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川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六
樊川文集 卷第十六 唐 杜牧 撰 景江南图书馆藏明翻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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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川文集第十六
中书舎人杜牧字牧之
上李太尉论北边事启
某启伏以圣主垂衣太尉当轴威德上显和泽
下流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星辰顺静日月
光明天业益昌圣统无极既功成而理定实道
尊而名垂今则未闻纵东山之游乐后园之醉
惕若不足兢兢而如无岂不以边障尚惊殊
虏未殄防其入寇犹湏徴兵伏以廽鹘种落人
素非多校于突厥绝为小弱今者国破众叛迯
来漠南为羇旅之魂食草莱之实白发骊骍之
骑凋耗巳无湩酪皮毳之资饥寒皆尽寄命杂
种蔵迹阴山取之及时可以一战今者度虏之
计不出二者时去时来翔不决必有所在西
戎巳得要约同其气势同为侵扰此其一也心
胆破坏马畜残少且于美水荐草暖日广川牧
马飬习以俟强大此其二也今者徴中国之兵
与之首尾久戌则有师老费财之忧深入则有
大寒坠之苦示戎狄之弱生姧杰之心今者
不取恐贻后患敢以管见上干尊重自两汉代
虏皆是秋冬不过百日驱中国之人入苦寒之
地此时匈奴劲弓折胶重马免乳畜肥草壮力
全气盛与之相校胜少败多故匈奴云汉实大
国也但其人不䏻辛苦尔此所谓避虚而撃实
逃短而攻长至于后魏崔浩因见其理蠕蠕强
盛屡犯北边浩请讨之曰蠕蠕恃其地远自宽
来久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暄南
来寇抄今出其虑表掩其不备大兵卒至必惊
骇星分向尘奔走壮马护牧牝马恋驹驱驰难
制不得水草未过数日则聚而困毙可一举而
灭太武帝从之及军入境蠕蠕先不设备民畜
布野惊怖四奔莫相𭣣摄于是分军扑讨东西
五千里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虏及𫉬畜产弥漫
山泽高车因杀蠕蠕种类归降者三十馀万落
虏遂散乱帝㳂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大将虑
深入有㐲兵劝帝停止不追浩先劝穷追之不
从后闻凉州贾胡言若更前行三日则尽灭之
矣帝深恨之以某所见今若以幽并突阵之骑
酒泉教射之兵整饰诫誓仲夏潜发计阴山与
𣵠邪之远近十不一一校蠕蠕回鹘之强弱犹
如虎䑕五月节气在中夏则𤍠到阴山尚寒中
国之兵足以施展行军于枕席之上翫寇于掌
股之中𫐄轠悬瓶汤沃𬀪雪一举无频必然之
䇿今冰合防秋冰销解戍行之巳久虏为长然
出其意外实为上䇿议者或云北取黠戛今讨
回鹘伏以𭶑戛起于别种超为可汗必是英杰
天时必助贤材必用法令必明㓕回鹘之后便
是勍敌况示之以弱必为所轻今者四海九州
同风共贯诸侯用命年丰熟可以瘗玄玉于
常山子遗人于河垅顾兹疲虏岂遗子孙伏惟
太尉相公大德素昭武功复著画地而兵形尽
见按璅而边事无遗唯一指踪即可扫迹昔汉
武帝之求贤也有上书不足采者辄报罢去未
尝罪之故能羁越臣胡大兴礼乐今太尉与仁
圣天子同德有志之士无不愿死伏惟特宽狂
狷不赐诛责生死荣幸无任感恩攀恋惶惧汗
栗之至谨启
贺中书门下平泽潞启
某启伏以上党之地肘京洛而履蒲津倚太原
而跨河朔战国时张仪以为天下之脊建中日
田恱名曰腹中之眼带甲十万籍土五州太行
夷仪为其扃关健马强弓为其羽翼自逆党专
有仅及一世颇闻教育实曰精强昨者凶坚专
地之请𥘉陈圣主整旅之诏将下中外远迩皆
疑难攻蜂虿螗螂颇亦自伏惟相公上符神
㫁潜运庙谟仗宗社威𤫊驱风云雷电掌上必
取彀中难逃才逾周星果枭逆首周公东征之役
捷至三年宪皇淮夷之师克闻四岁校虏寇之
强弱曾不等伦考攻取之败亡何至容易若非
睿𥮅英略借箸深谋比之前修一何远出自此
鞭笞反侧洒扫河湟大开明堂再振儒校穷天
尽地皆为寿域之人赤子秀眉共老止戈之代
某谬分符竹实由思知庆快懽抃之诚倍百常
品不宣谨启
上白相公启
某启伏惟相公上佐圣主独专魁柄封殖良善
修整纪纲练群臣谨百职考功绩核名实大张
公室尽闭私门盛德大功直笔实光于简䇿清
节细行祝史不愧于神明天下望之为凖绳朝
廷倚之为依据毕公克勤小物周公焕发大猷
邴吉陋案吏于公庭𡊮安不锢人于圣代卫将
军有长揖之客张子孺无谢恩之人吉甫率由
旧章魏相能明故事房杜不以求备取人不以
已长格物姚梁公先有司修旧法下位各得言
其志百司各得尽其才求于古人之贤皆集相
公之德如以尺量刀解粉布墨𦘕小大铢参丸
角尖鈌各尽其分皆当其任是以庶人不议郷
校无言天下欣欣若更生者自此黄发之老待
哺之子不见兵戈不离抱抚清庙之𥙊四夷来
助苍生之愿百志皆成颙颙万方实悬斯望
某远守僻左无因起居但采风谣亦能歌咏无任
攀恋激切之至谨启
上周相公启
某启伏奉三月八日敕除尚书司勲贠外郎史
馆修撰承命荣惧启处无地伏以圣主顺上帝
之则率四海以仁神化风行家至日见吉先哲
王之德也有求必至有开必先是以传吕得于
梦卜申甫降于山岳伏惟相公待主乃用为时
而生当考室构厦之时膺笃绳削墨之任赞杰
俊遂贤良调阴阳提纪律类能而使度材受官
常切如家之忧每怀挞市之耻是以朝廷礼乐
天下清明人不凋伤神不怨怅万物由道百度
皆贞虽周𫉬仁人商得元哲梦⺊䧏岳之得岂
䏻逾焉某朴樕之才粪朽之贱遭逢盛业三带
郡符自审事冝实以逾忝伏以睦州治所在万山
之中终日昏氛侵染衰病自量忝官巳过不敢
率然请告唯念满岁得保生还不意相公拔自
污泥昇于霄汉却𭣣斥锢令厕班行仍授名曹
帖以重职当受震骇神魂飞扬抚已自惊喜过
成泣药肉白骨香返游魂言于重恩无以过此
虽买臣怀绂郡邸萧育召拜扶风杨仆三组垂
𦝫苏秦六印在手校于荣忝无以为喻言念微
生难酬殊造伏以相公自数载巳来朝廷䔍老
四海俊贤皆因挈维尽在门馆毗辅圣主巍为
元勲自有明神以相百禄固唯贱末报效无门
感激血诚涕泪迸溢无任攀恋恳款之至 谨
启
上郑相公状
某启伏以相公自专魁柄一阐大猷镇抚四夷
训导百吏无不信顺皆有程品犹尚不遗微贱
特䧏慰诲重叠满幅荣耀阖门捧戴生光启处
无地闻于白屋之辈皆愿杀身询于黄耇之徒
以为异事慰示天下长育人材鱼颉鸿之潜
丘中坞上之𨼆皆可以结恋随指效用尽心接
地际天日出月入尽得臣妾无不讴歌苍生颙
颙实有所望某一门骨肉皆受恩知效命之诚
𤁋血自誓无任攀恋感激恳悃之至谨状
上淮南李相公状
某启伏以近日当州人吏往来及诸道宾客行
过皆传相公以淮海之地灾旱累年仁悯之心
忧念深切广求人瘼大革土风恤飬疲羸抑挫
豪猾备职者思励其巳业官者得用其䏻鳏寡
惸飞沉动植仁煦必及惠爱无遗吏不敢欺
法䏻必束上行下效家至户到闾里安㤗史册
未闻窃以圣上倚注既深相公勲业愈重况兹
异政即逹宸聪伏料穷边绝塞将议息兵宣室
明庭必思旧徳重秉钧轴固在旬时某忝迹门
墙不胜抃跃攀望棨㦸下情无任恋结之至谨
状
上吏部高尚书状
某启人惟朴樕材实朽下三守僻左七换星霜
拘挛莫伸抑郁谁诉每遇时移节换家远身
吊影自伤向隅独泣将欲渔钓一壑栖迟一丘
无易仕之田园有仰食之骨肉当道每叹末路
难循进退唯艰愤悱无告今者大君继统贤相
秉钧遗坠必举髦隽并作伏惟尚书秩高天爵
德冠人伦为缙绅之纪纲作朝廷之标表凡游
门馆莫非隽贤至于小人㝡为凡器顷者幸以
属郡祗事廉车奉约束而虽严涤昏蒙而无术
实多𠎝阙每赖恩容敢望尊严特自褒举手示
远降羇魂震惊感激彷徨涕泪迸落便无跛倚
如生羽翰全忘鼠循忽欲鸟举虽阙下一召岁
中四迁校其光荣不能逾越礼曰君子𢜤其死
有以待也养其身有以为也是小人忘生杀身
之地刳肠奉首之报今得之矣复何求焉江山
绝域登临巳秋猿吟鸟思草衰木坠𥠖侯寓卫
有式微之诗赵王迁房创山木之咏流落多戚
今古同尘回望门墙涕恋唯积起居未由无任
血诚恳悃之至谨状
上刑部崔尚书状
某启某比于流軰踈阔慵怠不知趋向唯好读
书多忘为文格卑十年为幕府吏每促束于簿
书宴游间刺史七年病弟孀妹百口之家经营
衣食复有一州赋讼私以贫苦焦虑公以愚恐
败悔仍有酒多睡厕于其间是数者相遭于
多忘格卑之中书不得日读文不得专心百不
逮人所尚业复不能尺寸铢两自强自进乃庸
人軰也复何言哉今者欲求为贽于大君子门
下尚可以为文而为其礼诗所谓有䩄面目视
人罔极者也谨敢缮写所为文凡二十首伏地
汗𧹞不知所云谨状
上安州崔相公启
某启某比于流軰一不及人至于读书为文日
夜不倦凡诸所为亦未有以过人至于会昌三
年八月中所献相公长启铺陈功业称校短长
措于史记两汉之间读于文士才人之口与二
子并无愧容伏恐机务殷繁不暇省览今者窃
敢再录启本重干尊严付于史官而不诬悬于
后代而不泯其于取重岂在小人复敢别录所
为新旧文两卷凡一十九首上陈视听一希镌
琢重叠过越惶惧伏深伏惟照察谨启
荐韩乂启
昨日所启言韩拾遗事非与韩求衣食救饥寒
也御史亦岂为救饥寒之官乎中丞必曰太梁
奏取韩以饥寒何不去夫幕吏乃古之陪臣以
人焉北面虽布衣无耻之士亦冝访其乐与不
乐况有道之君子乎韩以旅寓洛中非不乐梁
也不甘不告之请耳韩及第后归越中佐沈公
江西宣城府罢唐扶中丞辟扵闽中罢府归路
由建州妻与元晦同高祖扶恶晦为人不省之
及晦得越乃弃产避之居常州殷俨者仰韩之
道自闽寄百缣遗之及门不开书缄而斥去之
某比两府同院但见其廉慎高㓗亦未知其道
大和八年自淮南有事至越见韩君于镜上三
畒宅两顷田树𬞞钓鱼唯召名僧为侣馀力究
易嬉嬉然无日不自得也未尝及身名出处之
语未尝入公府造请与幕吏宴游因此不为搢
绅相所见礼萧高二连帅即日造其庐询以政
事先人梓材有文学高名没于越之府幕故
不愿复为越宾及高至许下厚礼辟之其为人
也贞洁芳茂非其人不与游非其食不敢食萧
舎人考功崔贠外是趍扵韩交者某复趍于萧
崔二君子者即韩之去某其间不啻容数十人
矣亦安得知其贤而言之复不僣乎伏恐中丞
谓韩求官以衣食干交朋者中丞𥘉在宪府固
宜慎选御史御史固非救饥寒之官某久承恩
知但欲荐贤于盛时虽至浅陋亦知不可以交
友饥寒求清秩以干大君子者伏虑未审诚恳
故此具陈本末伏惟照察谨启
上知巳文章启
某启某少小好为文章伏以侍郎文师也是敢
谨贡七篇以为视听之污伏以元和功德凡人
尽当歌咏纪叙之故作燕将录往年吊伐之道
未甚得所故作罪言自艰难来始卒伍佣役辈
多据兵为天子诸侯故作原十六卫诸侯或恃
功不识古道以至于反侧叛乱故作与刘司徒
书处士之名即古之巢由伊吕辈近者往往自
名之故作送薛处士序宝暦大起宫室广声色
故作阿房宫赋有庐终南山下尝有耕田著书
志故作望故园赋虽未䏻深窥古人得与揖让
𥬇言亦或的的分其状貌矣自四年来在大君
子门下恭承指顾约束于政理簿书间永不执
卷上都有旧第唯书万卷终南山下有旧庐颇
有水树当以耒耜笔砚闻齿发甚壮间粪有成
立他日捧持一游门下为拜谒之先或希一奨
今者所献但有轻黩尊严之罪亦何所取伏希
少假诛责生死幸甚谨启
献诗启
某启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奇丽不渉习
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既无其才徒有其奇篇
成在𥿄多自焚之今谨录一百五十篇编为一
轴封留献上握风捕影铸木镂冰敢求恩知但
希镌𤥨冒黩尊重下情无任惶惧谨启
荐王宁启
前渭南县令王宁前件官实有吏才于众口
年少强力一也遇事必裁割二也既蕴智䏻
无头角夸诞三也廉直可保四也处于骄将内
臣之间必䏻和同五也今者边将生事杂虏起
戎不忧兵甲唯在馈运某过承恩奖敢敢荐才
伏惟取舍之间特赐恕察谨启
上宰相求湖州第一启
某启人有爱某者言于某曰吏部贠外郎例不
为郡子不可求假使巳求慎勿坚恳至于再三
荅曰某虽不学按六典令式及诸故事多无此
例国史复无贤相名卿悬之以为格言此乃急
于进趋之徒自为其若以言例贞元𥘉故相
国卢公迈由吏部贠外郎出为滁州近者澶王
传李疑为盐鐡使江淮留后岂曰无例人曰卢
事太远李为擢用此不足徴某曰不知今者视
之古事在书取为今证远自三代两汉近至隋
氏国𥘉尚可援引况前十五年名相故事反不
足为例乎况卢公迈止以骨肉寒饿来守滁阳
非如某以亲弟废痼寒饿仍之是卢公有一某
有二与卢公所切复为不同仲尼曰雍也可使
南面今刺史古之南面诸侯行天子教化刑罚
者江淮盐铁留后求利小臣校量轻重与刺史
相悬求利臣乃可吏部贠外郎为之十万戸州
天下根本之地曰吏部贠外郎不可为其刺史
即是本末重轻颠倒乖戾莫过于此某弟𫖮世
胄子孙二十六一举进士及第尝为上斐相公
书酋壮温润词理杰逸贾生司马迁䏻为之非
班固刘向辈亹亹之词流于后辈人皆藏之朱
崖李太尉迫以世旧取为浙西练使巡官李
太尉贵骄多过凡有毫发𫖮必䟽而言之后謪
𡊮州于苍惶中言于亲吏曹居实曰如杜巡官
爱我之言若门下人尽䏻出之吾无今日李太
尉在𡊮州𫖮客居淮南牛公欲辟为吏𫖮谢曰
荀爽为李膺御以此显名今受命为幕府下执
事御李膺矣然李公困谪远地未愿仕宦牛公
叹美之聪明儁杰非㝷常人也某自省事巳来
未闻有后进名士䘮明废弃穷居海上如𫖮比
者今有一兄仰以为命复不得一郡以饱其衣
食尽其医药非今日海内无也言于所传闻亦
未有也自古喜莫若国太子以其死而复生
言恳莫若申包胥求救扵秦七日七夜哭声不
绝某今恳如包胥但未哭尔若𫎇恩悯特遂血
恳其喜也不下太子词语烦碎频干尊重足
及轩闼神惊汗流不胜忧恐恳悃之至谨启
第二启
某启某㓜贫安仁旧第置于开元末某有屋
三十间去元和末酬偿息钱为他人有因此移
去八年中凡十徙其居奴婢寒饿衰老者死少
壮者当面逃去不䏻呵制有一竖恋恋悯叹挈
百卷书随而飬之奔走困苦无所容归死延福
私庙支拄欹坏而处之长兄以驴游丐干亲旧
某与弟𫖮食野蒿藿寒无夜烛默所记者凡三
周岁遭遇知已各及第得官文宗皇帝改号𥘉
年某为御史分察东都𫖮为镇海军幕府吏至
二年间𫖮疾眼暗无所睹故殿中侍御史韦楚
老曰同州有眼医石公集剑南少尹姜䘮明
亲见石生针之不一刻而愈其神医也某迎石
生至洛告满百日与王生俱东下见病弟于扬
州禅智寺石曰是状也脑积毒𤍠脂融流下盖
塞瞳子名曰内障法以针旁入白睛穴上斜拨去
之如蜡塞管蜡去管明然今未可也后一周岁
脂当老硬如白玉色始可攻之某世攻此疾自
祖及父某所愈者不下二百人此不足忧其年
秋末某载病弟与石生自杨州南渡入宣州幕
至三年冬某除𥙷阙石生自曰明年春眼可针
矣视童子中脂色玉白果符𥘉言堂兄慥守浔
阳溯流不远刺史之力也复可以饱石生所欲
令其尽心此即家也京中无一畒田岂可同归
遂如浔阳四年二月某于浔阳北渡赴官与弟
𫖮决手哭曰我家世德汝复无罪其疾也岂遂
痼乎然有石生慎无自挠其年四月石生施针
九月再施针俱不效五年冬某为膳部贠外郎
乞假往浔阳取𫖮西归𫖮固曰归不可议俟兄
慥所之而随之会昌元年四月兄慥自江守蕲
某与𫖮同舟至蕲某其年七月却归京师明年
七月出守黄州在京时诣今州𢈔使君问𢈔
使君眼状𢈔云同州有二眼医石公集是一也
复有周师逹者即石之姑子所得当同周老石
少有术甚妙似石不及某常病内障愈于周手
岂少老间工拙有异某至黄州以重币卑词致
周至蕲周见弟眼曰嗟乎眼有赤脉凡内障脂
凝有赤脉缀之者针拨不䏻去赤脉赤脉不除
针不可施除赤脉必有良药某未知之是石生
业浅不逹此理妄再施针周不针而去时西川
相国兄始镇扬州弟兄谋曰扬州大郡为天下
通衢世异人术士多游其间今去值有势力
可为久安之计兾有所遇其年秋𫖮遂东下因
家扬州与𫖮一相见别八年矣坐一室中不复
有再生意住三十日而西临岐与决曰此行也
必祈大郡东来谋汝医药衣食庶㡬如志近闻
九疑山南有𨼆士綦母弘者人言异人䏻愈异
疾忠州豊都县有仙都观后汉时仙人阴长生
于此白日升天今闻道士龚法义年逾八十精
严其法人之所谓有前世累今世还以痼疾
者奏章于上帝䏻为解之刺史之力二人或可
致是以去岁閠十一月十四日辄献长启乞守
钱塘盖以私恳有素非敢率然言念病弟䘮明
坐废十五年矣但䏻识某声音不复知某发巳
半白颜面衰改是某今生可以见𫖮而𫖮不䏻
复见某矣此天也无可奈何某䏻见𫖮而不得
去此岂天乎而恳在相公若小人微恳终不䏻
上动相公相公恩悯终不下及小人是日月下
亲兄弟终无相见期况去岁淮南小旱衣食益
困目无所睹复困于衣食即海内言穷苦人无
如𫖮者今敢以情事再书恳迫上干尊重伏料
仁旨必为悯侧然某早衰多病今春耳袭积四
十日四月复落一牙耳聋牙落年七八十人将
谢之候也今未五十而有七八十人将谢之𠋫
盖人生受气坚强脆弱品第各异也坚强者七
八十而衰脆弱者四五十而衰其不同也亦与
草木中蒲柳松柏同也某今生四十八矣自今
年来非唯耳聋牙落兼以意气错寞在群众懽
𥬇之中常如登高四望但见莾苍大野荒墟废
垅怅望寂默不能自解此无他也气衰而志散真
老人态也自省人事巳来见亲旧交游年未五
十尚壮健而死者众矣况某早衰敢望六七十
而后死乎闻未死前一见病弟异人术士求其
所未求以甘其心厚其衣食之地某若先死使
病弟无所不足死而有知不恨死早湖州三岁
可遂此心伏惟仁悯念病弟望某东来之心察
某欲见病弟之志一加哀怜特遂血恳披剔肝
胆重此告诉当盛暑时敢以私事及政事堂启
干丞相治其罪可也伏𥿄流涕俯侯严命不胜
忧惶激切之至谨启
第三启
某启某去岁闰十一月十四日辄书微恳列在
长启干黩尊重乞守钱塘以便家事自叹精诚
不䏻上动相公不遂于便伏以病弟孀妹因縁
事故寓居淮南京中无业今者不复西归遂于
淮南客矣病之家假使旁有强近救接庇借
岁供衣月供食日问其所欠阙尚犹戚戚多感
无乐生意况乎为客于大藩喧杂沓之中无
俸禄之气势食不月用不给日闭门于荒僻
之地取容于里胥游徼之辈部曲臧𫉬可以气
凌䑕侵又不䏻制止所可仰以为命者在三千
里外一郎吏尔复有衣食生生之所湏悉多欠
阙欲其安活而无叹吒悲恨不可得也去岁伏
蒙恩念出于私曲语今青州郑常侍云更与一
官必任东去某承受仁旨不敢不重以钱塘更
尘视听今自勲曹擢为废置在某更授一官巳
荣过矣在相公必任东去之言锵然在耳近者
累得书告以羇旅困乏闻于他人可为酸𤾁况
于某心岂易排遣今年七月湖州月满敢重
书血诚再干尊重伏希怜悯特赐比拟某伏念
骨肉悉皆早衰多病常不敢以夀考自期今更
得钱三百万资弟妹衣食之地假使身死死亦
无恨湖州三考可遂此心湖州名郡也私诚难
遂也不遇知已岂得如志𤁋血披肝伏𥿄迸泪
伏希殊造或赐济活下情无任恳悃惶惧之至
谨启
上宰相求杭州启
某启某于京中唯安仁旧第三十间支屋而巳
长兄慥罢三原县令闲居京城弟𫖮一举进士
及第有文章时名不幸得痼疾坐废十三年矣
今与李氏孀妹寓居淮南并仰某微官以为糇
命某前任刺史七年给弟妹衣食有馀兼及长
兄亦救不足是某一身作刺史一家骨肉四处
安活自去年八月时蒙奨擢授以名曹郎官史
氏重职七年弃逐再复官荣归还故里重见亲
戚言于鄙诚巳满素志自去年十二月至京以
旧第无屋与长兄异居今秋巳来弟妹频以寒
馁来告某一院家累亦四十口狗为朱马缊作
由其于妻儿固冝穷饿是作刺史则一家骨
肉四处皆㤗为京官则一家骨肉四处皆困谋
于知友曰杭州大郡今月满可求欲干告吾相
次活家命以为如何皆曰子七年三郡今始归
复相国知子必欲次第叙用子今复求刺史得
不生相国疑怪乎某荅曰是何言与某唯恃吾
相之知始敢干求今天下以江淮为国命杭州
戸十万税钱五十万刺史之重可以杀生而有
厚禄朝廷多用名曹正郎有名望而老于为政
者而为之某今官为外郎是官位未至也前三
任刺史无异政闻于吾相是为政无取也今若
得遂所求非唯超显兼活私家某若不恃吾相
之知而求之是狂躁妄庸人也坠井者求出执
𤍠者愿濯古人以此二者譬喻所切也某今所
切是坠于绝壑而衣挂于树杪覆在鼎中下有
𤍠火而水将沸与古所喻则复过之辄敢具䟽
血诚上干尊重兾垂恩怜或赐援拯㥪㥪丹恳
不胜惶惧恳悃之至谨启
为堂兄慥求澧州启
某启库部家兄昨者特蒙奨㧞却忝班行实以
听闻稍难不敢更求荣进今在郢州汨口草市
绝俸巳是累年外生及侄女堪嫁者三人仰
食待衣者不啻百口脱粟蒿霍才及一飡伏蒙
仁恩频赐顾问必许援拯授以涔阳活于阖门
无不感涕伏以相公上佐圣主蔚为元勲恩随
风翔德与气游唯一物之微四海之大镕造所
及罔不得冝伏念库部家兄承一顾之恩二纪
不替伏恐机务繁重不时记亿心迫情切辄敢
重干尊严战汗忧惶伏地待罪谨启
樊川文集第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