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东维子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三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第十二 东维子文集 卷第十三
元 杨维桢 撰 傅增湘 撰校勘记 景江南图书馆藏鸣野山房钞本
卷第十四

东维子文集卷之十三

             会稽铁厓杨维桢廉夫著

  平江路常熟州知州王公善政记

圣天子居临天下垂二十载周知物情以守令去民为最

近而不可以弗之重也乃下 明诏严守令之选以作兴

治道职是者宜其讙忻鼓舞涤濯奋扬以副 上德意夫

何廉耻日衰奸伪日滋不幸一日有变民环视而起不受

条令至杀长吏以应寇而莫之能禁 朝廷又大发兵而

皋有不胜穷者遂至兵重不弥解旷岁月而民愈以病告

弱者填为讲壑壮者从而污染绵亘数千里地田莱为芜

邑里为墟虽有高才明之智士缩手铃舌无救弊之术迹

其𠩄从来皆守令不振职之过也吁民坟之积也久矣存

千百于一二而特异于庸众人职铨曹者无以旌别而司

文墨者又无以表彰之嘻何以为世道劝邪知常熟州豫

章王公其在任五载政平讼理民大和悦既而请老以归

则民怀其德为其立石志云

  吏部侍郎贡公平粜记

至正十三年春三月中书吏部侍郎贡公奉 诏使江浙

民陷贼者曲宥之刑残之家免以土赋 朝廷又虑馈饷

不继赈贷不给发内帑钱三十馀万定俾公于稔地与民

和籴公抵吴兴谂民有储粟者听自陈籴凡六万有奇于

时直益其十之二先付直后纳所直粟且下令曰 朝廷

以和为籴官不得齐刑史不得抱案差(⿱艹石)等以三吾与(⿱艹石)

一以和为义官府始笑之曰民病久矣悍卒扣门叫嚣犹

不即奉 命合(⿱艹石)此事其可集耶令曰民为尔给储多矣

今诚待之彼亦以诚应我既而民果听令相与议曰𨓏时

物输官而直不给虽给且垂橐而归今公先与直豪发不

以干有司吾何幸也复与平斗斛使输粟者目㮣司度不

得高下其手县吏与豪民有假是以渔猎者公微得之皆

置诸法父老以乎加额曰公之为政吾前未之闻也廼相

与谓其求书其事于后以为平籴后法余惟管仲有轻重

之权李悝有地力之教而平籴之法出为大要裒多益寡

称物乎施使民适足而已历代祖之汉曰均输曰常平唐

始置和籴使宋有博籴便籴之科皆为美制而任之不得

其人则亦无异 强取也今公以内帑钱(⿱艹石)干不经有司

之散敛亲与民市告以信令民之听之(⿱艹石)子听父不三日

飞艄挽舶塞津溢米积于地㮣不暇给未越月廪入于永

寕㤗定民不知⿰扌⿳丆⺝⿱冖友-- 扰而粟已盈数盖得和籴之本法而足宣

 上德意也岂非朝廷任得其人之效欤不然雕城瘵郭

富家豪室转在艸野救死且不瞻何所取则而云和籴哉

此其事为可书也已汉耿夀昌以平籴便益赐持爵关内

侯公入亲吾见公之得赐爵也维然赐爵一已利耳吾闻

公有箧中书凡一纲二十日皆相扵议大政决大利害而

天下资以为治者条陈于上实吏部献内职也嘻此其利

吾人者可一二计哉又南父老之至望也公名师泰字泰

父宣城人起身胄监尝为名御史云时江浙行省检校李

思义以省委事相籴事而郡监亦思哈不与有劳焉故并

书之

  樊公庙食记

至正十有二年秋冦自徽犯江浙政府𠫵知政事樊公𪧐

卫于省省吏皆次弟引去独公𬒳甲上马率宿卫兵不满

伯什急出省攻贼从者心之公曰吾封疆之守不守而去

是以私利废臣道行至省坊口遇它遁将以兵孤且散控

其马守返公怒行引佩刀斫其人曰城不守何适遂跃马

逆冦于天水桥巷战以死公在江浙政府凡二年赞其首

相与去樊不为掎祸更中格力以进贤退不肖为已任职

虽𠫵实与提衡伯夷称仁以将军葬首阳天下伤之不得全凡

故云将葬事见韩非子樊公称仁以将军将葬天水东南人伤之吁

又岂知其自决扵义而之自畏爱有甚于生死者乎义既决

虽碎首涂地无悔焉死不安于自决而出于有激出于无

𫉬已皆死非义而义利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几遭祸乱

有首窜义利以奸法䇲者不死司冦幸而死疑似吁何可

以亡辨哉故伯夷死天下为之义樊公死天下为之忠与

义不可以声音笑貌掩而得之必决于忠安于素有而天

下至尤之物不能易得也自昔死鸣曰雍门死徇剑

衔须汉温死嚼齿死呕血死郢州従潭州类皆

若是吁若是始可与言封疆之臣社稷之镇矣议者谓全

节未必成功也吁节无増损功有成败无増损者内有成

败者春秋录死节亦计其内而外有不计焉岐功与节以

律天下之忠非春秋义亦公之死其仆曰田丁者亦殉生

死人比春秋蒯瞆之仆玄去公之死两期月姚园寺𮗚僧

雪素杭之人为公立祠于天水院肖公之像岁时祀之树

名于门征余文以书于是论次其死烈如此公名执政字

时申独航其自号也世为郓人其世出仕历见别传云

  听雪舟记

陵阳刘尚贤氏适逢今 天子龙兴由儤直为浙垣胡公

相府大宾僚自合其退公之室曰听雪舟介吾徒金信氏

致其词云某于十年前寮先生之风于富春山中愿一接

见无由今幸军旅事息钲鼓之听移于虚舟风雪矣幸先

生屑一言为记余异之曰轩以舟名舟以雪听此江湖漂

治之竟也夜深郭索声瑟瑟两冰窍瘁不得熟寐非烟水

之穷旅则草谟之寒渔耳尚负身服鞬櫜者十馀年值

天子偃武尚文将陟清阶侍钧天𠩄以听九奏之乐矣其

扵雪也奚暇为穷旅寒渔之听哉抑有说听雪以声固不

若听雪以理者之为听之深也今夫雪出玄而尚白似花

藏于密而散放六合似将道集而先霰焉似几阴涸而合

晚而消似时匿瑕蔵疾似量元论高下夷险一称物而施

似至治若是者雪之其德广矣尚贤于其具德反诸已而

有之则声不在雪其取数于听者不既乎多矣乎不则雪

舟之听穷旅寒渔耳信以是说复命越千日尚贤驰书来

谢曰某不敏始识听雪以声不愈以听雪以吾子之听为

至也请录诸轩为记

  大树轩记

乌江冯侯仲荣氏有先人之宅一区在霸王庙东自其大

父某手植三槐今皆合抱为百年旧物侯益封培之扁其

轩为大事树侯来华亭治暇过余次舍谈及故家桥木曰

吾家节侯公军次大树军中号大树将军吾固不知其树

为何木木居何地今予家树出于吾祖手植吾敬之亦呼

大树敢徴先生一言以为志侯少时以戎行侍主上其说

主以治残理𡨚以成汤武之业与节侯意不殊其侍主晨

夜草舍上声止也或至饥疲与节侯之短粥麦饭亦不殊为人

议退不伐亦似之节侯在关中得军民誉乃召言者咸阳

王之譛赖帝旷度释其𠩄疑侯亦以律外役椟胥相执臬

者劾主上简知有素柱随雪而生益大亦眉之平定安集

弘农群盗胥化为良邓禹之不能者节侯能之上海之变

胁以逮华华亭名在死籍人不敢任者侯穴百口任之转

死而生者殆万齿比又节侯之𠩄不能为也取前胄之号

以字今日之轩孰云不可侯今去州县劳陟中书幕府位

益高施益大苍益彰又乌知不㧞于不次使秉钧轴以赞

 圣主太平之治大树之泽其必有振尔祖而大树之号

其不有先于节侯乎侯谢曰某也愿力先生之言以赴先

生之𠩄期也书诸为记

  知止堂记

世之高士尝比宦㙂为鱼之逆须笱也笱一入虽有具龙

之体欲翔鳞㢠鬛以棹尾江湖之间乌乎难矣故沦得而

没者滔滔是也恬而避者自陶䲭夷张赤松疏大夫陶处

士而下曽几人赴老子之经有警人者曰知止不殆其言

也可与悟者道而难与沦胥者告也云间老人夏谦斋氏

为某监漕官年未致事也即勇退归里名其燕处斋之堂

曰知止是有味乎哉老氏之言哉老人去世已五十年兵

燹来堂日毁去其四叶孙颐贞犹能力让赵文敏𠩄言之

颜登扵北山新堂不忘本也先贞力学有仕才丁时艰而

不仕知进退出处也使其仕也宦之坑人者能坑其六尺

之躯哉今年秋贞䜩予于堂以落其颜之新登者且请记

于是乎书

  知止堂记

愚者不知止沓者不知止达者知之知而不止兴不达等

陶朱汎五湖留侯从赤松知止也使不知止则革尸夷族

为伍韩二子而已耳此谢公伯礼名堂之义非愚㳫者之

所能识也谢为淞望族至伯礼始至仕籍显官卿部至奉

训大夫年未五十即挂冠归隐谓其子若孙曰若知夫马

与舟乎舟之隐运也满风逆航捷若流矢千里可一息逮也

贪捷不止则瞿塘滟滪在樯橹犇突之间马之驰也星流

电掣快意𠩄 可朝燕而暮越也贪𨓜不休则太行井陉

在衘勒之下吾年未及致事而志已倦矣祖父之某丘某

水足以耕钓师友宾客足以觞豆䜩乐而一二家老足以

主辨王赋苟不止漂蹶之患将在我矣遂以知止命退处

之室东藩大臣屡挽而不起至以疾谢免参政周公琦既

为书其室而复求予记予为之喟然曰伯礼之贤于人也

远矣金之仕者惟患进不锐升不高孰肯先几于赤𥝠五

湖之侣称达人扵时乎扵乎上蔡之犬华亭之鹤贻悔其

身及其子孙者㡬何人视谢氏之堂其亦少警乎书其说

为记

  守约斋记

淞江氏自其曽大父敦武公由枣阳从淮安王南度至其

考君泽三世皆以武符袭将门世泽至文裕始以学文换

门荫教谕当涂毗陵两邑升兰溪县州正𠩄在有教绩自

名其书斋曰守约夫世俗之约与圣门之约异服破褐衣

饭脱粟饭俭薄其身而一毫不以利于人非守约也佯让

阴竸研极研极利害守鼠两枌虽文义弗勇于应非守约

也孟子尝曰守约矣孟施舍之为不如曾子之约者以舍

徒力于气而曽子循诸理而持其要者也守约(⿱艹石)曽子可

矣孟子之心学盖出于此其功用柸于浩然之气塞乎天

地之间吁守至约而功至大此圣门能事也虽然曽子之

约必自博始不博以文不约以礼不乌知曾子之守者哉

文裕心学进扵是始知守之守者不足多其于三叶将祖

不大有光乎文裕以吾言勉之而已

  一笑轩记

庐陵张里氏居南垣都司而命其寓轩为一笑求余言为

立圣门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余焉知张子之乐何知

而必为张子惟笑为何笑乎张子无乐而笑为伪矣谁敢

当曾子之笑乎荘子以开口一咲月中不过四五日此概

常情而言魏宗室苌一生人笑宋包拯笑几比何清一笑

之难有如此者晋陵云有笑疾梁王筠见人必笑一笑之

易有如此者张子一笑不以乐必居一于此乎不然张子

一笑吾不得而推也虽然陈希夷一笑而天下自此定季

义父一笑而天下自此救笑哉笑哉可畏也哉吾将质诸

张子一笑毋轻

  三友堂记

河间公子李志学氏蚤年读书九华之山尝结草堂扵山

之阳今仕虎林开元戎府客堂一所为蔵修之地一日将

客渡钱湖入茅步登鹫岭憩晚亭见有三人者草衣木形

木客各以辞相提唱一客曰五鬛老仙赤松依裔青牛归

来已千岁仙客元是风雨师不识人间秦汉帝一客曰渭

水龙孙孤竹种海北波影排珊瑚动一竿持寄蟠上公钓

得双璜六鳌重一客曰玉龙声嘶五更了绿衣倒挂扶桑

晓梅花仙相见大树间棃花梦落春云小三人者见公子

各以辞就评公子异之曰赤松氏者盖傲兀世变而不知

有秦付者也孤竹氏者治将矣任则苍姬氏之治也梅仙

者之梦觉人间世而将脱履于蛮烟蜑雨之国也赤松似

吾初莭孤竹似吾志梅仙文似吾不境也三客者行客异

其归一也吾将尚四有之延𠆸于客堂遂命其堂曰三友

而颜之其客铁心道人志之道人者将进三益于公子期

 与为岁寒交也因录三友辞而为之志

  雪坡记

淮阳谢公既得余雪坡文曰先生为余立言殆吾座右箴

矣然余视今之取富贵者真幻耳亦有味哉请我终其说

余曰投雪于炉以开坚者幻也至人者一体诸盈虚消息

于雪也目击衜存而讫亦𠃔𠩄客必于其间吁雪之资于

衜者如是幻云幻云何哉何哉余闻淮海之杰五人焉公

存中公自㓜喜读书一遍即了大义年逾三十不屑为章

句儒而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杭为南大都会加以师旅

因以饥馑虽有大才智不能善其后公守将于斯谈笑而

理之三军无骄容百姓无菜色盖必有度越今之大才智

者人不得而识也吁观其寓雪坡者则得已世之豪杰身

罹丧乱私其托于砺京于金坞于狡兔穴自谓保固厥身

至若子孙无止不知人境一易如大幻物适偕之以速毙

吁可哀也哉惟高识之士得于盈虚消息之外于不可控

搏者是托若雪坡者是也已其友俞字斋录吾文去曰知

道于雪坡如先生者是为真知苏雪堂之幻入扵道矣雪

坡能味幻其何远于苏也哉

  凝香阁记

光禄大夫平章政事张公分治江浙之三年筑城堡修仓

𢈔广亭台辟田畴休兵息民于是详延海内方闻之士谈

仁义讲礼乐收东南遗书于宾贤之馆而名燕之处士

曰凝香徴记于客乡会稽杨维桢维桢喜公之厌兵药治

也遂为之言曰善乎韦应物之诗曰兵卫森画㦸燕处凝

清香吾取其诗有文武道森㦸之兵不忘武也凝香之燕

不厌文也文武修而天下之事无不理矣今士有深山长

谷而出者成曰吾闻光禄公善尊贤也善养士也善求善

内谏也无不忻忻然相告曰南垣有贤相臣如此民其瘳

矣乎光禄公下士如周公取友如仲山甫士友之在其席

者有帷幄之筹也有樽爼折冲之道也广厦细旃之庙谟

也非是无以入其室者于是横经纶道之项投壶雅歌之

馀清香之凝如大易之论鼎可以凝乎命也凝之旨也远

矣哉光禄公上以佐天子之太平下以安黎民之永定吾

矜凝香乎占之然则是香也五木百蕴不论其侈矣瑞麟

辟邪不论其贵矣鳌山数十仭𤑔沈沃甲闻数十里者适

足以招吊民之阙也呼岂知吾凝之有其道哉岂知吾凝

之有其道哉书诸室为记

  夀斋记

论将夀之道者有三李少君谓丹砂可化为黄金金成以为

饮食之器则益夀此方技家之论夀也广成子曰必静必

清母劳女形母揺女精乃可以长生此道家氏之论夀也

孔子曰仁者夀子思子曰有大德者必得其此吾儒氏之

论夀也方技以术道家以智儒家以德德上也淮阴汤公

仁也夀之承旨赵公尝为书之于燕处之堂今年登八袠

矣为其子者中书省宣使某与诸孙持酒以庆公之高年

宣使某又命座客刘仲威氏不远数百里求公夀室于予

将以光其身而且垂庆于后人也予谓齿逾七十子孙目

系乎四世汤氏之福于夀也不诬矣顾未知其得夀之道

出于方技乎道氏乎儒氏乎仲威曰汤公素以书礼教子

孙不逮千里明师若刘正安之徒且将捐田若干亩立义

塾以淑及里中儿矣汤公岂方技氏道家氏之习乎夫德

莫大于文王文王谓武王曰我夀百吾与尔三焉是夀不

出于天而果出于德也信矣公之徳充则公之夀可以及

其身而延子孙矣汤氏之祖若孙尚以予言之

  衍泽堂记

太史公自叙司马氏受姓𠩄従上起颛顼子孙宫居功烈

文辞下反其身而上嘻世德子孙固不嫌于自铭也明㤗

州孔希道氏自著宣圣五十六孙㤗州之𣲖实繇宋朝公

端朝出守泰得赐田建家庙于州之东北地因名孔家堢

朝散七叶孙瑛仕中山府教授希道瑛子也遭罹兵难挟

碑渡江与温衢之派𠫵会不诬盖于世德自重如此所以

之舍又以衍泽二籀文颜之来淞首谒予草玄阁求言以

为志予谓圣人殁千五百年自衍圣公袭封而下父子秀

孙得试胄子监以表嫡氏者鲜矣况散而四方坠在编戸

稍知自㧞㳺庠序以为食或者又以谱裔不自遭黜者不

免若希道氏为先圣仕裔钦钦乎恒惧世德之不嗣入吴

执经于名师传且将试有司与胄监之士角庶圣泽千五

百年之衍于我者未艾也吁圣人德厚其流光其泽隆万

世而不斩嗣其世者又克光其载德其载德其泽不益衍

矣此系希道之自期而吾济以期希道者吾闻君子谈世

泽者不在累名叠爵而在行应礼义希道行修而名至其

衍泽也何以尚兹

  正心斋记

淞江万户侯石伯玉氏自颜其燕居之东室曰正心伯玉

尝 予其所在客列者皆士之卿大夫之贤或雅颂投壶

或鼓琴赋诗不知伯玉之为武夫长也明日且请余文曰

记正心余曰 抱豪杰才而知圣贤之学亦寡矣而况才

已成恐恐焉惧心之不正思求圣门切已之学者乎予观

代之万户侯往往以少年子弟袭先爵伎以习武为名懵

公喻于学刚愎自用侈咸自骄又幸而生于太平之世武

无所于用惟务臂鹰走马 弓矢为畋游已则恩羔击鲜

招无良狎徒酣歌舞为事者比比也而岂有英年老志切

切乎正心之学又求儒先生之言著之座右以为警省如

石侯者哉故为之言曰人之𠩄以正者身也身之𠩄以正

者心也心之𠩄以正者其道何繇敬而已矣请以射喻财

者不正已而后发内志正外体直而后不史于其正鹄此

非敬何恃哉文士之心正者占笔武士之心者正占射伯

玉知射之不可以心不正也则凡临事而惧有大于射者

其不可不恃正心之法哉嘻𣗥门之戏不如细抑之肃飞

将车之纵不如程将之徇此敬与不敬心心不正之效也

伯玉尚以予言勉之

  归来堂记

予入吴首谒三高祠以其去国者非忘君还郷者非怀土

而枝迹江湖者非方外败教之士也吴人至今高三人之

高而未知其继其高者范张而后为何人也或曰上洋有

章吉父氏殆其人已乎吉父少年以奇才为丞相府舍人

未几乘传遽为宣使者遂通籍贯近官游京师者三十年

出贰尹江浙府适以内艰去判阕镇抚海道裁数月即幡

然归曰吾发种种矣大夫人之年且望耄矣城南有桑麻

田若干顷     上不知礼人谓我何人谓我何于

是作归来堂西偏遂雅志也余今年东游道清龙江吉父

之宅在江上延致于堂中具声乐酒中为余驩因得奉觞

为大夫夀明日吉父请文请文记归堂吾尝慨晋处士之

归来矣不知者以为耻五斗之折腰知之者以为典午氏

将路而不忍二姓之事人也今吉父生于盛时遭逢 圣

君圣贤相之明用于才也而吉父且以才选登要路年未

及致事而即退然以归则以母故而爱日之诚有不能已

者处士之归其归以义吉父之归其归以孝孝义一道也

归以义非世道之幸归以孝实风教之荣归来名堂又岂

蹈晋处士之迹亦自高而求报夫䲭夷子张季鹰之后者

耶虽然吉父年未老示神爽峻而才识茂进贤者未肯辄

遗于吉父也求忠臣于不孝门则已如以孝门则吉父其

卒老归来乎请以复吉父命书诸堂为记











东维子文集卷之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