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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冈先生文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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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东冈先生文集
卷十
作者:金宇颙
1755年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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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许袁主事求书籍启癸巳正月接伴使时[编辑]

当日主事宿云兴馆。今朝在林畔时咨文一道。系是恳求书籍之事。以臣愚意。窃以为主事要看东国之史。非有他意。只是欲广异闻。要知海外风俗耳。原其主意。固无不善。在我似宜随便觅送。若欲固讳而不与。则迹涉猜阻。而其于接人之道。似欠诚实。恐非所以待王人之道也。或者以为郑梦周死节之事。不可示于上国。臣以为不然。自古国家兴亡之际。必有伏节死义之臣。此乃人纪之所以立。若无此等人。乃是无人纪之国耳。梦周之尽忠前朝及我朝之褒崇节义。两得其道。正是邦家之光。何必固讳于上国乎。臣意许看东史。似无不可云云。

奉使复命启癸巳八月[编辑]

伏以臣于沿途地方。廉察民事。黄海道则虽禾谷间有结实。而陈荒者尚居三之二。民多艰食。官未捧籴。入京畿地则蒿蓬满野。道间时见老弱男女。持筐筥拾草食。或采稂莠之实。皆面无人色。或逢僵尸横道。问之则云饿死矣。及至京城。逢道殣尤多。有白头老叟。迎臣马首问曰。大驾几时来耶。我辈待驾未至。饿死且尽矣。又见母子相弃。仳离散去。号哭振野。城中屋宇。什存一二。而并皆残毁。唐兵充斥。而我民绝少。皆饥困垂死。问之。云倭贼初去。民多扶携还集。充满城中。既而。望驾未至。资生无路。或相襁负携持而散之四方。或阖门相枕藉而死。馀存者皆赖唐人。乞食为命。虽设赈济场。而任事者或不尽力。救活极少云。在城之日。多遇士族妇人。以敝衣遮掩头面。提携少儿女。踵门而乞食者。气微欲尽。语声仅续。臣对食哽噎。不能下咽。其他满目悲惨。不可具陈。山陵之役。本非得已。但当此祸败板荡之日。动用民力。已恐太甚。而窃见大内及各衙门修理工役方兴。遗黎骚然。臣愚所见。深谓未安。古之人主。或陟降原隰。以厚民事。或卑服菲食。以即田功。何尝以宫室之安。起居之适为先哉。顷者上天降酷。国家倾覆。推原祸阶。实由于民心之散。今日幸荷皇恩。再造区宇。正当汲汲皇皇。收拾民心。培固根本。迓续天命之秋。臣意以为殿下当如创业之主。不敢少怀于宴安。栉风沐雨。不遑宁居。甲饬有司。修缮净处。以奉庙社而已。其他营造。一切命罢。促驾还京。抚摩馀氓。吊死问孤。劳来还定。亟下哀痛之教。深陈既往之悔。不惮于责躬。不吝于改过。去邪远利。澄源正本。尽除壅蔽。廓开聪明。以谢百姓。以示四方。而明降睿旨。晓谕中外。凡赋于民者。正税之外。勿论大小。可且限年停罢。不惟服御供奉之需专务省约。而宗庙园陵享祀之制。亦宜但存正祭。其他烦黩不经。尽可革罢。如是则列邑进供之数。可以十损八九。而民力得以少舒矣。诚能薄于奉己。而厚于民生。不自暇逸。而燕及惸嫠。自一话一言。无一念不在于民。务使民心感悦而兴起其亲上死长之意。若此而天意不回。祸乱不弭。臣不之信也。伏愿殿下锐志重恢。励精图新。常令尝胆卧薪之念。不懈一日。而任贤使能。摠揽权纲。如周宣王。如汉光武。屈体英贤。推诚委重。如燕昭王。如汉昭烈。君臣有心腹之契。上下无阻隔之患。早寤晨兴。相与修明政刑。则事有统纪。而条理不紊。凡于兴滞补弊。图事建功之间。自有一定之算。由是选将而将材可得。由是炼兵而兵政可修。苟利于国。则不难于更张。苟便于民。则勿拘于常规。群策毕举。众才交辅。协心戮力。弘济艰难。则何难之不易也。呜呼。銮舆旋轸。万姓咸睹。此殿下新服厥命。维新厥德之时。一施措之善而可以得民。一号令之谬而足以偾事。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机。亶在于是。一失其机。后难噬脐。呜乎。殿下其疾敬德。臣愚不胜忧国惜时恳望缱绻之至。答曰。知道。陈其所怀。可嘉。

辞大司宪启甲午五月[编辑]

方今国步迍邅。豺虎在边。经年暴师。粮运不继。民穷财竭。盗贼满山。其危急之势。如一发之引千匀。而内则朝政不举。百僚怠弛。大纲小纪。紊舛失叙。外则将臣玩愒。守令贪横。膏泽不下。暴政日加。民心已离。国事已去。当此之时。上裨宸聪。下肃具僚。整顿颓纲。扶持人纪。非有命世之才。莫能及也。与人主同心同德而身任经济者。大臣也。与大臣交修可否而共赞王业者。宪臣也。时变至此。人心世习。日见骇异。振而作之。扶而正之。其责专在两司。而长官尤审择。岂可使庸缪疲薾一无状小臣。冒处其地。重失人望。再误国事哉。臣本庸𫘤。不适世用。其在平时。掇拾闻见。仰备顾问。犹惧不职而偾事。矧今障川回澜。力济时艰。此为何等事业而付之愚臣耶。蚊虻负山。商蚷驰河。其不胜任。愚智共晓。臣虽不自惜。其如败官误事何。伏愿谅臣危恳。亟赐递罢。更择贤才。以济时务。

请崔永庆伸冤启甲午五月大司宪时[编辑]

故领敦宁府事郑澈。质非端良。性本险薄。遭值国运不幸。逆变起于缙绅。潜怀乐祸之心。辄肆逞憾之计。乘时伺隙。挤陷无辜。崔永庆以林下之士。固穷守道。无与世事。而祇缘平日知澈奸邪。论议之间。不少假借。以故澈极意谋陷。敢以无根之说。百般罗织。必致其死而后已。儒林丧气。行路咨嗟。其用心惨毒。极矣。此而不正其罪。将无以扶植公论。慰答人望。舆情愤郁。国言愈甚。请追削官爵。以为人臣怀奸害物者之戒。答曰。永庆事。只是予罪。他不可咎。

再启甲午八月[编辑]

崔永庆以林下守道之士。遭时不幸。为奸臣诬陷。冤死大理。此固古今之至痛。而天日重明。幽枉昭雪。奸臣罪恶。亦已暴白于一世。虽以时势艰难。含垢纳污。未举讨恶之典。而国是所在。炳如日星。其不可以私小议论。汨乱而泯没也明矣。顷者两司发论之日。玉堂亦欲并举。而修撰郑晔敢执私见。营护奸臣。沮抑公论。使不得行。今者。离明洞照。国论已定。而不公不正之论。乃敢肆行于论思之地。将为他日厉阶。此是重渊之微阴。其渐不可长也。欲论郑晔。而执义钦以为澈于其时。果多误事。若论他事则可矣。若永庆之事。则在上前以孝友称之。岂有孝友之人。为逆之理。且吾常以可人许郑晔。不得参论云。臣等亦非论晔之为人可不可。只欲破其私护之见。以扶国是而已。国危虽急。存一日则当立一日之公论。存一年则当立一年之公论。岂可诿诸骚扰而泯泯默默。日趋于委靡之域也。臣等无状。不能取信同僚。以致异同。请递臣等之职。答曰。郑澈于予前。以孝友称永庆。予思之不能省得。但尹海平言其至孝石椁等事。此则闻之矣。

三启甲午八月○同僚执义李睟光掌令沈源河奇自献持平黄是朴承宗。[编辑]

臣等每念崔永庆之冤。直欲吁天而无从也。盖永庆平日常以郑澈为索性小人。澈心常衘之。适遭逆变。阴嗾其党之无赖者。做出无形之言。一则曰吉三峰。二则曰崔三峰。而终曰三峰是永庆也。自唱自和。使作寻常说话。传播国中。人皆饱闻。然后方为起狱。天鉴孔昭。察其冤枉。特命放释。而百般罗织。竟致其死。既死之后。犹未快意。反以理屈自尽为言。虽祖珽续百升之谣。南衮成走肖之谶。亦不如是之阴惨也。噫。发踪指示者。澈也。或欲归罪于鹰犬。彼鹰犬者。何足挂齿牙间哉。此无他。恐其大头颅之见破。而为之迁就其辞说耳。况其指嗾之事。显出于千顷等之招乎。其情状之昭著如是。故申钦避嫌之辞。亦曰落于一边。使永庆不免于死。是其罪也。而且诿之于骚扰。事之是非。则其亦已知之矣。若谓澈不杀永庆而欲为营护。则非但得罪于万世公论。亦必得罪于天地鬼神矣。顷者两司论澈之时。玉堂亦欲上箚。而前修撰郑晔沮遏公论。使不得发。且值引对。他员当入。而晔自求入对。两司陈启于榻前。而晔独默然。盖恐他员入则必发其论。故欲以身当而沮其事也。其为护澈之计则得矣。独不思万世之公论。何也。夫公论。国家之元气也。国势虽危。公论不可一日而不立。一日不立。则元气索矣。是无朝廷也。彼悠悠之论。溺于私意。固不足争辨。如郑晔者。敢逞私说。抑止公论而无所忌惮。若又置而勿论。则深恐元气益弱而朝廷日卑。故不得不论此一人。以扶国是。请命罢职。答曰。郑澈事。论之恐污口。置之可矣。永庆之冤。予愿当之。宜其亡国。启辞依启。

请举人才表忠烈启甲午九月大司宪时[编辑]

伏见备边司十条举士之法。其意甚美。但恨规模不广。如云有学术识时务。而只曰才堪守令而已。以此举士。姑备目前任使可矣。如欲人才蔚兴。辅佐大业。则恐未也。臣等尝欲略仿宋朝司马光十科取士法。参以切于时用者。分为五条。一曰。有学术德业。可以兴衰拨乱。才任经纶者。二曰。经明行修。学问该博。可以辅君德备顾问者。三曰。刚明正直。风裁峻整。可备台阁。或任巡按御史者。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者。五曰。有勇略能御众。得士卒心。可备兵水使者。请以此五条。下于政府。并与备边司所具。一体施行。所荐之人。政府吏曹置籍记之。政事之日。按籍用人。随才授职。所赐告身。仍具所举官姓名。其人如有特异之效。赏其举主。或任官无状。亦坐谬举之罪。如是则莫敢妄举。搜剔靡遗。庶几俊异并出。弘济时艰。贼变之初。武将死节者寂然无闻。临津之战。刘克良先知必败。极力止之。主将不听。强令进战。克良曰。老汉今日当死国事。遂与贼相接力战。及败。诸将望风奔溃。克良率偏裨数三人。植立不动。射贼无数。中丸力尽。不能起立。犹跪地射不辍。贼徒环拥乱斫。终不屈而死。忠节凛然。在人耳目。请令有司别施赏典。以慰忠魂。

大司宪避嫌启甲午十月[编辑]

臣本无状。其时落于谪籍。罪合万死。而圣恩宽假。赐环还朝。至于忝冒本职。当此危迫之际。恢张公议。肃清朝论。决非所堪。故当初恳辞。而不获兪命。至于今日。舆论所在。不敢不言。而动被同僚立异。以致公议不张而益增骚扰之弊。此由如臣者冒居重地。不避嫌疑。担当论议之故也。国事至急。而朝论不一。终无宁靖之时。岂非可忧之甚乎。请亟黜臣职。更求方直敢言之人。以肃朝论。

再启[编辑]

臣以罪戾馀踪。滥居言地。当此危急之秋。思效一得。以报国恩于万一。而跋前疐后。动遭异议。盖臣之愚意。以为致今日之祸者。皆由奸臣误国。多杀无辜。以失民心之故。不伸冤枉。不正王法。则无以慰答人心。而恢复之望益远矣。此固一国公共之论。舆情所同。有不可遏者。非臣一人之私论也。而独不思身落当时罪籍。有可避之嫌。而冒犯人言。直前担当。无以取信于世。而徒为竞辨之端。所以一发而遭申钦。再发而遇李庆涵赵守翼。以至李时彦李时发郑晔之徒。争立异议。愈出愈新。盖此一种议论。根深蒂固。有难以口舌争者。而臣以绵力薄才。且居嫌疑之地。其言决无可行之理。且今国事日急。安危决于呼吸。而以如臣者居此地。无益于事而惹起不靖之端。纷纭论议。未有定时。而国事愈至于不可为之地。岂非可忧之甚乎。若去一微臣。而朝绅协和。时事有济。则固臣之至愿。身虽万死。必无恨。何敢冒处非据。以妨贤路。乞赐斥黜。以一朝论。

辞艺文提学启乙未四月[编辑]

小臣赋性朴愚。自少拙讷。凡于辞藻之艺。全不晓习。冗然田野间一庸夫耳。侥幸科第。虽忝叨清班。至于辞华之任。则臣固不敢强其所不能。以取颠踬。年少时。曾忝湖堂之选。亦以不习文字。连章控辞。自上下问朝廷而许免矣。至于今日。年纪衰暮。疾病侵寻。形骸徒在。精神都丧。平生所习之书。亦尽昏忘。万不记一。虽作一行书与人。亦觉不成文理。常时冒处台阁。自知非分。而艺文提学之命。出于千万意虑之外。臣实不晓。所以昼悸宵寤。不敢自安。夫提学之官。专以文辞为职。在平日。犹且抄选华国之手。况在今日事大辞命之事。动系安危之机。凡掌文辞之官。尤须得其才能。不可苟授匪人。臣之不合此职。在廷臣僚所共明知。徒以忝居三司。循例拟除。而不料其才不堪任。必至败事。臣之愚昧。固不足言。其于国事。岂不寒心。伏乞俯询庙堂。亟许递改。

辞大司谏启乙未六月[编辑]

当今国势艰虞。人心淆薄。纲维解纽。百司弛隳。谏诤之官。职居司直。上格君心。下紏官邪。扬清激浊。振举颓纲。以正人心。以扶时危。乃其任也。苟非其人。必至偾事。而望其举职。以匡朝救俗。譬如却步而图前。不近而愈远矣。臣本迂腐庸缪。最出群臣之下。衰残昏耗。又乏陈力之望。前此屡忝论思之长。言无可施。效蔑涓埃。固为已试而不验。岂云试可而乃已。当此艰危之日。须藉济世之才。必也才堪正事。德可镇物。公耳国耳。言无不尽。如元城了翁之类。庶可以裨益时政。以臣之迂腐衰残。素非济事之才。而祇有可避之嫌。跋前疐后。进退狼狈。忠不足取信。而言不能尽怀。以是而居此职。徒玷名器。以败国家事而已。非朝廷设官求助之意也。臣自知不能。不敢久冒非据。沥恳控辞。祈免言责。伏乞亟许镌罢。更授方直敢言之士。以肃朝论。

辞副提学启乙未十月[编辑]

伏以小臣赋性朴愚。自少不习辞华。惟知掇拾章句糟粕。侥幸科第。滥叨经帷之地。已至数十年。迂腐庸缪。无所裨助。其为人长短实状。不待臣之喋喋自陈。而圣鉴固已洞照。无馀蕴矣。颠顿狼狈。至于今日。而衰病昏塞。神思耗竭。靡有一言一策少补艰危之日。至于义经。则臣本懵然。不晓文义。今以老昏之资。讨论讲说。决是有所不能。加以数月以来。身气偪虚。寒病侵凌。日日添痛。不能抬头。玆以久阙入侍。而告病复出。犹带职名。尸官旷职。罪固难逭。此臣之当罢者一也。若辞命文字之事。则臣少壮不勉。老大昏忘。少时屡忝湖堂之选。亦以此控辞而得免。矧今老病精力。能复几何。而自勉于艺文之事哉。至于事大文书。则臣素迂不晓事。尤不能通知。此等文字。曾为承文院提调。厕于众人之后。犹惧其不称。而复欲强所不能。授以提学之职。控恳辞免。而不获兪命。泯默而退。每日承文院官员。抱文书来诣臣。臣反复询问。仅知其事之梗槩。其文字下语之当否。则臣昏然不晓。只点头而已。今日西事日棘。南寇未去。诏使在境。诸将络绎。文书塡委。皆开机事之重。而大提学在外。臣忝提学而昏不察任。大臣不得已请令臣及提调若干员。逐日常仕。整理文书。而臣又病未能运身。顽不仕进。至于六七日。今始扶病诣阙。乞解所职。其昏缓不恪之罪又大矣。此臣之当罢者二也。大抵今日国家修攘之计。事事做不得。只有辞命一事所当致力。文辞之职。尤宜审择实才而委任之。昔郑国之为辞命。必经四人之手。而后应对诸侯。鲜有败事。先圣称之。今以迂腐不晓事如臣者。苟充此职。以误国事。此踓臣无状不职之罪。而大臣之用人。似不宜如是也。至于东宫宾客。责任尤重。而臣昏病不能日来劝讲。少效涓埃之助。负职尤大。此臣之当罢者三也。噫。国事方殷。忧虞日甚。卿士庶类。所宜夙夜朝夕尽瘁所事。而臣忝居从臣之首。其大者则阙于献替。无所裨益。其小者则一文书磨勘之事。亦不能料理。引疾杜门。动经数月。惟以控辞为事而已。有臣如此。实亦何补于国。而美官华秩。苟以自荣其身乎。至此而臣之负罪。与日俱深。伏乞亟赐谴黜。臣本职及兼带艺文提学世子左副宾客。并赐递罢。以重名器。以全愚分。公私幸甚。

乞补外启丁酉七月大司成时[编辑]

伏以臣顷以恳请天将协志进剿事。仰陈于聪听之下。此非他悠悠论议之比。乃存亡所开。不容迟缓。侧听逾月。未闻施行。而窃闻贼兵已添。舟师失利。危急存亡之机。又棘于前日。都督提重兵在此。淹留引日。无意前进。而殿下亦未有涕泣奋袂。联镳进讨之请。则此策之不得行明矣。一朝粮尽力屈。众散于前。敌乘于后。不知庙堂何以善其后乎。臣本迂儒。见事不逮。而论事轻脱。妄说军机。其罪已不可逭。况当危难之际。职忝宰列。衰病侵凌。不堪陈力。杜门引疾。动经旬月。慢官废事。邦有常宪。且臣技穷计竭。在此更无丝毫之益。乞命补外。付以一障之任。庶得抚氓炼兵。以图自效。

请勿遣陈奏使启甲午六月初九日[编辑]

贼奴于我。有万世必报之雠。许款之说。宁以国毙。非可忍言者。目今事势岌岌。不能自振。迫于总督。将有陈奏之举。而措语糊涂。大义未安。区区我国。剪焉殆尽。所守者惟有大义而已。若并与大义而失之。将无以有辞于天下后世。陈奏之行。请命停止。

答曰。令备边司议处。

献议、私议[编辑]

备边司献议壬辰十一月[编辑]

一。本强则精神折冲。臂弱则难于使指。今乘舆所在。宿卫单弱。识者寒心。宜令兵曹收合诸道精锐。悉隶禁旅。健将武夫。招集行朝。而日令驰射试才。常如对敌。

一。恢复之功。非安坐一隅所可能成。臣愿车驾进幸定州。振作三军之气。

一。讨贼之事。必须委任重臣。责其成功。今豊原府院君柳成龙在安州。既有节制诸将之命矣。不若正其名号。以为体察使而委重责任。如唐宪宗之命裵度。宋太祖之任曹彬。自元帅以下。皆令听命。则事有统纪。而功可易就矣。

一。难得者时。而易失者机。今天时苦寒。虏气衰缩。而我军皆愿一战。此正不可失之机也。天兵未至。深恐坐失事机。不可追悔。宜令诸将相机进攻。便宜图敌。毋令引日留时。使士气销弱。

一。兵者。死地也。非有严刑重赏以先后之。则虽韩白。不能使士卒赴汤蹈火而不避也。今军律不严。而败将亡卒。率多饶贷。深恐未便。臣愿自今一依本律施行。

一。咸镜道贼。数不至甚多。北道只有吉州留贼。端川以南。虽各据城邑。而或多疲病者。臣久在端川地。熟闻民间父老之言。列邑留贼不多。而民心思奋者日众。一邑之力。足办本邑之贼。但贼帅清正者。率大军留在安边。往来不常。而间有顽悖之民。如陈大猷者。为贼腹心。以故平民惧祸。莫敢先发。日夜延颈。以望官军之至。箪壶鉏棘。争起以迎。而监司守宰往往避在深山长谷绝远之地。声势不相接。惟时作一纸檄文。盛陈官军天兵之势。而实无单骑只卒。逾岭而进战者。彼民望绝计穷。以为朝廷置我辈于相忘之地。时移势变。或生异心。成败之机。间不容发。诚可寒心。今腹心之贼。常未剿灭。虽不暇议此。然宜别遣大将督战。率军官数十。士卒百馀。逾岭进前。而多设疑兵。盛为形势。声言唐兵自西京进讨。督令南北兵使。率本道兵。刻日会战。而移檄民间。捕贼者赏。后至者诛。则彼民竞起响应。而北贼之灭。可指日而计矣。

一。今日恢复之本。惟在于殿下之一心。诚能不沮不挫。奋发有为。延揽英贤。共图事功。而痛自克责。菲食恶衣。刬革弊政。子惠困穷。以趋天下之务。以感万民之心。则民心安有不怀。而天意岂不悔祸乎。如是而开心见诚。委寄臣邻。朝廷辑睦。上下协心。贤能任事。豪杰陈力。则纪纲立而事有统纪。中兴之基。其在是矣。如夏康周宣之侧身修行。任贤使能。卫文公之大布大帛而騋牝三千。越句践之坐卧尝胆而生聚教训。燕昭王之吊死问孤而屈己招贤。以至光武之总揽权纲。昭烈之三顾草庐。此数君者。皆由此其选也。臣愿殿下刻励精神。常以此数君自期。不宜猥自菲薄而坠于委靡不振之域也。张九成曰。祸乱之作。天所以开圣人也。昔吴师败楚。楚国大惕惧亡。而子西喜曰。乃今可为矣。迁都于鄀而改纪其政。今日之祸。安知天意不以是大警圣志。使进于大有为之地。而改纪图理。以育群生。以幸万世者乎。李纲之告其君曰。拨乱反正。非英哲不能。惟其英。故用心刚而能成天下之事。哲故见善明而能用天下之才。惟圣明之留意焉。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答曰。省箚。良用嘉焉。卿以帷幄旧臣有学识。顷自北道来。即欲引问事势而未果。箚辞。当议有司处之。卿谅予意。且今后如有予失。即箚陈无惮。

中兴要务私议丁酉八月[编辑]

一曰。励志。二曰。择相。三曰。择将。四曰。任官。五曰。炼兵。六曰。积粮。七曰。信赏。八曰。必罚。

择相当如昭烈之得孔明。鱼水一堂。然后可以展布。

择将当如汉高之用韩信。言听计从。然后可以有功。

三公统治六曹。

六卿慎简乃僚。各治其职。久于其事。以期成效。其有不职。即加谴黜。可罢一切都监。

京外庶官。皆须久任。可除两司避嫌之规。

户,兵二曹即僚。事定间勿为迁动。

练兵。专委兵曹积粮。专委户曹。

兵曹招募四方悍勇经战之士万人。以充京城卫卒。整理队伍。精饬器械。日事训炼。而户曹给馈饷以养之。

户判。须得如刘晏陈恕者。生聚料理。懋迁有无。苟得其宜。则以一国之富。何患于无财。

州县财谷出入之数。户曹精加考核。渐次积储。以备军饷。

选文武忠干有风力者。为诸路监司。总理一路军民之政。

选将材为兵水使。专管一路军事。

合倂诸小县。皆隶大州。州置牧判官。牧用文儒。主民主财。判官用武将。专主治兵赴战。而其军政。亦须牧使兼緫协济。其属县或远于州治者。用士人为监务治之。而令州牧同议殿最。

监司董率诸牧守令。专治民财之事。兵水使检督诸判官。以训兵炼卒为务。考绩之时。各以民安财聚卒锐器精为课最。其有不称。登时启黜。

诸牧判官。各调所管军兵。不拘良贱僧俗。择其勇悍骁壮者为兵。大槩万户之邑。可养二千兵。千户之邑。可养二百名。令民五户养一兵。给其军装粮饷。判官为领兵官。凡为兵者。除其徭役。厚为抚恤。专心训阅。有事则领以赴战。

兵水使总督诸判官。都元帅统率诸兵水使。统纪分明。虽百万兵。可以如臂使指。无不如意。何必别设炼兵诸官。徒为烦扰而无益于事哉。

或云。宜遵中朝例。知县知郡。皆以文官及选人为之。专力治民。而每邑别设备御一员。差以武弁。掌治兵务。此说恐亦可行。

或以沿革为重。更制为难。愚以为拨乱之要。须当改纪。随宜变通。可以救时。岂可以小小更变为难。而不以济大事为急哉。惟在廊庙诸公深思长虑。力为建明而已。

诸牧判官。精选所领军兵骁壮者。每千人选百人。百人选十人。各以哨官队长领之。分番送京师宿卫。兵曹考试。入补卫卒。如以疲弱苟充上送者。军人退还。牧判治罪。

监司兵水使称职者。增秩可官。而不易其任。事定后或擢居卿相之位。牧判官县宰称职。亦如之。并不许递易。其不职而递任者。左迁。勿叙右职。甚者永不叙用。

古人云。善不蒙赏。恶不即刑。虽唐虞。不能化天下。矧当事变之极。拨乱反正。兴建事功。不以刑赏齐之。则何以率万民哉。惟在朝廷之上。振举纲维。恢张公议。常使正论如日中天。左右不得壅上而阿墨自分。军律不容少贷。而樊何悉诛。则自能人心耸励而刑政修举。其于中兴之功。思过半矣。

败军之律不严。姑息之政常行。偾军之将。弃城之官。不行法。如是则虽以周召居庙堂。亦不能张皇六师。逃阵之士。弃将之卒。不加诛。若是则虽使韩白掌军旅。亦不能战克攻取。今当如晋悼公柴世宗。振肃军政。一新视听。然后庶可底绩矣。

古者。军功赏罚。皆决于外。故赏不逾时而军心竞劝。今军功纳粟之人。皆须启下该司。案牍堆积。不能遍究。胥吏弄文。受赇低昻。以致功不受赏。人情怅恨。事体未便。愚意凡有军事。并令元帅监司。查核功罪。或遣监军御使考核。登时启闻。即施刑赏。其纳粟之赏。亦付监司。按核施行。毋得淹延时月。致有解体。

京畿监司手下。选精兵二千。自为训炼。住南汉山城。以卫京城。

水使。领舟师一千住江华。

忠清监司。挈家住公州。

兵使。领二千兵住忠州。

全罗监司。挈家住南原。

兵使。领三千兵住顺天。

庆尚监司。挈家住大丘公山城。

左兵营。住箚梁蔚间。宿精兵万人。

右兵营。住箚宜咸间。宿精兵万人。

两兵使。须择一国态虎之将为之。其兵皆募勇悍经战者为之。复其妻子。竭下三道财力。以抚养之。近地山林川泽之利。皆付两将。使聚财粟。而又广置屯田。番休就农。有事则合番捍御。如此一二年。边上自然有粮储。

统制使。率舟师万人。复守闲山。把截海路。

江原监司。挈家住鸰原城。手下领二千名。

黄海监司。挈家住海州。

兵使。领二千兵住黄州。

平安监司。挈家住平壤。

兵使。领三千兵住宁边。

咸镜监司。挈家住咸兴。

南兵使。领千兵住北青。

北兵使。领千兵住镜城。

教书、传旨[编辑]

右议政卢守慎辞职不允教书[编辑]

王若曰。皇天畀冲人艰大。方赖贤者之交修。大臣系国家安危。讵轻一己之去就。知贤则任不可二。体国则身岂遑安。惟卿挺高明之才。赋宽厚之量。明诚学笃。年五十而知非。风霜操坚。金百炼而愈劲。召邦衡于岭海。登傅说于盐梅。弼予一人。思匪躬而报国。嘉乃丕绩。期相须而共治。隐然虎豹之在山。屹乎乔岳之镇物。用舍系君子之消长。其可忽乎。出处关世道之盛衰。何可轻也。将谓殉国而忘身。岂意告休而崇让。意者夙夜之匪懈。致有疾疚之交侵。正宜将理而俟平。何至抗章而丐退。呜乎。秉心而考慎。予之用卿者。当思极其诚。竭忠而建明。卿之辅予者。当求尽其道。此君臣一体之相待。而上下协力而有相。况当更新之时。正赖硕辅之助。弥缝夹赞。相与鞠躬而尽心。协恭同寅。庶几艰难之弘济。无或执其小谨。益懋恢其大猷。往钦厥官。以称予意。所辞宜不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领议政郑澈削夺奉承传旨[编辑]

故领敦宁府事郑澈。以蛇蝎之性。怀鬼蜮之谋。毒气所钟。唯以伤人害物为事。顷值迸变。入秉朝权。幸国家之祸。以为一己逞憾之地。当初自上以波及为戒。而澈乃敢扬臂鼓吻。广置爪牙。多张纲罗。或使草野陈疏。或令台省上章。澈皆亲自指授。或手草疏辞。略不顾忌。打尽异己。为阱国中。以为陷人之具。凡以睚眦。被挤害者。不知其极。姑以已著者言之。崔永庆本一林下士。无与世事。而但其平生疾恶如仇。常以澈为索性小人。澈心常衔之。于中枢府会议之日。倡说岭南有名士人。有党逆者。意指永庆。欲起大狱。因以尽陷一道士人。适有力辨之者。其说不行。澈乃白遣近臣于岭右。使之直向晋州。径诣永庆怨家。欲采其言以成构捏之谋。而其家不为诬诉。奉使之人。亦不泛澈意。其事遂寝。更与其党。造作飞语。一则曰吉三峯。二则曰崔三峯。而终曰三峯是永庆也。自唱自和。使作寻常说话。传播国中。人皆饱闻。然后方始起狱。自上察其冤枉。特命放释。而又嗾台谏。敢请更鞠。至以凿山通道。越境相泛为言。夫以郑贼。当初托名士流。而人亦以士类待之。永庆若欲相泛。虽遵大路往来。有何不可。而必如是乎。其言之险谲如此。澈又于稠中乘醉。以刃拟颈曰。永庆于吾。常欲如此。其处心积虑。欲为报复之计。渠亦自不能掩覆也。于是。百般罗织。竟致瘐死。既死之后。犹未快意。反以理屈自尽为言。其恣行胸臆。倾危贼害之状。昭然甚明。有目可见。无口不言。朴东说以为永庆以山林之士。冤死狱中。孰不为之痛惯。申钦以为惟其落于一边。使永庆不免于死者。是其罪也。李时发亦以为公论奋发。在所不能已。亦可见人心之所同然。天理之未尝泯也。况其指嗾构陷之事。显出于千顷等之招乎。夷考当时之事。不论其情事之轻重。犹系于澈意之好恶。而出入人罪。虽或出于贼口。而澈意所好。则必为之伸解。如南彦经之类是已。虽或不识贼面。而澈意所恶。则横被口语以死。如永庆之徒是已。以此推之。馀皆可见。至于举国称冤。公议日愤。则澈乃曰。上意如此。我辈无如之何。快雠于己而归怨于上。其为用心。可谓功且惨矣。目今奸邪情状。彰露无馀。而刑章不举。天讨未行。国是靡定。邪议横生。知有奸臣。而不知有君父。神人之愤。久而愈激。他日之祸。有不可胜言者。兵戈抢攘。国事危迫。而公论一脉。未可泯灭。若诿以时危而不即快从。则将无以俯顺人心。上答天意。其于改纪之政。恢复之图。不亦远乎。为恶者。身无存没。时无古今。皆得讨而诛之。不可谓事之已往。而置而不论。追削官爵事下吏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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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所上慰笺代会宁府使李𡎘作[编辑]

山河为固。方隆盘石之洪基。戎马生郊。遽闻鸾驾之迁幸。臣僚齐愤。黎庶同忧。恭惟尊号主上殿下。勇智如汤。文明齐舜。德洽威立。固已近悦而远来。物众孽芽。何意内讧而外溃。烟尘千里。震惊九重。玉辂暂幸乎峨嵋。当收郭李之奇绩。王业难安于巴蜀。盍用孔明之忠谋。伏念臣职守边城。心悬紫极。洒泣再上。虽未及温峤之勤王。唾手燕山。窃庶几岳飞之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