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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外史/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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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梨园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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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戴锦江在蒋家亲眼看见兰香因毓宅鬼案的牵连,被阴差捉了,心中正在害怕。走出门来撞著沈明,被他扯住,口口声声说什么活不了,又是什么连自己也不得干净,由不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道:“沈头儿,冤有头债有主,你在毓宅这件公案里面究竟作过弊没有,我虽不大清楚,但我姓戴的却是毫不相干,你拉我作甚!我又不是佛爷,怎能救你的命!依我看来,你若问心无愧,决不这般著急,只恐难免有些首尾。自古道:人心易昧,天理难欺。你的报应来了,方才后悔,未免太迟了。”

  沈明听了,只急得暴跳如雷道:“戴老爷子,这叫怎么说话!索性给我证实了。我还盼你救我,你简直把我葬送了!我的命只有一条,我和你拼了!你打人命官司去吧,到那时节,看你推得干净推不干净!”他正在迸跳,只见戴锦江的几个徒弟来了,嚷道:“找著沈明了!原来在这里和先生闹呢!我们快些打东村。”一声呐喊,拢将过来,按倒沈明,七手八脚著力痛打。只打得沈明杀猪也似喊叫。那看热闹的闲人早已围满。

  戴锦江弄得莫名其妙,连忙喝住徒弟,放起沈明,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徒弟道:“今年上半年毓宅堂会,便是打住戏办白事的那一次,是沈明找的人。直到今天,一个大钱也没见著。我们到沈家问时,沈明说毓宅死了太太,扣了戏价。后来毓宅办第二棚丧事,有人在毓宅打听得戏价实在发下来了,在蒋老板手里。我们又去问蒋家,方知这笔钱落了沈明的腰包。除了张奎官张先生的一份,他已送去,剩下的狮子大张口都给吃了。我们去要,他不但不承认,并且指柳说槐,把我们痛骂。我们正要捉他,不防他给了我们一个眼错冷锅贴饼子,却是溜了。我们一直从他家找到此处,恰好撞著先生。请问先生,这小子该打不该打?”锦江道:“我的钱也没见著呢!怪不得他扯住我嚷,原来被我的徒弟赶落著了。我方才驴唇不对马嘴的一番话,不料戳了他的心,他竟同我跳起来。我却不生气。要知如今是有天理的年头儿,神明报应,活龙活现,真正可怕!有道是饶人是福,我们不必打他了。他吃这笔钱也发不了财,我们哪里也挣得出来。若是实指著他这几文,恐怕早饿干了。我今天有些乏倦,明天再会。”说著转身走去。众人再找沈明,不知什么时候又吃他溜了。只得各自回家。

  看的人看了半晌,究竟看不出个头绪,也随著散了。

  那沈明为躲这伙人并那日唱戏的大小各角,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兰香的丧事,他也始终没有露面。鬼鬼祟祟的混了好几个月,众人把此事渐渐放慢,他才重复出头。

  过了几年,恰值秦老胡同明宅堂会。也不用班底,散约名角,又是沈明在后台管理一切。

  这明宅是大手笔,极舍得在戏班里面花钱。却是当面开发,不一定由头目经手。众伶个个欢喜。沈明却免不了背地抱怨,说道:“这一家子这种办法,大大的不妥。若别的大人老爷都学会这一套,我们当头目人儿的可苦了。反正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似明老头子这等的意狠心毒,绝我同行的衣食饭碗,早晚总有点不痛快的事到他头上。”众伶闻知,道:“哪一次明大人不格外体恤你们这清装打扮的角色?你比谁也没少挣!何苦说这些话。”沈明想了想,良心发现,方不言语。

  这日,张奎官唱了一出《一捧雪》。那扮莫太常的唤作王九龄,是四喜班第一个老生。虽是一根台柱,这些边边沿沿,似那《蟠桃会》的吕仙,《取金陵》的曹良臣,没有他不会的,也没有他不唱的,也没有他唱不好的。不愧人称好老。那扮严世蕃的唤作叶忠定,也是二花脸中一个大有本领的人材。那扮戚总兵的是二路老生董文,表字黉龙,后台顺口叫他一声董二老爷,四喜的零碎中他也要算头把交椅。连雪娘子也用的是四喜班的扫边旦,汤勤也用的四喜小花脸。只因他们是熟手,配搭严紧,众伶人十分卖力,把一出戏的古人都唱活了。

  明侍郎道:“这出《一捧雪》,也是从昆曲翻出来的。我曾见过原本,题著‘一笠庵新编’,只忘了他的名姓。”旁有一人道:“是吴县李玄玉,自号苏门啸侣,生平作了三十一种传奇,似那《占花魁》、《千锺禄》、《麟麟阁》,都是此君手笔。”明侍郎道:“不错,是的。他这《一捧雪》上下两本,每本十五出,刻板极精,流传甚少。人所常见的只有《缀白裘》选的这几出罢了。他那原本里,这女的叫作薛艳。第一出‘谈概’,末角唱毕一支‘木兰花’,一支‘凤凰台上忆吹箫’,便念四句题目正名。第二句道是‘捐躯仆,恰配享这千贞万烈的薛艳娘’,是老大一个凭证。不知何时改作雪艳。据说这件事并不甚真,这莫怀古,《纲鉴》上面是没有的。我曾听沈经笙尚书谈起,当日太常寺正卿唤作沈汉,便是经笙尚书的祖宗,得罪严家是为了宋朝张择端画的《清明上河图》,不是玉杯。沈太常只是个廷杖的罪名,没有问斩。这张图画,至今还在沈家祠堂藏著。只《纲鉴》中也不甚详悉。这《清明上河图》,我又从海澄公黄家见过一张,也说是严家收过的。不知究竟如何。”座间一位文谄谄的先生道:“此事馀亦闻沈氏子孙言之,当非虚谬。黄氏所藏,疑即伪本。沈汉《明史》有传,果为直臣,乃明神宗朝秀水李太仆日华撰《味水轩日记》载《清明上河图》构祸始末,止云王(忄予)不及沈汉,太仆去严、沈未远,不知何以乖舛,日记未刻。雍正癸丑,其曾孙(氵含)(氵晋)尝重为手录,字极仔细。馀曾寓目,今归仁和葛元煦自号啸园主人者矣。葛与馀颇相友善,其为人好刻小书,终当梓行。剧中莫怀古既为寓言,则薛艳、雪艳可勿深论。而雪艳二字,较为流丽。至于《纲鉴》,作自温公,《纲目》作自朱子,明人袁黄《历史纲鉴补》,国初吴乘权《纲鉴易知录》,竟冶涑水紫阳为一炉,甚且托各凤洲,不为典要也。”

  侍郎听他满口咬文嚼字,如同作笔记一般,全然不是说话,便拱手道:“足下真个出口成章,不愧名儒。但今日是个戏场,你我不必讲书,还是谈戏。这出《一捧雪》虽是改了乱弹,‘代戮’的曲牌仍用昆戏原来的那一套,一些没改,最蹶场面,不是可以蒙事的。”

  说话间,《一捧雪》已演至“代戮”。侍郎道:“不会看戏的,只认莫成是正角,不晓得这雪娘子也很吃力。那三庆班的田宝琳,是青衣正工,不算零碎,程长庚这一出是他配演,便知并非容易。今日这个旦角年纪甚轻,扮相不错。我曾见他演过的,倒还下得去。”众人便一齐仔细在旦角身上留神。只见他散著一缕头发,扎了腰裙,跪在地上用磕膝行走,梨园行活叫作“地磨子”。那两个刽子手推了莫成大大的走了一个圆场,旦角的地磨子也磨了一个圆场,并且一面走一面叩头,那头发线尾却不紊乱。看来功夫不差。等到斩了莫成,旦角抢过采头,唱那一支“越调”,口中大字分明,比那一句不哼胡乱嚼咀的强得多了。侍郎拍案叫好,这些人也随著夸奖。只那全不懂戏的是一词莫赞。那懂而不懂的半瓶醋,却甚是不服,道:“这又没有大段西皮二黄,实不知他好在何处!”

  这一出演毕,底下哪一出将出台门,有个官儿挨至侍郎跟前,低低的说了几句,侍郎不由得变了颜色。此时,文索正立在侍郎背后,侍郎看了他一眼,拂袖而起,走将进去。一会儿,明宅仆人跑来道:“老爷请刘都老爷有话商量。”那刘都老爷在广座之中,答应一声,随著仆人走了。

  这里,宾客料不是什么好兆头,陆续各散。戏也打住了。这一宵,明侍郎竟破了老例,没传众人人内陪坐,只和刘都老爷交头接耳说到天明,才放刘都老爷回宅。

  次日,众伶各自出城,做他的生意。

  不数日,文索因开设典肆,与民争利,被御史刘恩博参奏,奉旨革职。

  京中一般伶人闻知此信,少不得要到明宅探望。却见明侍郎十分坦然,大家都赞大人真有度量。他只摇头微笑。内有曹春山说道:“这事颇有跷蹊,刘都老爷不得第的时节,在大人府上就馆,入了翰林,依然在此教书。小儿曹(氵云)来到这里,刘都老爷还说要收他作个门生。直待转了御史,才搬出去的。大人和他交情不薄,他怎的参起大爷来了?这个人的脾气,实是有些古怪。”侍郎道:“我儿子自己不谨慎,焉能怨得刘博泉。况且博泉参人,专开玩笑。有一次,奏折内道:‘奉天将军崇实到任以来除不贪贿赂一无所长,府丞松林除贪贿赂亦一无所长。’诸如此类不止一遭儿了。今番却是正正经经据事有言,一句挖苦人的词儿也没有,总算留我父子的面子。你们是不晓得,只怕博泉若不讲交情,未必肯上这个折子。”众人听了愈加佩服。只临了这一句却是十分费解。又坐了半日,退将出来。

  曹春山便到小书房来看文索,只见文索坐在一张琴桌旁边,同个玉人儿讲话。那人正是怡云堂的主人王绚云。春山向前施礼,文索让他坐了,问道:“曹老夫子今天怎么不下戏馆子?”春山道:“今天馆子没派我的戏,我是官工儿。”文索道:“近来我没有出城看戏,不知买卖是哪一家兴隆?”春山道:“三庆、四喜都还不错,春台就差了。”文索道:“本来四大名生段景全、张二奎都已先死,馀三胜到天津去唱《洪羊洞》回来,他自己也认真和杨六郎一般无常到万事休了。士大夫有两句挽辞道是‘菊部无人惟喜子;梨园减色止长庚’。若论张喜子岂是长庚对手?况且三庆又添个杨猴子,自然买卖是不差的。你们四喜角色整齐,又搭著司坊的小孩,拈阉唱戏的很多,听主儿谅必少不了。春台是武戏打头阵,那武戏警行不警戾,任你好煞也是白饶。要知戏是唱给戾把听的,不是专唱给行家听的。戾把多,行家少,不来座儿焉能甚佳?就连唱文戏的算在一处,总得有几分吃得住戾把的地方。老生不妨羼旦角腔儿,青衣不妨偷花旦神气,武旦不妨用武生身段,乱弹不妨带梆子声音。只要戾把不挑眼,便算红了。千万不必跟著延四大人去讲求音律,讲求字眼。任你讲得天花乱坠,只他一人说好,于饭碗何益?”春山道:“这是大爷玩世之词,我却不敢附合。”文索道:“我怎么是玩世?你若不信,拭目静观,我的话总有应验。”绚云道:“曹老哥想必为大爷参案来的?”春山道:“正是。我想内府官员开买卖的多得很,刘都老爷这件事作的真令人意想不到。”文索道:“功名原是身外物,提他作甚?只你们莫错怪刘博泉,其中原因,连绚云我此时都没对他言明。诸位不必细问,日后自然明白的。”绚云道:“你把我竟说作心腹近人了,我可当不起。”文索道:“什么当不起?外面哪一个不晓得你和我最亲热?”绚云道:“我是唱旦的,你少说这些话,被人造出谣言来,我太不合算。”文索道:“只要问心无愧,只管由他编派,《品花宝鉴》里面,梅、杜,田、苏,何尝不是道义之交?”绚云点头不语。天已不早,春山起身告辞。次日,去到戏园,看见账桌上登起牙笏,方知本班应了虎坊桥湖广会馆一本堂会。

  到得那一天,春山来到湖广会馆,听得锣响,知已开戏。忙人后台,恰好那体仁阁大学士襄阳单中堂大轿也是这个时候到的。中堂出轿,仆人打开护书取出红纸名片递给本馆长班举著,把中堂引往戏台的这一边来。众京官早已到齐。那楼上女眷因怕没坐位,差不多从五更天就挤满了,儿啼女哭,比戏还热闹。

  中堂坐不多时,长班嚷道:“曾大人到了。”便见些京官出去迎接。原来曾九帅新授陕西巡抚,今日是两湖同乡公请送行。当下曾九帅红顶花翎昂然直人,京官左右相陪。九帅同单中堂见了礼,坐了客席。许多头戴鸽蛋顶子鱼刺翎子的戈什哈在旁伺候。九帅向单中堂道:“自从湖北任内引疾告退,已无心仕官,不料天恩高厚又蒙录用。这陕西虽是一个小省分,却与甘肃接境,是回人出没之所,非重臣宿将不能胜任。此去倒要勉竭驽骀,报效圣朝的知遇。”单中堂道:“令兄文正公文学武功照耀千古,大公祖又成一代元勋,古来诸葛三君也未能如此。”九帅道:“若论先兄道德文章,实在是不无可传。只老中堂未免有过誉之辞,恐先兄在天之灵多抱不安。”单中堂道:“汉高帝有功人、功狗的比喻。令兄文正公不愧中兴的一位功人。”九帅摇头道:“汉初若无那般名将,焉能混一四海?汉高之言是作不得准的。”单中堂笑而不答。

  后台来手戴著缨帽、抱了牙笏请九帅点戏。九帅接过牙笏一看,那上面写的许多戏名,急忙里真不晓得从哪一出点起,看了半晌,见那中间有《定中原》三字,即时点了。众京官齐声叫好:“这个戏名果是吉祥。况且又合大帅的身份,真个点的太好了。”九帅也甚得意。

  来手人却大吃一惊,不敢多口,退入后台去了。

  九帅抬头望那楼中妇女十分嘈杂,坐对单中堂道:“只因戏园不许堂客听戏,因此每逢堂会便抢著先来。我闻得还不止是同乡宅眷,并且因亲及亲,姑姑姨姨哪怕云南福建一齐约请,总有广厦千间也容他不得。那后孙公园安徽会馆虽有戏楼,只因李少荃一人作梗,便没有女客踪迹。少荃军功也只如此,究竟有些魄力,勉强够得上一个大学士。比那寻章摘句,耳不闻金鼓之声,目不见旌旗之色的伴食宰相,岂止上下床之别?”

  他正说得高兴,台上《定中原》已经出场。有那不相干的小生扮了魏主曹芳升殿传旨,宣上叶忠定扮的司马师,商议国政。不知怎的,司马师拔剑斩杀朝官,魏主回宫。一个扫边青衣旦扮了张后,董文扮了张缉,同魏主定计修写密诏,四路调兵,要除司马;大事泄露,张缉被杀,司马师带剑逼宫,当著魏主叱令武士把张后绞死。

  演至此处,单中堂道:“我这才明白‘逼宫’叫作‘定中原’!这个戏名是何取义?未免不通。我辈作官人若喜欢看这样戏,我便认他是有了异志。”九帅被他点醒,道:“哎呀,我大大的错了!这出戏实是不该点的。”越想越觉不安,霍的站起,向单中堂等拱手告别,翻身往外便走,戈什哈随后紧跟。

  将行至正面楼前,忽然楼上一道寒光对著九帅的脸直射过来。九帅闪躲不及,淋得一头尽湿,须眉都带了水点,觉得有些臊气。擦干眼睛看时,见个女眷抱著小孩在那里把溺。九帅道:“谁家的婆娘,怎的把溺却不看人,敢是瞎了!”那女眷大怒,放下小孩,抓起水烟袋望九帅劈头就打。九帅急闪,那支烟袋落在当地,重复迸起,却把九帅打了一打。众戈什哈嚷道:“反了反了!怎么冒犯起大帅的宪货来了!”九帅也怒道:“老子杀人不眨眼!你怎的这等无礼?待我拆了这座楼,看你怎样看戏!”那女眷道:“混账!你想杀人,到你家里关起门来杀吧,外人是不准你杀的!怪道顶子是红的,大约是人血染的!你说拆楼,难道楼下我就坐不得?”九帅气得暴跳如雷,那楼上茶壶茶碗不住的往下纷纷乱砍。只闹得戏也打住了。

  众京宫一半吆喝楼上不许动手,一半作揖打恭向九帅赔罪。九帅忿忿的去了。这里众京官重复入座,开锣又演。单中堂年纪大了,坐不住,也打轿回宅。这里演至更深方散。

  那单中堂睡过一夜,次日,将将起床,会馆值年气急败坏的跑来道:“曾沅帅今早果然差了许多军汉来毁会馆戏楼,请中堂作主。”单中堂道:“我早知会有此事!沅甫气量未宏,焉能容人!”便差仆人前去打探。那仆人去不到半个时辰,抱头鼠窜而归道:“不好了,四面大楼差不多都拆得土平了。”值年只急得抓耳挠腮道:“为今之计,只有约请两湖同乡去求沅帅。”单中堂道:“不相干,曾老九动了真气,岂是可以劝得转的?这位官太太也未免太横了。”想了一想,道:“我有办法。”即取笔纸写了几个字,封在函内,著仆人飞速送往烂缦胡同湖南会馆面呈曾大人亲启。

  仆人领命,骑匹快马奔到湖南会馆,递了进去。曾九帅接过拆开一看,却写的是“司马师逼宫”五个字儿。沉吟了半刻,道:“咳!我固有气,忘了昨日的荒唐,再若得罪京朝的一般士大夫,他们收拾我恰有机会。单地山毕竟在官场里比我老练,思虑周到。这湖广会馆还算有些造化。”便一面发遣来人,一面派戈什哈唤回军汉,不拆馆了。歇过几日,竟赴陕西。

  这会馆却四面大楼已毁去三面,只剩那面肇祸的正楼,安堵如故。众京官要重新修建,单中堂道:“我们何必得罪沅帅。修补之役,留待后贤未为不可。”即将墙垣修整,那三面楼却是未曾重造。

  这段新闻传遍都下,便有人说道:“皇上脚底下无故折毁戏楼,恐怕不至吉祥。”大家听了,也不深信。谁知竟被他说著。同治皇帝便于那年往太庙去了。只因未立子嗣,西太后立了醇亲王之子为帝。这朝皇帝是西太后嫡亲姨侄,却是去世皇帝的从弟,尚在冲龄,仍是西宫太后垂帘听政。那文武大臣都到内廷办理丧礼,只有侍郎明善卧病在家,告假未到。这百日期内,众伶人正有馀暇,齐来探望。

  要知侍郎病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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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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