桯史 (四部丛刊本)/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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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桯史 卷十
宋 岳珂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元刊本
卷十一

桯史卷第十八则

           相 台 岳 珂

    永㤗挽章

建中靖国𥘉 徽祖自藩王入⿰纟⿱𢆶匹 -- 继大统虚心纳諌弊

政大革海内颙想庶㡬 庆历 元祐之治曽文肃

为相颇右 绍述諌官陈六䟽劾之不从赐罢纶

言以观望推引责之右司諌江公望闻而求 对靣

请其故 上曰祐意在逐布引李清臣为相耳公望

言臣不知其他但近者易言官者三逐諌官者七非

朝廷美事因䄂䟽力言 丰 祐政事得失且曰

陛下(⿱艹石)自分彼此必且起祸乱之源 上意感格危

从之矣会前太学博士范致虚上书言太学取士法

不当变且言臣读 圣制泰陵挽章曰同绍 𥙿

陵尊此 陛下孝弟之本心也臣愿守此而巳时黄

冠𥘉盛范因右街道录徐知常以其姓名闻 禁中

且陈平日趋向谓非相蔡京不可 上幡然亟召见

曰 朕且不次用卿遂除右正言𦆵供职首论二事

其一言 神宗一代之史非 绍圣无以察正 元

祐之诋谤今复 诏参修是纷更也愿令史官条具

绍圣之所以掩蔽者示天下其二言 元祐置诉理

 所以雪 先朝得罪之人 绍圣命安享蹇序辰駮

 正固当然耳二人乃坐除名如此则诉理为是矣夫

 二臣之罪不除则 两朝之谤终在䟽奏 上益向

 之于是国论始决是秋江以论蔡邸狱责知淮阳军

 范驯致尚书左丞云

     殿中鹇

 徽祖居端邸时艺文之暇颇好驯养禽兽以供玩及

 即位貂珰奉承罗致稍广江公望在諌省闻之亟諌

 上大恱即日 诏内御尽纵勿复留殿中有一鹇蓄

 久而驯不肯去 上亲以麈尾逐之迄不离左右乃

刻公望姓名于麈柄曰 朕以旌直也及江去 国

享上之论兴浸淫及于艮岳矣都城广莫秋风夜静

禽兽之声四彻宛如郊野识者以为不祥益思江之

忠焉

    刘蕴古

刘蕴古燕人也逆亮将南寇使之伪降以觇国而无

以得吾柄乃以首饰贩鬻往来夀春颇言两国事见

淮贾辄流涕曰予何时见天日耶因纵谭亮国虚实

以㗖 朝廷自诡茍见用取中原灭大金直易事耳

边臣不疑密以名 闻时兵衅巳启 诏许引接至

行都首言其二弟在北皆登巍科惟巳两荐礼部而

未第因谋南归以成功名当 国者喜之遂授迪功

郎浙西帅司准备差遣时 绍兴三十一年九月癸

巳也蕴古犹不厌意日强聒于 朝辩舌泉涌廷臣

咸竒之会亮诛未得间以北⿰纟⿱𢆶匹 -- 继改京秩为鄂倅 隆

兴𥘉元三月濠梁奏北方游手万馀人应募欲以营

田蕴古闻而有请愿得自将以与虏角毋使徒老耒

租间左揆陈文正参预张忠定同知辛简穆咸是之

次相史文惠独不可曰是必奸人来为虏间 国家

堤防稍密不得施其伎欲姑以此万人借手反国耳

诸公杂然谓逆诈文惠顾行首吏召之曰俟其来尝

可见也相与坐堂中俟久之至文惠迎谓曰昔樊哙

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议者犹以为可斩子得万

乌合何能为蕴古素谓 庙议咸许其来也意得甚

卒闻此语大骇失色遽曰某意无他此万人家口皆

不来必不为吾用不如乘其未定挟去为一拍事幸

成犹不可知耳文惠顾诸公曰巳得之通判之言是

矣此万人固不留独不知通判盛眷今在何所时蕴

古家在幽燕自知失言内愒不得对比茶瓯至战灼

不复能执㡬堕地遂退诸公犹不然然迄得不遣既

逾月张忠献奏改倅太平州往来都督府禀议军事

后数载蕴古私使其仆骆昂北归有告者及捜所遣

家讯则皆刺 朝廷机事也乃伏其诛于是始服文

惠之先识焉𥘉吴山有伍贠祠瞰阛阓都人敬事之

有冨民捐󠄂赀为扁额金碧甚侈蕴古始至辄乞灵焉

妄谓有心诺辍俸易牌而刻其官位姓名于旁市人

皆惊曰以新易旧恶其不华耳易之而不如其旧其

意果何在有右武大夫魏仲昌者独曰是不难晓他

人之归正者侥幸官爵金帛而已蕴古则真细作也

夫谍之入境不止一人榜其名所以示踵至者欲其

知巳至耳闻者怃然不信后卒如言余尝谓纳降非

上䇿见于前录吴畏斋启文惠之谋 国可以言智

矣仲昌一武弁乃能逆见奸人之情其才亦有足称

者今世殆不多见也

    大散论赏书

绍兴壬午春南北既交兵蜀宣抚使吴谋取雍使

大将姚攻大散关不下仲久于军妄谓军士不用

命实赏给之薄故功且弗成王参预之望时緫军赋

仲之幕属曰宋绂尝登门焉以书抵之曰先生以博

大高明之学当艰难险阻之时凡百施设莫非经久

顾兹全蜀久赖绥抚虽三𫟪用兵之际无征输重困

之劳自非先生以体国爱民为念何以及此天下之

𫝑固有不两立者兵与民是也兵不可不费财而责

其万死之功民不可不出财而济其一时之急此天

下之通理也先生深知兵民两相为用之䇿闻蜀民

自军兴之后恬然自安不有用兵之费先生恩德固

亦大矣然有可言者绂为先生门下士岂敢自隐且

时异事异故冝改更不可执一自虏人九月六日叩

关于时事出仓卒诸将云大军一出必遂破敌𥘉宣

抚吴公自谓可以两月为期必能克敌既而虏壁愈

坚相持已逾四月矣将帅牵制久未成功兵不可不

谓之𭧂露如今日事𫝑与前日不同先生当相时之

冝以取必胜兹其时也闻之诸军𨷖志不锐战心不

壮且曰使我力战就能果立微劳其如赏给在何处

伺候核实保明申𫉬宣司緫司旨麾往返数旬岂能

济急大率在今之𫝑与前既异不立重赏何以责人

前宣抚吴公仅能保守全蜀盖赏厚而战士用命也

先生详酌事机别与措置略于川蜀敷科军湏之费

十分之一多与准备给赏钱物近一二百万自緫所

移文诸帅明出晓示号令诸军各使立功以就见赏

谓如散关一处设使当𥘉有银绢各一二万匹钱引

一二十万道桩在鳯州宣抚吴公节使姚公以上忤

赏给明告诸军遣二三统制便冝各以其所部全军

一出谕之曰当进而退则坐以军法进而胜捷能破

关隘则有此重赏如是而军不用命虏不破灭无有

说者谓方今 朝廷财用匮乏(⿱艹石)寅縁军兴而费

耗国用则先生所不取绂曰不然先生体国爱民之

心朝野孰不知兵事固有当更张而不更张则悠久

相持不能力济机会一劳而久逸暂赏而永宁正在

此举绂之区区未必可行幸先生恕其狂愚或以为

可教则一览付火王读之大骇乃答书曰辱示札且

见咎不科敷百姓异哉足下之言也本所以财赋为

职事应副诸军自当竭力(⿱艹石)是军湏阙乏有功将士

合赏但于王少卿取办可也至于科敷他人何预哉

仆中原人蜀中无一钱生业亦无亲族寓居其不科

敷何私于蜀盖以大军十馀万众仰给于此不得不

爱养其民力以固根本有四川民力则有三军四川

民穷则三军坐困矣如足下辈月俸岁廪(“㐭”换为“面”)不从空虚

中来亦知其所自乎 朝廷德意深厚毎务宽恤东

南调度如此不闻敛取于民四川独可加赋乎 国

家养兵所以保民而足下乃谓军民不两立恐非安

民和众制用丰财之义又云用兵本约两月今巳四

个月然则觧严未可期也(⿱艹石)本所当时便徇诸处无

艺之求只作两个月计则今日何以支吾事未可期则

所费无限且不爱民力以备方来之湏将如异日何

仆之敛于民乃所以为诸军也用兵一百三十日糗

粮草料银绢钱引所在委积未尝乏兴而足下乃云

尔不知军行出入何处阙钱粮草料累次喝犒并

朝廷支赐自是诸军应报稽缓文字𦆵到本所立便

给散略无留阻(⿱艹石)是激赏则湏俟有功诸军既无功

状本所凭何支破散关前日不下闻自有说莫不为

无银绢钱引否不知散关是险固不可取乎是有可

取之理而无银绢钱引之故乎士卒不肯用命岂计

司之责必有任其咎者况闻攻关之日死伤不少则

非士卒之不用命矣自来兵家行动(⿱艹石)逗挠无功多

是以粮道不⿰纟⿱𢆶匹 -- 继嫁祸于有司以自解亦未闻以无堆

垛赏给为词者也 国家息兵二十年将士不战竭

四川之资以奉之一旦临敌更湏堆垛银绢而后可

用则军政可知矣且如向来和尚原丁刘圈杀金平

诸军大捷近日吴宣抚取方山原秦州等处王四厢

取啇SKchar等州吴四厢取唐邓州不闻先垛银绢始能

破贼也 朝廷赏格甚明本所𥘉无悭吝如秦州治

平之功得宣司关状𭅺时行下鱼关支散何尝稍今

阙悮兼鱼关签厅所备金帛钱物充满府藏宣抚不

住关拨岂是无桩办也顾生民膏血不容无功而得

耳假令仆重行科敷积金至斗诸军衣粮犒设支赐

之外(⿱艹石)无功效一钱岂容妄得哉果有功岂容本所

以不科敷而不赏乎诸军但务立功无患赏给之不

行也但管取足无问緫所之科敷也刘晏敛不及民

何害李郭之勲李晟屯东渭桥无积赀输粮以忠义

 感人卒灭大盗足下以书生为人幕府不能以此等

 事规赞主帅而反咎王人以不敛于民岂不异哉九

 月以后兴元一军支拨过钱引二十八万道银绢二

 千匹两而糗粮草料与犒设赏钱之类不与焉亦不

 为不应副矣(⿱艹石)皆及将士岂不可以立功有功赏而

 未得者何人也 朝廷分司差职各有所主而于财

 贿出纳为尤严经由检察互相关防所有屡降旨挥

 凡有支费宣司审实緫所量度此古今通义而 圣

 朝之明制也足下独不便何哉来书谓攻散关(⿱艹石)

 银绢一二万匹钱引一二十万桩在鳯州有此重赏

而虏不破灭无有也桩在鳯州与鱼关何异方宣抚

以攻守之䇿会问节使时亦不闻以此为言今散关

鳯翔未破足下可与军中议取散关要银绢钱引(⿱艹石)

千取鳯翔要(⿱艹石)干可以必克本所当一切抱认足下

可结罪保明具申当以闻于 朝廷如克敌而赏不

行仆之责也(⿱艹石)本所抱认而不能成功足下当如何

仆前后见将帅多是忠义赴功捐󠄂躯报国之人只縁

幕中导之或非其道以至害事如姚帅之贤固不妄

听然足下自不应为此异论也万一 朝廷闻之得

无不可乎之望尝备贠剡荐预有惧焉且冝勉思婉

 画谨重话言勿恤小利以败大事但得主帅成功足

 下复何求哉信笔不觉喋喋幸照绂得书颇自惭悔

 仲亦大恐閠月癸酉率诸军肉薄而登遂克之余尝

 从蜀士大夫得其书谓今世言功者多约取而丰责

 先事质偿如宿逋然神州未复端坐此耳王之尽理

 仲之𥙷过绂之服义要皆可书故剟取其详而传之

     成都贡院

 成都新繁有藏 艺祖御容者莫知始何年令长交

 事匵护𢌿付惟谨 淳熙间胡给事元质制置四川

 闻之谓偏陬下鄙非所宜有命归之府议以为 干

徳平僣伪虽 銮舆不亲幸而𦒿定一方实为隽功

欲扳援 章武 端命故事建殿以严 毖奉遂斥

羡财鸠工伐巨木千章卜地筑宫有日矣僚采或谓

郡国私建 宗庙𧨏盍先以闻俟 报可胡竦然乃

暂辍役驿书请于 朝廷议果不以为然弗之许胡

大沮念木石巳具且动观瞻不容巳会贡院敝甚因

撤而新之既毕工壮丽甲西州焉事有适会乃如此

向子西能言其详因伶语而及兹说

    万春伶语

胡给事既新贡院嗣岁庚子适大比乃侈其事命供

帐考校者悉倍前规鹄𫀆入试茗卒馈浆公庖⿰纟⿱𢆶匹 -- 继

坐案宽㓗执事恪敬訚訚于于以鬯于文士论大惬

会𥘉场赋题出孟子舜闻善(⿱艹石)决江河而以闻善而

行沛然莫御为韵士既就案矣蜀俗敬长而尚先逹

毎在广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废请益焉晡后忽一老儒擿礼部韵示

诸生谓沛字惟十四泰有之一为颠沛一为沛邑注

无沛决之义惟它有霈字乃从雨为可疑众曰是哄

然扣帘请出题者偶假寐有少年出酬之漫不经意

亶云礼部韵注义既非増一雨头无害也揖而退如

言以登于卷坐远于帘者或不闻知乃仍用前字于

是试者用霈沛各半明日将试论语籍籍传凡用沛

字者皆窘复扣帘出题者𥘉不知昨夕之对应曰如

字廷中大諠浸不可制噪而入曰试官误我三年利

害不细帘前闱木如拱皆折或入于房执考校者一

人欧之考校者惶遽急曰有雨头也得无雨头也得

或又咎其误曰第二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更不敢也盖一时祈脱之辞

移时稍定试司申鼓噪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屋胡以不称于礼遇也怒

物色为首者尽系狱韦布益不平既拆号例宴主司

以劳还毕三爵优伶序进有儒服立于前者一人旁

揖之相与诧博洽辨古今岸然不相下因各求挑试

所诵忆其一问汉四百载名宰相凡㡬儒服以萧曹

而下枚数之无遗群优咸赞其能乃曰汉相吾言之

矣敢问唐三百载名将帅何人也旁揖者亦诎指英

卫以及季叶曰张巡许远田万春儒服奋起争曰巡

远是也万春之姓雷历考史谍未有以雷为田者揖

者不服撑拒滕口俄一绿衣参军自称教授前据几

二人敬质疑曰是故雷姓揖者大诟𥘵裼奋拳教授

遽作恐惧状曰有雨头也得无雨头也得坐中方失

色知其风已也忽优有黄衣者持令旗跃出稠人中

曰制置大学给事台旨试官在坐尔軰安得无礼群

优亟敛容趋下喏曰第二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更不敢也侠戺皆𥬇席

客大惭明日遁去遂释系者胡意其为郡士所使录

优而诘之杖而出诸竟然其语盛传迄今

    山谷范滂传

山谷在冝州尝大书后汉书范滂传字径数寸笔𫝑

飘动超出翰墨迳庭意盖以悼党锢之为汉祸也后

百年真迹逸人间赵忠定得之宝寘巾箧搢绅题跋

如牛腰焉既廼躬蹈其祸可谓竒䜟 嘉定壬申

定之子崇宪守九江刻石郡治四说

    紫岩二铭

张紫岩谪居十五年忧 国耿耿不替昕夕适权奸

新毙时宰恃虏好而不固圉紫岩方居毋䘮上䟽论

事 朝廷以为狂复 诏居零陵一日慨然作几间

丸墨并常支笻竹杖二铭以寓意墨之铭曰存身于

昏昏而天下之理因以昭昭斯为潇湘之宝予将与

之归老而逍遥杖之铭曰用则行舎则藏惟我与尔

危不持颠不扶则焉用彼或录以示当路大怒以为

讽已将奏之会病卒不果它日陈正献俊卿为孝

皇诵之摘其一铭书于 御杖焉

桯史卷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