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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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六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
断人命学处第三
总摄颂曰:
初缘驮索迦, 内身等行杀, 毒害起尸鬼, 后论浴室事。
别摄颂曰:
驮索迦波洛, 善语及吉祥, 钵衣并堕胎, 长者鹿梵志。
尔时薄伽梵在室罗伐城逝多林给孤独园。时此城中有二苾刍:一名驮索迦、二名波洛迦,得意相亲共为交友。彼于异时波洛迦染患,驮索迦为看病人。时波洛迦忽于夜中大声啼泣,驮索迦问曰:“具寿!何意啼泣?”报言:“我患饥渴所逼。”驮索迦报曰:“具寿!于出家法当可抑之,假令有食无授与人,况复今时无食可得!”彼便啼泣,迄至天明,云:“我饥渴。”驮索迦曰:“具寿!且嚼齿木,我问医人。”至医人处报云:“贤首!今有少年勿婴时患,彼所宜者当为处方。”医人报曰:“圣者!彼之苾刍应与如是如是药。”时波洛迦于驮索迦去后,便从床起,整衣服著革屣,取君持执齿木出门外澡漱已,有馀苾刍问曰:“具寿波洛迦!何意通宵困苦啼泣?”报言:“我极饥渴。”问言:“我有水粥何不啖之!”答言:“极善!我今须啖。”既啖足已,复有苾刍问言:“具寿!我今有乳酪粥饼及肉羹,何不食之!”报言:“欲得。”即便就房贪餮食之,遂便太饱侧胁而卧。时驮索迦问医人已疾疾而还,医所说药兼亦持至,告言:“具寿波洛迦!宜可起嚼齿木。”报言:“已了。”驮索迦言:“善好。”即为作坛揩拭铜器唤起可食,护彼意故即便起坐。时驮索迦令人持食而授与之,取两三匙食而便卧。驮索迦曰:“具寿!何意不食?”报言:“我情不欲。”告言:“汝于通夜极相恼乱啼哭称饥,今我与食而云不欲,汝于今者定死不疑。”时馀苾刍报言:“具寿驮索迦!无劳见逼,已于我处啖水乳酪粥薄饼及肉,并皆饱足。”驮索迦问波洛迦曰:“具寿!汝实餐啖美饮食耶?”即便徐徐缓声愧而言曰:“我已啖讫。”时驮索迦便告之曰:“我为汝故衣钵罄尽,废修善业而为给侍。汝自于身不善将慎宁啖毒药,不应如是餐所忌食。”时波洛迦闻此语已,深怀愧耻便作是念:“同梵行者善哉此言,责及于我,乃至宁啖毒药不餐忌物,我今实可服于毒药。”即从座起,于杂药囊中捡得毒药遂便啖之。药发瞑眩几将欲死,两眼翻戴口中呕沫,啼泣唱言:“驮索迦!我死!我死!”时驮索迦闻已惊怖而至,问言:“具寿波洛迦!何不忍疾而啼泣耶?”波洛迦曰:“闻汝为我求药辛苦,不自将慎宁服毒药,不应如是啖所忌食。我便生念:‘同梵行者为我劬劳,不能自慎,我今当可服其毒药。’遂于囊中捡见毒药即便啖之。”时驮索迦闻是语已,悲泪盈目而告之曰:“具寿!汝今何故作不善事?”即便疾走往问医人。其药毒烈势不可持,遂便命过。时驮索迦医处得药驰走而还,见波洛迦命已终殁,便生追悔作如是念:“岂非我今是劝死耶?”以此因缘告诸苾刍,诸苾刍白佛。佛告诸苾刍:“彼驮索迦无杀心故无犯。然诸苾刍不应于病人前作是言说,令彼病者闻已求死。若作是语者得越法罪。”此是缘起,然而世尊尚未为诸声闻弟子于毘奈耶制其学处。
佛在室罗伐城给孤独园。时此城中有二苾刍:一名善语、一名吉祥,情义相得共为亲友。善语苾刍舍畋猎出家,吉祥苾刍舍长者出家。有二童子是善语[外*男]甥,父母俱亡流离巡历,至逝多林门外而住。是时善语出门遇见,审观颜貌知是宿亲,即便告曰:“汝之父母今在何处?”童子答曰:“并已身亡。”善语闻已不觉流泪。时诸苾刍见而问曰:“此二童子是何人耶?”答曰:“是我[外*男]甥。”苾刍告曰:“既是舅亲何不收养?”答曰:“我行乞食尚不自供,况复于他而能存养。”苾刍告曰:“令此二子供给苾刍树叶花果及以齿木,苾刍当与钵中馀食令得充济。”时善语闻已即便收养。是二童子禀性恭勤善为给侍,为诸苾刍取树叶花果及供齿木,时诸苾刍惠以馀食并给衣资。既经多时年渐长大容貌充满,曾于一时在寺门前游戏而住。有馀亲属,手执弓箭于逝多林前逐鹿而过,问童子曰:“汝等何缘得住于此?”童子报曰:“我舅于此释子中出家,我依而住。”猎人告曰:“汝舅为人不自存活,于释子中而求出家,汝等岂复不存活耶?应可立志习其父业。”童子即便报亲属曰:“舅于我等实有深恩,今可诣彼谘决其事。”便往舅所白言:“圣者!我今奉辞欲习父业。”舅便报曰:“我以信施养汝二人,云何于今还修恶行?”二子白曰:“设令顶系金鬘我尚须弃,孰能舍置祖父业乎?”遂不用舅言俱舍而去,作畋猎事以自活命。后时吉祥身婴重患,善语为看病人,于时吉祥为病苦所逼,便自生念:“我今持戒不造众恶,天堂解脱如隔轻幔,今宜舍弃苦所依身当生胜处。”复作是念:“我今苦逼,谁当行杀断我命耶?”遂忆善语有二[外*男]甥禀性麁暴。“彼能杀我,何假馀人!”作是念已告善语曰:“具寿!仁之[外*男]甥今在何处?”报曰:“彼二名字我不憙闻,皆以信施而为存养,彼于今时得行恶业,同其祖父为捕猎事,断诸生命以自存活。”吉祥曰:“勿于彼二生嫌恨心,然彼二子在逝多林,乃至蜫虫未曾见害,恶人劝诱今为杀业,仁今特宜于彼恶党劝令舍离。仁行出外我病独居,更无馀人能相供侍,仁若见者可唤将来令看侍我。”是时善语出行乞食,便见二子贩肉屠肆,[外*男]甥见舅俱来礼足。善语于时恨而告曰:“我与汝等是何亲属?”答言:“是舅。”“彼具寿吉祥!复是何亲?”答曰:“彼亦是舅。”便告之曰:“自汝去后彼婴疾患,曾不重来暂与相见。”答言:“我实不知,今即往看欲何所作?”报言:“彼有教者,汝当为作。”语已而去。时彼二子便诣吉祥,礼双足已在一面坐。吉祥见已告二子曰:“圣者善语与汝何亲?”答言:“是舅。”“我今与汝复是何亲?”答:“亦是舅。”吉祥告言:“我比婴患汝曾不来暂看于我。”答言:“阿舅,我实不知,才始闻说我等即至。”吉祥告曰:“汝等愿我生天堂不?”答言:“愿生。”告言:“若如是者,我向他方丰乐之所,天堂解脱如隔轻幔,我愿舍弃苦所依身当生乐处,汝今宜可断我命根。”彼便答曰:“何有是事?假使馀人来害舅者我当杀彼,宁容我等共断舅命!”告曰:“善语岂不已告汝等,彼有教者汝当为作。”报曰:“闻说。”“若闻说者宜相用语,与我断此烦恼命根。”彼时二子共相议曰:“岂非我舅先有筹量,故唤我来作如是事?”时二子中一极麁犷,即持利刀割断喉命,便以白[叠*毛]通覆死尸。时善语还而告之曰:“汝等看守病人岂得令睡。”答言:“阿舅!此舅今睡更无起期。”善语闻说惊怪异常,便自思曰:“我今宜应更审寻问。”是时二子具述事缘。是时善语心生惶怖,便去白叠见其被杀,心即追悔:“岂非我是求持刀者断他命耶?”时彼善语亲爱别离转增悔恨,具以此事告诸苾刍,诸苾刍白佛。佛告诸苾刍:“彼苾刍无杀心故无犯。然诸苾刍不应令无智人为看病者,必有他缘须自出外,于不善解看病之人当可教示:‘勿令病者非理损害,堕水火食诸毒,持刀斧堕崖堑,或升高树食所忌食,皆应遮止,无令因此而致伤害。’若苾刍令无智人瞻视病者,又不善教弃而出去,得越法罪。”此是缘起,未制学处。
佛在室罗伐城给孤独园。于此城中有一苾刍,所用之钵色坏有孔,馀苾刍告言:“具寿!汝所用钵有孔色坏,何不熏治?”报曰:“若熏治者多有所须,瓦笼牛粪及油麻滓等。”苾刍告言:“具寿!汝若无钵岂得存耶?”报曰:“我无钵者宁复得存?然于某处有一苾刍,身婴重患不久命终。彼有一钵光净圆好堪得受用,彼若死者我当取之。”诸苾刍闻而告曰:“具寿!汝为钵故生此极恶旃荼罗心。”彼闻惭耻复生追悔,默尔而住:“将非我今有犯罪耶?”即以此缘告诸苾刍,诸苾刍白佛。佛告诸苾刍:“彼苾刍无愿死心故无犯。然诸苾刍不应为钵生此极恶旃荼罗心,起此心者得越法罪。然诸苾刍护持其钵当如眼睛,应缀者缀、应熏者熏。若苾刍有钵,应合熏缀而不为者,得越法罪。”此是缘起,未制学处。
佛在室罗伐城给孤独园。于此城中有一苾刍,僧伽胝衣破弊尘垢,有馀苾刍告言:“具寿!汝僧伽胝破弊尘垢,何不浣染缝治?”报曰:“若修补者多有所须,柴薪染汁针线盆等。”苾刍告曰:“汝若无衣得存济耶?”答言:“我若无衣宁得存济?然于某处有一苾刍,身婴重病不久命终,彼有僧伽胝衣新染赤色堪得受用,我当取之。”诸苾刍闻而告曰:“具寿!汝为衣故生此极恶旃荼罗心。”彼闻惭耻便生追悔,默尔而住:“将非我今有犯罪耶?”即以此缘告诸苾刍,诸苾刍白佛。佛告诸苾刍:“彼苾刍无愿死心故无犯。然诸苾刍不应为衣生此极恶旃荼罗心,起此心者得越法罪。然诸苾刍护惜衣服当如身皮,应浣染缝治者当随事作,若不作者得越法罪。”此是缘起,未制学处。
佛在室罗伐城给孤独园。于此城中有一长者名曰胜军,大富多财受用丰足,于同类族娶女为妻。未久之间妇便怀妊,经于九月遂诞一男,色相端严人所乐见。经三七日欢会宗亲,其父以儿告诸亲曰:“此儿今者欲作何名?”众人议曰:“此是长者胜军之子,应与立字名曰大军。”未经多时复生一子,颜貌奇特倍胜于兄,人相圆满乃至广说如前详议,大军之弟名曰小军。后时胜军其妻亡殁,礼送林野以火焚之。日月既淹忧怀渐舍,便自思惟:“我更娶妻恐恼二子。”大军成立即为娶妻,长者不久便遭衰疾,虽加药物羸顿日增,慰喻二子而说颂曰:
“积聚皆销散, 崇高必堕落, 合会终别离, 有命咸归死。”
说此语已即便命终,备具凶仪焚之郊外。大军为父广修福业,自念:“慈父在日供我衣资,今既身亡,宜自求觅无坠家业,我今应可持诸财货,往诣他方求利取活。”作是念已告小军曰:“弟今知不?慈父在日衣食无乏,弃背之后须自营求。汝宜在家勤心捡校,我欲求利暂往他方,随有所得以存生计。”弟答兄曰:“善哉!”是时大军多赍货物往诣他方,凡所经求无不谐偶,书报弟曰:“我甚安隐多获财利,汝宜欢慰善知家业。”因贪利故更诣远方,后于异时重以书报,如有颂曰:
“由贪故求利, 得利转生贪, 应作不应作, 为贪皆忘失。”
展转求利远趣边方,经历多年音信无继。其大军妇丰衣美食欲念便生,即于小军现淫染相。小军不许,欲念更增,告曰:“仁何不念?”小军闻之掩耳告曰:“勿作此言,长嫂如母。”女人情伪,不学而知,遂著弊衣归父母舍,现忧恼相卧麁恶床。母及家人俱告之曰:“有何忧苦而至此耶?”白言:“女人苦事可不共知,我被欲心之所缠逼。”母以种种方便而诲喻之。然于弊床寝卧不起,重白母曰:“我被欲心所逼,母应为我求别丈夫。”其母俛仰而告之曰:“汝之小郎容貌端正,何不求之?”答言:“我已苦求,彼不相许。”母便告曰:“汝岂不见诸馀妇人,夫婿远行专守贞操,汝今何意独怀忧苦?”报曰:“彼之夫主,时有信来可有希望,我夫信绝定是身亡。”母虽诱喻仍卧不起,复白母曰:“且置馀语,宜可为我求觅丈夫,若违我情必私逃窜,二家门族招大恶声。”于时父母宗亲共相议曰:“观此女意鄙见不移,宜应具诸饮食以命小军。”小军蒙召便来赴席,食已告小军曰:“今有私事故令相屈,仁之长嫂为欲所逼,可留心眷纳勿使私奔。”小军闻已便自思惟:“此嫂幼年来入我舍,无宜辄遣别适异人,又恐二宗恶声彰露。”作是念已开意相从,便共归家以备妻室,同居未久遂便有娠。女伴见怪而问之曰:“汝腹是何从何而得?”报曰:“我从夫去决志孀居,汝等何因妄相点污?”复有亲密女人私相谓曰:“汝虽欲隐相貌已彰。”遂报有娠。问言:“谁许?”答:“是小军。”女伴告曰:“若是小郎,此复何过?”腹既渐大,兄有书来报小军曰:“我比兴易遂至远方,所有经求悉皆遂意,汝勿忧恼不久当还。”小军闻已深生悔恨,私自念曰:“我忆大兄如旱思雨,久绝音信身复不来,我本无心作斯恶行,鄙事彰露方始言归。世有言曰:‘怨家之重,无越侵妻。’兄来若知必害于我,今宜逃避窜迹远方。”又更思量:“家乡难舍,今胜光王以释迦子同王太子自在无碍,我当就彼而为出家。兄纵回还欲何所作?”即便诣彼逝多林中,就一苾刍白言:“圣者!我欲出家,愿垂矜许。”答曰:“财命非久,能舍出家斯为甚善!”遂与剃发令服法衣,并受圆具略教仪式,告言:“贤首!鹿不养鹿,相济极难,室罗伐城其处宽广,汝宜乞食以自资身。”小军白言:“邬波驮耶!我今奉教。”即于晨旦执持衣钵,入城乞食遂至本家,其妻遥见椎胸告曰:“小军何意弃我出家?”报曰:“勿为此语。尔岂不知,我忆大兄如旱思雨,书信既绝身复不来,我遂与汝作斯恶事,兄来定知必害于我。”彼便报曰:“仁欲自免,我复如何?”小军曰:“我被他逼元无本心,汝为欲缠自当勉力。”言已舍去。是时小军有旧亲识,先解医方,诣其本家问:“小军所在?”其妻报曰:“我被欺辱,弃我出家。”问曰:“何在?”答曰:“在逝多林沙门住处,如不信者可往寻求。”依言往求见苾刍众,形服相似不知谁是小军。询问苾刍:“小军何在?”时有苾刍指示其处,亦既见已问小军曰:“何不相语来此出家?”答曰:“不应责我辄尔出家,具述兄书兼陈己过,事不获已而作沙门。”友人报曰:“我本解医颇练方药,若怀胎者有药能销。”小军闻之默然而住。时彼知识即为合药,令女送去与小军妇,嘱曰:“此之散药,是小军苾刍遣我送来,暖水和服必得平善。”其女至彼具以事告。妇闻取药依教服之,胎便堕落无妊娠相。人共觉知,诸女问曰:“胎今何在?”报曰:“我先已言:‘夫婿行后孀居守志。’勿以恶事来相尘黩。”时亲密女私告之曰:“汝先所云:‘是小军许。’何因今日云:‘我先无。’”答曰:“从彼而来,还从彼去。”又问:“如何?”报曰:“小军与我毒药,服已胎销。”诸女相告各起讥嫌:“诸释迦子能为恶事非真沙门,与人毒药令彼堕胎。”此之恶声遍满城邑,皆云:“小军苾刍作斯罪业。”诸苾刍闻便往白佛。佛告小军:“汝岂实作如是事耶?”白言:“不也。世尊!我但随喜。”尔时世尊告诸苾刍:“由彼小军无杀心故无犯。然诸苾刍不应于如是事心生随喜,若随喜者得越法罪。”
不久之间大军得利欢喜而还,去城不远且暂停住。凡世间人闻善助喜,见恶相忧,有人报彼妇曰:“大军来到财利丰盈,应生欢喜。”妇人巧诈不学而知,既闻此言心甚忧惧,著麁弊服卧在恶床。时彼大军既入城已,于廛肆处安置货物,即便还家见其所居无吉祥相,问仆使曰:“家主在何?”答云:“在室中卧。”闻已往就告言:“贤首!汝闻我来,岂不欣庆?”答言:“今闻仁至,实生欢喜,但仁所留小军令守护我,彼便坏我。”问曰:“何为?”答曰:“小军非理,强见陵逼。”大军报云:“彼不欺汝,是欺于我。汝宜速起,我能治之。小军今何所在?”答曰:“闻君将至,私走出家。”问:“在何处?”“在逝多林释子之处。”报其妻曰:“彼处岂是施无畏城,我当于彼以法治罚。”时有别人往告之曰:“小军知不?尔兄来至。”问曰:“兄有何言?”报言:“汝兄作如是语:‘彼逝多林岂是施无畏城,我今当以苦法治罚。’”时弟闻已生大忧怖。作如是念:“我由惧彼而来出家,岂于此处还遭彼害?虽知苾刍同王太子无有障碍,然我有过,若来相见必害于我,我今宜应逃避而去。”是时小军作是念已,便白师曰:“邬波驮耶!我由怖彼而求出家,闻彼欲来苦害于我。”本师问曰:“彼是何人?”白言:“彼是我兄,今从远来拟相屠害,作如是语:‘岂逝多林是无畏城,当以苦法而欲治我。’虽知国法同王太子安隐无碍,然我有过必害于我,今宜避去。”其师告曰:“汝欲何之?”小军曰:“我今欲诣王舍城。”师曰:“彼处有我知识苾刍,可赍我书投彼而住,必以恩慈护念于汝。”白言:“甚善!”时彼亲教即便作书与彼苾刍曰:“此之小军是我弟子,今欲往彼。远相投寄,仁可流恩,愿垂覆护,令安乐住。”时彼小军既得书已礼师而出,左右顾瞻情怀怖惧,渐次而进到王舍城,访彼苾刍。见已礼足,以亲教书而授于彼。时彼苾刍披读书已,告言:“善来具寿!我如汝旧师,汝如我弟子,宜于我边受学佛法。汝有所须衣钵络囊水罗绦带,我皆资给令无阙乏。然世尊说:‘苾刍有二种所应作事:所谓禅思、读诵。’汝今乐何?”白言:“我乐静虑。”答言:“甚善!”依法而教。时彼便往至寒林中弃尸之处,策励勤修断诸结惑,证无生法得阿罗汉果离三界染,观金与土平等不殊,刀割香涂了无二想,如手㧑空心无罣碍,能以大智破无明[谷-禾+卵],三明六通四无碍辩悉皆具足,诸有爱著利养恭敬无不弃舍,帝释诸天所共赞叹。后于异时大军往诣逝多林中,问诸苾刍曰:“圣者!颇有此城长者之子名曰小军,于此出家不?”答言:“有与汝何亲?”曰:“是弟,今在何处?”“彼已远去诣王舍城。”时彼大军礼足而去,便作是念:“设令往彼,彼亦非是施无畏城,我当至彼以法治罚。”大军即多赍路粮,到王舍城往竹林中,问诸苾刍曰:“圣者!颇有室罗伐城长者之子名曰小军,先已出家,来至此不?”报言:“彼与汝何亲?”答言:“是弟。”又问:“今在何处?”“在寒林中弃尸之处。”闻已即往,而彼林内多有苾刍同修梵行,大军与弟离别既久,有昧形容于众人中卒未能识,良久细察方始识知。大军思念:“彼若识我必起害心,应且潜形别为谋计。”便出林中四顾而望,见有猎人执持弓箭欲求禽兽,就而问曰:“仁今执持弓箭欲何所为?”猎者报言:“我欲畋游。”问曰:“汝之所获得利多少?”答曰:“或时得利、或不得利。”问曰:“如若得利其数几何?”答曰:“可得五、六金钱。”即便报曰:“我今与汝五百金钱,汝能为我杀一怨家苾刍不?”时彼猎人由贪利故便取其物,取已念曰:“此诸苾刍国王恩许,事同太子自在无碍,我于朝夕常此往来,若杀苾刍我之妻孥必当狱死。”又念:“我于昼日曾入此林,心生恐怖身毛皆竖,此诸大德无问昼夜,常在此林得安隐住,岂非成办殊胜行耶?然而此人如白胡椒不知生处,我既得物可返杀之。”即便弯弓形如吒字,彀以毒箭洞贯心胸,既遭苦毒便起恶心:“今此猎人反害我者,必是小军先为谋计。我今虽死,于当生处誓害小军。”发恶愿已即便舍命,遂于小军门枢之下而作毒蛇。
虽阿罗汉,若不豫观不知其事。是时小军因开门扇碾杀其蛇,毒心不息后受蛇身于门上枢,同前碾杀。于床脚下复作毒蛇,如是四返于床脚下皆被压杀。其蛇每死转更受生,身渐微细毒心增甚,后于异时在衣笐间受毒蛇身。是时小军独于静室默然而坐,是时毒蛇由宿怨心,掷堕身上以毒螫彼。是时小军遂便大叫告诸苾刍:“具寿!有异毒蛇猛炽可畏,小如铁箸长四寸许,堕我身上以毒相螫。汝等俱来共捉我身舁出房外,勿令于此身肉溃裂,如把尘砂开手便散。”是时具寿舍利子去此不远,于一树下宴坐思惟,闻彼叫声即便往就,问小军曰:“我不见汝颜容有异,何故汝今作如是说:‘有异毒蛇猛炽可畏,小如铁箸长四寸许,堕我身上。汝等俱来共捉我身舁出房外,勿令于此身肉溃裂,如把尘砂开手便散。’”是时小军白舍利子言:“大德!若于眼耳鼻舌身意有我我所,于色声香味触法有我我所,于地水火风空识有我我所,于色受想行识有我我所者,如是之人可使诸根容色变异。大德!我今不然,于诸根境六界五蕴无我我所,岂使我今容色变异。大德舍利子!我于长夜所有我我所、我慢执著、随眠烦恼,已知已断永拔根栽,如断多罗树头不复增长,于未来世不复更生。岂使我今容色变异。”时具寿舍利子与众多苾刍,共舁小军而出房外,才舁出已小军之身百片溃烂,如把砂尘开手便散。是时尊者舍利子说伽他曰:
“梵行已成立, 圣道已善修, 寿尽时欢喜, 犹如舍众病。 梵行已成立, 圣道已善修, 寿尽时欢喜, 犹如舍毒器。 梵行已成立, 圣道已善修, 死时无恐惧, 犹如出火宅。 梵行已成立, 圣道已善修, 以智观世间, 犹如于草木。 所作事已办, 不住于生死, 于诸后有中, 其身不相续。”
尔时小军既涅槃已,尊者舍利子共诸苾刍,收其骨肉焚烧供养,往世尊所礼佛足已在一面住,白言:“世尊!小军苾刍毒蛇堕身猛炽可畏,细如铁箸长四寸许,螫以害毒其身溃裂,如把尘砂开手便散,今已涅槃。”世尊告曰:“舍利子!若小军苾刍,当尔之时诵此伽他及禁咒者,不为蛇毒之所中害,身不溃裂散若尘砂。”时舍利子请世尊曰:“何谓伽他及以禁咒?唯愿世尊为我宣说,我等闻已咸共受持。”尔时世尊为诸苾刍说伽他及禁咒曰:
“我于持国主, 及曷罗末泥, 缉婆金跋罗, 咸悉生慈念。 乔答摩丑目, 难陀小难陀, 无足二足等, 亦起于慈念。 于一切诸龙, 依水而居者, 行住有情类, 我悉起慈心。 一切人天众, 神鬼及傍生, 咸皆获利安, 无病常欢喜。 所见皆贤善, 不遇诸怨恶, 我悉兴慈念, 毒害勿相侵。 我于崖谷险, 一切处游行, 啮毒及害毒, 常勿相忓娆。 世尊大慈父, 所有真实言, 我说佛语故, 诸毒勿侵我。 贪欲瞋恚痴, 为世间大毒, 由佛真实语, 诸毒自销亡。 贪欲瞋恚痴, 为世间大毒, 由法真实语, 诸毒自销亡。 贪欲瞋恚痴, 为世间大毒, 由僧真实语, 诸毒自销亡。 灭除诸毒害, 拥护而摄受, 佛除一切毒, 蛇毒汝销亡。
“怛侄他庵 敦鼻丽敦鼻丽 敦薜 钵利敦薜 [木*奈]帝苏[木*奈]帝 鸡[木*奈]帝 牟柰裔 苏牟柰裔 弹帝尼攞鸡世 遮卢计薜 嗢毘盈具丽莎诃”
佛告舍利子:“若小军苾刍当时若自、若他说此伽他及神咒者,必免毒蛇之所侵害,不令其身溃烂分裂,如把尘砂开手皆散。”
时诸苾刍咸皆有疑,白言:“世尊!唯愿断我疑念。今欲请问:小军苾刍曾作何业?由彼业力,而于今身生大富家多饶财宝。复作何业?由彼业力,于世尊所而为出家,断诸烦恼得阿罗汉果。复作何业?由彼业力,虽得圣果被毒蛇螫,逼恼身心而入涅槃。”尔时世尊告诸苾刍曰:“此小军苾刍曾所作业必须自受,而彼小军自所作业增长时熟,缘变现前如影随形,必定感报无馀代受。汝诸苾刍!若人所作善恶之业,不于外界地水火风令其受报,皆于自身蕴界处中而招异熟。”即说颂曰:
“假令经百劫, 所作业不亡: 因缘会遇时, 果报还自受。
“汝诸苾刍!于往昔时无佛出世,有独觉圣者出现世间,哀愍贫穷自常受用弊恶衣食,犹如麟角唯一福田。时有一村猎师居住,去村不远有大林池,于彼池边多诸禽兽之所栖集。时彼猎人多置机弶黐胶羂索,于日日中多获鸟兽。是时独觉遇至彼村,在天祠中依止而住。于日初分执持衣钵入村乞食,既得食已已便作是念:‘此之天祠人多諠杂,于聚落外有寂静林,我当乞食在彼而住。’渐次求觅遂到池边,见有静林堪得居住,便以衣钵置在一边,滤水观虫以洗手足,取诸落叶布地而坐。饭食已讫洗手及钵,安置钵已即便洗足,于一树下加趺而坐,威仪寂定犹如龙王蟠身而住,即于是日闻人气故禽兽不来。时彼猎人晨朝早起诣陂池边,遍观机弶一无所获,便作是念:‘我于他日机弶不空,何故今时一无所得?’即于池边四望观察遂睹人迹,寻踪而至便见独觉,威仪寂静加趺而坐。见已生念:‘我今观此出家之人,威仪寂静似爱住处。若我今者不断其命,能令于我衣食断绝。’以毒害意不观未来,即便弯弓彀其毒箭中彼要处。时彼圣者作如是念:‘岂得令此无识猎师,长于恶趣受大苦恼,我应授手拔济令出。’犹如鹅王飞腾空界,身出水火现大神通。诸异生类见神通者,速即归依如摧大树,遥礼彼足而白之曰:‘真实福田,唯愿速下!唯愿速下!我痴无识沉没欲泥,愿见慈悲哀怜济拔。’是时独觉为愍彼故纵身而下,猎师悲感跪拔毒箭以物系之,白言:‘圣者!愿至我家为办疮药,若须金泥用涂疮上亦为求觅。’于时独觉便作是念:‘今我此身臭烂脓血,所应得者今已得之,我今当可入无馀依妙涅槃界。’还昇虚空现诸神变而入涅槃。时彼猎师多财大富,以诸香木焚圣者身,复持牛乳而灭于火,便将馀骨盛置金瓶,四衢道边起舍利罗塔,并持种种缯盖幢幡花香伎乐申供养已,至心礼塔而发愿言:‘我实愚迷不识善恶,遂于如是真实福田造极重罪,愿于后世勿招恶报。所有供养善根,于当来身,常处富乐丰饶受用,颜容端正见者欢喜,具足如是殊胜福德,当得承事最胜大师不生厌倦。’诸苾刍!汝等当知,彼猎师者即小军是。由于昔时以毒药箭射彼独觉要害之处,此恶业力便于无间大地狱中,满足一劫受烧燃苦。有馀残业于五百生中常被毒害,虽复今身得阿罗汉果,还遭毒害而入涅槃。由彼发愿生富乐家颜容端正,乃至今时莫不备受,广说如上。乃至于我法中而为出家,断诸结惑证阿罗汉果,我于百千俱胝独觉之中为最胜师,彼承事我不生厌倦。是故苾刍!汝等应知,若纯白业得纯白异熟,若纯黑业得纯黑异熟,若黑白杂业得杂异熟。汝诸苾刍当舍纯黑业及以杂业,于纯白业当勤修学。”此是缘起,仍未制学处。
根本说一切有部毘柰耶卷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