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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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十七 栾城集 卷第三十八
宋 苏辙 撰 宋 郎晔 注 景乌程张氏南海潘氏合藏宋刊本
卷第三十九

栾城集卷第三十八


 左司諌论时事一十二首


  论青苖状

右臣伏以青苖之害民朝廷之所悉也罢而不尽废


而复讲使天下之人疑朝廷眷眷于求利此臣之所


深惜也何者朝廷申明青苖之法使请者必以情愿

而官无定额议者以为善矣然以臣观之无知之民


急于得钱而忘后患则虽情愿之法有不能止也侵


渔之吏利在给纳而恶无事则虽无定额有不能禁


也故自今年春诸县所散青苗处处不同凡县令晓

事吏民畏伏者例不复散其暗于事情为吏民所制

者所散如旧盖立法不善故使猾吏得依法为奸监

司虽知其不便欲禁而不可得天下既巳病今朝

廷复修夏料纳钱减半出息之法此虽号减息而使

天下晓然知今日朝廷意仍在利虽有良县令臣恐

其不能复如前日自必于不散矣且自熙宁以来吏

行青苖皆请重禄而行重法受赇百钱法至剌配然

毎至给纳之际犹通行问遗不能尽禁今吏禄巳除

重法亦罢而青苗给纳不止臣恐民间所请钱物得

至其家者无㡬矣伏乞追𥨊近降青苖指挥别下诏

旨天下青苖自今后不复支散不胜幸甚谨录奏闻

伏候敕旨

  三论差役事状

右臣五月二十六日上殿札子乞明降诏书戒敕监

司长吏令知朝廷爱惜乡差役人与神宗朝爱惜雇

募役人无异应系自前约束官吏侵扰役人条贯使

刑部录出具委无漏落雕印颁下令一切如旧出榜

州县使民知之仍常加督察有犯不敢应监司所部

有犯不能觉察致因事发露者重其坐至今多日未

𮐃施行伏念臣前作此奏为闻近日诸县曹吏有因

差役致富小民𬒳差𠑽役𥘉参上下费钱有至一二

十千者州县官吏亦有以旧雇役人惯熟多方陵虐

所差之人必令出钱作情愿雇募又有以新差役人

拙野退换别差必得惯熟如意而后土者天下官吏

不能皆良如此等事所在不一虽非目见可以意料

𬒳其害如遭汤火窃意此奏朝上圣心恻怛不待

终日而行不意迁延至今不以为急臣愚窃恐朝廷

始复差役议者妄谓差法一行更无患害闻臣此奏

未免不信臣谓改雇为差实得当今救弊之要然使

闻害不除见善不徙则差役害人未必减于免役伏

乞圣慈检臣前奏早赐诏书其言所闻差役官吏情

弊仍备录前后禁约晓谕中外使知朝廷深意则天

下幸甚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访闻近日颇有上书言差役不便𮐃

   降付㸔详役法所者臣推原其意皆由州县

   施行差法别有搔扰以致人言若不早为禁

   约深为不便伏乞指挥于役法所检取民间

   前后言差役不便文字略赐省览即见诣实

  论兰州等地状六月二十八日

右臣窃见先帝因夏国内乱用兵攻讨于熙河路增


置兰州于鄜延路增置安疆米脂等五寨议者讲求


利害久而不决其一日兰州五寨所在崄远馈运不


便若竭力固守坐困中国羌人得以养勇窥伺间𨻶

要之久远不得不弃危而后弃不如方今无事举而


与之犹足以示国恩惠其二曰此地皆西边要害朝

廷用兵费财仅而得之聚兵积粟为金汤之固兰州


下临黄河当西戎咽喉之地土多衍沃略置堡鄣可

以招募弓箭手为耕战之备自开拓以来平治径路


皆通行大兵若举而弃之熙河必有昼闭之警所谓

借冦兵资盗粮其势必为后患此二议者臣闻之久

矣然以夏戎背畔虽屡有信使而未修臣职未请侵

地则弃守之议朝廷无因自发今闻遣使来贺登极

归未出境而使者复至讲和请地必在兹举虽庙堂

议论巳得详熟而小臣忧国不能嘿巳辄尝核实其


事以为前件弃守之议皆非妄言然而朝廷当决从

一议欲决此议当论时之可否理之曲直筭之多寡

诚使三者得失皆见于前则弃守之议可一言而决

也何请时之可否方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谅暗不

言共默思道太皇太后陛下览政帘帏之中举天下


事属之辅相当此之时安靖则有馀举动则不足利

在緌抚不利征伐今若固守不与西戎必至于争甲

兵一起呼吸生变缓急之际何所咨决况陜西河东

两路比遭用兵之厄民力困匮疮痍未复一闻兵事

无不狼顾若使外患不解内变必相因而起此所谓

时可弃而不可守一也何谓理之曲直西戎近岁于

朝廷本无大罪虽梁氏废放其子而夷狄外臣本不

须治以中国之法先朝必欲吊伐但诛其罪人存立

孤弱则虽犬羊之群犹将伏以听命今乃割其土地

作为城池以自封殖虽吾中国之人犹知其为利而

不知其义也曲直之辨不言可见盖古之论兵者以

直为壮以曲为老昔仁祖之世元吴叛命连年入冦


边臣失律败亡相继然而四方士民裹粮奔命唯恐

在后虽捐骨中野不以为怨兵民竞劝边守卒固而


中国徐亦自定无土崩之势何者知曲在元昊而用

兵之祸朝廷之所不得巳也顷自出师西讨虽一胜


一负而计其所亡失未若康定宝元之多也然而边

人愤怨天下咨嗟土崩之忧企足可待何者知曲在


朝廷非不得巳之兵也今若固守侵地惜而不与负

直谤之而使关右子弟肝脑涂地臣恐边人自此


有怨叛之志此所谓理可弃而不可守二也何谓筭

之多寡弃守之议朝廷若举而行之其𫝑必有幸有

不幸然臣今所论于守则言其幸于弃则言其不幸

以效利害之实今夫固守兰州增筑堡寨招置土兵

方其未成而西戎不顺求助北虏并出为冦屯戍日

益飞𮜿不继贼兵乘胜师䘮国蹙兰州不守熙河危

急此守之不幸者也割弃兰州专守熙河仓庾有素

兵马有备戎人怀惠不复作过此弃之幸者也二者

臣皆不复言何者利害不待言而决也若夫固守兰

州增筑堡寨招置土兵且耕且战西戎怀怨未能忘

争时出虏略胜负相半耕者不安馈运难继耗蠧中

国民不得休息此守之幸者也割弃兰州专守熙河

西戎据兰州之坚城道熙河之夷路我师不利复以

秦鳯为境修完废垒复置烽候人力既劳费亦不小

此弃之不幸者也夫守之虽幸然兵难一交𬽦怨不

觧屯兵馈粮无有休日熙河因此物价翔贵见今守

而不战岁费巳三百馀万贯矣战若不止戍兵必倍

粮草衣赐随亦増广民力不支则土崩之祸或不可

测也弃之虽不幸然所弃本界外无用之城秦鳯之

间兵民习熟近而易守转输所至如枕席之上比之

熙兰难易十倍有守边之劳而无腹心之患与平日

无异也夫以守之幸较弃之不幸利害如此而况守

未必幸而弃未必不幸乎且朝廷以天地之量赦其

罪恶归其侵疆复其岁赐通其和市虽豺狼野心能

不愧耻纵使酋豪内怀不顺而国恩深厚无以激怒

其民臣料一二年间其势必未能举动万一不然而

使中国之士知朝廷弃巳得之地含垢为民西戎背

恩彼曲我直人怀此心勇气自倍以攻则取以守则

固天地且犹顺之而况于人乎故臣愿朝廷决计弃

此然后慎择名将以守熙河厚养属国多置弓箭手

于熙兰往还要路为一大城度可屯二三千人以塞

其入冦之道于秦鳯以来多置畨休之兵以为熙河


缓急救应之备明敕将佐缮完守备常若冦至先为

不可胜以待敌之至庶几可以无后患也臣自闻西

使复来谨采众议以三事参较利害反复详究理无


可疑是以辄献狂言惟陛下裁择幸甚

   贴黄臣窃见二圣临御除去烦苛天下之民

   想见太平之风今西戎巳有向化之渐若朝


   廷靳惜兰州等处坚守不与激合背畔使边


   兵不解百费复兴则自前苛政皆将复用太

   平之期不可复望深可痛惜伏乞陛下与二


   三大臣详议其事以天下安危念勿争尺寸

   之利以失大计则社稷之幸也臣窃闻议者


   或谓若弃兰州则熙河必不可守熙河不守


   则西蕃之马无由复至而夏戎必为蜀道之


   梗臣谓此皆切持朝廷欲必守兰州之说


   非国之至计也臣闻熙河属国疆族甚多朝


   廷养之极厚必不愿为西戎所有若帅臣能


   以恩信结之统之以戍兵贴之以弓箭手又


   于熙兰要路控以坚城恐西戎未易窥伺而


   西蕃之马何遽不至乎至于蜀道之虞自非

   秦鳯阶成等处荡然无城池兵马之备则西

   戎岂敢轻为此计臣谓此说亦空言而巳

   臣又闻说者谓韩缜昔与北朝商量河东地

   界举七百里之地以𢌿之近者台諌以此效

   缜缜由此罢相故今朝廷议欲以兰州等处

   复与西戎无敢主其议者臣谓兰州等处与

   河东地界不可同日而语河东地界国之要

   地祖宗相𫝊谁敢失坠举而与人非臣子之

   义至于兰州等处本西戎旧地得之有费无

   益先帝讨其罪而取之陛下赦其罪而归之

   理无不可不得以河东地界为比也

  再论兰州等地状

右臣近于六月二十八日奏以西施入界恐必有请

和请地之议乞因此时举兰州及安疆米脂等五寨

地弃而与之安边息民为社稷之计见今西使巳到

窃闻执政大臣弃守之论尚未坚决臣窃见皇帝陛

下登极以来夏国虽屡遣使而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事𥘉不自言

度其狭心盖知朝廷厌兵是以确然不请欲使此议

发自朝廷得以为重朝廷深觉其意忍而不与情得

势穷始来请命今若又不许遣其来使徒手而归一

失此机必为后悔彼若点集兵马屯聚境𡈽许之则

畏兵而与不复为恩不许则边衅一开祸难无巳间

不容发正在此时不可失也臣又闻昔日取兰州及

五寨地本非先帝圣意先帝始议取灵武内臣李宪

畏懦不敢前去遂以兵取兰州先帝始议取横山帅

臣沉括种谔之徒不能遵奉圣略遂以兵取五寨此

二者皆由将吏不职意欲邀功免罪而先帝之意本

则不然其后元丰六年夏国遣使请罪先帝嘉其恭

顺为敕边吏禁止侵掠既又遣使谢恩请复疆土先

帝仍为指挥保安军与宥州议立疆界因循未定而

先帝奄弃万国遂以至今由此言之兰州五寨取之

则非先帝本心弃之则出先帝遣意今议者不深究

本末妄立坚守之议苟避弃地之名不度民力不为

国计其意止欲私已自便非社稷之利也臣又闻议

者或谓弃守皆不免用兵弃则用兵必迟守则用兵

必速迟速之闻利害不远若遂以地与之恐非得计

臣闻圣人应变之机正在迟速之际但使事变稍缓

则吾得筭已多昔汉文景之世昊王濞内怀不𮜿称

病不朝积财养士谋乱天下文帝专务含养置而不

问加赐几杖恩礼日隆濞虽包藏祸心而仁泽浸渍

终不能发及景帝用鼂错之谋欲因其有罪削其郡

县以为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则反疾而祸小不

削则反迟而祸大削书一下七国尽反至使景帝发

天下之兵遣三十六将仅而破之议者若不究利害

之浅深较祸福之轻重则文帝隐忍不法近于柔仁

景帝刚断必行近于强毅然而如文帝之计祸发既

迟可以徐为备御稍经岁月变故自生以渐制之势

无不可虽有千濞亦何能为如景帝之计祸发既速

未及旋踵巳至交兵锋刃既接胜负难保社稷之命

决于一日虽食鼂错之肉何益于事今者欲弃之䇿

与文帝同而欲守之谋与景帝𩔗臣乞宣谕执政欲


弃者理直而祸绥欲守者理曲而祸速曲直迟速孰


为利害况今日之事主上妙年母后听断将帅吏士

恩情未接兵交之日谁使效命若其羽书沓至胜负


纷然临机决断谁任其责惟乞圣慈以此反复深虑

早赐裁断无使西戎别致猖狂弃守之议皆不得其


便则天下幸甚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论京畿保甲冬教等事状

右臣窃见仁宗朝河北河东𥘉置义勇至英宗朝推


行其法渐及陜西皆以地接胡羌有守御之备毎岁

冬教一月民虽以为劳而边防之计有不得巳及熙

宁中更置保甲使京畿三路之民日夜教习二圣临

御知其不便率皆罢去民得归秉耒耜盗贼因此衰

息歌舞圣德无有穷巳惟有冬教一月之法三路以

𫟪之故民习为常不敢辞愬至于京畿诸县累圣

以来为辇毂所在素加优厚今乃与三路边郡为比

一例冬教情所未安伏乞圣慈深念根本之地所宜

宽恤特与蠲免兼访闻京畿三路见今皆修盖冬教

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屋宇州县颇以为劳臣昔守官河北窃见义勇冬

教并不置教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屋宇毎遇教日皆权于系官屋宇及


寺院等处安泊别无阙事朝廷若𠃔臣所奏免畿内

冬教则其教场屋宇巳自不修如三路冬教乞下逐


路监司相度只如自前权于系官屋宇及寺院等处

安泊有无不便如别无不便亦乞罢修以宽民力谨


录奏闻伏候敕旨

  论西边警备状


右臣近奏乞因夏国遣使入贡归其侵地窃闻朝廷

巳降诏开许伏惟包荒之德与天地同量使西边之


民自此得免馈饷之劳脱战𨷖之祸天下不胜幸甚

然臣闻兵法受降如受敌夷狄兽心见利忘义虽以

恩信深加结纳而备豫不虞不可暂弛况朝建数

来举兵攻讨深入其地夺其疆𡈽今虽接以恩礼其

怨毒之意必未遽忘若因给赐城寨定立界至之际

乘我无备辄肆猖狂则取𥬇四夷悔不可及谓宜明

加约束所赐城寨须候逐路帅臣处置般运器甲抽

那兵马凡百了当立定期日然后得令人交割若未

了之间不得令一人一骑先期窥觇仍指挥沿边将

吏常加严备因夏国新复侵地谨守誓约之际招塡

士马充实仓廪绥怀熟户常若冦至不得为其通和

稍有弛废如此数年朝廷常务怀柔以革其欲报之

心边臣常作堤防以折其内侮之志臣谓数年之外


必无后患纵使背畔而边计巳完士气巳复度其事


势亦不足深忧况背恩犯颜彼曲我直虽复羌人亦


当知非足使吾民坐而贾勇制胜之道始自今日惟


愿陛下深诏大臣安不忘危常以戒敕边吏为心则


社稷之福也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再论青苗状

右臣近奏乞罢支青苗钱兼访闻台諌官皆有文字


论列至今并不𮐃降出施行臣伏见熙宁之𥘉王安


石吕惠卿用事首建青苗之法其实放债取利而妄

引周官泉府之言以文饰其事天下公议共以为非

是时韩琦富弼司马光范镇等皆昌言其失恨不能


救今二圣在上照知民间疾苦解去弊法既巳略尽

兼近日责降吕惠卿数其罪恶亦以创行青苗为首

然天下俵散青苗其实至今未正民间疑怪以为朝


廷仍有好利之意臣博采众论云近有臣僚献议以


国用不足为言由此圣意迟迟未决臣虽至愚窃为

陛下深惜此计何者自古为国率皆禄养官吏廪给

士伍崇奉郊庙镇抚四夷然而食租衣税未尝有阙


今陛下力行恭俭前代帝王所有浮费一切不为今

日之计但当戒饬天下守令使之安集小民若能稍

免水旱之灾复无流亡之患则安靖之功数年自见

糓帛丰羡将不可胜用何至复行青苗以与民争利

也哉伏惟陛下圣性仁厚凡利民之事知无不为若

非左右构此危语动摇圣听则何至为之废格群言

以成邪说然臣窃恐中外不知本末但见台谏之言

皆留中不出妄意陛下甘于求利不恤细民远近𫝊

闻所损不细臣欲乞陛下尽将臣僚前后所上章䟽

付三省详议施行以弭斯谤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放市易欠钱状

右臣顷曾上言乞将市易欠钱人户通计所纳息罚

钱数如巳纳及元请官本数目即与除放𮐃圣恩依

此施行德泽滂沛所及甚广然臣访闻京帅欠户贫

下之家从𥘉多作诡名请新还旧以此无縁通计息

罚故除放之恩多止上户臣近日再行体问据通直

郎监在京市易务宋肇为臣言若截自欠二百贯以

下人户一例除放则所放人户至多事亦均一仍具

本务一宗节目及利害文字请臣论奏臣详究其说

𥨸以为当行之事有五市易本钱前后诸处拨到其

计一千二百六十七万贯中间拨还内藏库等处共

计五百三十万馀贯朝廷支使过共计三百八十四

万馀贯即今诸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务见在共计三百五十三万馀贯

将此三顷巳支见在计筭巳是还足本钱则今来人

户所欠皆出于利息若将见欠二百贯以下人户除

放所放钱数不多此事之当行者一也见今欠人共

计二万七千一百五十五户共欠钱二百二十七万

馀贯其间大姓三十五酒户二十七共欠钱一百五

十四万馀贯小姓二万七千九十三户共欠钱八十

三万馀贯若将欠二百贯以下人户除放共放二万

五千三百五十三户放钱四十六万六千二百馀贯

所放人户九分以上而所放钱止及二分此事之当

行者二也元丰年中朝廷催理欠负极为峻急然一

岁所纳不过三万贯顷来朝廷优假细民所催微细

自今年正月至今止及六七千贯今且以三万贯为

率犹须七十馀年乃可纳足如此则小姓之家死䘮

流亡不可复知而国家毎岁得钱六千贯臣所乞放二百头以

下欠户钱于见欠钱都数中止十分之二即是每岁催及三万头𢾗中不过催得六千头而巳 如 九

牛一毛不为损益而二万馀家困苦为害至大此事

之当行者三也市易催索钱物凡用七十人毎人各

置私名不下十人掌簿籍行文书凡用三十馀人毎

人各置贴写不下五人共约一千馀人以此一千馀

人日夜骚扰欠户二万七千馀家都城之中养此蟊

贼恬而不怪此事之当行者四也市易之法欠户拖

延日久或未见归者及无家业之人皆差人监遂遇

夜寄禁既有此法则一例公行寄禁然吏卒顽狡得

钱即放无钱即禁榜笞捽䌸何所不至若不别作擘

划则日𬒳此苦者不知其数此事之当行者五也伏

乞圣慈以此五事较其利害断自圣意特与除放或

因将来明堂赦书行下或更⿰氵専 -- 溥行诸路则细民荷戴

恩德沦入骨髓社稷之利不可胜计然臣窃见太府

寺令岁终较课以本理息及一分以上具官员等第

保明闻奏自来市易官因此酬奖转官及请赏钱所

得无筭今来既见市易巳支见在实数仅能还足本

钱则以本理息皆是欺罔从前官吏转官请赏皆当

追夺官爵及所赏钱物亦乞朝廷根究前后缘市易

转官请赏之人依理施行内有吕嘉问系创行市易

害民最深虽巳经责降尚窃有上永𠃔公议更乞重

行窜謪以谢天下所有宋肇札子三道臣辙备录进

呈如左谨录奏闻㐲候敕旨

   贴黄臣所言放欠事上系二圣德泽唯当直

   岀中旨不冝更显言者姓名或须至令三省

   相度施行即乞指挥执政勿令宣布

  言淮南水潦状

右臣窃见淮南春夏太旱民间之食流徙道路朝廷

哀愍饥馑发常平义仓及截留上供米以济其急淮

南之民上赖圣泽不至饥殍然自六月大雨淮水汎

溢泗宿亳三州大水夏田既已不収秋田亦复荡尽

前望来年夏麦日月尚远势不相接深可忧虑访闻

见今官卖米犹有未尽然必不能支持久远臣欲乞

朝廷及今未至阙绝之际速行取问本路提转发运

司令具诸州灾伤轻重次第见今逐州各有多少粮

食可以赈济得多少月日如将来乏绝合如何擘划

施行立限供报所贵朝廷得以预先处置小民不至

失所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三乞罢青苖状𥘉四日与东省同上

右臣等屡有封事乞罢青苖皆不𮐃付外施行伏以

王安石吕惠卿创行此法以来天下之士惟王吕党

人欲以青苗进身者则以其法为是其它士大夫上

自韩琦富弼中至司马光吕诲范镇下至臣等軰人

未有一人以为便者方安石惠卿用事忠言壅塞不

得施用小民无告飮泣受害今者二圣临御尽革众

弊天下欣欣日望青苖之去而近日删立旧法益更

滋彰中外孤疑不晓圣意窃闻近日左右臣僚有以

国用不足欲将青苗𥙷其阙乏者圣心未察是以为

之迟迟臣等虽愚以为自古为国止于食租衣税纵

有不足不过辅以茶盐酒税之征未闻复用青苗放

债取利与民争锥刀之末以富国强兵者也艺祖太

宗之世四方未平中国至狭岁岁用兵其费不赀及

真宗东封西祀游幸毫宋造立宫室仁宗结好契丹

平定西戎翦㓕南冦此皆非常大费而常赋之外无

大増加未闻必待青苗以济国用今二圣恭俭安静

无为四海之富与祖宗无异何忧何虑而欲以青苗

富国乎臣等以为皇帝陛下富于春秋末尝接见多

士太皇太后陛下览政帷幄未能博听群议听纳之

道于斯实难窃谓臣下每有献言冝一切折以公议

彼既欲散青苗而臣等以为不可陛下受其所言而

臣等封事遂𭻍中不出臣等不知陛下何以断其是

非而信之如此之笃乎陛下必欲决此深疑即当尽

出台諌所言付之三省使之公议得失不当𨼆忍不

辨是非而阴用其言也如众议必以罢之为是即乞

早赐裁㫁以慰民心必以罢之为非亦乞显行黜謪

以惩臣等狂妄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申三省请罢青苗状𥘉四日与东省同入

右某等伏见熙宁之𥘉始行青苗士无贤愚皆知其

不便是时建议之臣尽力主张者不过一二贤士

极言其失者非一人也盖今之执政尝论之矣忠

言谠论播于天下至今传诵以为口实小民呻吟欲

闻更张亦已久矣伏自二圣临御革去弊法而青苗

之议独无所变始者但令取民情愿不立定额州县

或散或否事体不一天下固已疑之矣中间修完本

法使夏料纳者减半出息中外喧言朝廷欲依旧放

债取利此声流传极损圣政某等备位諌官不敢默

已遂与台官前后上言仅数十章皆不蒙施行传闻

大臣奏对有以国计不足疑误圣听者遂致此议久

而不下某等虽愚窃所未喻也盖闻古者圣人在上

食租衣税而已凡所以奉事郊庙禄养官吏蓄兵备

边未尝有阙也后世鄙陋乃始益以茶盐酒税之征

然亦未闻放债取利若此之衰也今兹二圣在上恭

俭无为度越前世选用执政将致太平某等与天下

士民尚冀朝廷能宽酒税之槯损茶盐之入以复三

代之故不意今者乃欲以青苖富国失天下之望也

王安石吕惠卿既以此负国使朝廷𬒳此声于天下

今者又复以此误二圣此某等区区所深痛也近日

朝廷责降吕惠卿告命之出首以青苖为罪天下传

诵人人称庆奈何诏墨未干复蹈其故辙乎且青苖

之法其所以害人者非特抑配之罪也虽使州县奉

行诏令断除抑配其为害人固亦不少何者小民无

知不计后患闻官中支散青苖竞欲请领钱一入手

费用横生酒食浮费取快一时及至纳官贱卖米粟

浸及田宅以至破家一害也子弟纵恣欺谩父兄邻

里无赖妄托名目岁终催督患及本戸二害也逋欠

未纳请薪盖旧州县欲以免责纵而不问三害也常

平吏人旧行重法给纳之赂𥘉不能止今重法既罢

贿赂公行民间所请得者无㡬四害也四事为害虽

复除抑配之弊亦无如之何而况抑配必未除乎某

等职在言责目睹弊事默而不言则上负朝廷下负

民物若未得请决无中正之义㐲乞尽取前后章䟽

㸔详施行以𠃔公议谨状

  请罢右职县尉状𥘉八日上殿

臣伏见旧法县尉皆用选人自近岁民贫多盗言事

者不知救之于本遂请重法地分县尉并用武夫自

改法以来未闻盗贼为之衰少而武夫贪𭧂不畏条

法侵渔弓手先失𠇊 -- 瓜牙之心搔扰乡村复为人民之

患臣窃惟捕盗之术要在先得弓手之情次获乡村

之助耳目既广网罗先具稍知方略易以成功旧用

选人虽未能一一如此而颇知畏法则必爱人使之

出入民间于势为便不必亲习骑射躬自格𨷖然后

能获贼也今改用武夫未必皆敢入贼而不习法律

先已扰民访闻河北京东淮南等路凡用武夫县分

民甚患之欲乞复令吏部依旧只差选人所贵吏民

相安不至惊扰取进止









栾城集卷第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