃乎。且死生有命。固当顺受。亡将何之。就死。颜色如平时。人皆为之流涕。子实与厚。亦皆流窜。家人收骨稿葬。及旽诛。王始知其然。悼甚。有旨雪其冤。谥文僖。淑忠义有馀。有所荐引。未尝言之其人。有所罪黜。未尝断之于己。遇大事决大疑。未尝犹豫。盖于精明仁恕。两得之矣。号思庵○吴氏曰。公碧澜渡诗曰。久负江湖约。红尘二十年。白𩿨如欲笑。故故近槛前。南秋江云。思庵竟未免红尘之厄。其忠清大节。终不见白于大名之下。为贼旽所诬陷。黯黯就戮。且有和诗。未识青云路。江湖四十年云。而秋江亦未免酷祸。复使后人哀之。贼贤之徒。何代无之。痛哉。

始赐辛旽婢般若米月三十石。

般若寔生牟尼奴。王所言美妇在旽家幸之者也。

冬十月。遣文天式如元。路梗而还。杖流之。○杀密直副使金精典校令金齐颜。

靖等与金兴祖赵思恭兪思义等七人。谋诛辛旽。思恭泄其谋于所善郑賱。賱告李春富。遂入告王杖流。旽遣人缢杀之。凡为旽杀者。妻子不敢诉。廷臣不敢言。旽欲尽流人。洪永通曰。佛氏罪福报应可畏。愿公思之。旽感悟止之。

十一月。遣使聘吴王。

元诸王也。遣礼仪判书张子温。聘于吴王。王礼接甚厚。使御史台宴慰张乐。大夫谓子温曰。宪司之会。未尝用乐。今日乐。为使臣耳。子温曰。乐以和为主。诸公既以和气相接。何必用乐。夫子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大夫曰。尚书既知礼乐之本。不必用乐。乃止。吴王闻。加厚礼以送。史臣曰。子温市井之人。尚以一言见重于他国。其使于四方者。选用士大夫有学问者。遣之可也。

元遣使请兵。○十二月。以李春富李仁任为左右侍中。

春富本无才望。唯以柔佞。谄事辛旽。又务迎合王心。故得拜首相。

始用循资格。

史臣河仑曰。书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爵罔及恶德。惟其贤。官爵者。人君所以待贤材而与之为理者也。循资之格。但以岁月久近勤劳多少。为等第。贤智者宜在上而反滞乎下。愚不肖者宜在后而反居乎前。以致玉石相混。薰莸无辨。此朝廷之所以不尊。而庶绩之所以不煕也。愿理之君。其可以此为用人之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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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十八年春正月。王亲祭公主魂殿。

奏妓乐。极欢如平日。

纳哈出遣使来聘。○三月。北元遣使。进王为右丞相。○遣使如北元谢恩。道梗不达而还。○夏四月。大明皇帝遣使告定天下。

大明太祖高皇帝遣符宝郞偰斯。由海道。赐王玺书。报定天下。王率百官。出迎于崇仁门外。其书曰。大明皇帝致书高丽国王。自有宋失驭。天绝其祀。元非我类。入主中国。百有馀年。天厌其昏淫。亦用陨绝其命。华夷扰乱。十有八年。当群䧺初起时。朕为淮右布衣。忽暴兵疾至。误入其中。见其无成。忧惧不宁。荷天之灵。授以文武。东渡江左。习养民之道。十有四年。西平汉王陈友谅。束缚吴王于姑苏。南平闽越。戡定入蕃。北逐胡君。肃清华夏。复我中国之旧疆。今年正月。臣民推戴。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建元洪武。惟四夷未服。故修书遣使。涉海洋入高丽。报王知之。偰斯以二羊享王。斯。逊之弟也。及还。王遗鞍马衣服。不受。

遣使聘元淮王。○五月甲午朔。日食。○始停至正年号。○旱。

王谒太后。语及旱甚。太后曰。王奈何委政臣下。多杀有功无罪之人。大兴土木。致伤和气耶。王为元子时。百姓属望。惟恐王不为君。㤪忠惠无道。我亦以为然。忠惠时豊年多而杀人少。今何反不及耶。且王年非幼。何假国柄他手乎。因泣下。王不豫曰。母后何彰子之过若是甚欤。杀人之多。但禁乱臣而已。

遣礼部尚书洪尚载等。奉表入朝于明。

贺登极。仍谢恩也。

六月。帝诏归东土流民。

遣宦者金丽渊。领本国流民就食江南者百六十五人。送还。丽渊亦本国人。

改官制。

改都佥议曰门下府。评理曰参知门下府事。常侍曰散骑常侍。司议曰谏议。典理曰选部。军簿曰揔部。版图曰民部。典法曰理部。礼仪曰礼部。典工曰工部。皆复称尚书。监察司曰司宪府。提学皆称学士。官制多从五年之号。

秋七月。投化倭叛归其国。

先是。倭人多投化。誓不侵冦。分处巨济南海等县。至是叛归。复行侵掠。

八月。置万户府于东西北面。

王欲击东宁府。以绝北元。先置万户府于咸州西京安州义州静州江界泥城等处。又城嘉州。今嘉山。

遣使入朝于明。

捴部尚书成准得贺圣节。大将军金甲雨贺皇太子千秋节。工部尚书张子温贺正。仍请赐本国朝贺仪注。

北元遣使来聘。○九月。北元吴王淮王。并遣使报聘。○济州降。以朴允青为牧使。○冬十月。王幸影殿。饷役徒。

时。影殿之役甚急。伐础石于崇仁门外。挽致马岩。大如屋。石吼声如牛。又发丁州县输材。或压或溺死者无筭。中外困弊。无敢言者。王召元匠元世于济州。使营影殿。世言于都堂曰。元帝好兴土木。以失人心。自知不能保四海。诏吾辈。营宫耽罗。为避乱计。功未讫而元亡。吾辈失衣食。今被征复衣食。诚万幸也。然元以天下之大。劳民以亡。高丽虽大。其能不失人心乎。愿诸相启王。都堂不敢以闻。

十一月。辛旽摄王。受群臣朝于仪凤楼。

旽尝欲自为五道都事审官。请复事审官。王曰。我皇考值旱。焚香告天。罢此官。天乃雨。寡人可忘先王之意耶。又曰。大盗莫若诸州事审官。事遂寝。旽又令李春富。请移都忠州。王怒。旽托言松京滨海。海冦可畏。以解之。乃下令曰。太祖当四仲之年。巡驻三苏。高丽以今豊德白马山为右苏。以长湍白岳为左苏。新溪箕达山为北苏。号三苏。予亦将幸平壤。巡金刚山。驻驾忠州。皆作离宫。判司天监事陈永緖等以为。近者太白昼见。年又荒甚。静吉动㐫。王悦从之。

倭掠南浦漕船。○十二月。以我太祖为东北面元帅。池龙寿为西北面元帅。李仁任为西北面都统使。

将击东宁府也。

下前侍中柳濯于狱。寻释之。

王以公主陵无腊祭。为濯所定。下濯狱。免为庶人。籍其家。既而知诸陵皆本无腊祭。乃释之。

改定科举法。

始用元朝乡试会试殿试之制。定为恒式。

庚戌十九年春正月。彗见东北方。○我太祖自东北面。引兵攻弓罗城。拔之。

我太祖以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自东北面逾黄草岭。在咸兴府西一百十三里。行六百馀里。至雪寒岭。一名薛列罕岭。在咸兴江界两府界。岭东为东北面。岭西为西北面。又行七百馀里。甲辰。渡鸭绿江。是夕。西北方紫气漫空。书云观言猛将之气。王喜曰。予遣李。太祖旧讳。必其应也。时。东宁府同知李原景。一名吾鲁帖木儿。闻太祖来。移保弓罗山城。一名瓦剌山城。自理山郡央土里口子。北渡鸭绿婆猪二江。至瓦剌山城。城在大野中。四面壁立高绝。惟西可上。距理山二百七十里。兪氏曰。疑古尉那岩城。拒险以距。太祖至也顿村。在渭源郡西。越江三十里有洞。内甚平衍。北距瓦剌一日程。原景来弃甲再拜曰。吾先本高丽人。愿为臣仆。率三百馀户降。其酋高安慰。婴城固守。我师围之。太祖用片箭射之。七十馀发。皆中其面。城中夺气。安慰𫄧城夜遁。明日。其头目二十馀人。率百姓出降。诸山城望风皆降。得户凡万馀。以所得牛二千馀头马数百匹。悉还其主。北人大悦。归者如市。东至皇城。古女真皇城。北至东宁府。西至于海。南至鸭绿。为之一空。

地震。○二月。倭掠内浦诸州租税。○夏四月。作观音殿于影殿。

凡九楹。制甚高广。及其上梁。压死者数十人。太后闻之。请罢役。王不听。

帝遣使来祭山川。

帝遣朝天宫道士徐师昊来祭。又立碑于都城南枫川。即会宾门外阳陵井。记其事。师昊之来也。王疑道士行厌胜之𧗱。称疾不出。命百僚迎诏。

五月。王祈晴于宗庙社稷。

时有雨。王恐妨影殿之役。遣人祈晴于宗庙社稷山川佛宇。史臣曰。春秋书雨不雨。以著闷雨不闷雨。褒贬严矣。况当农务方急。天若不雨。则饥馑荐臻矣。王不此之虑。而为影殿祈晴。甚矣王之惑也。

帝遣使册王。赐冕服。

尚宝司偰斯。来锡王命。赍金印诰文。封王为高丽王。凡仪制服用。许从本俗。仍赐大统历锦绣绒段。幷赐大妃王妃及相国辛旽侍中李春富李仁任色段线罗纱各四匹。未几。成准得等辞归。帝从容问。王居国何为。城郭修乎。甲兵利乎。宫室壮乎。顿首言。东海波臣。惟知崇信释教。他未遑也。遂以书谕之曰。近问国王之政。言王惟务释道。去海五十里或三四十里。民不宁居。朕询其故。言为倭奴所扰。因问城郭何如。言有民无城。甲兵何如。言未见严肃。王居何如。言无听政之所。朕因思之。若果如是。深为王虑也。今王有民无城。则民命将危。武备不修。则国威将危。滨海之地不耕。则民食将危。听政之所不设。则非所以视尊严。历代之君。不问华夷。惟行仁义礼乐。可以化民成俗。今王舍而不务。日以持斋守戒为事。王者举王道而应之。则无不治矣。朕幼尝为僧。禅讲亦曾参究。惟闻有佛而已。度死超生。未见尽验。古今务释氏而成国家者。实未之有。梁武之事。可为明鉴。王今既为王。有土有民。能举先王之道。兴利除害。使民各得其所。福德之应。王子必生于宫中。此修行之大者也。闻王国牺牲不育。何以供境内山川城隍之祀乎。有国之君。当崇祀典。祀不合礼。何以为国乎。今胡运既终。辽沈间或有狂暴者出。不为中国患。恐为高丽之扰。倭奴出入海岛。十有馀年。王之虚实。岂不周知。皆不可不虑也。王其审图之。且知王欲制法服。以奉宗庙。今赐王及妃冠服乐器陪臣冠服大统历六经四书通鉴汉书。至可领也。张子温之还。帝又赐本国朝贺仪。

六月。复修王轮寺影殿。

辛旽李春富请罢马岩影殿。从之。复修王轮影殿。

明遣使颁科举法。○明遣使。执兰秀山叛贼以归。

明兰秀山贼陈君祥等。积年在海作耗。及浙东平。诈降于明。复杀其将官。率徒百馀人。航海来居于古阜。明州人告于帝。帝遣百户丁志等来。执之以归。政堂文学韩仲礼。买贼船。帝闻之曰。宰相不当买贼船。宜速推还。

秋七月。始行洪武年号。○遣使入谢于明。

遣三司左使姜师赞。如京师。谢册命也。幷纳元所降金印。仍计禀耽罗事曰。耽罗即是高丽之地。其所放马匹骡子。许令土人牧养。其达达牧子。亦令本国。抚为良民。又请乐工发送传业。及师赞还。帝命太常乐工。赴京习业。中书省言。高丽使入贡。多斋私物货鬻。宜征税。又多携中国物出境。禁之便。俱不许。

帝遣使来告元亡。

是岁四月。元顺帝殁于应昌。明将军李文忠等。率大军入应昌。获顺帝之孙买的里八剌及其后妃以归。捷至。帝诏告天下。遣宣使孟原哲。赍诏来颁。

八月。始改服色。

司宪府请也。事元以来。开剃辫发。袭胡服。殆将百年。至是复袭华制。衣冠服餙。焕然一新。

遣我太祖及池龙寿。击东宁府。

先是。奇辙之子赛。因帖木儿。为元平章。元亡。与分司辽沈官吏平章金伯颜等。招集遗众。据东宁府。冦我北鄙。欲报仇。王命我太祖及西北面上元师池龙寿副元帅杨伯渊等。将兵击之。

以韩复判典农寺事。

初。太祖之降弓罗也。闻毁垣中有哭声。就视。有一人裸立掩泣。执以问。乃曰。我元朝壮元官枢密副使拜住也。贵国李仁复。吾同年也。太祖即解衣衣之。骑与俱来。王赐姓名韩复。厚加接遇。

九月。改营公主影殿。

以䂓模狭隘。撤而更营。

佥议赞成事致仕尹泽卒。

泽早孤力学。尤长于左氏春秋。常诵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为大丈夫宁可碌碌耶。晩登第。年近五十。官才九品。或侮之。泽处之傲然。以宰相自期。后际遇忠肃及王。倚任甚重。而以年老旋致仕。乞归锦州。闲居累年。以山水自娱。卒年八十二。谥文贞。遗命禁用浮屠法。性甚孝。早孤尝不识父面。于方策见述父子之情。未尝不流涕。尝佩一囊。得异味。必盛以献母。平生布被弊席。饔飧或缺。晏如也。尝游燕京。道见遗金百两。守以待其主。泣谢而去。自号栗亭。王手写其真。又书栗亭二大字以赐。有集行世。

遣使宾贡于明。

帝令本国乡试。贡赴京师会试。不拘额数选取。王遣使贺正。幷遣举子朴实金涛柳伯濡从行。李崇仁权近虽在选。以年未满二十五。不遣。

冬十月。我太祖与池龙寿等。拔东宁府。奇赛因帖木儿遁去。获金伯颜以归。诛之。

时。李仁任驻安州。诸军至义州。造浮桥于鸭绿江。可并三四马。我太祖与龙寿安州上万户林坚味先渡。三日毕济。是夕。雷雨暴作。众皆忧惧。兵马使李玖曰。吉兆何疑。诸将问其故。玖曰。龙之动。必有雷雨。今元帅龙其名。而渡江之日有雷雨。战胜之兆也。众心乃安。师至螺匠塔。去辽城二日程。留辎重。赍七日粮以行。告谕辽沈人曰。辽沈是吾国界。民是吾民。今举义兵。各诣军前告情。先遣裨将洪仁桂崔公招等。领轻骑三千。进袭辽城。敌见师少。易之与战。大军继至。城中望见胆落。敌将有处明者。骁勇距战。太祖使李原景谕之。不降。太祖连射其胄及脚中之。必欲生擒。复谕曰。不降。将射其面。处明遂降。城中人皆欲降。守将勒令拒战。城甚高峻。矢下如雨。杂以木石。我步兵冒矢石。薄城急攻。遂拔之。赛因帖木儿遁。虏金伯颜。退师城东。张榜谕纳哈出及金复等州处曰。本国与尧并立。周武王封箕子于朝鲜。而赐履西至辽河。元朝一统。釐降公主。辽沈地面。以为汤沐。凡辽河以东本国彊内之民大小头目。速自来朝。共享爵禄。如有不庭。鉴在东京。翌日。师次城西。是夜。有赤气如火射营。日官言。异气临营。宜移屯。时。万户裵彦等。击高家奴于石城。未还。欲留待。以日官言。遂班师。初城陷。我军火仓廪殆尽。由是。军中乏食。由间道还。野宿。令士卒各作溷厕马厩。纳哈出果蹑后行二日曰。作厕与厩。师行整齐。不可袭也。乃还。中国人曰。攻城必取。未有如高丽者。时风雪沍寒。道途冰滑。士马多物故。伯颜父。本国僧也。奸通济院婢。生伯颜。入元仕至平章。还至安州。伯颜有不逊之语。斩之。○都评议使司移咨东宁府曰。辽沈元系本国旧界。事大以来。结亲甥舅。任为行省管辖。赛因帖木儿。挟㤪畜谋。占作巢穴。上不为朝廷效忠。下为本国生事。除恶务本。兵非得已。蒙古汉人。并无干涉本人。如或遗漏在彼。即便捕送。又令江界万户府。榜谕辽沈人曰。辽阳元是国界。大军又出。恐害及良善。其愿渡江为民者。官给粮种。各令安业。按。此时元帝北遁沙漠。命令不行。高丽已破东宁府。威已震。其势当收定辽阳。以复旧壃。而徒能声言。未有其宲者。犹畏北元也。明年。刘益以辽阳来附。则亦当因此。抚以有之。而亦不能者何也。辽沈得失。而东国强弱系焉。其殆天意也欤。

令六部台省。六衙日奏事。

正言李詹上䟽曰。本朝统三以来。褒贬可记之事常多。易世而后编摩。然其所载。只阴晴日历。若其先王行事之迹。与夫国家黜陟之典。官或失之。史臣非不欲见闻于阙下。书生辞色拙讷。人亦不以情状告之。故退而漫不知何事。嘉言善行。至于再传而狃于私见。掇拾以为实录。是非混淆。是岂独史臣之罪也。伏望殿下亲近史臣。言动事为。令悉书之。又令诸司。具事以报而录之。则纪载必不差谬。乃观感修省之机也。殿下即位之初。励精图理。宰相群司。各以其职闻奏。故民情上达。事无壅塞。几致升平。及其涉历万机。自有私见。以为臣下之言莫能予智。赏罚废置。断自宸衷。政之得失。庶官无敢言。诚可叹也。愿亲庶政。自宰相以下。皆得以言事之得失。则升平之理。庶几可复。若计较小功。纠摘细过。有司之任。非殿下之所当为也。近以冬雷。以为百职懈位。令百司日书座目。具箚子以闻。然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若殿下昧爽夙兴。平旦视朝。百官谁敢旷官。不然。必将托以疾病事故。诬殿下者多矣。焉能人人而诛之。臣计以为。使考功。考各司勤怠。凡在官者。日出而聚。午而散。不如法者。宪司纠理。王从之。令每月六衙日。六部台省官亲奏事。又令史官近侍。史臣曰。致治之要。惟在于命相。谏官之职。莫先于正君。旽之诈慝。愚夫愚妇之所共知。所当先去。李詹等为其肺腑。曾无一言及旽。惟以近史臣听庶政为言。以塞不言之责。方是时。旽擅威福。屏王耳目。虽近史臣听庶政。奚益于治道哉。

十二月。王始御报平厅视事。令史官入侍。

从李詹之言也。王曰。自今。百司各供其职。勿侵官。又谓谏议大夫吴中陆曰。民间利病。寡人得失。悉陈无隐。时复旧制。六衙日视事。辛旽不悦。至是启曰。每月六衙日听政。则听讼官。五日内难以竆治。请于初二十六日两日视事。王从之。既而谓谏官曰。一月再视事。若有故。一月不视事必矣。自今。大事不待报平奏之。

日有黑子。太白昼见。

日官请禳。王曰。日咎在寡人。勿禳。太白应在卿相。禳之。

禁私塩。

辛亥二十年春二月。女真千户李豆兰帖木儿来投。

豆兰本姓佟。世为女真千户。遣其百户甫介。以一百户来投。仍居北青。事我太祖。属麾下。

倭冦全罗道罗州。吏郑沉死之。

沉仕州为户长。善骑射。以按廉使命。奉济州山川祝币。航海而去。遇倭。舟中人议降。沉不从。决意与战。射贼应弦而毙。贼不敢逼。沉矢尽。知事不济。具袍笏正坐。贼惊谓曰。官人也。戒勿杀。沉投水死。馀人皆降。

三月。倭入海州。虏牧使以归。○王诣大妃殿问疾。

王自辛旽之谮。久阙定省。至是。大妃有疾。乃往省之。

前正言金涛。中制科于明。

涛延安府人。中制科二十五名。授东昌府丘县丞。辞以不解华语。且亲老。请还本国。诏许之。乃还。王谓左右曰。我国登制科者固罕。此人名扬一时。使天下知我国有人。手书金涛长源萝葍山人八字赐之。

闰月。辽阳归附于明。

北元辽阳省平章刘益等。欲归附大明。虑迁民居。以辽阳本我地。请命可免迁徒。遣使来告。朝廷未有所报。益遂以金复盖海等地归大明。帝设定辽卫。以益为本衙指挥。

夏五月。前长沙监务李存吾卒。

存吾庆州人。早孤力学。忼慨有志节。年十馀。肄十二徒。赋江涨诗云。大野皆为没。高山独不降。识者异之。年十九登第。与郑梦周李崇仁金九容等。相友善。及为谏官。贬黜。退居公州之石滩。旽势益炽。忧愤成疾。疾革。令左右扶起曰。旽尚炽乎。左右曰。然还卧曰。旽亡吾乃亡。返席未安而殁。年三十一。及旽诛。赠大司成。

命春秋馆事李仁复李穑。修本朝金镜录。○秋七月。倭入礼成江。焚兵船。

凡四十艘。以我太祖为西江都指挥使。杨伯渊为东江都指挥使。以御之。

辛旽谋反。流于水原。诛其党奇显崔思远等。

旽初以僧行见信于王。既纳金兰女。又蓄妾无筭。卿大夫妻美者。必密招私之。人皆希恩畏威。争献臧获宝器。王犹以不受禄不近色不置田园。信重之。旽恣行威福。恩仇必复。世家大族。诛杀殆尽。人视若乕狼。显思远为腹心。李春富金兰为羽翼。党与满朝。王亦有不自安之意。称领相而不敢官。王性本猜忍。虽腹心大臣。及其权盛。则必忌而诛之。旽自知鸱张太甚。恐王忌之。遂谋不轨。及王谒宪景二陵。旽分遣党人。设伏道傍。约行大事。其党见仪卫甚盛。不忍犯也。旽怒且骂之。更谋举事。旽客议郞李韧。记其㐫谋。为慝名书。称为寒林居士。夜投宰相金续命第而逃。续命以其书闻。捕鞫显思远郑龟汉陈允俭及显子仲修等。皆服诛之。流旽水原。王叹曰。益斋尝言旽非端人。先见不可及。

召还前侍中庆千兴等。

于是。凡为辛旽所贬逐。如崔莹李珣安遇庆等皆召还。

辛旽伏诛。

旽既流。省府台谏。文章请戮。乃遣察访使林朴。诛旽于水原。王以盟书授朴。示旽而数其罪曰。尔常谓近妇人。所以导引养气。非敢私之。今闻生儿息。是在盟书者欤。城中甲第至七。是在盟书者欤。如是者数事。数罪讫。可焚此书。朴至水原。乃斩之。支解以徇。枭首京城东门。幷斩其二岁儿。旽性畏畋犬。恶射猎。且纵淫。常杀乌鸡白马。以助阳道。时人谓旽为老狐精。

以尹桓为侍中。韩方信赞成事。李穑政堂文学。我太祖知门下府事。

王谓近臣曰。文臣穑武臣太祖旧讳同日入省。物议何如。对曰。皆言国家得人。王笑曰。文武皆用第一流。以为宰相。谁敢议之。又王每召见穑及李仁复。必令左右。洒扫焚香。幸僧神照曰。君见臣。何必致敬如此。王曰。尔何知。此二公道德。非庸儒。且穑学问。舍肌肤而得骨髓。虽中国亦罕比。乌敢慢哉。

杀前侍中柳濯。

王以濯党于旽。将杀之。太后使宦者沙颜不花。请宥之。王怒囚沙颜不花。遂杀濯。人言濯之祸起于谏止影殿之役云。濯以武功进。而持重美风仪。动止可观。及死。国人有涕泣者。

召牟尼奴纳太后殿。

先是。旽流水原。王语近臣曰。予尝至旽家。幸其婢生子。毋令惊动。善保护之。林朴之诛旽往也。使人诈报宣召。旽喜曰。今日召还。盖为阿只方言小儿之称思我也。阿只指牟尼奴也。至是召纳。乃属守侍中李仁任曰。元子在。吾无忧矣。初林朴与上将军李美冲侍。王目美冲曰。汝知阿只事矣。对曰。臣知之矣。朴怪之。及出。以问美冲。美冲曰。上尝铸金钱授臣。往旽家赐阿只。阿只大喜。旽谓予曰。上数幸吾家。非为我也。美冲具以闻。故上有是言。朴谓史官闵由谊李至曰。诛旽。国之大庆。又有大庆。公等知之乎。上幸宫人生子。今已七岁。旽潜养之。不使国人知。是亦当诛也。史官宜知之。

治辛旽党。诛李春富金兰等。

治辛旽党。诛春富兰李伯修孙演白徇金斗达金元万林煕载奇叔伦辛贵李云牧等。流成汝完孙涌赵思谦柳濬金缜宋兰孙凑金安金仲源朴千祐洪永通金𬭎许完吴一鹗等。

大赦。

以诛辛旽也。

以李进修判典校寺事。

进修时以罗州牧使上䟽曰。内宰枢不可不去也。宰臣枢密。会于都堂。题品人物。如有议事。诣紫门禀命而发。安有非时入见。出专威福。使同列莫知其由。朝野皆聚其门。僭逾之心。于是乎起矣。国制。知申事一人。承宣四人。皆不过三品。更日入直。出纳王命。虽片言。不敢自发。是谓龙喉。又谓内相。传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君臣相安之要。在除内宰枢。又曰。盗贼四起。国家军务。一无统纪。仓卒临时。何施而可。宜四怯薛外。别置军帅府。仍令左右前后军。各有将帅僚佐。以管时散文武品官。受约束于都统使。都统使受约束于怯薛官。怯薛官怯薛蒙古语古称侍卫事无巨细。闻奏施行。虽在外方。亦各以其方。东面属左军。南面属前军。西海属右军。北界属后军。然则内外上下。脉络相通。纲举目张矣。又曰。侍卫之于宫阙。犹四肢之于身体。仁义识理者为最。勇敢者次之。宜置四怯薛官。各演若干人。不拘文武耆德。其有八上将军十六大将军四十二都府忽赤。忠勇各四番。均分属之。训炼士卒。严明器械。更日侍卫。禀行军令。又兼管中外帅府。则其于军国重事。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身安而事举矣。又末言断奔竞。王嘉之。擢拜。

八月。倭冦凤州。○以黄裳安遇庆崔莹为赞成事。李珣三司左使。○九月。遣安遇庆李珣等。攻北元五老山城。克之。

元枢密副使哈剌不花。守五老山城。以遇庆为西京都万户。珣为安州上万户。往伐克之。虏哈剌不花。时应昌既破。故元太子爱猷识里达腊。亡走立于沙漠之北。是为北元。残元遗孽。处处窃据于辽沈之间。或遣使通信。或往来侵东北边地者。不可详记。

以廉悌臣为西北面都统使。

辛旽既诛。旧臣之得免死戮者。咸召还。悌臣亦从废中起用。

冬十月。亲享太庙。撰乐章。

王亲享太庙。受群臣贺。还次崇仁门内。成均学官。卛生员十二徒生徒。献歌谣以献颂。教坊亦献歌谣。

十一月。复置鹰坊。寻罢之。

王曰。予之畜鹰。非为猎也。爱其猛俊耳。其养饲者。谓之时波赤。吏部上言曰。汉文之却骏马。唐宗之袖鹞子。至今称颂。旧置鹰坊。骚扰中外。先王深轸其弊。乃命罢去。今边境多虞。军旅方殷。不此之图。复设鹰坊。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恐群下化之。耽于游畋。怠弃职事。蹂践禾稼。病我生民。是前日之弊复生也。请罢之。从之。

遣使入朝于明。

时。使臣以水路朝觐。贺正使郑思道到乔桐。船着浅穿漏。不得前去。更遣韩邦彦开船。被风渰没。故移咨中书省。请取路金复等州。涉海稍近。经由辽东。

纳廉氏为妃。

曲城伯悌臣之女也。是为慎妃。

十二月。复行朔望祭于显陵。○下教申举法令。

教曰。予以眇躬。托臣民之上。今二十有一年矣。顷者逆臣谋乱。随即平定。宗社再安。宜加谥先王先后。上太后尊号。又虑政事有所未举。民生有所未安。博采群言。布告中外。一义节孝顺。风俗所系。并行㫌表。一郊社宗庙祭祀为大。务极豊洁。一单丁从役。已在禁限。官吏役使如初。须给助役。毋令失业。年满六十免役。一救荒赈饥。王政所先。忠宣王尝置有备仓。又设烟户米法。其虑深远。比来名存实亡。其复忠宣王常平义仓之制。一东西大悲院。先王本为惠民而设。近来主者不为用心。贫病流离。无所仰给。取勘元属田民。以赡医药粥饭之资。国初置医师。民无夭札。自今守令。其访医人。修合药物。以济民命。一近因倭冦。漕运皆由陆路。其令州郡。修葺院馆。储𰂛薪刍。以便行装。一选军给田。已有成法。近来田制紊乱。府兵不得受由。殊失募军之意。其复旧制。一百僚庶务。断自都堂。近来诸司。直牒州县。病民实多。自今禀都评议使司区处。一无故屠杀官司。州军痛行禁断。一置驿本为传命。近年诸司有转输。皆委驿户。严加禁治。一文武之道。不可偏废。内自成均。外至乡校。开设文武二学。养成人才。以备擢用。一军国事繁。差发尤多。其免洪武三年以前各道逋欠。一未受度牒。不许出家。情愿为僧者。纳丁钱五十匹。方许。违者罪。一偾负至于一本一息。其取息无已者。本钱没官。利钱还付贷者。一诸道种桑垦田。守令申闻。按。丽朝法制。固多可采。而后皆弛废。忠肃恭愍。承积弊之馀。条教法令。皆为国便民之政。而前日所令。后复申言。则当时之不能实行其政。可知矣。王言一发。必行乃已。而因循颓堕。又复如前。言之何益。末世政令。例多徒言之归。民何以被其实惠哉。噫。

壬子二十一年春正月。上太后尊号。赦。

号曰崇敬王太后。改文睿府曰崇敬。

以池奫为西北面元师。

时。明收服元孽略尽。惟纳哈出拥众金山。与于山不花高家奴及东宁府馀党胡拔都张海马等。引女真杂种。数冦泥城江界等处。遣奫以备之。

二月。倭冦白州。○三月。遣使入贺于明。

遣密直洪师范司成郑梦周。如京师贺平蜀。仍请遣子弟入学。又咨中书省曰。近因兵后。雅乐散佚。见蒙朝廷给降乐器。用于宗庙。外社稷耕籍文庙锺磬并阙。今将钱物。前去收买。师范。彦博之子也。

夏四月。济州叛。遣使入告于明。

时。帝命贡耽罗牧马。遣礼部尚书吴季南献马。以秘书监刘景元。为宥旨别监。偕季南往耽罗。拣选御马。耽罗鞑靼牧子。杀景元及牧使李用藏以叛。季南不克入。乃还。遂遣民部尚书张子温。如京师。请讨耽罗。又遣季南。献本国马六匹。

赞成事安遇庆卒。

遇庆累立战功。遂至大用。

五月。放辛旽党人妻妾没为官婢者。

时久旱。太后告王曰。天旱由人所召。辛旽党妻妾没为官婢者。可令放之。妇人何与焉。王从之。

帝遣汉蜀降主陈理明昇。本国安置。

二主家属凡二十七人。诏曰。不做军。民不做。闲住他自过活。二主航海而来。入京诣阙。王出御报平厅。理昇拜于阶上。王坐受之。给臧复弟舍。俾安其生。时使臣孙内侍。自缢于佛恩寺古址在今开城府太平馆北洞松树下。人莫知其故。昇后娶捴郞尹煕宗女。王赐米四百石布一千匹。金荷潭破寂录曰。昇后至今不绝。而间有登第者。理无子祀绝。岂弑君稔恶与乘时窃据者。殃庆自不同欤。○按。今俗婚礼。妇人首餙红长衫之制。出于明昇云。

六月。作寿陵于正陵之侧。

百官以秩出役夫输石。宦者金师幸董役。师幸倾巧。影殿正陵之役。逢迎王意。皆极奢丽。按。僿说曰。人言高丽之亡。由于正陵之役。今高丽诸陵尚存。独恭愍一墓制度极大。古今未始有也。惜乎当时贤公卿。不无其人。未曾有一人以魏徵献陵之对为言者也。昔周穆葬盛姬。宋文葬殷淑妃。号称钜丽。遗臭至今。其可效尤耶。元匠元世之言。可谓刺骨。而盈庭簪伸。反不及羁旅奴隶。坐待宗社之沦毁。可叹可惜。

复改官制。

复用十一年官制。

倭冦安边。

先是。倭冦白州。连冦顺天长兴耽津道康。今康津。掠镇溟废县在今德源府南二十四里仓。又冦盈德德原江陵府。转冦安边。虏妇女。掠仓米万馀石。免存抚使李子松官。

济州人斩叛贼以降。○以我太祖为和宁尹。

倭冦纵横。东北界皆被抢掠。于是。以我太祖为和宁今永兴府尹。仍为元帅。

倭冦咸州北青。万户赵仁璧。击败之。○倭冦洪州。○秋七月。改影殿锺楼。

王以锺楼尚未高大。即命改营。其鹫头之费。所餙黄金六百五十两。白银八百两。其糜费类此。兪氏好仁曰。当是时。天步日蹙。嫠有不恤其徫而玄。王以一妃之故。劳吾民之力。至十有馀年之久。足为荒惑者之戒。

倭入杨广道。

九月。尹桓罢。以庆复兴即千兴也为左侍中。

杨广道巡问使赵天辅。与倭战于龙城。败绩死之。○冬十月。置子弟卫。

王不喜色。自公主薨。日夜悲思。遂成心疾。虽纳妃置诸别宫。不数近幸。代言金兴庆。聦慧便佞。有龙阳之宠。常侍禁中。权势日盛。至是。选卿大夫子弟年少皃美者属焉。以兴庆揔之。号子弟卫。又置头里束古赤。亦以美男子充焉。亵狎无君臣之礼。于是。洪伦韩安权瑨洪宽卢瑄等。俱以宠幸。常侍卧内。姿意淫亵。赏赐无筭。

倭入阳川。诸将出战败绩。

倭船二十七艘。入阳川留三日。诸将领兵出战。我军皆成众爱马。未习水战。故大败。王以各司成众爱马及五部坊里人。分隶五军。庚寅。亲率出升天浦。乙未。次龙泉寺。以宿卫不严。杖诸提调官。谓赞成安师琦曰。庚寅以来。倭贼非不可敌。而民被掳掠者。以用兵无律耳。今予亲临。尚有不用命者。况诸将代行乎。卿晓谕众人。自今宜谨军令。丁酉。还宫。史臣曰。王愤岛夷肆暴。思振国威。若洗心涤虑。斥嬖幸。罢土木。求贤图治。则保民御冦。何难之有。惜乎王不能然。倚一师琦。欲振军令。其可得哉。○时。左司议大夫禹玄宝等上䟽曰。庚寅以来。倭贼为冦。制御之方。未有成筭。议者谓。贼善舟楫。不可以水战。若造战舰。是重困吾民。是不然。水贼不可以陆攻。其势明甚。且攘贼禁暴。本欲为民。其可念小弊于民。而贻大患于国乎。今东西江幷置防守。贼泛海扬扬而来。我军临岸拱手而已。虽精兵百万。其于水何哉。宜作舟舰。严备器仗。顺流长驱。塞其要冲。贼虽善水。安能飞渡。倘得势便。擒捷扫荡。亦可必也。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国家素无预备。民不知战。一朝有变。方始驱聚。以充卒伍。兵刃未接。望风披靡。以此而战。乌乎有成。虽孙吴为将。无能为矣。宜预选将帅。蒐卒炼兵。教而习之。使人人耳熟金鼓。目惯㫌旗。皆以战争不为敬骇之事。则虽遇劲敌。皆能敢闘。岂有狼狈失次者乎。用兵之道。专在于将。宜择子弟有器识者。幷令学兵法习武艺。常加教阅。训养精锐。待其成材而用之。良将何难得而其有失律之患哉。孔子言兵。先言足食。食如不足。兵虽众。将焉用哉。国家用兵多年。未有蓄积。以备不虞。宜广储𰂛。以赡军食。又曰。愿取丙申以后累降条画。申敕有司。举行无遗。便民之道。不出乎此。王下都评议使司。然竟不行。

十一月。遣使贡马于明。

遣大护军金甲雨。献耽罗马五十匹。

复置鹰坊。○置理学都监。置教授官。○无雪。是岁辽阳高家奴降于明。

癸丑二十二年春正月朔。太白昼见。○二月。北元遣使来。

自应昌破后。朝廷不复知北元消息。按。元顺帝殁。国人谥惠宗。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立。是为昭宗。乙亥。北元遣波都帖木儿于山不花等。诏曰。顷因兵乱。播迁于北。今扩廓帖木儿为相。几于中兴。王亦世祖之孙。宜助力复定天下。初。元使入境。王欲遣人杀之。群臣皆执不可。于是。访以拘留放还执送京师三策。群臣皆言放还便。及使至。王托以眼疾不能见日。夜见之遣还。盖畏大明知也。元使还。以苎布附献。

倭冦龟山县。今属㓒原县在县南四十一里。庆尚道巡问使洪师禹。击破之。

倭冦龟山三日浦。疑今麻田浦。师禹急击败之。贼登山。师禹麾兵四面攻之。斩获二百馀级。溺水死者以千数。得器械兵仗。不可胜纪。师禹。彦博之子也。

三月癸卯朔。日食。○复文庙朔望祭。○王诣大妃殿。

太后谓王曰。影殿壮丽。天下罕比。劳民伤财。水旱灾害。靡不由此。请罢其役。又金兴庆等诸子弟。日夜在宫。不得归家。宜令轮番宿卫。且万几至繁。王日中而起。军国之务。岂无稽滞。宜夙兴夜寐。亲听国政。以孝老母。王尝偏信贼旽。不听予言。几至误国。今又若尔耶。王不悦。太后又问何不御妃嫔。王曰。无如公主者。因泣下。太后笑曰。一死王亦不免。何恸之甚。恐为人笑。慎勿复然。

以李茂方为鸡林尹。

茂方清白刚直。初知淳昌郡。有求土物者。茂方解所佩笔鞘及带。与吏曰。朋友私请。不可以公物应之。以此易所求与之。请者愧而去。及尹鸡林。初府大饥。至是。适岁稔。茂方因民之便。赈鱼塩置义仓。以备赈贷。后崔莹巡察六道。法甚峻。守令多贬黜者。至鸡林。境内肃然。莹大喜。

夏四月。陨霜杀菽。○雨白毛。

丁丑夜。天雨白毛。长二寸。或三四寸。细如马鬣。如是者前后六次。

旱。○京城有井赤沸。○全罗庆尚道饥。遣使赈之。○五月。赦。

以王诞辰也。

雨冰于平州。○六月。倭焚汉阳府。

倭舶集东西江。冦阳川。遂至汉阳府。烧庐舍。杀掠人民。数百里萧然。京城大震。未几。阅城中诸户。十户为一统。出一人赴防。五日一代。又陷乔桐。入海州。杀牧使严益谦。

作花园二层八角殿于泥岘。

周植花卉。以为游宴之所。

秋七月。改牟尼奴名禑。封江宁府院大君。

王欲以牟尼奴为嗣。以直讲李崇仁授书。至是。问于李穑。改名封爵。百官贺。命政堂文学白文宝田禄生大司成郑枢傅之。

贺请使书状郑梦周。还自明。

师范等还至海中许山。遭飓风。船败溺死。明史藳云。贡使洪师范等一百五十馀人来。师范等三十九人。失风溺死。书状官郑梦周。滨死乃生。割韂而食者十三日。事闻。帝具舟楫取还。厚恤遣之。梦周来。中书省移咨。钦奉圣旨。中国诸侯。于天子。每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至如九州之外藩邦远国。只每世一见。其所贡献。不过纳贽表诚而已。今高丽去中国稍近。文物礼乐。与中国相似。难同他藩邦。教他依着三年一聘之礼。或欲每世一见。亦可。方物只土产布子。不过三五对。又曰。今天下各衙门。凡遇我生日及正朝冬至。都进表文。冬至古无贺礼。今后不必进表文类进将来。按。后世诸般贺礼。皆出于臣下之谄佞。而为君上者亦傲然自大。不知为非。明太祖命除冬至生日贺礼。真百世卓然之举。惜乎感于诸臣之谄。有始而不克终也。又答请子弟入学曰。本国远处海东。离隔乡土。为父母必𢙇其子。为人子必思其亲。若是父母愿令入学。子弟受父母之命来学者。送将来。又问孙内侍身死状。

八月。置义勇左右军。○九月。杀体覆使李杰生。

先是。江华万户河乙沚等。不能御倭。杰生杖配烽卒。至是。王以杰生轻决其罪。杀之。杰生临刑。谈笑自若。时幸臣金兴庆。专权自恣。生杀任意。人谓。杰生刚直敢言。尝忤兴庆。故及。

冬十月。以崔莹为六道都巡察使。

王令籍军户造战舰。黜陟将帅守令。有罪者专断。人谓。莹素不识朝士贤否。故黜陟未精。号令严急。又令年七十以上者。敛米有差。补军需。民多亡命。㤪讟大兴。莹所过藩镇。牧守惕息陨越。而龙潭县令金凤麟。独论对自如。一道翕然称之。时凡外寄。岁二三易。而凤麟四年不易。民赖其惠。

王宴于花园。

判事尹乕善书。王与乕围碁。约不胜者书古诗以进。虎不胜。以为。月露风花非所陈于王前。乃书欺暗尚不然。欺明当自戮。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既进。王谓之谲谏。浸踈之。

十一月。遣使入朝于明。

密直副使周英赞。贺正。判缮工禹仁烈。献马二十四匹骡子二匹。举子金潜宋文中曺信从行。又表辨孙内侍死状。至灵光慈恩岛。今属罗州在州西海中。船败。英赞潜信溺死。仁烈文中还。复遣张子温。代英赞再遣。文中赴会试。不及试期。发回。命本国擢用。英赞女曾入元。为大明兵所掳。选为宫人。有宠于帝。故英赞频充使命。

十二月。平壤尹田禄生。捕僧释器杀之。

有人称忠惠王孽子释器。平壤尹田禄生。使金庾。获所谓释器者斩之。传首于京。并斩其外祖林信等。王下教大赦。释器事衅未著而遽杀。人疑之。时太后闻释器死。佯不知。乃曰。昨梦见死尸。心不平。令膳夫进素膳。禄生之掩捕也。捕其同行僧。而释器实不死。逃匿安峡民白彦麟家。后三年。李仁任遣睦仁吉捕之。形皃奇伟。言语不凡。观者皆谓真王子。仁任恐有变。宣言释器已死于平壤。今何妄称耶。杀之。

甲寅二十三年春正月。以中郞将李禧。为杨广道安抚使。郑准提全罗道安抚使。

检校中郞将李禧上书言。今倭冦方炽。乃驱不习舟楫之民。使之水战。每至败绩。臣生长海边。稍习水战。愿率海边居民惯于操舟者。与之力战。庶可立功。王慨然曰。草野之臣。尚献计如此。百官卫士之中。曾无一人如禧者耶。卫士柳爰廷进曰。中郞将郑准提。尚草平冦策。未献耳。准提适以束古赤侍殿陞。王顾问之。准提取诸囊中以献。王览之大悦。以李禧为杨广道安抚使。准提为全罗道安抚使。幷兼倭人追捕万户。王谓宰相曰。今爵禧等。卿等勿以为异。兾其成功。激人心耳。他日无功。亦当不赦。时。准提与禧。再三上䟽凡数十条。其略以为。深陆之民。不闲舟楫。难以御倭。但签生长海岛及自请水战者。令臣等将之。期以五年。可清海道。若都巡问使。则徒费军饷。扰民生。乞罢之。准提后改名地。初崔莹巡察六道。造战舰二千艘。欲今诸道军捕倭。民皆厌苦逃散。至是。以地等建白。事遂寝。

封宦者金师幸妻为宅主。○二月丁酉朔。日食。○彗星见于东方。

长丈馀。凡四十五日而灭。

以李茂芳为政堂文学。

国制。陵隧必使执义署封。世谓封陵者多不达。及封正陵。执义洪原哲。规避之。茂芳以掌令代署惟谨。王嘉之曰。掌令清白忠直。寡人所知。达与不达。不在我乎。自鸡林召判开城府事。王以其清寒。赐米五十硕。茂芳以为大臣不可虚受赐。不受。王遂大用。每称。政堂国耳忘家。不畏权势。虽古人。无以过之。

遣使入朝于明。

遣密直副使郑庇判事禹仁烈。如京师贺正。请通陆路朝见。又请方物仍旧。及庇还。中书省咨曰。钦奉圣旨。朝贡道路。三年一聘。从海道来又云。今郑庇赍至。礼物过于常贡。实非事大以诚之礼。况我朝四海一家。岂资小邦之贡。今于所贡物内。受布六对。馀物付来使领还。又去年金甲雨献马五十匹。云道亡者二。既至京师。存者四十九。以太仆寺试之。皆非可乘之骑。内一匹。甲雨称为己物。欲自进于东宫。其虚谋诡诈。灼然可知。不审出王之意。抑臣下之不诚。王有以自处。王遂诛甲雨及译语吴克忠。

三月。检校侍中兴安府院君李仁复卒。

仁复居父忧。在京山。疽发背。自度不起。具衣冠。北面稽颡。若辞违状。临殁。弟仁任劝念佛。曰。吾平生不佞佛。今不可自欺。又曰。宰相殁官庀葬事。吾平日未有丝毫补。死且有愧。为我辞焉。言讫。命加朝服于身。卒年六十七。卒三日而葬。遗命也。谥文忠。号樵隐。仁复生而魁伟。性刚直。闻善必喜。一事失当。必怒形于色。然不发于口。人谓口吃。自言吾性偏急。恐失言。以忍为守。迄今老矣。不觉心动。此吾养之未至耳。仁复以为。文章非精硏博攻。无以致其极。故其文章辞严义正。叙事赋物。语多讥讽。尝修闵渍纲目及烈宣肃三朝实录。

地震。○以崔莹为三道巡问使。

倭入安州。牧使朴修。力战却之。又冦庆尚道。破兵船。死者甚众。乃以莹为庆尚全罗杨广道巡问使。宪司启。莹尝为都巡察使。六道骚动。不可复遣。王怒罢大司宪金续命等。竟遣莹。

夏四月。李仁任罢。以廉悌臣为侍中。

幸臣金兴庆。多所请谒。悌臣不假贷。兴庆有㤪言。王曰。侍中学于中原。性高洁。非他廷臣比。且大臣用心。非汝所知也。兴庆不敢复言。

明遣使征耽罗马。

礼部主事林密孶牧大使蔡斌等来言。元朝有马二三万匹。留在耽罗。孶生甚多。拣选二千匹送来。于是。遣门下评理韩邦彦。往耽罗取马。

倭冦合浦。遣使诛庆尚道巡问使金𬭎。

初。𬭎以旽党流。复起附金兴庆金师幸。得是职。贪残无比。至是。倭船三百五十艘。来冦合浦。烧军营兵船。士卒死者五千馀人。王遣赵琳诛之。支解以徇。

倭入紫烟岛。

时。倭冦遍于域中。西海道万户李成。副使韩方道崔思正。与倭战于木尾岛。木尾岛。丽志宣州有牧美岛。疑此。今未详。败死。其出没冦掠。不可殚记。

太白经天。○五月。禁剃额。○倭入东界。

冦江陵三陟。又冦蔚庆二州。东界诸州骚然。

六月。流侍中廉悌臣于广州。

都堂宴使臣。妓簪蔡斌帽花不整。斌怒。驰马将还。王流悌臣以谢之。斌性横悖。好驱骂人。侍中以下悉被凌辱。时馆待甚隆。府库匮竭。

下赞成事韩方信于狱。

影殿因暴雨有漏处。王大怒。下董役官赞成事韩方信评理卢植狱。杖之。时影殿役久。至用锥验其墙垣之坚否。劳费不赀。役夫死者相望。宰执言官。莫敢论奏。

以庆复兴为侍中。李仁任守侍中。○秋七月。三角山中峯崩。○以崔莹为杨广等道都统使。八月。帅师伐济州。大破之。斩贼魁石迭里等。济州平。

先是。韩方彦至济州。牧胡哈赤石迭里必思肖古秃不花观音保等曰。吾等何敢以元世祖皇帝放蓄之马。献大明。只送马三百匹。林密等曰。耽罗马不满二千。则帝必戮吾辈。请今日受罪于王。王无以对。遂议伐济州。命莹卛战舰三百十四艘锐卒二万五千六百馀人。莹与都兵马使廉兴邦。杨广道元帅李希泌边安烈。全罗道元帅睦仁吉林坚味。庆尚道元帅池奫罗世。三道助战元帅金庾等。领之以进。师至罗州。莹阅兵于荣山。废县在今罗州府南十里。约诸将曰。诸道船不可相混。各树帜以识之。船置头目官。勿乱行。船发。各整樵汲。若遇倭。左右夹击。既至济州。战舰同时俱进。毋或失次。各占信地。通烟相报。诸军动静。听都统使角声。毋或有违。又曰。王命臣伐叛。吾言即王言。诸将皆免冠谢。行至黔山串。莹欲待西海道战舰俱发。诸将请速行。至普吉泊。今为灵岩郡。莹又以无风欲留。诸将曰。兵机贵速。力请发船。诸道船扬帆齐发。莹不得已放船。日晩将抵楸子岛。在今济州海北。忽风雨大作。翌日至济州。莹部署诸将。四面分攻。石迭里必思等。以三千骑。拒于明月浦。在济州西六十里海口可泊舟。莹遣人谕告济州。与诸将下岸。师逡巡不进。乃斩一裨将以巡。于是。大军齐进。左右奋击大破之。乘胜逐北。至三十里。诸将屯汉挐山在济州南二十里镇山下休兵。贼入山南乕岛。莹进兵围之。于是。肖古秃不花观音保等投崖死。执石迭里必思腰斩之。又捕哈赤等。尽杀之。死者相枕。得金银牌及印信四十九马一千匹。卒有杀马牛食者。斩以徇。士卒股栗。秋毫无犯。济州尽平。按。元时以留镇及牧马。元人来住于济州者甚多。忠烈王时。元流罪人四十于此。故济州多元人子孙。今赵李石肖姜郑张宋周秦之籍以元为姓贯者是也。明初定云南。徙梁王家。属于济州。今元梁安姜对之以云南为姓贯者是也。○更按。续文献通考曰。元世祖以耽罗为南宋日本要冲。亦甚注意。乃于其地。立耽罗国招讨司。遣军千七百人屯镇。后改为军民都达花赤捴管府。又改为军民安抚司。其贡赋岁进毛施布百匹。按。方言谓苎为毛施。

倭冦淮阳。○九月。京城戒严。

以倭贼近境也。

追赠故宫人韩氏三世官。

王以禑为韩氏出。遂追赠其三世及外祖官。

甲申。盗弑王于寝殿。江宁大君禑即位。

甲申夜。王大醉。在寝殿。有贼以刃击弑。王头髓溅壁。因呼曰。贼自外至矣。卫士股栗莫敢动。宰相百执事闻变。无一人至者。宦者李刚达先入。见血流满房。诡言上未宁。锁门禁出入。黎明。太后闻变。卛禑入内。秘不发丧。百官侍卫如旧。刚达以王命。召庆复兴李仁任安师琦。密议讨贼。仁任以僧神照常在禁中。疑与沈王子脱脱帖木儿。通谋作乱。下神照于狱。既而见万生衣上有血痕。捕下巡卫府鞫之。悉得其状。万生手釰击之。权瑨洪宽卢瑄韩安等。乱击弑之。逮伦等讯之。皆服。伦等皆以子弟卫。常直禁中。终岁不得休沐。皆怀怨怼者也。安瑄终不服。以伦等辞证明白。尽囚其父兄诸子。丙戌。殡王宝房。始发丧。王在位二十三年。寿四十五。谥敬孝。后明赐谥恭愍。翌日。李仁任奉禑即位。时年十岁。百官会于市。轘万生伦。斩安瑨宽瑄及其诸子枭首。籍没家产。妻妾为官婢。伦父全罗巡问使师禹兄彜。安父赞成方信。瑄父密直稙。瑨父密直副使镛。宽父判阁门师普。寻皆坐诛。亲属坐流者甚多。初。师禹尝知伦不肖。白王曰。伦人面兽心。愿无畜宫中。王不听。彜亦恶伦所为。至是并诛。人多冤之。庆尚全罗人至有流涕者。安弟烈不肯署名形书曰。吾年九岁。岂得与闻。既而曰。若是则违王命也。遂就死。○王性本严重。动容中礼。聦明仁厚。民望咸归。及即位。励精图治。中外大悦。想望太平。自鲁国薨逝。过哀丧志。委政辛旽。逐杀勋贤。猜暴忌克。荒惑滋甚。大兴土木。以敛民怨。狎昵顽童。以逞淫秽。使酒无时。驱击左右。赏罚无章。卒及于祸。

十月。葬玄陵。

冬十一月。摄祀于太庙。大雷雨地震。有鵩鸣于太室。○追尊韩氏。为顺静王后。○遣使告哀于明。

遣密直使张子温典工判书闵伯萱。如京师告讣。且请赐谥承袭。

金兴庆伏诛。

右司议安宗源舍人金涛等上言。金兴庆以年少憸利。荷先王宠眷。超擢高官。得任喉舌。专事威福。纵肆贪婪。诱扇群小。恣行不法。酿成前日之祸。盖起祸者万生也。媒祸者兴庆也。惟新之朝。宜先正兴庆娱国陷君之罪。乃流兴庆于彦阳。籍其家。初。吴献闻洪伦等谋。以告兴庆。兴庆以伦等有宠。恐王不信。未敢闻。及乱作。献具告崔莹。莹遂遣献于兴庆贬所诛之。宦者金师幸。亦以媚惑大行王。兴土木之役。没为益州官奴。

纳哈出遣其子文哈剌不花。来献駞马。○金义杀明使蔡斌。执林密奔北元。告哀使张子温等逃还。

明使林密等还。使密直金义。护送定辽卫。又遣张子温等谢恩偕行。斌所至。遅留𨠯酒。每欲杀义。义不能堪。至开州站。义杀斌及其子执密。以甲士三百人进献马二百匹。奔北元。张子温闵伯萱惧。皆逃还。义本胡人。名也列哥。义后归大明为指挥云。下义母妻子巡军。将杀之。宪司言妇女何知。请勿杀。乃没为商州官婢。

十二月。政堂文学白文宝卒。

文宝稷山人。性廉洁正直。不惑异端。善属文。谥忠简。淡庵。

遣使如北元告丧。

先是。或谓仁任曰。自古国君见弑。为宰相者先受其罪。帝若问先王之故。兴师问罪。公必不免。莫若与元和亲。仁任然之。斌等之还。遣赞成安师琦。阳言饯行。密谕金义。中路杀斌等以灭口。由是。人心疑惧。未敢通使于明。遂遣判密直金湑。如北元告丧。自是。事北事南之议始起。

添设商议职。

时。权臣当国。政以贿成。人多官少。难以应副。于是。于两府皆置商议宰枢。至六七十员。名器之滥。至此甚矣。未几。又自奉翊通宪。至七八品添设职。以赏军士。而无功者亦或冒得。时有车载斗量之讥。谚曰。中郞将得牛下。奉翊直一匹。左司议权近言。比来兵兴。国用虚耗。有战功者。钱财不足而难以尽赏。官职有限而难以尽授。故先王权设添职。而有定数。以赏其功。今添设无数。功否混淆。至于工商贱隶。皆得冒授。国家所以縻人心者。只有官爵。而官爵之贱如泥沙。人皆轻之。愿自今一遵先王定数。战功外勿许除授。

倭冦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