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国通鉴/卷二
东国通鉴卷之二
三国纪
新罗、高句丽、百济
癸巳(汉建武九年、新罗儒理王十年、高句丽大武神王十六年、百济多娄王六年)春正月,百济王立元子已娄为太子,赦’二月,百济下令国南州郡、始作稻田
甲午(汉建武十年、新罗儒理王十一年、高句丽大武神王十七年、百济多娄王七年)春二月,百济右辅觧娄卒,年九十,以东部屹于代之’秋九月,靺鞨攻陷百济马首城,火之。
丁酉(汉建武十三年、新罗儒理王十四年、高句丽大武神王二十年、百济多娄王十年)冬,高句丽袭乐浪,灭之,乐浪人五千与带方人投新罗,新罗分置六部。
庚子(汉建武十六年、新罗儒理王十七年、高句丽大武神王二十三年、百济多娄王十三年)秋九月,华利、不耐二县连兵犯新罗北境,貊国渠帅以兵要曲河西,败之,王喜,与貊国结好。
壬寅(汉建武十八年、新罗儒理王十九年、高句丽大武神王二十五年、百济多娄王十五年)春三月,驾洛国始祖金首露立。初,驾洛有九干,曰我刀、曰汝刀、曰彼刀、曰五刀、曰留水、曰留天、曰神天、曰神鬼、曰五天,各总其众为酋长,聚居山野,无君臣位号,九干修稧事,适见龟峰有异气,且闻空中语,就得金合,开视之,有六金卵,不日皆化为男,奇伟长大,众皆惊异,推立始生者为主,因金卵姓金氏,以始见名首露,国号大驾洛,又称伽耶。余五人各为五伽耶主,曰阿罗伽耶、曰古宁伽耶、曰大伽耶、曰星山伽耶、曰小伽耶。驾洛后改称金官‘新罗伐伊西国,灭之。
甲辰(汉建武二十年、新罗儒理王二十一年、高句丽大武神王二十七年、闵中王元年、百济多娄王十七年)春二月,驾洛筑都城,营宫室‘秋九月,汉遣兵渡海伐乐浪,取其地为郡县,萨水以北属汉’冬十月,高句丽王无恤薨,号大武神王,子觧尤年幼,国人立王弟觧邑朱。
乙巳(汉建武二十一年、新罗儒理王二十二年、高句丽闵中王二年、百济多娄王十八年)春三月,高句丽宴群臣。
丙午(汉建武二十二年、新罗儒理王二十三年、高句丽闵中王三年、百济多娄王十九年)秋七月,高句丽东狩,获白獐。
权近曰:为之后者为之子,今闵中嗣无恤而王,则当以父事无恤矣,丧未数月,而与群臣宴,未及祥期,而又狩猎,其失自著矣。
丁未(汉建武二十三年、新罗儒理王二十四年、高句丽闵中王四年、百济多娄王二十年)夏四月,高句丽王田于闵中原,秋七月,又田于闵中,见石窟,谓左右曰:“吾死,必葬于此,不须更作陵墓。”‘冬十月,高句丽蚕友部落大家戴升等万余家因乐浪投汉。
戊申(汉建武二十四年、新罗儒理王二十五年、高句丽闵中王五年、慕本王元年、百济多娄王二十一年)春,高句丽王觧邑朱薨,号闵中王,太子觧尤立,暴戾不仁,不恤国事,百姓怨之’百济左辅屹于卒,王哭之甚哀’秋七月,驾洛国王金首露纳许氏为妃’冬十月,高句丽王立子翊为太子。
己酉(汉建武二十五年、新罗儒理王二十六年、高句丽慕本王二年、百济多娄王二十二年)春,高句丽遣将袭汉北平、渔阳、上谷、大原,辽东太守蔡彤以恩信待之,乃复和亲。
辛亥(汉建武二十七年、新罗儒理王二十八年、高句丽慕本王四年、百济多娄王二十四年)高句丽王暴虐日增,居常坐,必籍人,卧则枕之,人或动摇,辄杀之臣,有谏者射之。
李詹曰:君臣一体,相须以安,当以礼而相接,以恩而相受者也。丽王觧尤,凶狠无道,常坐卧于人,动摇则辄杀之,罪恶弥天,不可谏止矣,其敢言者必是见危授命、杀身成仁者也,觧尤徒恶其忤己,而不知爱巳之心出于至难也,草薙而禽(彳尔)之,暴戾孰甚焉。自古非大无道之君,未有轻杀谏臣者,陈灵公之杀泄冶、陈后主之杀傅縡、唐僖宗之杀常濬,皆在三国垂亡之日,而《春秋》《纲目》直书其事,以著其所以亡。觧尤亦未久,而为内竖杜鲁所弑,且其世子不宵,废不得立,然则将失天下与国家者,当以此卜之。
癸丑(汉建武二十九年、新罗儒理王三十年、高句丽慕本王六年、太祖王元年、百济多娄王二十六年)冬十一月,高句丽杜鲁弑其君觧尤。鲁,慕本人,侍王左右,虑祸及己,乃哭,或曰:“子夫也何哭?为古人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今王行虐以杀人,百姓之仇也,尔其图之。”鲁藏刀近王,王引而坐,遂弑之,太子翊不肖,不足以立社稷,国人迎琉璃王子再思之子宫立之,宫生而能视,幼而歧嶷,年七岁,太后垂帘听政,太后,扶余人也。
丙辰(汉中元元年、新罗儒理王三十三年、高句丽太祖王四年、百济多娄王二十九年)秋七月,高句丽伐东沃沮,取其地为邑,于是拓境东至沧海、南至萨水。
丁巳(汉中元二年、新罗儒理王三十四年、脱解王元年、高句丽太祖王五年、百济多娄王三十年)冬十月,新罗王儒理薨,昔脱解立,葬王于蛇陵。先是,王不豫,谓臣僚曰:“脱解身联国戚,位豦辅臣,屡著功名,朕之二子,其才不及,且有先君之命,吾死之后,俾即大位,以无忘遗训。”至是即位。
权近曰:自夏后氏以来,有国家者必传其子,不惟尤后世争之乱也,所以重宗祀也,传之异姓,则谓之革命,而祖庙不血食矣。南觧王欲传于脱解,而儒理相让,先立,从其乱命,而卒传之,其不识轻重甚矣。若曰,虽传异姓,祖庙尚存,则神固不享非类矣,岂可谓之血食乎。若以尧舜之禅让为言,则尧舜之禅让,以天下为公,为天下得人也,南觧之传子、婿,以国家为私,不分子、婿之轻重,而欲传之,安敢籍以为言哉。
李詹曰:三代以后,帝王相继之次第,皆以一姓相传为法,故汉高祖始有天下,约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新室之末,光武中兴,及汉又丧,虽天下瓜分,刘备犹以中山靖王之后,得为三国之正统,新罗传系则不然,南觧王朴氏将薨,谓其男儒理与其婿昔脱解曰:“我死,无论子、婿,年长且贤者立之。”故脱解王继儒理之后七世,而助贲以奈觧遗命立之,二世而味邹王金氏以助贲王之婿嗣位,凡三易姓。而其传受之际,先诵先王之训,以为受命之符略,无疑忌之辞,以基一千年悠久之业,然亦止于一方传国之家法耳,不足与天下共论也。
〔臣等按〕始皇立而秦祚已灭,元帝立而晋祀亦绝,何则?以吕继嬴、以牛继马,虽谓之易代可也。独惜乎当时无直笔,后世喜因循,皆以秦晋书之,论其实,则汉宋未兴,而秦晋已灭矣。南觧之遗教,以朴昔年齿承袭,是殊不知国家神器,不可以轻易与人也,而昔氏兴则朴氏之不祀必矣,况南觧之顾命,非尧禅舜受、舜禅禹受之比,出于一时姑息之恩,非国家万世大计也。奈何儒理从父乱命,与脱觧相让,不辨之于早乎!考其归,与燕哙之让亦无几矣,今日仅得嗣位,而明日巳为昔氏之有,虽一再传而朴氏又兴,又一再传而金氏代兴,新罗历年一千年之间,三姓相传,朴氏为王者十,昔氏为王者八+金氏为王者三十八,是则新罗者金氏之新罗,非朴昔之新罗,岂不由于南觧之乱命,儒理之豦不得宜乎!
戊午(汉明帝永平元年、新罗脱觧王三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年、百济多娄王三十一年)春正月,新罗以瓠公为大辅。
癸亥(汉永平六年、新罗脱觧王七年、高勾丽太祖王十一年、百济多娄王三十六年)冬十月,百济王侵新罗娘子谷城,仍遣使请会,新罗不许。
甲子(汉永平七年、新罗脱觧王八年、高勾丽太祖王十二年、百济多娄王三十七年)秋八月,百济王遣兵攻新罗西鄙蛙山城,不克,冬十月,又攻狗壤城,新罗发骑兵二千逆击走之。
乙止(汉永平八年、新罗脱觧王九年、高勾丽太祖王十三年、百济多娄王三十八年)春三月,新罗王得小儿于智,养以为子。王夜闻金城西始林间有□□,□明遣瓠公视之,有金色小椟挂树□,白鸡鸣于下,瓠公还告,王使人取椟开之,有小男儿在其中,姿貌奇伟,王喜,谓左右曰:“此岂非天祚我以胤乎?”名阏智,阏智向言小儿之称;以其出于金樻,姓金氏;有鸡怪,改姓林,名鸡林,因以为国号。
权近曰:天道流行,万物化生,栽培(左亻右鱼)覆而巳,安有金樻盛儿降之林中,鸡鸣报人之事乎?岂非奸人见王以其生神异而得国,故亦欲神异其子,立以为后,行诈而监国,如黄歇、不韦之尤者欤?王乃感于金樻白鸡而神之,养以为子,且更国号,遂使其异姓暧昧之后裔得有其国家,南觧既失于前,而脱觧又失于后,其不智甚矣。
丙寅(汉永平九年、新罗脱觧王十年、高句丽太祖王十四年、百济多娄王三十九年)百济攻新罗蛙山,拔之,留二百人守之,新罗复伐取之。
丁卯(汉永平十年、新罗脱觧王十一年、高句丽太祖王十五年、百济多娄王四十年)春正月,新罗以宗戚朴氏分理州郡,号为州主、郡主。
戊辰(汉永平十一年、新罗脱觧王十二年、高句丽太祖王十六年、百济多娄王四十一年)秋八月,曷思王孙都头以国降于高句丽,以都头为千台。
壬申(汉永平十五年、新罗脱觧王十六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年、百济多娄王四十五年)春二月,高勾丽遣贯那部沛者达贾伐藻那,虏其王。
癸酉(汉永平十六年、新罗脱解王十七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一年、百济娄多王四十六年)夏五月,倭侵新罗木出岛,王遣角干羽乌御之,不克、死之。
甲戌(汉永平十七年、新罗脱解王十八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二年、百济多娄王四十七年)秋八月,百济侵新罗,新罗遣兵拒之’冬十月,高勾丽遣桓那部沛者薛儒伐朱那,虏其王子乙音为古邹加。
乙亥(汉永平十八年、新罗脱解王十九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三年、百济多娄王四十八年)冬十月,百济攻新罗蛙山城,拔之。
丙子(汉章帝建初元年、新罗脱解王二十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四年、百济多娄王四十九年)秋九月,新罗遣兵伐百济,复取蛙山城,歼百济守者二百余人。
丁丑(汉建初二年、新罗脱解王二十一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五年、百济多娄王五十年.巳娄王元年)秋八月,新罗阿飡吉门与加耶兵战于黄山津口,获一千余级,以吉门为波珎飡’九月,百济王多娄薨,太子巳娄立’冬十月,扶馀以三角鹿、长尾兔献高勾丽,王以为瑞,大赦。
离詹曰:“时和岁丰为上瑞,苟不然,则虽天降甘露.地出醴泉不足以为瑞也,况物反常者乎?夫鹿与兔,泽居而奔,穴豦而伏,阴类也。今兹三其角而长其尾,阴道极而变其常也,是妖也,非瑞也。太祖享国日久,终致二子之祸,此岂其兆也?其后紫獐.赤豹之获亦何补于治道哉!太祖不以此恐惧,修省以弭其灾,反以为瑞,乃宥境内,殊无意谓也。”
巳卯(汉建初四年、新罗脱解王二十三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七年、百济巳娄王三年)春,新罗击干尸山、居漆山二国,灭之———初,二国居邻境,颇为国患,新罗命居道为边官,居道志欲并吞二国,常集群马于张吐野,日使兵士驰走为戏,称为马技,而国人习见以为常.不为备,于是起兵灭之。
庚辰(汉建初五年、新罗脱解王二十四年.婆娑王元年、高勾丽太祖王二十八年、百济巳娄王四年)秋八月,新罗脱解薨,葬壤井丘,儒理王第二子婆娑立。
壬午(汉建初七年、新罗婆娑王三年、高勾丽太祖王三十年、百济巳娄王六年)春正月,新罗令曰:“今仓廪空匮,戎器不坚利,傥有水旱之灾、边鄙之警,其何以御之?宜令有司劝农桑、[钅东]兵革,以备不虞。”
甲申(汉元和元年、新罗婆娑王五年、高勾丽太祖王三十二年、百济巳娄王八年)新罗大有年,行者不赍粮。
丁亥(汉章和元年、新罗婆娑王八年、高勾丽太祖王三十五年、百济巳娄王十一年)秋七月,新罗令曰:“国家西邻百济,南接加耶,朕德不能绥、威不能詟,宜缮葺城垒,以备不虞。”乃筑加召、马头二城。
庚寅(汉和帝永元二年、新罗婆娑王十一年、高勾丽太祖王三十八年、百济巳娄王十四年)秋七月。新罗分遣十人廉察,州郡主不勤职事、田野多荒者,黜之。
癸巳(汉永元五年、新罗婆娑王十四年、高勾丽太祖王四十一年、百济巳娄王十七年)春二月,新罗王幸古所、夫里郡,问高年,赐谷。
甲午(汉永元六年、新罗婆娑王十五年、高勾丽太祖王四十二年、百济巳娄王十八年)春二月,加耶兵围新罗马头城,新罗遣阿飡吉元将骑兵一千.击走之。
丙申(汉永元八年、新罗婆娑王十七年、高勾丽太祖王四十四年、百济巳娄王二十年)秋九月,加耶人袭新罗南鄙,新罗遣加城主长世拒之,战,败死。王怒,亲率勇士五千出战,破之,虏获甚多。
丁酉(汉永元九年、新罗婆娑王十八年、高勾丽太祖王四十五年、百济巳娄王二十一年)春正月,新罗举兵欲伐加耶,加耶国主遣使谢,乃止。
辛丑(汉永元十三年、新罗婆娑王二十二年、高勾丽太祖王四十九年、百济巳娄王二十五年)春二月,新罗筑城于金城东南,号月城,或号在城,周一千二十三步,秋七月王移居新城。
壬寅(汉永元十四年、新罗婆娑王二十三年、高勾丽太祖王五十年、百济巳娄王二十六年)秋八月,音汁伐国与悉直谷国争彊,诣新罗请决,王难之,谓金官国首露王年老多智识,召门之首露,立决以所争之地属音汁伐国,于是王命六部以飨首露,五部皆以伊飡摈之,惟汉祗部以位卑者摈之,首露怒,命奴[身完]下里杀汉祗部主保齐而归,奴逃依音汁伐主陁邹干家,王使人索其奴,陁邹不送,王怒,以兵伐音汁伐国,其主与众自降’悉直、押督二国降于新罗。
乙巳(汉元兴元年、新罗婆娑王二十六年、高勾丽太祖王五十三年、百济巳娄王二十九年)春正月,百济遣使新罗请和’高勾丽王遣将入汉辽东,掠六县,太守耿夔出兵拒之,高勾丽军大败。
丙午(汉殇帝延平元年、新罗婆娑王二十七年、高勾丽太祖王五十四年、百济巳娄王三十年)春正月,新罗王幸押督赈贪,三月乃还。
戊申(汉安帝永初二年、新罗婆娑王二十九年、高勾丽太祖王五十六年、百济巳娄王三十二年)夏五月,新罗大水,民饥,发使十道、开仓赈之’新罗遣兵伐比只、多伐、草八三国,并之。
巳酉(汉永初三年、新罗婆娑王三十年、高勾丽太祖王五十七年、百济巳娄王三十三年)春正月,高勾丽遣使如汉,贺加元服’秋,新罗有年,是年蝗害谷,王遍祭山川以祈之,蝗灭,岁遂稔。
〔臣等按〕国以民为本、以食为天,为人君者,苟知民之为邦本、食之为民天,则其所施为,自不外于仁政矣。今王励精为治,三十三年之间,劝民农桑,问年赐谷,田野多荒则黜其吏,水旱蝗灾则赈其穷,凡所以字民之政,史不绝书,专务恭俭.期致殷富,求之前代,其汉文之流亚也欤。岁再有年,蝗不为灾,岂无自而然耶?伽倻怀德,百济请和,悉直、押督诸国亦尽詟服,皆王发政施仁.务农重本之效也。
壬子(汉永初六年、新罗婆娑王三十三年.祇摩王元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十年、百济巳娄王三十六年)冬十月,新罗王婆娑薨,太子祇摩立。
癸丑(汉永初七年、新罗祇摩王二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十一年、百济巳娄王三十七年)春二月,加耶国寇新罗南边’秋七月,新罗王伐加耶国,师渡黄山河,加耶伏兵发,围王数重,王奋击.决围而退。
丙辰(汉元初三年、新罗祇摩王五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十四年、百济巳娄王四十年)秋八月,新王先遣将侵加耶,帅精兵一万继之,加耶婴城固守,会久雨,乃还。
戊午(汉元初五年、新罗祇摩王七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十六年、百济巳娄王四十二年)夏六月,高勾丽王与[氵岁]貊袭汉玄菟,攻华丽城。[氵岁]貊本朝鲜之地,南与辰韩、北与高勾丽.沃沮接,东穷大海,西至乐浪,汉武帝元朔五年,[氵岁]君南闾畔朝鲜,率二十八万人诣辽东.降,以其地为沧海郡,数年乃罢,建武中,封其渠帅为县侯,皆岁时朝贡。其言语法俗大抵与高勾丽同,人性愚悫,少嗜欲,有廉耻,衣服异于他国,同姓不婚,不以珠玉为宝,邑落有侵犯者,责出生口牛马,又有军征调赋,如中国焉’秋八月,高勾丽命有司举贤良孝顺、问鳏寡孤独及老不能自存者,给衣食。
辛酉(汉建兴元年、新罗祇摩王十年、高勾丽太祖王六十九年、百济巳娄王四十五年)春,汉幽州刺史马焕、玄菟太守姚光、辽东太守蔡讽等将兵侵高勾丽,击杀[氵岁]貊渠帅,尽获兵仗财物,王乃遣弟遂成领兵二千余人逆焕光等,遂成遣使诈降,焕等信之,遂成因据险以遮大军,遣三千人攻玄菟、辽东二郡,焚其城郭,杀获二千余人’高勾丽王与鲜卑八千人侵汉辽队县,辽东太守蔡讽将兵战于新昌,败绩,功曹椽龙端、兵马椽公孙酺以身捍讽,俱殁于阵,死者百余人’冬十一月,高勾丽王以其弟遂成统军国事。
〔臣等按〕鲁隐公命羽父帅师,终致钟巫之变;庄公以庆父主兵,卒召武闱之祸。盖羽父、庆父皆鲁同姓,贵戚之卿,《春秋·传》所谓难驭于异姓之卿者是也,丽王老耄,亲弟遂成位长百僚、专擅威福,有今将之心,又使之统军国重事,以长其恶,何耶?王既倦勤,将欲及其弟,大臣高福章极陈不可,王又不听,以神器之重,付之不弟之手,爱子大臣旋被诛戮,祸延宗社,由王不能辨之早、谨于微也。其得免于钟巫、武闱之祸,幸矣。
十二月,高勾丽王率马韩、[氵岁]貊一万余骑进围玄菟城,扶馀王遣子尉仇台领兵二万与汉兵并力拒战,高勾丽军大败。
壬戌(汉延光元年、新祇摩王十一年、高勾丽太祖王七十年、百济巳娄王四十六年)秋,高勾丽王与马韩、[氵岁]貊侵辽东,扶馀王遣兵救之。
癸亥(汉延光二年、新罗祇摩王十二年、高勾丽太祖王七十一年、百济巳娄王四十七年)冬十月,高勾丽以[讠市]者穆度娄为左辅、高福章为右辅,令与遂成参政事。
乙丑(汉延光四年、新罗祇摩王十四年、高勾丽太祖王七十三年、百济巳娄王四十九年)春正月,靺鞨大入新罗北境,杀掠吏民’秋七月,靺鞨又袭新罗大岭栅,过于泥河,王移书百济请救,百济遣五将军助之,靺鞨退。
戊辰(汉顺帝永建三年、新罗祇摩王十七年、高勾丽太祖王七十六年、百济巳娄王五十二年.盖娄王元年)冬,百济王巳娄薨,子盖娄立。
壬甲(汉阳嘉元年、新罗祇摩王二十一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年、百济盖娄王五年)秋七月,高勾丽王弟遂成猎于倭山,与左右宴,贯那于台弥儒、桓那于台芋支留、沸流那皂衣阳神等阴谓遂成曰:“初慕本之薨也,太子不肖,群寮欲立王子再思,再思以老让其子者,欲使兄老弟及,今王巳老,而无让意,惟子计之。”遂成曰:“承袭必嫡,天下之常道也,王今虽老,有嫡子在,岂敢觊觎乎?”弥儒曰:“以弟之贤,承兄之后,古亦有之,子其勿疑。”左辅沛者穆度娄知遂成有异心,称疾不仕。
甲戌(汉阳嘉三年、新罗祇摩王二十三年.逸圣王元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二年、百济盖娄王七年)秋八月,新罗王祇摩薨,无子,儒理王长子逸圣立。
丁丑(汉永和二年、新罗逸圣王四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五年、百济盖娄王十年)春二月,靺鞨侵新罗,烧长岭五栅。
戊寅(汉永和三年、新罗逸圣王五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六年、百济盖娄王十一年)春二月,新罗置政事堂于金城’三月,高勾丽王弟遂成猎于质阳,七日不返,游戏无度;秋七月,又猎箕丘,五日乃返,其弟伯固谏曰:“祸福无门,惟人所召,今子以王之亲弟,为百寮之首,位极功盛,宜以忠义存心,礼让克己,上辅王德,下得民心,然后富贵可保,而祸乱不作矣。今乃流连忘返,窃为子危之。”遂成曰:“人情孰不欲富贵欢乐,然得之者盖寡,今吾居可乐之势,而不能肆志,将焉用哉?”不从。
巳卯(汉永和四年、新罗逸圣王六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七年、百济盖娄王十二年)秋八月,靺鞨袭新罗长岭,掠民口。冬十月,靺鞨又来侵,雪甚,乃退。
庚辰(汉永和五年、新罗逸圣王七年、高勾丽太祖王八十八年、百济盖娄王十三年)春二月,新罗立栅长岭,以防靺鞨。
壬午(汉汉安元年、新罗逸圣王九年、高勾丽太祖王九十年、百济盖娄王十五年)秋七月,新罗王召群臣,议伐靺鞨,伊飡雄宣不可,乃止’九月,高勾丽丸都地震,王梦一豹齿断虎尾,觉而占之,或曰:“虎者、百兽之长,豹者、同类而小者也,意者王之族类、殆有谋绝大王之后者乎?”王不悦,谓右辅高福章曰:“我昨有梦,占者之言如此,奈何?”对曰:“作不善则吉变为凶,作善则灾反为福,今大王忧国如家,爱民如子,虽有小异,庸何伤乎?”
甲申(汉建康元年、新罗逸圣王十一年、高勾丽太祖王九十二年、百济盖娄王十七年)春二月,新罗令州郡曰:“农者政本,食惟民天。其修堤防、辟田野,又禁民间用金银珠玉。”
丙戌(汉质帝本初元年、新罗逸圣王十三年、高勾丽太祖王九十四年.次大王元年、百济盖娄王十九年)秋七月,高勾丽王弟遂成猎于倭山,谓左右曰:“王老,吾齿亦暮,不可坐待,愿为我计之。”左右皆唯唯,有一人曰:“王子有不逊之言,而左右不能直谏,可谓奸且谀矣。吾欲直言,可乎?”遂成曰:“可。”曰:“今王贤明,内外无异心,子虽有功,率群下奸谀不逞之徒、谋欲废之,此何异以单缕引万钧之重乎?虽愚者犹知不可。若王子改图易虑,王知王子孝顺,必有揖让之心,不然则祸将及也。”遂成不悦。左右曰:“王子以王年老,恐国祚之危,为永图计,此人妄言祸福,若不杀,恐漏言致悔也。”遂成从之’八月,高勾丽王遣将袭汉辽东·西安平县,杀带方令,掠乐浪太守妻子以归’冬十一月,高勾丽王传位于弟遂成。先是,右辅高福章言于王曰:“遂成将反,请先诛之。”王曰:“吾既老,遂成有功于国,吾将禅位。”福章曰:“遂成忍而不仁,今日受大王之禅,明日害大王之子孙,岂可施惠于不仁之弟、而贻患于无辜之子孙乎?愿大王熟计之。”不听。至是,王谓遂成曰:“吾既老倦于万机,天之历数在汝躬,况汝内参国政、外揔军事,久有社稷之功,久塞臣民之望,吾付托得人,乃禅位退老于别宫,称为太祖大王。”遂成立,年七十六。
丁亥(汉桓帝建和元年、新罗逸圣王十四年、高勾丽次大王二年、百济盖娄王二十年)春二月,高勾丽以贯那沛者弥儒为左辅’三月,高勾丽王遂成杀右辅高福章。福章临死叹曰:“痛哉冤乎!我当时为先朝近臣,其可见贼乱不言哉,恨前王不用吾言,以至于此,今君甫陟大位,宜新政教、以示百姓,而以不义杀一忠臣,吾与其生于无道之时,不如死之速也。”乃即刑。远近闻之,莫不愤惜。
〔臣等按〕易曰:“履霜,坚冰至。”言辨之于早、谨之于微也。太祖老耄,遂成握重兵二十余年,植根固树,党众其睥睨神器者非一朝一夕也,穆度娄知有二心,称疾不仕;王弟伯固极陈祸福、又有直士尽言无隐,遂遭杀戮。福章为时右辅,当炳几先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可也,当丸都地震之日、或者占梦之时,王之于遂成不得无疑问,及福章为福章计者,当力陈遂成不臣之状,上天警告之意,尽言极谏,王必悔悟矣。而顾乃泛言福善祸谣之说,謟辞以悦之,使王无复有疑,何耶?一失此机,后难请诛,吁亦晚矣!意使遂成穷凶极恶,不仁之祸及于身与家国,呜呼惜哉!———
秋七月,新罗王命臣寮各举智勇堪为将帅者’高勾丽左辅穆度娄称疾退老,王以桓那于台烟支留为左辅、陞主簿,以沸流那阳神为中畏大夫、陞于台,皆王之故人。
戊子(汉建和二年、新罗逸圣王十五年、高勾丽次大王三年、百济盖娄王二十一年)夏四月,高勾丽王遂成杀太祖王元子莫勤,其弟莫德恐祸及,自缢死。
金富轼曰:昔宋宣公不立其子与夷,而立弟缪公,小不忍乱大谋,以致累世之乱,故春秋大居正。今太祖王轻大位以授不仁之弟,祸及一忠臣二爱子,可胜叹耶!
秋七月,高勾丽王田于平儒原,白狐随而鸣,王射之,不中,问于师,巫曰:“狐者妖兽,非吉祥,况白其色,尤可怪也,然天不能谆谆其言,示以妖怪者,欲令人君恐惧、修省以自新也。君若修德,则可以转祸为福。”王曰:“凶则为凶,吉则为吉,尔既以为妖,又以为福,何其诬耶?”遂杀之’新罗封朴阿道为葛文王,新罗称追封王皆曰葛文王。
癸巳(汉永兴元年、新罗逸圣王二十年、高勾丽次大王八年、百济盖娄王二十六年)冬十月,新罗宫门灾,彗星见东方.又见东北方。
甲午(汉永兴二年、新罗逸圣王二十一年.阿达罗王元年、高勾丽次大王九年、百济盖娄王二十七年)春二月,新罗王逸圣薨,长子阿达罗立。
乙未(汉永寿元年、新罗阿达罗王二年、高勾丽次大王十年、百济盖娄王二十八年)冬十月,新罗阿飡吉宣谋叛,事觉,奔百济,新罗王移书请之,不从,王怒,出师击之,百济诸城坚壁自守,新罗兵粮尽乃归。
金富轼曰:春秋时莒仆来奔,鲁季文子曰:见有礼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养父毋也;见无礼于其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观莒仆不度于善.而在于凶德,是以去之。今吉宣亦奸贼之人,百济王纳而匿之,是谓掩贼为藏者也,由是失邻国之和,使民困于兵革,其不明甚矣。
丁酉(汉永寿三年、新罗阿达罗王四年、高勾丽次大王十二年、百济盖娄王三十年)新罗置迎日县。初,东海滨有人夫曰迎鸟、妻曰细鸟,一日,迎鸟采藻海滨,忽漂至日本国小岛为王,细鸟寻其夫,又漂至其国,立为妃,时以迎鸟.细鸟为日月之精,至是置县焉。
乙巳(汉延熹八年、新罗阿达罗王十二年、高勾丽次大王二十年.新大王元年、百济盖娄王三十八年)春三月,高勾丽前王宫薨于别宫,年百十九岁’冬十月,高勾丽眀临荅夫平弑其君遂成,立王弟伯固。初,遂成无道,伯固恐祸及巳,遁于山谷,荅夫为椽那皂衣,因民不忍,弑遂成,于是左辅烟支留与群臣议,遣人迎伯固,及至,烟支留献玺曰:“先君虽有子,不克负荷,天下之心归于至仁,请即尊位。”伯固三让,而后即位,年七十七,号遂成曰次大王。
丙午(汉延熹九年、新罗阿达罗王十三年、高勾丽新大王二年、百济盖娄王三十九年.肖古王元年)春正月,高勾丽王令曰:“寡人生忝王亲,本非君德,向属支于政,颇乖贻厥之谟,畏害远遁,泊闻凶讣,但极哀摧,岂谓百姓乐推,群公劝进,谬以眇末,据于崇高,不敢遑宁,如涉渊海,宜推恩而及远,遂与众而自新,可大赦国内。”国人闻令,无不欢呼。初眀临荅夫之,唯次大王太子邹安逃窜,及闻赦令,即诣王门告曰:“向国有祸,臣不能死,遁于山谷,今闻新政,敢以罪告,若大王据法定罪,弃之市朝,惟命是听;若赐以不死,生死骨肉之惠也。”王即赐狗山濑、娄豆谷二所,仍封为让国君’高勾丽以荅夫为国相,升为沛者,令知内外兵马、兼领梁貊部落,改左右辅为国相。
权近曰:君臣之分,犹天壤然。弑逆之贼无彼此,一也。故《春秋》之法,国君有为弑逆者,所立而不能讨其贼,则是亦与闻乎,故而不免首恶之名矣。今荅夫弑遂成而立伯固,伯固初遁于野,未尝与闻乎,故然徒知立巳之为有德,而不思弑君之为当讨,反宠任之,以为国相,是举国君臣皆为弑逆之党,三纲沦而人纪灭矣。若使伯固能伸大义、不赏私劳,以眀弑逆之罪而诛之,则三纲复正、人纪复立而乱贼惧,虽汉帝之戮丁公、叔孙婼之逐竖牛不足多矣,惜伯固之不能也。
百济王盖娄薨,子肖古立。先是,盖娄王闻都弥妻之艳,召都弥语曰:“妇人之德,贞洁为先,然在幽昏无人之地,诱以巧言,能不动心者鲜矣。”对曰:“人情不可测,若臣之妻,虽死无二者也。”王留都弥,使近臣诈为王,抵其家语妻曰:“巳与都弥博赌,欲私之。”妻请更衣,而进诖饰一婢子荐之,王后知见欺,大怒,诬都弥以罪,矐其两目,置小船泛之河,更引其妻,欲乱之,妻曰:“今良人巳逝,妾身不能自保,敢为王辞。但今有月事,请俟他日。”王许之。妻逃至江口,忽遇行船,至泊泉城岛,则其夫巳先往矣,遂同奔高勾丽。
丁未(汉永康元年、新罗阿达罗王十四年、高勾丽新大王三年、百济肖古王二年)秋七月,百济潜师袭破新罗西鄙二城,虏获男女一千而还。八月,新罗命一吉飡兴宣领兵二万伐之,又率骑八千自汉水临之,百济大惧,还其所掠男女,乞和。
戊申(汉灵帝建宁元年、新罗阿达罗王十五年、高勾丽新大王四年、百济肖古王三年)夏四月,汉玄菟郡太守耿临侵高勾丽,杀数百人,王自降,乞属玄菟。
己酉(汉建宁二年、新罗阿达罗王十六年、高勾丽新大王五年、百济肖古王四年)高勾丽王遣大加优居、主簿然人等将兵.助玄菟太守公孙度讨富山贼。
壬子(汉熹平元年、新罗阿达罗王十九年、高勾丽新大王八年、百济肖古王七年)冬十一月,汉玄菟郡太守耿临以大兵欲攻高勾丽,王问群臣战守孰使,众曰:“汉兵恃众轻我,若不出战,彼以我为怯,必数来,且我国山险而路隘,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当者也,汉兵虽众,无如我何,请出师御之。”荅夫曰:“不然,汉国大民众,今以强兵远斗,其锋不可当也,且兵众者宜战,兵少者宜守,兵家之常,今汉人千里运粮,不能持久,若我深沟高垒,清野待之,不过旬月,其势饥寡必归,我以劲卒薄之,可以得志。”王然之,婴城固守,汉人攻之不克,士卒饥窘,引还。荅夫率骑千人追之,战于坐原,汉军大败,匹马不返。王大悦,赐荅夫坐原及质山为食邑。
丙辰(汉熹平五年、新罗阿达罗王二十三年、高勾丽新大王十二年、百济肖古王十一年)春,高勾丽群臣请立太子,王以长子拔奇不肖,立第二子男武为太子。
巳未(汉光和二年、新罗阿达罗王二十六年、高勾丽新大王十五年.故国川王元年、百济肖古王十四年)秋九月,高勾丽国相荅夫死,年百十三,王临丧哀恸,罢朝七日,以礼葬于质山,置守墓二十家’冬十二月,高勾丽王伯固薨,葬故国谷,号新大王,太子男武立,姿表雄伟,莅事听断,宽猛得中,长子拔奇怨之,与消奴加各将下户三万口、诣公孙康降,后还住沸流水上。
庚申(汉光和三年、新罗阿达罗王二十七年、高勾丽故国川王二年、百济肖古王十五年)春二月,高勾丽立于氏为后,后提那部于素之女也。
东国通鉴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