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村语录 (四库全书本)/卷02
榕村语录 卷二 |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语录卷二
大学士李光地撰
上论一
论语想是门弟子如语录一般记在那里后来有一高手链成文理这様妙下字无一不浑
学而一篇首在于孝弟忠信以立其本而后亲师取友讲学集益然不可为外物所移夺故以不求安饱处贫富及不患人知终焉首章为此篇之纲盖先之以学则凡篇中所谓孝弟忠信重威及传习学文之类皆是也次之以友凡篇中所谓亲仁无友不如己以至就有道而正之类皆是也终之以不愠则篇末之不求安饱无謟无骄乐且好礼以至不患人之不已知皆是也学问始终大节目只此三事而已〈自记〉
时习只是讲习之事然并知行在其中者古人学校四术礼乐诗书诗书便用歌咏颂读玩索道理礼乐则已有许多切身之事如礼之威仪乐之节奏斯须不庄不敬如礼何斯须不和不乐如乐何故程子时复思绎上蔡坐尸立斋之义朱子兼取之〈自记〉
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似将两节一正一反说某意朋字与人字不同如夫子之友教四方而不合于世无害其为朋来而人不知也〈自记〉
以朋来为取益人不知为无位是讲说差处〈自记〉说春也一团生意乐夏也畅茂条达不愠秋冬也收敛藏固非枯槁也生意都包在内又是发生之基圣贤开口不离此理温良春夏也恭俭秋冬也让则流行其中太和元气也温而厉春夏也威而不猛秋冬也恭而安太和元气也
事亲孝事兄弟则忠可移于君顺可移于长故必无犯上作乱之事而有以为仁之本前后只是一意不必云上节是资质下节是功夫也〈自记〉
巧言令色鲜矣仁下靣数章有许多忠信话头皆从此引起〈自记〉
或疑三省不足以尽日用之事然为人谋交友事师虽只三事而忠信所以进德讲习所以居业则为学之事备矣人于父兄尊长亲戚之间不忠不信者少惟汎为人谋则有不忠者汎与友交则有不信者又人情于未知未能之事则知汲汲求之既得传授便多不复温习三事盖就所亏欠处提醒要将为人谋与朋友交及传字重读便分明〈自记〉
道千乘之国章道理便与末章尊五美屏四恶者相贯但此章以敬信为本而及教养后章则先言养教而推本于诚敬也节用爱人便是惠而不费使民以时便是劳而不怨信便是欲而不贪欲仁而得仁又焉贪者诚也敬便是泰而不骄威而不猛使民不以时如不戒视成慢令致期之类皆是〈自记〉
不孝则不能弟不弟则不能谨信不谨信则不能汎爱不爱众则亦不能亲仁不亲仁则又无以学文也然孝又须弟弟又须谨信谨信又须汎爱汎爱又须亲仁力行数者之暇又须学文馀力是就逐日功程说或谓此与四教文行不同固是略有大小学之别然文正所以考行二者相为终始〈自记〉
学则不固学字便是上二章所谓学者人若不端厚深稳则不能庄敬严威虽有所学既不著己又不关心必不能得之坚固也此居敬为学问之本也主忠信则毫无外饰岂肯临深为高䕶过而饰非乎此存诚为躬行之本也然诚敬又自相为表里非敬则诚亦虚非诚则敬亦伪圣人为学者言之则须从矜持收敛处起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自记〉
重威章前辈有立四柱说者外须威重内须忠信取友须胜已知过必重改此一说也费宏程文则以威重而后学可固学之道如何在主忠信在择友在改过此又一说也又有重主忠信者言必先威重以固学而后忠信可主也主忠信而后择友改过以进其德此张南轩说也某则谓威重节是主敬以为穷理之要下三节为一段是存诚以为力行之本人必此心提起肃然凝然方做得博文格物工夫不然心之不存随得随失终无成就人必内有诚心而后友可择过可改不然行事都没根脚择甚么友改甚么过上一段是反说口气下是正说口气上一段正说犹言威则重而后学可固下言忠信主而后友可择过可改所谓终日乾乾又必惩忿窒欲迁善改过而后至
学便是读书即指诗书六艺之文也此字不可抛空大槩圣人说话都包得住如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都说全了此章若说威重忠信友贤改过是四项为学意便不见此却是敬为讲学之基诚为修身之本这様看便与德之不修章同
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以至论居仁由义舍生取义都只存得本然之良心便了略说得快些孔子却要人先把心好了才讲得学问不然饶你学问博洽功业气节俱是无本的所以说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主忠信徙义崇德也德之不修学之不讲云云皆是此意
温如春良如夏恭如秋俭如冬让则如元气之流行于四时也不特善为说辞可谓善言德行者矣〈自记〉
程子说敬字不可与和字分最妙不和不足以为敬也诗言文王雝雝肃肃又言温恭朝夕又言温温恭人子温而厉人最不可靣上有冷气子贡善言德行故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一语而四气俱备让者礼之实盖五行之土也温又贯于良恭俭之中如元之统亨利贞也不温而良为坦率不温而恭为色庄不温而俭为鄙陋错认敬字为作意严肃便有许多病痛而不自知其患最大
三年无改章注说精矣然可谓孝单就无改说一说父在则志可得而观故当观父之志父没则行可得而考故当观父之行其志行之善者固当继而述之矣即有未尽善者亦未忍遽然改之继述之道既尽思慕之心无穷此所以为孝〈自记〉
礼之用章重在和字盖知礼而和则是得礼之意而其和也不流矣知和而和不能深知礼意而有见于和故或时出于礼之外而不可行〈自记〉
周末盖有厌繁文而趋流荡者未必不自拘牵琐细者启之此与学朱子之学者激为姚江之徒无异陆象山极恶有子礼之用一章说话便可窥见其心病处〈自记〉
因不失其亲似为仕进者说盖所因缘以进身者故下应以宗字孟子所谓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是也又如春秋时家臣若冉求仕于季氏者亦是信原期于可复而非义则不可复也恭原欲远耻辱而非礼则或招耻辱也因之则必主之而失其亲则不可宗也末三字俱应首一字〈自记〉
就有道而正焉观就字则知有朋自远方来来字之义盖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古之道也〈自记〉
无謟之反是謟无骄之反是骄皆是大病若乐之反是忧好礼之反是侈未到謟骄田地〈自记〉
患不知人若照尹氏兼是非邪正说不惟与不患人之不已知句难相呼应亦止说得明一边若说不患人不知我的好处却患我不知人的好处并可以兼得诚一边〈以上学而篇〉
诗三百章依朱子说则当以无字与毋通禁止辞也言诗之为教归于使人禁止其邪思故虽有三百之多而鲁颂一言可以蔽其指也然谓作诗之人自无邪思者亦不为无理盖诗为夫子所删则黜弃者多矣其存者必其醇者也虽有郑卫淫泆之诗较之全编殆不能什之一则从其多者而谓之思无邪也可矣就郑卫之中亦有未必淫诗而朱子姑意之者风雨青矜之类是也其词意显然不可掩覆如桑中洧外乃为淫词无疑圣人所以存而不删正以见一国之俗化如此而其间尚有特立独行之人不以风雨辍其音不以如云乱其志则民彛之不泯可见而欲矫世行义者可以兴此圣人之意也彼谓夫子放郑声则不宜录此者似已然朱子谓乐教与诗教不同放其声者乐也存其篇者诗也声入于耳感于心则不可以无放若夫考其俗以䆒治乱之本极其弊以察是非之心篇可不存乎是故郑人之诗思无邪者仅耳而其皎然有志操者则以淫俗而愈彰故曰举世浑浊贞士乃见郑卫之存淫诗乃与思无邪之义相反而相明盖变例也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是从下半截做起不但无德为之根亦无礼教之施一切任其文法而已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则从源头做来其躬行心得处固有过化存神之妙而其以礼为治则所以纳天下于君子之域者尽矣虽曰不废政刑然政即是礼中之约束条具刑则纠其悖于礼者耳故至齐之以礼处更无馀义不必又曰政刑以辅之也〈自记〉
有政故民可茍免任刑故民无耻心感于德则有耻循于礼则进善〈自记〉
免从政来非政但无耻而已无耻却从刑来大槩人受过刑便多破脸易于无忌惮下有耻却根德格却根礼
志学章虚斋文提出天字大有识见不独知天命是圣学大关键要想其志学时所志云何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最确我辈何尝无志大槩以古名人自期所希者贤也程朱便锐然学圣人至圣人地步更高所希甚么却是希天但看从心所欲不逾矩有何人能如此惟天为然万古千秋形形色色一丝不乱可知圣人之志直是志与天同
不惑不单在事物上不惑似孟子所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命似孟子所云知其性则知天矣又透上一层见得吾之性即天之命耳顺与不耳顺只争思与不思入耳便都融通然犹不是动容周旋中礼地位直到从心所欲方是盛德之至
天命便是矩知之者知命也不逾之者至命也〈自记〉问耳顺是如何曰神周于形有麻木之病者掏他都不觉无病之人摘一根毛亦知痛此神之周流也
七十从心所欲不逾距以我们庸众分量如何推测得圣人分际然亦不可不体贴一番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学者固是如此想上圣大贤亦是如此我们有读那句书见得狠亲切到得措之言行要仿佛如书上所说便不能圣人虽是目足并到毕竟目快些要得知行合一形神相应如乾坤合德实是难事颜子不迁不贰无情欲之累屡空而乐无境遇之累自然该与道为一矣然还说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即如有所立卓尔不但是大段有所见是一事一物皆卓然见得个至当不易的道理在眼前及至临事还不能恰如其所见的分量就使做到九分九釐那一厘不是便是逾矩或过火些过犹不及仍是逾距从心不逾如前人解若放意大胆皆合天则此岂似圣人语不逾原是刚刚的能不过乎矩而已然至此才是形神相应天人合一道器一贯理气浑融知到行即到目到足便到也不过也不不及恰恰如此矩在事物上说从字即读本字向虽心要如此其如不从何今从我心之所欲庶几不过乎规矩此从字与虽欲从之从字又不同颜子是欲有所从所以末由夫子是从其所欲所以不逾欲从从欲字靣倒转境界遂殊圣贤说道理都在日用事物上说不说虚空话如告颜子以克己复礼颜子若不请其目后人必说是在心里克乃颜子再请夫子却说在视听言动上克如对子张问行说言忠信行笃敬若无此两句后靣参前倚衡便不知说的是甚么难道果有个忠信笃敬参前倚衡不过是言行间须臾不可离忠信笃敬耳今人说卓尔亦错空空底眼中见得个物事及到跟前又不见了如此还是恍惚不曾实实见得颜子是工夫已到实有所见及至言行仍难到恰好田地如平时已知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至于怒时词色气象稍不能自然都是逾矩如陈司败问昭公知礼昭公原知礼又是君孔子便曰知礼及闻巫马期之言便说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四靣八方道理都完足不曾到圣人地位便不能如此不是别有奇特也
从心所欲者形神相应乾坤合德也颜子未到圣人想只在此一息〈自记〉
从心所欲是身体能从心之所欲形能应神形神合一所谓动容周旋中礼者盛德之至也颜子虽欲从之末由也已𦂳与此对此地位实在难说须求个实在著落方好如有所立卓尔竟是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工夫炼到有形有像如道家竟有婴儿结成胎了只是不能合而为一分明见得该如此言说出口来已差了些分明见得该如此行见之于事又差了些圣人则所见如此言行便如此形与神合便是天德说来像个游光掠影便不是
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至于武伯守身之道也子游教之以敬子夏教之以爱四条包得一部孝经然身体发肤不敢毁伤则敬爱有根而事之以礼皆自此而推之言虽各因其才而理则通乎上下尽此则为孝子为仁人矣
助我起予此足以发者也不违则不足以发矣退省其私亦足以发亦字有根发发明吾道也〈自记〉
君子不器重在体上说用无不周是推出来的话言君子不落在器上总在德性上用工夫你要求他专长不得此是正意到后来无事不会却是馀意如把馀意作正意竟似说多器备器不是不器矣
朱子文集必有所证验而后实必有所禆助而后安二语为殆字下注脚〈自记〉
问攻乎异端不知孔子时有何异端曰那时异端颇多所以删书断自唐虞凡洪荒幽渺之说芟除个尽只礼乐诗书春秋周易留在天地间皆斯须不可离至卑而不可逾者虽一以人事为主而阴阳鬼神无所不该此乃代天地而为言非圣人自为之也夫子曰索隐行怪吾弗为之其意可见后来孟子又闲先圣之道透底言之至周程张朱阐发一番几如大路然后儒尚复说差所以审问慎思明辨阙一不可
人不服多是被错的一边人故曰举直错诸枉多著一诸字见所举如此而所错乃如彼则不特举者服即错者亦无不服矣经书中助字无虚下者〈清植以上为政篇〉
足则吾能徴向来俱作找足之句是感慨语气然玩味吾能徴三字似便谓我自能证吾言不藉𣏌宋也
尽已之为忠独于事君用之者事君之人以众多故而不尽其心者多也况有利害祸福之在其后则益不尽其心矣
或人问意不是为仲救解盖未知夫子小仲之意安在故反复求其说耳俭乎疑夫子或以吝啬小仲也知礼乎又疑夫子或以拘谨小仲也后来讲知礼乎便把礼字当繁缛靡丽之称以为是俭字反靣全不回头一顾章旨〈自记〉
问始作翕如八音备否曰八音不能备有四五音便是古乐有四节每节有三终大抵每终皆有翕纯皦绎不必三终四节既而始具也
翕如纯如皦如绎如只宜在气象上说初从何调起而各声相从如家主在上合家听命翕聚之至是谓翕如就翕如之中彼此相应无所参差乖异是谓纯如虽纯如和也非同也宫自为宫商自为商不相凌乱是谓皦如然非彼此不聨属也有一气相生之妙是谓绎如升歌笙入间歌合乐皆有此翕纯横说是一套事皦绎竖说是一套事乐以人声为重歌是也次之人气管笙是也鼗起管笙堂下之乐玉磬起升歌堂上之乐鼔所以节乐编钟编磬诸乐皆禀令焉柷圉亦起止所用问管何处用曰天子诸侯下管卿大夫以下便用笙管是堂下用但不知亦三终否无所考矣
问尽美是说功尽善是说德曰注亦是约略如此其实功也不同征诛与揖让自然争差古人都是实事不似如今唱戏作伪武王陈于商郊俟天休命上帝临汝无贰尔心自是圣人本领一戎衣天下大定垂拱而天下治何尝不尽美到底有发骏厉之气与群后德让自别
韶本是舞名故左传季札观乐言舞韶箾大夏大濩大武皆舞也鲁国不传声音止存舞故夫子至齐始闻韶音尽美章不可耑说声音须兼声容说征诛揖让时会使然舜岂能必定揖让武岂志于征诛哉门人尝举此为问朱子亦云吾著此语即谓时运也若拘泥说便呆象前辈作文多说成谓舜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这是说乐不是说人从乐想见其人便好从人说到乐便隔一层又子谓二字是记者槩括其辞不是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云云舜有臣五人章五臣十乱并举而末忽出文王一段与此正是一意圣人言语直与天地一般〈以上八佾篇〉
富与贵章两个不以其道得之某意皆是说由贫贱而得富贵上句若是本来富贵何云得之下句若说作不以其道得贫贱觉得语气迂回些
问适莫解曰且如无可无不可惟义是从说问主谢说为是么曰看圣人是一串说下宋儒因佛老有打作两截学问故如此说如克己复礼宋儒因有克己而不复礼一等人故云克己了又要复礼觉得夫子亦只一串说下看下四目只云非礼勿视听言动勿者克己也未尝又说复礼工夫问想是夫子时未有克己而不复礼一种学问故不说两层曰夫子亦似知有此弊故说得如此周密曰克己又曰复礼
论语著语妙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像有所以立而位自致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像有可知自然有知者岂不似有意求位求知其实人果能有所以立及可知之实自然不把位与知放在心里且引你到那田地自有见处
问曾子平常工夫非忠恕乎曰自然是恕多曰无忠做恕不出曰曾子随事精察力行自是诚心如此然如朱子早年以为人生焉有未发时都是已发又见程子性不容说之语以为人真性藏在动静云为之先是终身不发的此处本无功可用所以不知涵养只在日用事物上求其合理故急躁刻苦之意多而深潜从容之意少后来始见得程子不是如此说日用间岂有语而无默岂有动而无静语时动时是已发默时静时即是未发此处却有工夫敬以直内是也朱子前靣用功岂不本之于心却偏在用一边想曾子当先亦是如此
问一贯为忠恕无疑但文行忠信主忠信其恕乎忠恕违道不远夫子终日教人岂至此方特呼曾子而告之且曾子不知体之一是不知忠也忠之不立则孝弟诸务岂作伪而行邪曰曾子随事精察力行都是零碎工夫故夫子为提起头领要看注中一理浑然四字圣人之心浑是一团天理而泛应曲当用各不同直是廓然大公物来顺应曾子若平素不曾在忠恕上用功如何会知道夫子之道即忠恕忠恕即所得力之处其因呼而拈出者盖一向知其为随事之体至是始知其体之一耳观夫子乡党一篇虽凡事都有成格然何一不本于心想曾子既闻一贯此后便心上工夫多了所谓持志主敬涵养存诚是也大约未闻一贯之先似强恕而行一贯是反身而诚
一以贯之一即诚也子贡多学而识原不曾错夫子好古敏求信而好古多闻多见何尝不多学而识但多学而识而一以贯之耳问夫子告曾子子贡还是为他学问已将造到源头指点他还是为他用工路头差拨正他曰二意皆有故注中一云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耳又云积学功至而亦将有得欲其知所本也问一既是诚如曾子随事精察而力行之岂无诚意者曰自然是有诚意但未知大本大源之所在学问中原有此境界但看如今学者亦有终日用功讲习躬行实践岂必是假伪然大本大源上实不曽见得奈何所以中庸一书是道学的传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敬义夹持既要存心又要致知惟孔子是如此做到头
几谏章注引记文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则又敬不违者正是不违父母之心俟其悦而不犯其怒耳非谓不违其几谏之志也又引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则劳云者正是不避熟谏之劳非专以受挞之苦为劳也从来讲家将谏意入在不违句内而以劳専为受责似失注意且于不违劳字勉强〈自记〉
德不孤必有邻谓之邻则数亦不多鸣鹤在阴幽隐之地也其子和之则非不同类也若翰音登于天则泛滥矣〈以上里仁篇〉
闻一知十闻一知二当日子贡似在聪明才智上说朱子却用伊川评正蒙语断之曰明睿所照推测而知一是从心里照出来一是从眼前窥向去一如人在高处立下边皆见一如在平处立对靣看见隔两层便看不见
焉得刚与焉得俭是一様口气言枨是欲不是刚缘他或好名或负气外靣振刷得与刚相似故下此驳语至程子推说有欲则无刚是言外意就如器小章推说到不俭不知礼便是器小季路问事鬼神章推说事鬼神之道不外事人死之理不外于生都是言外意
问山节藻棁照注说于事似阔明季黄氏将居蔡及山节藻棁二端俱作僭礼立论何如曰如此等便使朱子说错何关大义明季人多缘此一二处便狂呼众生最是习气饶使是僭亦是其藏龟之室僭为山节藻棁耳未必文仲之居皆山节藻棁也注中原不害为以僭立论至因山字藻字谓文仲借此为龟游息乃是俗儒谬解注中无是也〈清植〉
狂简两字都有好处都有病处以狂为成章以简为不知所裁者不稳〈自记〉
匿怨而友其人病根在匿怨二字非欲人之修怨而直不友其人也如上章夷齐不念旧恶便是不匿怨处不与恶人言望望然去之便是不匿怨而友其人处此数章自微生高以后皆重在著诚去伪故继以无憾无伐无施而以忠信卒章皆此意也〈自记〉
圣贤相隔分量以为有广狭者固非而以有待无待言之尤谬只在三无字三之字上分别自觉有憾之意而能到无憾处自觉有伐施之根而到无伐施处便是贤人地位无私之至纯乎天理尽人之性尽物之性而无所容心焉则非圣人不能与于此矣以此意看程朱之说才得明白〈自记〉
十室之邑节注中生知对好学言不对忠信言夫子固生知又未尝不好学不单靠忠信〈以上公冶长篇〉
榕村语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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