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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里先生文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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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梧里先生文集
卷之五
作者:李元翼
1691年
卷六

疏箚癸亥反正后。秋间致仕疏箚。适乱时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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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旨传谕后辞疏甲子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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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屡疏乞解。不允。连遣承旨下谕。辞旨恳至。故复进此疏。前两疏并遗失。

伏以臣伏承圣批。以病愈为教。所谓病愈者。当初寒热头痛泄痢等证。虽作止无常。而大槪视初减歇也。至于元气。则顷日上来之初。虽甚惫弱。而犹得以勉强支持。数月奔趋之馀。又大败于今番之病。精血筋力。落下于千百层坑堑之下。所患他证。虽少差愈。而八十老耄之故。精血筋力。犹在落下之地。更无以挽扶而上。其视今年春间之气力。不啻十损七八。加以腰痛一证。无减歇时。全身委顿。不离床席。如此而犹冒剧任。宁有其理。微诚不能上孚。天日久未下烛。臣不胜惶闷。罔知所措。伏乞圣慈。亟递臣本职及兼带。以便公私。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批答遗失。

承旨传谕后辞疏甲子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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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承圣批。丁宁谆复。不胜惶恐陨越之至。臣所患诸证。往来作止。固未足为深忧。而老耄柴败。一卧不起。日复一日。渐入于死亡之境。从今以往。岂有苏复之期。在先朝。固有年老之相臣。至于八十衰病。岂有如臣之甚者乎。而时平无事。自可优游度日。今则改纪之初。庶事繁剧。大贼压境。兵务倥偬。以臣之气力。早暮奔趋。势不可得也。他大臣独坐于官衙。而臣常退卧私室。义所不可也。退卧私室。而取公事以来。私自裁决。理又不敢也。以此三者。揆以事势。臣之不可带职。断然无疑。况朝家规例。凡干仕务。必须大臣应参处甚多。不参则务废。三公虽有座序。均是大臣。他大臣独当仕务。臣是何人。乃敢养病高卧。归劳于僚。而取逸于己乎。臣病伏以来。审察气力。以为进退之计。到今决知其无复有出仕之望。故始上辞单矣。古人云事君之日长。此亲老而乞养者之言也。臣今朝夕入地。以臣言之。事君之日短也。不于圣朝。少效微劳。更待何日。而志不帅气。势与心违。愿忠之诚。终莫能伸。瞻天仰圣。窃自长吁。臣临年垂死。馀日无多。傥使臣得以居散地。熏沐圣化。密迩天日之光于辇毂之下。则未死之年。皆圣主之赐。陨首结草。无以仰报。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批答遗失。

承旨传谕后辞疏甲子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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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垂死老臣。遭遇圣明。恩重丘山。报蔑丝毫。而衰败不支。遽至于卧不能起。孤负圣明。朝暮入地。悲恨塡胸。死不瞑目。近复屡有圣旨。谕臣出仕。臣之情事。无以暴白于天日之下。每一承教。惊忧震栗。无地自容。前后圣教。每以臣所患为疾病。臣之所患。岂是疾病。年迫八十。气力澌尽。僵倒床席。不得起动。日复一日。渐入于死亡之境。如西日之渐下而不可回。从今以往。岂有更苏之日。况又积伤之馀。精血枯涸。筋骨拘挛。腰胁脚膝。全未运动。如是而可以一日居相府乎。臣之情事。朝中僚侪。孰不知之。独圣明未之下烛耳。身带相职。而久伏私室。臣之罪又大矣。而事势到此。臣亦更无奈何。惶恐陨越。席稿待罪。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答曰。省箚具悉。予意已尽言之。卿勿辞焉。

承旨传谕后辞疏乙丑正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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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垂死老臣。病伏床席。为一无用之物。而万几之中。圣念下及。至于内臣临问。礼意之隆。非贱臣所敢承当。惊感之馀。继之以涕泣。七十引年。国朝旧典。臣今远过引年之期。乞骸告退。以终馀年。是臣之至恳至祝。而国家多事。臣固不敢以引年为请。惟是气力澌尽。卧不能起。脚膝受病。全未运步。日复一日。有加无减。从今以往。断无供职之望。前后章疏。缕缕陈达。而诚未格天。情事莫白。奉朝请之愿。亦不得遂。虚带相职。岁年已改。公私两失其便。进退俱无所据。不特臣之忧惶闷迫。狼狈穷蹙。抑国家之设官任人。恐不当如是也。伏乞圣明。俯赐亮察。亟命递臣本职及兼带。以存朝家之体。以尽臣下之情。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答曰。疏辞恳矣。然于国事何。若可许退。则予有何所难而强拂至此。不一副卿意乎。诚以国事为闷故也。卿宜安心调理。

承旨传谕后辞疏乙丑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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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闻诏使当于四月间出来。垂死老臣。值宗社臣民之大庆。懽抃之极。不知所达。第念臣耄败澌尽。卧不能起。脚膝受病。全未运步。日复一日。有加无减。从今以往。断无出仕之期。诏使之行。非如昔时旱路之探听。海道险远。声问莫通。若猝然出来。凡百措处。势必仓黄。当此事急之日。三公不备。朝家事体。殊极寒心。况自祖宗朝。诏使之来。必问三公为谁。馆待之际。首相亦有当行之任。此时其敢以经年病伏之老臣。指之为首相。而失于馆待之礼乎。天朝之官。必视官位之高下。认为接愚之轻重。傥诏使或有所不快于心。则其在小邦。岂非未安之甚。伏乞命递臣职。速出臣代。以完公家之事。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省卿疏辞。具悉卿恳。疾病人所难免。其时虽未能出待。于礼何伤乎。卿须勿辞。安心调理。

乞致仕疏六月十四日递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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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人生八十。馀日几何。八十还朝。古未之见。幸遭明时。奔走赴召。自知筋力之断不能久于朝。而猥被旷代之殊遇。感激兢惶。不敢告老。常自期险阻艰难。死生以之。国事稍定。则便乞骸骨。归死松楸。从前登对及疏箚。屡以此仰达天听。老臣之情事。圣明亦有以亮之矣。臣之老败澌尽。且未暇言。而腰胁脚膝之证。日复深痼。僵仆床席。全未运步。新除枢职。无路肃谢。奉朝请之计。亦已左矣。四顾徊徨。处身无地。仍窃伏念天与人归。真主龙兴。而乃今诏使来临。皇命诞降。亿万年无疆之休。自今伊始。天朝失御。辽广不守。而乃今虏复无策。得地失民。虽椵岛诸将。贪功轻涉。屡为其截杀。而大槪料其形势在我。姑无朝夕之急。国家征徭。诏使需应。四境民情。虽不免骚屑。而。圣明在上。至诚爱民。事过之后。即用省事。抚绥镇定。迟以岁年。则民可以安。国可以泰。臣所谓险阻艰难。死生以之。国事稍定。便乞骸骨者。不于此时。而更待何日。自古宰臣之耄耊者。立于危乱之朝。上不信下。下不获上。情迹疑阻。事势嫌难。忧挠趑趄。终不得退去者多矣。当今圣上临御。明并日月。万物之情。无幽不烛。复有何疑阻嫌难。而有所忧挠。有所趑趄乎。告老而许退。亦帝王礼遇士大夫之一盛事。臣之薄劣。虽不足以承当盛事。而国家先从隗始。以树礼遇之风声。则岂但愚臣一身之荣幸而已。伏乞圣明特降致仕之命。以遂入地之臣之至愿。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生既无以报殿下。死当结草。以效微诚于九原之下。臣不胜瞻天仰圣。悲感呜咽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予恒念卿昔日之言。窃冀出仕之日。致仕之请。遽发于意虑之外。心甚缺然。有䩄于人。卿先朝元老。苍生之所喁望。卿若去国。谁不欲去。况卿年纪虽高。精神不衰。愿卿勿以将亡之秋。为稍定之时。虽不能陈力就列。亦可卧阁论道。

再疏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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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伏承圣批。无任兢惶。臣之情事。从前屡陈于登对及疏箚矣。臣所谓受命委质。誓以一死者。盖以国家有难。当以死徇。无可去之义。以故伊时。臣无一言及于去位。所谓释负而奉朝请于辇毂之下者。盖以大难甫息。庶事苍黄。非可去之时。以故伊时。臣无一言及于去朝。其所谓国事稍定。便乞骸骨。归死松楸者。正为今日道也。殿下登祚。今已三年。乱靖之后。无大段变故。而至于今日。皇命诞降。举国同庆。此非稍定而何。三代之下。太平何时。人臣告老。必待太平。则三代之下。告老者何人。七十致仕。国朝规例。臣今年到八十。大臣年八十而在朝者。近世无闻。历数今之大臣。有年纪如臣者哉。有病蹇如臣者哉。至于臣之精神。虽不至于不省。而血气枯尽。萎顿僵倒。奄奄欲绝。血气为精神之所寓。血气如此。精神岂有独全之理。数年之前。心思计虑。颠错谬戾。已自知其不堪酬应。况于今乎。臣以薄劣无状。遭逢不世。受恩深厚。耿耿狗马之诚。日复悬悬于北阙。而事势情理。终不得不退。临疏涕泣。不知所云。臣不胜战灼悲咽之至。

答曰。省卿疏章。予深忧闷。予意已尽言之。须勿控辞。以安予心。

三疏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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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伏承圣批。至以忧闷为教。臣惊悚震怖。经累日而神魂靡定。诚不敢复有一言以烦上听。第以君臣犹父子。子之于父。疾痛必呼。臣之于君。宁可以礼体之严。而不尽下怀乎。臣之病蹇僵伏。无计谢命。节节狼狈。处身无地之状。姑未暇枚举仰渎。而人生七十。古来所稀。七十许退。国朝令典。残病之臣。已到八十。西山馀景。能复几何。一息奄奄。非朝则夕。隔江松楸。不远伊迩。节换星移。瞻望悲咽。冀于未死之前。归省丘垄。此臣之夙昔至愿。前已屡达于圣聪。圣明亦有以亮之矣。而其在今日。国事稍定。斯岂非老臣遂愿之会乎。如臣无状。猥被殊遇。死无以为报。耿耿微衷。长悬于北阙。而将死之哀鸣。不自知止。干冒天威。罪当万死。伏乞圣明。推恩入地之臣。特降致仕之命。不胜幸甚。臣无任战灼陨越之至。

批答遗失。

四疏七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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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之情事。陈达已悉。而诚意浅薄。言辞拙讷。上不能以格上听。下不得以尽下情。敢复渎扰。不自知止。罪当万死。无一夫之不获。王政之所先。如臣耄耊病蹇。朝暮入地。未死而乞归丘垄。即至情之所发。非有一毫外假。而至于三吁。未蒙兪允。徊徨踧踖。处身无地。斯岂非不获之一夫乎。古之人。有年未衰而恬退者。有年七十而引年者。今臣之将死哀鸣。万万非恬退引年之比。圣明之所宜矜怜而察纳也。臣受恩深厚。死无以为报。瞻望北阙。伏地悲咽。伏乞圣明。特降致仕之命。不胜幸甚。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固辞不已。必以予不足与有为而然。予甚惭䩄。卿须勿辞。用副予至望。

待罪疏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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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本赋性薄劣。入学而为科举之俗儒。入仕而为刀笔之俗吏。平生期待。不在远大。然而人各有志愿。臣亦自少妄有所愿。臣少时多病。早年登科。常自谓人臣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老病者亦止。尝在先朝。自布衣登阁。荷眷特隆。而疾病连仍。且触时忤。或退去湖上。或卷归先垄。即臣之前疏所谓君臣之间。无所疑阻。而辄行己志者也。逮至昏朝。臣年已及致仕。而终不敢出一言告退。反正之后。至于今日。国事已定。人心稍静。圣主在上。明并日月。万物之情。无幽不烛。臣诚无所疑阻。而敢进致仕之章。拟遂平昔之志愿。如先朝时事。臣之情事。止此而已。臣每以遭遇圣明。未效涓埃。而朝露溘至。死目不瞑。为无涯之恨。伏承圣批。万万出于愚臣情事之外。数句纶旨。臣子之所不堪见。八十病蹇。朝暮入地。未谢新命。坐致廪禄。进退无据。处身无地。骨寒发竖。神魂飞越。是虽圣明为此教以激励顽懦。而人臣分义。罪当万死。伏地席稿。恭俟𫓧钺之诛。臣无任战灼兢惶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须安心调理。遣史官问病。公附启曰。至于遣史官下问。不胜惶恐云。仍言于臣曰。老败日甚。脚膝受病。卧不能起。极为闷迫云。

辞职疏九月十六日复拜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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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遭遇圣明。不敢不出力趋朝。而八十之年。馀日无几。常自期险阻艰难。死生以之。国事稍定。便乞骸骨。顷日皇命诞降。国事无大段可虞。且缘臣衰败病蹇。未谢枢职。出不获已屡上致仕之疏。乃千万梦寐之所不及。又叨匪据之误恩。迩日以来。内焉外焉。彼此情形。爻象景色。不免渐至于险阻艰难。圣明在上。毋自沮而益自勉。则今日多难。可以为兴邦之基。终必不为国家之深忧。而第老臣仰屋之私念。日复耿耿于中。此时欲退。则非臣平日之所自期。欲进则无计出谢。犹夫前日。政府重地。无端退伏。其罪亦大。以彼以此。狼狈穷蹙。环顾徊徨。罔知攸处。伏乞圣明。谅臣危悃。亟赐递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答曰。观卿疏辞。如对卿语。目今国事之艰虞。有甚于前日。予日夜忧惧。罔知攸济矣。卿顺勿以趁不出仕为虑。安心调理。以副舆望。

辞肩舆入朝箚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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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衰老微臣。过蒙宠眷。涓埃未报。死亦茹恨。今至于承旨问病。传谕圣教。悚惧感激。继之于涕泣。爱君如爱父。臣之不得登筵。已经年矣。岂不欲一望天日之光。仰诉贱臣之情事哉。而事势至此。百计末由。忧惶闷蹙。无地措躬。臣之病。非偶作疾痛之证也。腰脚之病。发于老耄将死之际。虽久久调理。宁有更苏之日。设令此病发于去年逆兵之时。虽负于人而行。载于马而驰。事理无害。而臣之心亦安矣。其在今日搢绅衣冠济济班行之间。负人载马。其不为士大夫之一笑噱。而取骇于观听哉。至于肩舆入朝之教。尤极震惊。死不敢承。古时大臣。或有是事。而君臣间礼体。古今异宜。近世以来。绝无此例。况所谓大臣。是德望隆重。身任安危者也。臣本一俗吏从。事于薄书期会。而被先朝误恩。骤入相府。今徒以老而不死。姓名为人所知。指以为旧臣。欲以古之待大臣之礼待之。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迩日西报纷纭。中外过为骚动。殊甚未妥。然臣自闻西报。不敢求退。以身徇国。心固定矣。而肩舆之教。死不敢承。臣虽无求退之心。而政府重地。无端退伏。其罪亦大。出不得已前后辞章。冒渎不止。伏地待罪。取进止。

答曰。省箚具悉。卿之德望。过于古人。肩舆入朝。有何不可。卿勿待罪。以肩舆入来。用副予至望。

辞肩舆入朝箚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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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箚辞免。承旨史官又传命。使之诣阙。缮工造肩舆到门。不得已除肩舆。坐小板。担扶入朝。诣阁外。内官以上命具坐席。四面担扶以进。辞拒不得。

伏以君臣之间。礼体至严。有所差失。是为不敬。臣之脚病如此。咫尺天威之下。断不得成礼。臣之不可入朝。自料审矣。此犹未暇言。而肩舆之教。尤极惊骇。故昨日之箚。专论肩舆之事矣。臣是何人。乃敢肩舆入阙。自陷于大不敬之罪哉。虽死不敢承命。伏乞圣明亮察焉。取进止。承旨徐景雨奉教来传上命。二十日朝。诣阙进阖门外。命引见。传曰。未能起居。何能肃拜。使之不为可也。不敢当肩舆之命。以小板子系索。坐投上。令人扶掖而进。阁内有命令内竖四五人具方席。令公坐于其中。扶掖进于御坐殿门外。公欲令内竖除方席。只扶掖。而内竖称以上命。驱迫板公于席中。使不得下。扶掖以趋。

批答遗失。

请和朝廷臣邻。辨士夫诬枉箚。十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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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老将死矣。遭遇圣明。日夜苦愿乞残骸。毕馀命于松楸。国运不幸。倾否无日。世道时事。日就险艰。圣明以臣为先朝之老犬马。不欲遐弃。不许臣去。眷顾益隆。臣非木石。宁不感耸。报效无路。唯有一死。罪己求言。圣教恳恻。而病伏昏耄。亦无一言可以仰塞。窃念君心。为万化之大本。凡可以辅导君德。儒臣论之尽矣。防边为固。国之急务。凡可以修举戎政。将臣讲之熟矣。圣明于此。固已听受而体行。臣不复𫌨缕。抑臣之所深忧。在于朝廷。朝廷为四方之表。朝廷不睦。则治道无自而出。战国时谋臣有曰。群臣和。其国不可伐。盖和则一。一则强。群臣和而一。敌国亦不敢谋矣。伏见圣明龙兴于十数年昏浊之馀。中外诸臣。莫不忻忻然相率而起。竭力效忠。相与一心协谋。故虽逆兵起于仓卒。而群臣固结而不散。以为四方勤王之倡。銮舆不日而旋轸。自玆以来。圣明励精图治。刑政号令。无大段差失。而国势日至于委靡。庶事涣散。莫可收拾。如片舟中流。芣无畔涯。臣诚怪讶。徐究其故。今日朝廷。异于前日。人各异见。士各异论。情渐疑阻。迹渐乖隔。触事生梗。左右掣肘。袖手旁观。任他坏败。如是而望治。不亦难乎。国家之治乱。不过公私之分。公则一。私则万殊。周臣三千之一心。公而已矣。唯在圣明躬先导率。澄澈本源。克去己私。恢拓公心。以临群下。群下自然归于大公之域矣。至于改纪之后。失志不逞之徒。不悔罪而怨国家者。或多有之。其匿形谋乱。固不可谓必无。朝廷之欲预防于未乱。其意固善矣。但今日满廷士大夫。多是惜名捡有志行之人。圣明御极。天命已定。皆愿为圣明一死。谁敢有一毫他意。以臣料之。必无此理。凶徒或借重籍口。或因怨招乱。未可知也。其奸黠有深计者。或诬引士大夫。以乱朝廷。欲以伤国脉挫国势。而后徐为之乘衅。亦未可知也。古语云。画地为狱。义不入。谋逆是何等事。而凶徒含沙潜伏。架空凿虚。指名播说。辗转流布。以乱人听。人皆知其决不然。而亦不敢言。臣子一被此名。宁自死灭。复有何心可以行世。指点朝臣。唯意所欲。人皆自危。惴惴莫保。复有何心可以察职。欲进不得。欲退不得。狼狈穷蹙。处身无所。殊非盛世气象。顷日圣明断狱。洞烛情状。快释无辜。倘在昏朝。其尽之矣。圣明之世。固不当以此事为虑。而区区下情。不能自已。伏愿圣明亮察焉。取进止。

答曰。省箚具悉。旨哉。药石之言。诚今日所未闻之论。终宵嘉叹。无以为言。书曰。无有淫朋比德。惟皇作极。今之在廷之臣。或有甘心朋比。无意国事者。实是寡昧不能作极之咎。予深惭䩄。反躬自责。噫。党论不熄。危亡无日。岂不大可惧也。近来公道。为私意所胜。以党偏为忠谟。以伐异为正论。蔑有君上。唯护朋私。是诚何心哉。予亦常恐若此不已。则国家存亡。不在于外寇也。至于狱事。则亦如卿言。盖惟彼失志之士。举未免谋逆之人。噫。昔之失志者。仅阻华要。今之失志者。皆陷桎梏。究厥所由。予甚怪焉。故告章一上。震骇则深。淑问甫毕。诬枉居多。钦恤未尽。亦予之过矣。予虽不敏。服膺卿言。毋负卿意。卿亦与左右两揆。务恢至公。思祛此弊。以副国家生民之望。

政府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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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睦性善,正字柳硕等上疏。其中一条。有仁城君请放事。故有传教下问于大臣。

臣自昔时。于王室至亲。每以全恩为说。十数年来。人皆以全恩二字。指目老矣。伏承下教。至诚恳恻。蔼然圣人之意。高出三代之上。自不觉感涕之下。珙之事。朝廷既已佥议而置诸外。臣之意。只望圣上终始保全。初不以置外置内而为之轻重也。

陈丧礼过制箚丙寅正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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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日初昏。仁献王后昇遐。公与左右相及礼官诣阁外。以齐衰不杖期事目。磨炼入启。传曰。称考妣。岂有不行三年之理。断不可不行也。公与左右相及诸宰四度连启。极陈压于宗统。决不可行三年之意。上犹坚执不允。公遂出阙门外。不参论。上箚再度。大槪臣以首相。当与闻大礼之讲定。而上下所见迥异。臣不可冒据首相。请递事。批答大槪。不允。礼曹启曰。今此大礼。大臣不为参论。臣曺不可擅定大礼。敢启。传曰。当此大事。大臣岂可恝视。更问于大臣处之。大臣以初见无异入启。传曰。以杖期磨炼为之。

伏以圣明抑至情从廷议。臣诚钦仰大圣人所为。足以有辞于万代之下。不觉激昂抃跃之至。第念凡事有名而有实。名之所在。实亦随焉。苟无其实。名何用焉。廷臣之争三年。非以君为父母行三年为不可也。以本生私亲。比侔于宗统。为大不可也。殿下既持私亲期服之制。则其丧礼。与国丧迥别矣。臣于前夜。担曳入阙。气力不堪。寒疾又作。不得已退伏阙门之外。伏闻自上有教。一则曰。丧主不可立。二则曰。金字书铭旌。三则曰。六日行成服。终之以依国葬誊录施行。然则有期服之名。而无期服之实。名虽降而实不降矣。廷臣为是之惧。欲事事而论执。则不胜其烦数。而圣明听苦于哀疚之中。欲置而不论。则丧礼混乱。宗社不尊。日后之事。有不可言者。殿下于顷日山川之祷。以为非僭。僭拟之不可。圣明已卞之矣。今用国丧之礼。非僭而何。僭拟之祸。终至于乱亡。岂非大可戒哉。人君操大柄于上。而行大威于下。苟欲必行其所欲行。则何事不可为。毕竟廷臣亦末如之何耳。祖宗之宗统可畏。臣民之公议可恤。以殿下之高明。宜有以念之。毋徒以罔极之至情而致紊于丧礼也。人子之事亲。可为而不为。与不可为而为之。均于非孝。况宗统私亲。事体截然。用国丧之礼。非所以为孝也。垂死之臣。既不得与廷臣日诤于殿陛之下。一番陈箚而入地而已矣。他日万千年宗社之忧。在于殿下。莫谓老臣今日不言也。取进止。

答曰。观卿箚辞。知卿至诚。所陈之事。上下所见。大相不同。有渎扰之举。予亦罔极。

辞职箚十九日在阙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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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人君有国家。必置朝廷矣。夫议大礼决大事。必与共之。今主上欲自尽于亲丧。为主上臣子者。莫不欲竭力趋命。谁敢有一毫薄视不自尽之心哉。而朝廷必争之不已者。尊祖宗也。重宗统也。爱君父也。廷启日上于殿陛。而上教日下于有司。丧具诸物。经行催督。苍黄之际。已成国丧体例。而朝廷不相管摄。然则国家置朝廷卿大夫。将焉用哉。朝廷百僚。领相为之首。臣虽不学无识。万不近似。而顾其职则首相也。臣既叨居是职。而于国家大事。不得干预。是臣失其职也。既失其职。宁有仍冒首相之理。请递臣职。取进止。

答曰。观卿箚辞。良用惭䩄。昨者之事。罔极之中。徒务自尽。莫省公议。不待停论。事多径行。到今思惟。悔之莫及。失有所归。于卿何损。卿顺安心勿辞。以慰予心。

出江郊待罪辞职箚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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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闻近日号令施措。窃料圣心已断定矣。已过之事。且不须论。前头亦当有大段节目。种种非一。臣以首相。方在朝廷。为百官百司之长。而如秦视越。不复有所可否于其间。自古安有如此宰相。臣必去朝。然后国家得以稍立国体。臣亦得以少安愚分矣。国家事定。则乞骸而退。艰虞则死生以之。此臣素所蓄积。垂死之老犬马。实切恋主之诚。自上年秋冬。病伏私室。不曾一诣朝堂。而犹且不敢呈告。酬酢公事。今日之求去。岂臣之本情哉。不得已也。不得已也。忧惶踧踖。处身无所。退伏江郊。恭俟严谴。取进止。二十四日早朝。此箚未上前。政院以领相出往瓦窑入启。上遣承旨李民窚谕曰。勿为相较。速为入来。公对曰。惶恐俟罪。此箚上后。注书金光爀赍教往衿川。

答曰。观卿箚辞。予甚惊骇。李贵之言。本来不中。卿勿相较。速为入来。以副舆望。都承旨启曰。伏睹答领相箚。有曰李贵之言。本来不中。卿勿相较。速为入来云云。臣闻同副承旨李民窚之言。领相全不知李贵箚辞云。则圣批之意。似不相符。敢此仰禀。传曰。知道。领相必无不知之理。

将向衿川待罪疏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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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圣明。不加臣罪。而至于遣承旨下谕。不胜惶怖。臣虽无状。岂敢一毫以相较为心。第以国家大事。圣断已定。前头种种节目。当议定于首相。而愚臣执迷不回如此。势不得参论。既不得参论。而犹冒首相之任。据朝廷百僚之首。宁有是理。宁有是理。圣明尚不递斥臣职。是国家先失国体也。臣处身无所。不得不为去朝之计耳。抑臣之父母丘垄。在江外不远之地。往在癸亥。蒙恩往扫。日月荏苒。今已四年。老将死矣。隔江瞻望。不堪霜露之感。欲趁未死之前。担到坟下。省视而死。滥猥之罪。实所难逭。伏地席稿。恭俟斧钺。臣无任战栗屏营之至。二十四日朝。自瓦窑渡江向衿川。送此箚呈政院。下衿川后。仍金光爀对曰。屡蒙圣教。不胜震怖之至。臣担曳下来。病势增剧。卧不能起。无以仰体圣意。席藳待罪。

答曰。省疏具悉。尤用惊闷。予之待卿。虽曰失道。卿之退去。亦恐未尽大臣尽瘁之义。岂可如是哉。平日所望。尽归虚地。予用惭䩄。无以为怀。卿须速为入来。随事匡辅。毋负至望。

谕书同月二十五日承旨尹履之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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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不图卿之弃寡昧如是之轻。今者望望然去之。少无三宿之意。予甚惭闷。无以为心。今若退而不返。使国家终至颠𬯀。则其谁曰在家不知。抑何以谢祖宗于他日也。予于皇皇罔极之中。徒务自尽。事多径情。不自觉其逾于礼制。诸卿匡弼之言。不能尽从。其于待相臣之道。为失不细。卿之见几而作。奉身而退。固其宜矣。然古之大臣。为国尽瘁。死而后已者。其进退似不如是之容易也。且予之过失。虽不足辅。而为善。然以情言之。亦或可恕。卿之自处。亦恐有所未尽也。此岂平日所望于卿也。卿须舍予前过。速为入来。随事匡辅。以副予至望故谕。公对曰。圣教至此。惶恐震怖。措躬无所。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当具小疏以进。

辞职疏二十六日○昨日尹履之奉谕书下来。故进此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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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承旨将命。远临荒村。传谕书及批答。辞旨恳到。不啻若慈父母之教诏子弟。臣诚惶恐感激。继之以涕泣也。第臣之情事。有断不得以趋命者。而圣明不加察谅。视之为偃蹇慢傲。则臣之寸心。无以自白于天日之下。唯俟罪戾之至耳。人年七十。自不得不衰。七十致仕。国家令典。今臣又过十年。癃病衰败如此。腰痛脚蹇如此。自古安有如此而带职在朝之相臣哉。臣每将乞退之意。陈达于前后疏箚及榻前。圣明亦有以亮之矣。圣明遇臣极其隆厚。臣亦仰戴圣明。不敢遽尔决去。而归死丘垄之一念。未尝顷刻而忘于怀。臣又性躁心狭。凡遇羞耻事。苦不能耐。常以尚今不退。先自羞愧于心。每当造朝。路上逢人。见人有指视者。则辄疑其讥臣而赧赧于面。担曳入阙。阙中逢人。见人有相语者。则辄疑其论臣而忸怩于心。闻僚会朝堂则耻不得进而踧踖。闻百官诣朝班则耻不得参而忧闷羞愧。欲退之意。日复耿耿。然岂至于急急求去于今日。固欲得便。徐为之陈乞。而不幸心与事违。事与时谬。国有大事。讲礼方亟。臣叨首相。理宜与闻。愚臣执迷不回。圣心断定不挠。愚臣既不得导殿下必行臣志。殿下又不宜使愚臣必改初见。臣不可自为停当。又不得承顺圣意。一边施措。皆非臣之所得干与。既往且不须论。前头亦当有许多节目。必须递改臣职。然后国家方可议大事而有所究了。今乃不许臣递改。而仍令参议大礼。是国家先失国体。臣亦处身无所。不可一日在职。为是之故。不得不为去朝之计。八十之年。馀日无多。扫除墓地。朝暮入穴。亦得以遂松楸之素愿矣。古人云。六十而求去。盖以引年。七十而复来。岂云中理。臣今八十垂死。柴毁废疾。匍匐蹒跚。重入修门。岂有其理。今当永辞于圣明之世。瞻望魏阙。不堪悲咽。倘蒙圣明终始以礼相待。察臣情恳而宽假之。则臣得以安心送残喘于田野之间。天地父母曲全之鸿恩。宜如何仰报也。若以此为臣之罪。则臣亦末如之何。𫓧钺之至。亦所不辞。且臣衰病之中。伤于道途。一昼夜之间。便至澌尽。心火大炽。头不能举。卧不能起。寸步难致。虽欲赴召。亦无奈何。臣无任战灼兢惶之至。

答曰。省卿疏辞。知卿有决去之意。予心惘然若自失矣。予实不肖。以致元老之去位。谁可怨尤。只自责躬而已。予虽蔽于至痛。廷臣之请。不能尽从。岂有知其非礼而一向牢定。终始不移者哉。卿若赦予前过。翻然入来。随事匡辅。则迷蔽之情。庶几可变。艰虞之时。庶几可保。此予所以强颜悔心。更有所云云也。予虽否德。其于数年仰成之诚。不可谓不至。一朝遐弃永去。此无非诚意浅薄。未能交孚之致。哀疚之中。益增惭䩄。无以为言。卿虽不以寡昧为念。独不念先王之眷遇乎。卿须从速入来。毋负舆望。毋孤予意。注书任絖奉来。公附启于注书曰。圣教丁宁至此。惶怖战兢。措躬无所。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哀疚之中。不敢更以疏箚仰烦。伏地席稿。唯俟𫓧钺。老臣昏谬之见。切迫之情。已为陈启。不敢缕缕。

再谕二月初三日。左副承旨睦大钦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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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悔前日之过。续遣近臣敦谕。而卿意邈然。略不顾念。予深惭闷。无以为怀。仲尼非先朝元老。而其行也。未免迟迟。孟轲非世禄之臣。而其去也。犹且三宿。卿之弃予。比诸古人则似或太薄矣。既往之事。已无及矣。将来之制。犹可从礼。卿须速为入来。终始匡辅。予方侧席以待。卿勿忽视事故谕。公对曰。至遣近臣。谕教至此。臣诚震惊惶怖。求死不得。臣虽因丧礼。处身无所。不得不出来。而老病乞退之意。自前缕缕陈达。圣明亦有以谅之矣。臣虽无状。顾其履历则宰相也。八十之年。腰脚不能运。匍匐蹒跚。重入修门。其不为清朝士大夫之羞乎。哀疚之中。不敢以疏箚上烦。只此仰达。伏地席稿。恭俟𫓧钺之至。

辞职疏初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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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近日朝廷举措。虽未得其曲折之详。而伏闻大略。圣明已俯循廷论。臣诚钦仰。大圣人所为。如青天白日。人皆见之。人皆仰之。宗统尊而私恩亦伸。神道安而人事亦顺。环东土数千里黎庶。举将懽忻感悦于闻见之所及。而宗社亿万年无疆之休。实基于今日。从今以往。国家其无虞矣。老臣亦且稽颡颂德。攒手称贺于草野之间。而华封献祝。自不觉其感涕之交頥也。抑臣于顷日。以大礼之讲。上下迥异。臣叨首相。处身无所。不得不挺身出来。冀以稍便于国体。而少安于自处。万万非敢以古人不得其言自拟而悻悻然去之也。既出之后。其情理其事势。不得不仍为乞退。自前疏箚及榻前之所已陈达。窃料圣明下烛已悉。而屡下谕教。似若以臣为偃蹇傲慢者然。臣之寸心。无以自白于天日之下。震怖战兢。求死不得。伏俟斧钺之至。臣以宣庙朝。布衣入阁。于宣庙朝再忝首相。前后奖擢。宠渥山重。而臣性偏心狭。小有所不安。辄不辞而退。径出江郊者三次。遽下衿阳者两次。若稚弱子之恃爱失礼于慈父母。盖臣以慈父母仰宣庙。而宣庙以稚弱子视臣。亦不之深咎焉。逮至昏朝。将危将乱。可惊骇可闷痛之事。不啻千百。而臣再为首相。不敢出一言求去。亦不敢举一足径退。终至于窜谪而后出外。昏朝之处身之难如此。今臣年已八十。气力澌尽。腰脚不运。卧而不起。入地之期。非朝则夕。其当退之情事。又大非宣庙时之比。臣既遭遇圣明。有何嫌难于圣明。有何疑惧于圣明。而不尽下情。终始趑趄。至死不去。以为清朝士大夫之羞哉。臣常以宣庙之视臣。望于殿下。而殿下不以宣庙之视臣视臣。危衷至恳。未蒙察纳。而征召相望。催之不已。臣将自此忧惧以死。而目不瞑于地下。圣明遇臣之隆恩。顾无其终。臣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臣近日退伏待罪。不敢有所陈乞。而今复渎扰于哀疚之中。罪又大矣。倘蒙圣明谅臣之情而赦臣之罪。许臣之退而递臣之职。则于公于私。两得其便。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答曰。卿之还朝。予方企待。辞疏又到。予甚惊闷。近因卿之去位。人心涣散。国步日危。今日益知卿之去就。系国安危矣。卿不在朝。不能一日为国。愿卿赦予既往之失。念卿前日之言。勿为控辞。须速入来。以副苍生之喁望。公附启曰。八十癃病。朝暮入地。严谕屡下。而无计趋命。惶恐震怖。席稿待罪。

谕书承旨沈詻奉来传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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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遣近侍。谕予至意。而卿不察谅。予甚闷焉。予之望卿。不啻舟楫霖雨。卿之弃予。轻于弊屣鸿毛。此岂予与卿平日所期者乎。君臣之间。虽曰以义相结。自非来自山野。有若浼之节。则去就之际。不宜若是其迈迈也。自古贤人君子之立乎人之本朝也。道不行则去。言不听则去。然必迟迟于三谏之后。庶几于三宿之馀。其抱负道义。不轻弃绝者如是。况以乔木大臣。以身许国者。其所自处。当如何哉。自卿去位之后。予深悔前过。痛自刻责。廷臣之争以非礼者。几尽曲从。言事者之涉卿侮慢者。亦皆斥绝。惟以获罪于卿为惧。予之心事。亶可见矣。卿则不以是为恕。掉头不回。予之忧闷。日以益深。卿虽以老病为之辞。予尚记卿之言矣。卿之言曰老病虽甚。国事如此。无可去之道。未忍便诀。既入还出云。予恃卿之言矣。卿以今之国事为如何。而望望然去之。不复以前日之言为念。噫。予无能改之效矣。予无自新之望矣。哀疚之中。一念在玆。无以为怀。卿其上念先王之眷遇。下以赦寡昧之罪过。翻然改图。从速入来。一以副舆望。一以慰予心故谕。公对曰。委遣近臣。谕教至此。感激惶恐。不知所达。承旨启曰。领相处传谕。则惶恐感激。至于涕泣。衰病中又得寒疾。待数日差愈上来为意。

谕书三月十九日承旨崔𬀪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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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副提学以下。上箚请行三年丧。称皇考称孝子官。主其祠。立别庙。事下庙堂。故呈辞。

近日毛兵粮缺。诏使将临。京外遑遑。事势岌岌矣。此诚何时。卿不顾恤耶。卿勋戚之臣也。宗国将颠𬯀。不可恝然不救。卿须体予至意。摠察朝政。勿以未赴公衙为嫌故谕。公附启曰。老病垂死。神思散乱。有何计策。可以仰裨国事。至于遣承旨下谕。无任惶恐俟罪之至。

乞解职箚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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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伏承下谕。不胜惶惧战灼之至。臣于癸亥入朝之日。年已近八十。本非陈力之时。而遭遇圣明。未敢决去。且以十年居闲调息之故。犹有气力稍可以支持。数年以后。不但腰脚之病。渐就深痼。元气之衰削。如日西下。月更而异。节换而甚。不自知其有何疾痛处。而自尔吟呻。卧不能起。或于夜间。气息奄奄欲绝而甦。数月以来。一缕神精。复为血气所挠夺。志虑耗荒。记前忘后。披对簿书。茫然自失。虽欲出一计谋。以裨国事。亦不可得。此无他。孱病之人。寿到八十。理势然也。无足怪者。臣常自恨八十之年。始事圣明。更无馀日。可以效奔走之劳。而答圣恩于万一也。乃圣明不谅老臣之情事。而委臣以所不堪。责臣以所不能。前后丁宁。严旨屡下。臣将自此忧惧以死。而目不暝于地下。圣明旷代之殊恩。顾无其终。臣诚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自上方在哀疚之中。臣虽不敢连续乞告。而其不可屏伏私室。虚带职名。事理明甚。至于诏使多事时。尤非垂死病臣所可冒据。求退之计。不得已也。臣身虽无状。顾其名位。则先朝之所陶甄也。圣明之所宠擢也。傥蒙圣慈。视臣以将死之旧臣。优容宽假。俾臣得遂其志愿而入地。则岂特贱臣之荣幸。国家以礼意侍老臣之美德。足以有辞于万代之下矣。取进止。

答曰。省箚具悉卿恳。予粤在闾阎。饱闻卿名。赖卿为国。得至今日。惟予仰成。曷有其极。但卿年高有疾。相与劝勉。为日几何。时或言念。不觉呜咽。卿虽老矣。精神不衰。足以拯济时艰。须念予怀。安心调理。

请勿哀毁过制。保护圣躬箚。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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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自上累月侍药之馀。遽遭终天之恸。执丧不节。哀毁逾礼。中外人情之忧虑。固已极矣。即者伏闻自持之疏薄。无异于初时。玉候之愆。已有其渐。臣不胜惊骇之至。殿下一身。乃宗社臣民之所托。殿下纵欲自轻。奈宗社臣民何。况人君。酬酢万几。日不暇给。体劳而心烦。于此而又一任至情。不复保摄。则其有不安节。势所必至。疾病之来。必须慎之于始。始之不慎。其终也用功劳矣。父母惟其疾之忧。祖宗陟降之灵。慈殿眷佑之诚。望殿下之庶几无疾。无有穷已。殿下为祖宗为慈殿。其可不思所以奉承耶。此在廷臣子之所共忧闷。而廷臣或可诣阙陈启。如臣病伏私室。无路达情。敢此上渎。无任惶战。取进止。

答曰。见卿上箚。非但如对卿语。足观爱君之诚矣。予性顽。遭丧以后。略不羸惫。且恐贻忧于卿等。谨慎度日。卿勿忧虑。箚辞当体念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