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神异典/第306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三百六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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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术部纪事二
神异典第三百六卷
方术部纪事二
[编辑]《唐书明崇俨传》:崇俨,洛州偃师人,梁国子祭酒山宾 五世孙。少随父恪令安喜,吏有能召鬼神者,尽得其 术。乾封初,应岳牧举,调黄安丞,以奇技自名。高宗召 见甚悦,擢冀王府文学。试为窟室,使宫人奏乐其中, 召崇俨问:“‘何祥邪?为我止之’。崇俨书桃木为二符,剚 室上,乐即止,曰:‘向见怪龙,怖而止。盛夏,帝思雪,崇俨’” 坐顷取以进,自云往阴山取之。四月,帝忆瓜,崇俨索 百钱,须臾以瓜献,曰:“得之缑氏老人圃中。”帝召老人 问故,曰:“埋一瓜,失之土中,得百钱。”累迁正谏大夫。帝 令入阁供奉。每谒见,陈时政,多托鬼神为言。至为武 后作《厌胜事》,又言章怀太子不德。仪凤四年,为盗所 刺于东都。好事者为言崇俨役鬼劳“苦,为鬼所杀。”而 太后疑太子使客杀之,命御史中丞崔谧等杂治,诬 服者甚众。及太子废,死状乃明。
《朝野佥载》:唐蜀县令刘靖妻病,正谏大夫明崇俨诊 之曰:“须得生龙肝食之必愈。”靖以为不可得,俨乃书 符,乘风放之上天,须臾有龙下入瓮水中,剔取肝食 之而差。
唐道士罗公远,幼时不慧,遂入梁山。数年,忽有异见, 言事皆中,敕追入京。先天中,皇太子设斋,远从太子 乞金银器物,太子靳固不与。远曰:“少时自取。”太子自 封署房门,须臾开视,器物一无所见。东房先封闭,往 视之,器物并在其中。又借太子所乘马,太子怒不与。 远曰:“已取得来,见于后园中放在。”太子急往枥上检 看,马在如故。侍御史袁守一将食器数枚,就罗公远 看。年命奴擎衣襆在门外,不觉须臾在公远衣箱中。 诸人大惊,莫知其然。
《酉阳杂俎》:元宗学隐形于罗公远,或衣带,或巾脚,不 能隐。上诘之,公远极言曰:“陛下未能脱屣天下,而以 道为戏,若尽臣术,必怀玺入人家,将困于鱼腹也。”元 宗怒,慢骂之,公远遂走入殿柱中,极疏上失。上愈怒, 令易柱破之,复大言于石磶中,乃破磶观之。磶明莹, 见公远形在其中,长寸馀,因碎为十数段,悉有公远 形。上惧谢焉,忽不复见。后中使于蜀道见之,公远笑 曰:“为我谢陛下。”
梵僧不空,得总持门,能役百神,元宗敬之。岁常旱,上 令祈雨,不空言:“可过某日,今祈之,必暴雨。”上乃令金 刚三藏设坛请雨,连日暴雨不止,坊市有漂溺者,遽 召不空令止之。不空遂于寺庭中捏泥龙五六,当溜 水,作胡言,骂之,良久复置之,乃大笑,有顷雨霁。 元宗又尝召术士罗公远与不空同祈雨,互校功力。 上俱召问之,不空曰:“臣昨焚白檀香龙。”上令左右掬 庭水嗅之,果有檀香气。又与罗公远同在便殿,罗时 反手搔背,不空曰:“借尊师如意。”殿上花石莹滑,遂激 窣至其前,罗再三取之不得。上欲取之,不空曰:“三郎 勿起此影耳。”因举手示罗如意。
不空每祈雨,无他轨则,但设数绣座,手簸旋数寸,木 神念咒掷之,自立于座上,伺木神吻《角牙》出,《目瞚》,则 雨至。
僧一行者,数有异术,开元中尝旱,元宗令祈雨,一行 言:“当得一器,上有龙状者,方可致雨。”上令于内库中 遍视之,皆言不类。数日后,指一古镜鼻盘龙,喜曰:“此 有真龙矣。”乃持入道场,一夕而雨。
云安井,自大江溯别派,凡三十里,近井十五里,澄清 如镜,舟楫无虞。近江十五里,皆滩石险恶,难于沿溯。 天师翟乾祐念商旅之劳,于汉城山上结坛考召,追 命群龙,凡一十四处,皆化为老人,应召而至。乾祐谕 以“滩波之险,害物劳人”,使皆平之。一夕之间,风雷震 击,一十四里尽为平潭矣。惟一滩仍旧,龙亦不至。干 祐复严敕神吏追之。又三日,有一女子至焉,因责其 不伏应召之意。女子曰:“某所以不来者,欲助天师广 济物之功耳。且富商大贾,力皆有馀,而佣力负运者, 力皆不足。云安之贫民,自江口负财货至近井潭,以 给衣食,众矣。今若轻舟利涉,平江无虞,即邑之贫民, 无佣负之所,绝衣食之路,所困者多矣。余宁险滩波 以赡佣负,不可利舟楫以安富商,所以不至者,理在 此也。”乾祐善其言,因使诸龙皆复其故,风雷顷刻而 长滩如旧。天宝中,诏赴上京,恩遇隆厚。岁馀还故山, 寻得道而去。
李叔詹常识一范阳山人,停于私第,时语休咎必中兼善推步禁咒。止半年,忽谓李曰:“某有一艺,将去,欲 以为一别,所谓水画也。”乃请后厅上掘地为池,方丈, 深尺馀,泥以麻灰,日汲水满之。候水不耗,具丹青墨 砚,先援笔叩齿,良久,乃纵笔毫水上,就视,但见水色 浑浑耳。经二日,榻以绢四幅。食顷,举出观之,古松 怪石,人物屋木,无不备也。李惊异,苦诘之。惟言“善能 禁彩色,不令沉散”而已。
安丰县尉《裴》《士言》元宗尝冬月召山人包超,令致 雷声。超对曰:“来日及午有雷。”遂令高力士监之。一夕, 醮式作法,及明至已矣,天无纤翳,力士惧之。超曰:“将 军视南山,当有黑气如盘矣。”力士望之如其言。有顷, 风起,黑气弥漫,疾雷数声。元宗又每令随哥舒翰西 征,每阵常得胜风。
《广德神异录》:“唐元宗于正月望夜,上阳宫大陈影灯, 设庭燎,自禁门望殿门,皆设蜡炬,连属不绝,洞照宫 室,荧煌如昼。时尚方都匠毛顺心多巧思,结构绘采, 为灯楼二十间,高百五十尺,悬以珠玉金银。每微风 一至,锵然成韵,仍以灯为龙凤虎豹腾跃之状,似非 人力。有道士叶法善在圣真观,上促命召来,既至,潜” 引法善观于楼下,人莫知者。法善谓上曰:“影灯之盛, 天下固无与比,惟凉州信为亚匹。”上曰:“师顷常游乎?” 法善曰:“适自彼来,便蒙召。”上异其言,曰:“今欲一往,得 否?”法善曰:“此易耳。”于是令上闭目,约曰:“不得妄视。若 有所视,必当惊骇。”上依其言,闭目距跃,身在霄汉。已 而足及地,法善曰:“可以观览。”上开目,见灯烛连亘十 数里,车马骈阗,士女纷杂。上喜甚,久之,法善曰:“观览 可回矣。”复闭目与法善腾虚而上,俄顷还故处,而楼 下歌吹犹未终。法善至西凉州,将铁如意质酒肆。异 日,上命中官托以他事使凉州,因求如意以还。法善 又尝引上游于月宫,因聆其天乐,上自晓音律,默记 其曲而归传之,遂为《霓裳羽衣曲》。法善生隋大业丙 子,终于开元壬申,凡一百七十年矣。宁州有人卧疾 连年,求法善飞符以制之。令于居宅井南七步掘约 五尺许,得一古曲几,几上有十八字,歌曰:“岁年永悲, 羽翼殆归。哀哉罹殃苦,令我不得飞。”疾者遂愈。案孔 怿《会稽记》云:“葛元得仙后,几遂化为三足兽。至今上 虞人”往往于山中见此案几,盖欲飞腾之兆也。尢能 厌鬼神?先是,高宗曾检校诸术士黄白之法,遂出九 十馀人。曾于东都凌空观设坛醮,士女往观之,俄有 数十人自投火中,人大惊,师曰:“皆鬼魅,吾法摄之也。” 卒谥越国公。
《河东记》:唐汝阳王好饮,终日不乱,客有至者,莫不留 连旦夕。时术士叶静能常过焉,王彊之酒不可,云:“某 有一生徒,酒量可为王饮客矣。然虽侏儒,亦有过人 者。”明日使谒王,王试与之言也。明旦有投刺曰:“道士 常持满。”王引入,长二尺。既坐,谈胚浑至道,次三皇五 帝,历代兴亡,天时人事,经传子史,历历如指掌焉。王 呿口不能对。既而以王意未洽,更为话浅近谐戏之 事,王则懽然谓曰:“观师风度,亦常饮酒乎?”持满曰:“唯 所命耳。”王即命左右行酒已数巡,持满曰:“此不足为 饮也,请移大器中,与王自挹而饮之,量止则已,不亦 乐乎?”王又如其言,命醇酹数石,置大斛中,以巨觥取 而饮之。王饮中醺然,而持满固不扰,风韵转高。良久 忽谓王曰:“某止此一杯,醉矣。”王曰:“观师量,殊为未足, 请更进之。”持满曰:“王不知度量有限乎,何必见彊。”乃 复尽一杯,忽倒视之,则一大酒,榼受五斗焉。
《原化记》:“唐开元中,有吴人陆生贡明经,举在京,贫无 仆从,常早欲试,自驾其驴,驴忽惊跃,断缰而走,生追 之,出启夏门,直至终南山下,见一径登山甚熟,此驴 直上,生随之上五六里,至一处,甚平旷,有人家,门庭 整肃,生窥之,见茅斋有葡萄架,其驴系在树下,生遂 叩门,良久见一老人开门,延生入,颜色甚异,颇修敬” 焉。遂命生曰:“坐。生求驴而归。”主人曰:“郎君止为驴乎? 得至此,幸会也。某故取驴以召君,君且少留,当自悟 矣。”又延客入宅,见华堂邃宇,林亭池沼,盖仙境也。留 一宿,馈以珍味,饮酒欢乐,声技皆仙者。生心自惊骇, 未测其故。明日将辞,主人曰:“此实洞府,以君有道,吾 是以相召。”指左右童隶数人曰:“此人本皆城市屠沽, 皆吾所教道成者,能兴云致雨,坐在立亡,浮游世间, 人不能识。君当处此而寿与天地长久,岂若人间浮 荣蛊菌之辈,子愿之乎?”生拜谢曰:“敬受教。”老人曰:“授 学师之礼,合献一女,度君无因而得,今授君一术求 之。”遂令取一青竹,度如人长,授之曰:“君持此入城,城 中朝官五品已上,三品已下。家人见之,投竹于彼,而 取其女来。但心存吾约,无虑也。然慎勿入权贵家,力 或能相制伏。”生遂持杖入城。生不知公卿第宅已入 数家,皆无女,而人亦无见其形者。误入户部王侍郎 宅,复入阁,正见一女临镜晨妆,生投杖于床,携女而 去。比下阶顾,见竹已化作女形,僵卧在床。一家惊呼 云:“小娘卒亡。”生将女去。会侍郎下朝,时权要谒请盈 街,宅门重邃,不得出,隐于中门侧。王闻女亡,入宅省视,左右奔走不绝。须臾,公卿以下皆至门矣。时叶天 师在朝,奔遣邀屈,生隐于户下半日矣。少顷,叶天师 至,诊视之,曰:“此非鬼魅,乃道术者为之耳。”遂取水喷 咒,死女立变为竹。又曰:“此亦不远,搜尚在。”遂持刀禁 咒,绕宅寻索,果于门侧得生。生既被擒,遂被枷锁捶 拷,讯其妖状,生遂述其本情,就南山同取。老人遂令 锢项领从人至山下。往时小径都已无矣。所司益以 为幻妄,将领生归。生向山恸哭曰:“老人岂杀我耶?”举 头望见一径,见老人杖策而下,至山足,府吏即欲前 逼,老人以杖画地,遂成一水,阔丈馀。生叩头哀求,老 人曰:“吾去日语汝,勿入权贵家,故违我命,患自掇也。 然亦不可不救尔。”从人惊视之次,老人取水一口噀 之,黑雾数里,白昼如暝,人不相见,食顷而散,已失陆 生所在,而枷锁委地,山上小径与水皆不见矣。 《唐书方技传》:天宝中,有孙甑生者,以技闻,能使石自 斗,草为人骑驰走,杨贵妃喜观之,数召入宫中。 《唐阙史》:李文公翱自文昌宫出,刺合淝郡。公性质直 方正,未尝信巫觋之事。郡客李处士者,自云能通神 人之言,言事颇中,合郡肃敬,如事神明。公下车旬月, 乃投刺候谒,礼容甚倨。公谓曰:“‘仲尼,大圣人也,而云 ‘未知生,焉知死’?子能贤于宣父邪’?生曰:‘不然。独不见 阮生著《无鬼论》,精辨宏赡,人不能屈,果至见鬼乎?且 公骨肉间,旦夕当有遘疾沉困者,孰忍视溺而不救 哉’?”公愈怒,立命械系之。夫人背疽,明日内溃,果不食 昏瞑百刻不苏,遍召医药,曾无少瘳。爱女十人,既笄 未嫁,环床呱呱而泣,自归咎于文公之桎梏李生也。 公以鸳鸯义重,息裔情牵,不得已,解缧绁而祈。叩之, 则曰:“若手翰一文,俟夜当祈之。宜留墨篆同焚,当可 脱免。”仍诫曰:“慎勿笺易铅椠,他无所须矣。”公竟受教, 自草祝语,洁手书之。公性褊,且疑数纸皆误,不能爽 约,则又再书。炬灺更深,疲于毫砚,克意一幅,缮札稍 严,而官位之中,竟笺一字。既逾时刻,遂并符以焚。焚 毕,呻吟顿减,合室相庆。黎明,李生候谒,公深德之。生 曰:“祸则见免,犹谓迟迟。诫公无得漏略,何为复注一 字?”公曰:“无之。”生曰:“祝词在斯。”因探怀以出示,则昨夕 所烬之文也。公惊愕惭赧,避席而拜。酬之厚币,竟无 所取。旬日告别,不知所往,疾亦渐间。
《逸史》:唐安禄山多置道术人,谓术士曰:“我对天子亦 无恐惧,唯见李相则神机悚战。”李相即林甫。术士曰: “公有阴兵五百人,皆铜头铁额,常在左右,何得畏李 相公?”又谓安禄山曰:“吾安得见之?”禄山因表请宴宰 相,令术士于帘下窥之,惊曰:“吾初见报相公来”,有双 鬟二青衣,捧香炉先入,仆射侍卫铜头铁额之类,皆 穿屋逾垣而走。某亦不知其故。当是仙官暂谪居人 间也。
《纪闻》:“太和先生王旻,得道者也。有姑亦得道,旻常言, 姑年七百岁矣。有人知其姑者,常在衡岳,或往来天 台、罗浮,貌如童婴,其行比陈夏姬,唯以房中术致不 死。”
博陵崔简,少敏慧,好异术。尝遇道士张元肃,晓以道 要,役使神物,通灵变化。唐天宝二载如蜀郡。郡有吕 谊者,遇简而厚币以遗,意有所为。简问所欲,乃曰:“继 代幼女,未尝见人,闺帏之中,一夕而失。意者,明公蕴 非常之术,愿知所捕,瞑目无恨矣。”简曰:“易耳。”即于别 室夜设几席,焚名香以降神灵。简令吕生仗剑于户, “若胡僧来,可执之求女,慎无伤矣。”简书符呵之,符飞 出。食顷,风声拔树发屋,忽闻一甲卒进曰:“神兵备,愿 王所用。”简曰:“主人某日失女,可捕来。”卒曰:“唯东山上 人每日以咒水取人,得非是乎?”简曰:“若然,可速捕来 卒去。”须臾还曰:“东山上人闻之骇怒,将下金刚伐君, 奈何?”简曰:“无苦。”又书符飞之,倏忽有神兵万计,皆奇 形异状,执剑戟列庭。俄而西北上见一金刚来,长数 十丈,张目叱简兵,简兵俯伏不敢动。简仗剑步于坛 前,神兵忽隐,即见金刚,骇矣。久之无所见,忽有一物, 猪头人形,著豹皮水裈,云:“上人愿起居仙官。”简露坐 而命之,紫衣胡僧趋入,简让曰:“僧盗主人女,安敢妄 有役使。”初,僧拒诈吕生忽于户间跃出,执而尢之。僧 迫不隐,即曰:“伏矣。贫道行大力法,盖圣者致耳,非僧 所求。今即归之,无苦相逼。向非仙官之命,君岂望乎? 愿令圣者取来。”俄顷,见猪头负女至,冥然如睡。简曰: “宜取井花水为桃汤洗之,即醒。”遂自陈云:“初睡中,梦 一物,猪头人身,摄去,不知行近远,至一小房中,见僧 相陵”,问何处,乃云:“天上也。”便禁闭无得出。是夜,有兵 骑造门,猪头又至,云:“崔真人有命方得归。然某来时, 私于僧房门上涂少脂粉,有三指迹,若以此寻,可获” 吕生厚遗简,而阴求僧门所记。馀数月游东岩寺,入 曲房,忽见指迹于门右扇,遽追之,僧宿昔已去,莫知 所之。寺与吕生居处可十里有馀耳。
《闻奇录》:有术士于腕间出弹子二丸,皆五色,叱令变 化双燕飞腾,名“燕奴。”又令变,即化二小剑交击,须臾 复为丸入腕中《河南府志》:元宗常幸东都,天大旱且暑,时圣善寺有 乾竺僧无畏,号三藏,善召龙致雨之术。上遣力士召 之,无畏乃独盛一钵水,以刀搅旋之,胡言数百,咒顷 之,白气自钵中兴,如炉烟直上,既而昏霾。大风震雷 以雨。明皇因于此地造寺。名《荷泽》焉。
《广异记》:“道士辅神通者,家在蜀州,幼而孤贫,恒为人 牧牛以自给。神通牧所,恒见一道士往来,因尔致敬。 相识数载,道士谓神通曰:‘能为弟子否’?答曰:‘甚快’。乃 引神通入水中,谓通曰:‘我入之时,汝宜随之,无惮为 也’。既入便至其居,屋宇严洁,有药囊丹灶,床下悉大 还丹,遂使神通看火,兼教黄白之术。经三年,神通已” 年二十馀,思忆人间,会道士不在,乃盗还丹,别贮一 处。道士归,问其丹何在,神通便推不见。道士叹息曰: “吾欲授汝《道要》,汝今若是曷足授,虽备解诸法,然无 益长生也。”引至他道,逐去使出。神通甚悦,崎岖洞穴, 以药自资,七十馀日,方至人间。其后厌世事,追思道 士,闻其往来在蜀州开元观,遂请配度,隶名于是。其 后闻道士至往候,辄云已出。如是数十度,终不得见 神通私以金百斤与房中奴,令道士来,可驰报。奴得 金后频来报,更不得见。蜀州刺史奏神通晓黄白,元 宗试之皆验。每先以土锅煮水银,随帝所请,以少药 投之,应手而变。帝求得其术,会禄山之乱乃止。 《琅嬛记》:杨太真生而有玉环在其左臂,环上有八分 “太真”二小字,故小名玉环。马嵬变后,明皇朝夕思惟, 形神憔悴。有道士以少君术求见,上极其宠待,冀得 复见,即死不憾。道士出袖中笔墨,索细黄绢诵咒,呵 笔画一女人像,若天师所画将符,仅类人形而已。使 上斋戒怀之,凝神定意,想其平日,三日夜不懈。道士 曰:“得之矣。”上出像观之,乃真贵妃面貌也。上甚喜,道 士笑曰:“未也。请具五色帐,结坛壁而供之。”索十五六 聪慧端正之女二十四人,齐声歌子建《步虚词》。道士 复焚符诵咒,吸烟呵像上。次命诸女一一如方呵之。 至定昏时,请上自秉烛入帐中。先是道士以五色石 示上,谓之衡遥,以少许研极细,和以诸药,令作烛,外 画五色花,谓之还形烛。上既入,道士命侍者出,反闭 金扉,以葳蕤钥锁之。于是太真在帐中见上泣曰:“以 天下之主,不能庇一弱女,何面目复见妾乎?沉香亭 下月中之誓何在也?”上亦泪下,言马嵬之变,出于不 意,其言甚多。太真意少释,与上曲尽绸缪,胜于平日。 脱臂上玉环纳上臂。天未明,道士启扉曰:“宜别矣。”上 出帐回视,不复更见,惟玉环宛然在臂耳。道士具言 太真所以尸解,今见为某洞仙。道士,姓王名舟,不知 何许人,要其术,过于李夫人远矣。此说又与《长恨歌》 异,存之备考。
《奇事记》:王常者,洛阳人,负气尚义,见人不平必手刃 之,见人饥寒,至于解衣推食,略无难色。至德二年,常 于终南山游,遇风雨,宿于山中,夜将半,雨霁云飞,月 朗风恬,常慨然四望而叹曰:“我欲平天下乱,无一人 之柄以佐我,无尺土之封以资我,我欲救天下之饥 寒,而又衣食亦不自充,天地神祇福善,故不足信。”言 讫,有一神人自空而下,谓常曰:“尔何言此?”常按剑沉 吟良久,乃对曰:“我言者,乃平生之志也,是何神圣降 临此间?”神人曰:“我有术,黄金可成,水银可死,虽不足 平祸乱,亦可少济人之饥寒。尔能受术于我,以救世 人饥寒乎?”常曰:“吾闻此术,是神仙之术,空有其名,未 之见也。况载籍之内,备叙秦皇、汉武”好,此道终无成, 但为千载之讥诮。神人曰:“秦皇、汉武,帝王也。帝王处 救人之位,自有救人之术而不行,反求神仙之术,则 非尔无救人之位。欲救天下之人,固可行此术。常曰: ‘黄金成,水银死’。真有之乎?”神人曰:“勿疑。有之哉,夫黄 金生于山石,其始也,是山石之精,而千年为水银。水 银受太阴之气,固流荡而不凝定,微遇纯阳之气合, 则化金于倏忽也。今若以水银欲化成黄金,必须在 山即化,不在山即不化。但遇纯阴之石气合即化也。 我有书,君受之勿疑。”常乃再拜。神人于袖中取一卷 书授常,常跪受讫,神人戒之曰:“读此书尽了黄白之 道,异日当付授一人。勿轻授,勿终秘。勿授贵人,勿授 道流僧徒,彼皆少有救人之术,勿授不义之辈,彼必 不以饥寒为念。黄金成,济人之外勿奢逸,珍重我术, 珍重我言,如不然,天夺尔筭。”常又再拜曰:“神人今授 我圣术,固终身无忘也。但乞示我是何神圣,使我知 大惠之处。”神仙曰:“我山神也。昔有道人,藏此书于我 山,今遇尔侠烈之人,是以付尔。”言讫而灭。常得此书 读之,遂成其术。尔后多游天下,以黄金振济乏绝。 《仙传拾遗》:大历中,西川节度使崔宁尝有密切之事, 差人走马入奏,发已三日,忽于案上文籍,见所奏表 净本犹在函中,所封乃表草耳,忧惶莫知其计,素知 导江彭殖有道术,召而语之,殖乃炷香一炉,以所写 净表置香上,忽然飞去,食顷,得所封表草,坠于殖前。 及使回问之,并不觉进表之时,封题印署如故。崔深 异之,礼敬殊常。问其受道之由,云:“殖师姜玹辨,至德中于九陇观舍力焚香数岁,因拾得残阙经四五纸, 是太上役使六丁法”,咒术备足。乃选深山迷谷无人 迹处,依法作坛持咒昼夜精勤。《本经》云:一十四日,辨 为九日而应,忽有黑风暴雨,雨止,众人惊视。雨下而 坛场不湿。又有雷电霹雳,奇形异状,鬼神绕之。须臾, 又有铁甲兵士各数千喊噪而下,辨不惊怖。久之,神 兵行列,如有所候。一天女著绣衣大冠,佩剑立问辨 曰:“既尔呼召,当何所求?”辨以术数为请,六甲兵仗,一 时隐去。自此每日有一丁侍之,凡所征求,无不立应。 以术授殖谓曰:“术之与道,相须而行,道非术无以自 致,术非道无以延长。若得术而不得道,如适万里而 足不行也。术者虽万端隐见,未除死箓,固当栖心妙 域,注念丹华,立功以助其外,炼魂以存其内,内外齐 一,然后可以适道,可以长存也。”峨眉山中神仙万馀 人,自皇人统领,置官府,分曹属,以“度世人。吾与汝观 道之纤芥,未造其元微,龙蛇之交,与汝入洞府,朝真 师,庶可以讲长生之旨。”辨隐去二十馀年,乃龙蛇之 交,为大历十二年丁巳,殖亦隐去,不复见。
《宣室志》:“河东冯渐,名家子,以明经入仕,性与俗背,后 弃官,隐居伊水上,有道术李君亦有道术,闻尢善视 鬼,朝士皆慕其能。李君后退归汝颍,适遇渐于伊洛 间,知渐有奇术,甚重之。大历中,有博陵崔公者,与李 君为僚,甚善。李君寓书于崔曰:‘当今制鬼,无过渐耳’。” 是时朝士咸知渐有神术,数往往道其名。后长安中, 率以“渐”字题其门者,盖用此也。
《酉阳杂俎》:大历中,荆州有术士从南来,止于陟屺寺, 好酒,少有醒时。因寺中大斋会,人众数千,术士忽曰: “余有一技,可代抃瓦。”“珠之欢也。”乃合彩色于一器 中,驔步抓目,徐祝数十言,方欱水,再三噀壁上,成维 摩问疾变相,五色相宣如新写。逮半日馀,色渐薄,至 暮都灭,惟金粟纶巾鹙子衣上一花,经两日犹在。 《因话录》:唐宰相窦易直,初名秘,家贫,就乡校受业,而 叟有道术,人不之知。一日向暮,风雪暴至,学徒归不 得,宿于漏屋下,寒争附火,惟宝寝于侧。夜分,叟自扶 窦起曰:“窦秘后为人臣,贵寿之极,勉励自爱也。”及德 宗幸奉天,方举进士,亦随驾而西。乘蹇驴至开远,人 稠路隘,城扉将阖,公惧势不可进。忽一人叱驴,兼捶 其后,得疾驰而入,顾见二黑衣卒呼曰:“秀才,已后莫 忘此情。”及升朝,访其子,提挈于吏中,甚达。
《独异志》:唐贞元初,丹阳令王琼三年调集皆黜落,甚 惋愤,乃斋宿于茅山道士叶虚中,求奏章以问吉凶。 虚中年九十馀,强为奏之。其章随香烟飞上,缥缈不 见,食顷复坠地,有朱书批其末云:“受金百两,折禄三 年。枉杀二人,死后处分。”后一年,琼果得暴疾终。 《续仙传》:殷七七名文祥,又名道筌,常自称七七,俗多 呼之,不知何所人也。周宝尝师事之,每醉,自歌曰:“解 醒须臾酒,能开顷刻花。琴弹碧玉调,𬬻炼白朱砂。”宝 尝试之,悉有验。其于种瓜钓鱼,若葛仙翁术也。鹄林 寺杜鹃花,高丈馀,每春末,花烂熳。僧传言贞元年中, 有外国僧自天台钵盂中以药养其根来种之。自后 构饰,花院锁闭,人或窥见女子红裳艳丽,游于树下, 有辄采花折枝者,必为所祟,俗传女子花神也。所以 人共保惜,故繁艳异于常花。其花欲开,探报分数,节 度使宾寮官属,继日赏翫。其后一城士女,四方之人, 无不以酒来游赏。宝一日谓七七曰:“鹄林之花,天下 奇绝。尝闻能开非时之花,此可开否?”七七曰:“可也。”宝 曰:“今重九将近,能副此日否?”七七诺之,乃前三日往 鹄林寺宿焉。中夜女子来谓七七曰:“道者欲开此花 耶?”七七乃问何人深夜到此。女子曰:“妾为上元所命 下司,此花在人间已逾百年,非久即归阆苑去。今与 道者共开之,非道者无以感妾。”于是女子倏然不见。 来日晨起,寺僧或讶花渐拆蕊,及九日烂熳如春,乃 以闻宝,一城士庶异之,游赏复如春夏。间数日,花俄 不见,亦无花在地。后七七偶到官寮家,适值会宾次, 主与宾趋而迎之,有佐酒倡优,共轻侮之。七七乃白 主人:“欲以二栗为令,可乎?”咸喜谓必有戏术,共卜欢 笑。乃以栗巡行,嗅者皆闻异香,惊叹,惟佐酒笑七七 者,二人嗅之,化作石,缀于鼻掣不落,但言秽气“不可 堪。”二人共起狂舞,花钿委地,相次悲啼,粉黛交下。优 伶辈一时咸舞。鼓乐自作,声颇合节奏。曲止而舞不 已,一席之人,笑皆绝倒。久之,主人祈谢于七七,有顷, 石自鼻落,复为栗。传之,皆有异香,及花钿粉黛如旧, 略无所损。咸敬事之。又《七七》酌水为酒,削木为脯,使 人退行,止船即住。呼鸟自随,唾鱼即活。撮土画地,状 山川形势;折茆聚蚁,变城市人物。有人曾经行处见 之,言历历皆似,但小狭耳。凡诸术不可胜纪。
《嘉兴府志》:“张与材龙虎山正一天师三十八代孙。贞 元中,潮啮盐官、海盐两州,为患特甚。奉诏至盐,以术 治水。一夕大雷震电,明日见有物鱼首龟形,磔于水 裔,潮患遂息。”
《广德神异记》:“唐鄂州十将陈士明,幼而俊健,常斗鸡为事,多蓄于家。始鶵知其后之勇怯,闻其鸣必辨其 毛色。时里有道者朱翁悦得缩地术,居于鄂,筑室穿 池,环布果药,手种松桂,皆成十围,而未尝游于城市。 与士明近邻为佑,因与之游,而士明亵狎于翁,多失 敬,翁曰:‘尔孺子无赖,以吾为东家丘,吾戏试尔可否’。” 士明之居相去三二百步,翁以酒饮之,使其归取鸡 斗,自辰而还,至酉不达家。度其所行逾五十里,及顾 视,不越百步。士明亟返,拜翁求恕,翁笑曰:“孺子更侮 于我乎?”士明云:“适于中途已疲,讵敢复尔。”因垂涕,翁 乃释之。后敬事翁之礼与童孙齿焉。士明至元和中 戍于巴丘,遂别朱翁。
《因话录》:元和初,南岳道士田良逸,道业高峻,吕侍郎 渭、杨侍郎凭相继廉问湖南,皆北面师事。潭州大旱, 祈祷不获,或请邀致先生,杨公曰:“先生岂为人祈雨 者耶。”不得已迎之。先生蓬发敝衣,欣然就辇,到郡亦 终无言,即日降雨。所居岳观内建黄箓道场,法具已 陈,而天阴晦,弟子请先生祈晴,先生亦无言,岸帻垂 发而坐。及行斋,左右代整冠履,扶而昇坛,天即开霁。 唐元和初,南岳道士蒋含弘始善符术,自晦其道,人 莫知之。后居九贞观,曾命弟子至县市斋物,不及期, 还语其故,云:“于山口见一猛兽当路,良久不去,以故 迟滞。”蒋曰:“我在此庇伊已多时,何敢如此。”即以一符 置所见处。明日兽踣符下。蒋闻之曰:“我本以符却之, 使其不来,岂知不能自脱。既以害物,安用术?”为取符 焚之,自此绝不复留意。
《神仙感遇传》:“唐寿州刺史张士平,中年以来,夫妇俱 患瞽疾,历求方术不能致,遂退居别墅,杜门自责,唯 祷醮星辰,以祈神之祐。年久家业渐虚,精诚不退。元 和七年壬辰八月十七日,有书生诣门请谒,家人曰: ‘主公夫妇抱疾,不接宾客久矣。书生曰:‘吾虽书生,亦 攻医术,闻使君有疾,故来此耳’。家人入白士平,士平’” 忻然曰:“久病不接宾客,脱有方药,愿垂相救。”书生曰: “但一见使君,自有良药。”士平闻之,扶疾相见。书生曰: “使君此疾,不假药饵,明日倩丁夫十人,锹锸之属,为 开一井,眼当自然立愈。”如其言而备焉。书生即选胜 地,自晨穿井,至夕见水。士平眼疾顿轻,及得新水洗 目,即时明净,平复如初。十年之疾,一旦豁然。夫妇感 而谢之,厚遗金帛。书生曰:“吾非世间人,太白星官也。 以子抱恙数年,不忘于道,精心祷醮,上感星辰五帝 星君,使我降受此术,以祛重疾,答子修奉之心。金帛 之遗,非吾要也。”因留此法,令转教世人,以救疾苦,用 增阴德。其要以子午之年五月戌酉、十一月卯辰为 吉,丑未之年六月戌“亥,十一月辰巳。寅申之年,七月 亥子,正月巳午。卯酉之年,八月子丑,二月午未。辰戌 之年,九月申未,三月寅丑。巳亥之年,十月申酉,四月 寅卯。取其方位年月日时,即为福地。浚井及泉,必有 良效矣。”士平再拜受之,言讫升天而去。
《剑侠传》:唐元和中,江淮有唐山人者,涉猎史传,好道 好游名山,自言善缩锡,颇有师之者。后于楚州逆旅 遇一卢生,意气相合,卢亦语及炉火,称唐族乃外氏, 遂呼唐为舅,因与同之南岳,中途止一兰若,夜半语 笑方酣,卢曰:“‘知舅善缩锡,幸谕梗概’。唐笑曰:‘某数十 年重趼从师,祗得此术,岂可轻道耶’?”卢恳祈不已,唐 辞以师授有期日,秘不肯言。卢因作色曰:“舅今须传, 勿等闲也。”唐责之曰:“某与公风马牛耳,邂逅相怜,实 慕君子,何至驺卒不若也?”卢攘臂瞋目盼之,良久曰: “吾侠客也。如不得术,舅死于此。”因探怀中匕首,形如 偃月,执火前熨斗,削之如泥。唐惧死,乃言其术。卢笑 曰:“几误杀舅。此术十得六七。”方谢曰:“某师仙也,令某 等十人,索天下妄传黄白术者杀之。至添金缩锡,传 者亦死。某久得乘𫏋之道者。”因拱揖唐,忽失所在。唐 自后遇道流,辄陈此事,戒之。
《仙传拾遗》:“韩志和者,本倭国人也,至中国为飞龙卫 士。善雕木,为鸾鹤鸟鹊之形。置机棙于腹中,发之则 飞高二三百尺,数百步外方始却下。又作龙床为御 榻,足一履之,则鳞鬣爪角皆动,夭矫如生。又于唐宪 皇前出蝇虎子五六十头,分立为队,令舞《梁州曲》,皆 中曲度。致词时殷殷有声,曲毕,则累累而退,若有尊” 卑等级焉。帝大悦,赐金帛加等。志和一出宫门。尽施 散他人。后忽失之。
《酉阳杂俎》:“元和中,江淮术士王琼尝在段君秀家,令 坐客取一瓦,画作龟甲怀之,一食顷取出,乃一龟。放 于亭中,循垣而行,经宿却成瓦子。又取花含默封于 密器中,一夕开花。”
于𬱖在襄州,尝有山人王固谒见于。于性快,见其拜 伏迟缓,不甚礼之。别日游䜩,不复得进,王殊怏怏。因 至使院,造判官曾叔政,颇礼接之。王谓曾曰:“予以相 公好道,故不远而来,今寔乖望。予有一艺,自古无者, 今将归,且荷公兄待之厚,聊为一设。”遂诣曾所居,怀 中出竹一节及小鼓,规才运寸。良久,去竹之塞,折枝 击鼓,筒中有蝇虎数十,列行而出,分为二队,如对阵势。每击鼓,或三或五,随鼓音变阵,天衡地轴,鱼丽鹤 列,无不备也。进退离附,人所不及。凡变阵数十,复作 队入筒中。曾睹之,大骇,方言于于,公已潜去。于《悔恨》 令物色求之,不获。
虞部郎中。陆绍,元和中尝看表兄于定水寺,因为院 僧具蜜饵。时果邻院僧右邀之。良久,僧与一李秀才 偕至,乃还坐,笑语颇剧。院僧顾弟子煮新茗,巡将匝, 而不及李秀才。陆不平曰:“茶初未及李秀才,何也?”僧 笑曰:“如此秀才亦要知茶味,且以馀茶饮之。”邻院僧 曰:“秀才乃术士,座主不可轻言。”其僧又言:“不逞之子 弟何所惮?”秀才忽怒曰:“我与上人素未相识,焉知予 不逞徒也?”僧复大言:“望酒旗翫变场者,岂有佳者乎?” 李乃白座客:“某不免对贵客作造次矣。”因揎衣袖手, 据两膝,叱其僧曰:“粗行阿师,争敢辄无礼!拄杖何在, 可击之。”其僧房门后有筇杖,勃然跳出,连击其僧。时 座众为蔽护,杖伺人隙捷中,若有物“执持也。”李复叱 曰:“捉此僧向墙!”僧乃负墙拱手,色青气短,唯言乞命。 李又曰:“阿师可下阶。”僧又趋下,自投无数,衄鼻败颡 不已。众为请之,李徐曰:“缘对衣冠,不能杀此为累。”因 揖客而去。僧半日方能言,如中恶状,竟不之测矣。 长寿寺僧𧦬言他时在衡山,村人为毒蛇所噬,须臾 而死,噬处肿起尺馀。其子曰:“昝老若在,何虑?”遂迎昝 至。乃以灰围其尸,开四门,先曰:“若从足入,则不救矣。” 遂踏步握固,久而蛇不至。昝大怒,乃取飰数升,𢭏蛇 形诅之,忽蠕动出门。有顷,飰蛇引一蛇从死者头入, 径吸其疮,尸渐低,蛇疱缩而死,村人乃活。
韩佽在桂州,有妖贼封盈能为数里雾。先是,常行野 外,见黄蛱蝶数十,因逐之,至一大树下,忽灭。掘之,得 石函,素书大如臂,遂成左道。百姓归之如市,乃声言 “某日将收,桂州有紫气者我必胜。”至期,果紫气如疋 帛,自山亘于州城,白气直冲之,紫气遂散。天忽大雾, 至午稍开霁。州宅诸树滴下小铜佛,大如麦,不知其 数。其年韩卒。
海州司马韦敷,曾往嘉兴,道遇释子希遁,深于缮生 之术,又能用日辰,可代药石。见敷镊白曰:“贫道为公 择日拔之。”经五六日,僧请镊其半,及生,色若黳矣。凡 三镊之,鬓不复变。座客有祈镊者,僧言取时稍差别。 后髭色果带绿,其妙如此。
张魏公在蜀时,有梵僧难陁,得如幻三昧,入水火,贯 金石,变化无穷。初入蜀,与三少尼俱行,或大醉狂歌, 戍将将斩之。及僧至,且曰:“某寄迹桑门,别有药术。”因 指三尼:“此妙于歌管。”戍将反敬之,遂留连,为办酒肉。 夜会客,与之剧饮,僧假裆巾帼,市铅黛,伎其三。尼 及坐,含睇调笑,逸态绝世。饮将阑,僧谓尼曰:“可为押 衙踏其曲也。”因徐徐对舞,曳绪回雪,迅赴摩跌,伎又 绝伦也。良久喝曰:“妇女风邪!”忽起取戍将佩刀,众谓 酒狂,各惊走。僧乃拔刀斫之,皆踣于地,血及数丈。戍 将大惧,呼左右缚僧。僧笑曰:“无草草。”徐举尼,三枝筇 杖也,血乃酒耳。又尝在饮会,令人断其头,钉耳于柱, 无血。身坐席上,酒至泻入脰疮中,面赤而歌,手复抵 节。会罢,自起提首安之,初无痕也。时时预言人凶衰, 皆谜语,事过方晓。成都有百姓供养数日,僧不欲住, 闭关留之,僧因是走入壁角,百姓遽牵渐入,唯馀袈 裟角,顷亦不见。来日,壁上有画僧焉,其状形似日,日 色渐薄,积七日空有黑迹。至八日迹亦灭。僧已在彭 州矣。后不知所之。
元和末,盐城脚力张俨,递牒入京。至宋州,遇一人,因 求为伴。其人朝宿郑州,因谓张曰:“君受我料理,可倍 行数百。”乃掘二小坑,深五六寸,令张背立,垂足坑口, 针其两足。张初不知痛,又自膝下至骭,再三埒之,黑 血满坑中。张大觉举足轻捷,才午至汴。复要于陜州 宿,张辞力不能。又曰:“君可暂卸膝盖骨,且无苦,当日 行八百里。”张惧,辞之。其人亦不强,乃曰:“我有事,须暮 及陕。”遂去。行如飞,顷刻不见。
韦行规自言少时游京西,暮止店中,更欲前进。店前 老人方工作,曰:“客勿夜行,此中多盗。”韦曰:“某留心弧 矢,无所患也。”因进发。行数十里,天黑,有人起草中尾 之,韦叱不应,连发矢中之,复不退。矢尽,韦惧,奔马。有 顷,风雨忽至。韦下马负一树,见空中有电光相逐,如 鞠杖,势渐逼树杪,觉物纷纷坠其前。韦视之,乃木札 也。须臾,积札埋至膝。韦惊惧,投弓矢,仰空乞命。拜数 十,电光渐高而灭,风电亦息。韦顾大树,枝干童矣,鞍 驮已失,遂返前店。见老人方箍筒,韦意其异人,拜之, 且谢有误也。老人笑曰:“客勿恃弓矢,须知剑术。”引韦 入后院,指驮鞍言:“却须取相试耳。”又出桶板一片,昨 夜之箭悉中其上。韦请役力汲汤,不许。微露击剑事, 韦亦得其一二焉。
《相传》:黎干为京兆尹时,曲江涂龙祈雨,观者数千。黎 至,独有老人植杖不避,干怒,杖背二十,如击鞔革,掉 臂而去。黎疑其非常人,命老坊卒寻之,至兰陵里之 内,入小门大言曰:“我今日困辱甚,可具汤也。”坊卒遽返白,黎大惧,因敝衣怀公服,与坊卒至其处,时已昏 黑,坊卒直入,通黎之官阀。黎唯趋而入,拜伏曰:“向迷 丈人物色,罪当十死。”老人惊起曰:“谁引君来此?”即牵 上阶。黎知可以理夺,徐曰:“某为京兆尹,威稍损则失 官政。丈人埋形杂迹,非证慧眼,不能知也。若以此罪 人,是钓人以贼,非义士之心也。”老人笑曰:“老夫之过。” 乃具酒设席于地,招坊卒令坐。夜深,语及养生之术, 言约理辩。黎转敬惧。因曰:“老夫有一伎,请为尹设。”遂 入良久,紫衣朱鬕,拥剑长短七口,舞于庭中,迭跃挥 霍。光电激,或横若裂,盘旋若规尺。有短剑二尺馀, 时时及黎之衽。黎叩头殷栗。食顷,掷剑植地,如北斗 状。顾𥟖曰:“向试黎君胆气。”黎拜曰:“今日已后,性命丈 人所赐,乞役左右。”老人曰:“君骨相无道气,非可遽教, 别日更相顾也。”揖黎而入。黎归,气色如病,临镜方觉, 须刜落十馀。翌日复往,室已空矣。
贾相公在滑州,境内大旱,秋稼尽损。贾召大将二人 谓曰:“今岁荒旱,烦君二人救三军百姓也。”皆言:“苟利 军州,死不足辞。”贾笑曰:“君可辱为健步。乙日当有两 骑,衣惨绯,所乘马蕃步鬣长,经市出城。君等踪之,识 其所灭处,则吾事谐矣。”二将乃裹粮衣皂,行寻之,一 如贾言。自市至野二百馀里,映大冢而灭。遂垒石标 表志焉,经信而返。贾大喜,令军健数百人具畚锸,与 二将偕往其所,因发冢,获陈粟数十万斛,人不之测。 蜀有费鸡师,目赤无黑睛,本濮人也,成式长庆初见 之,巳年七十馀。或为人解灾,必用一鸡,设祭于庭。又 取江石如鸡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气嘘叱,鸡旋 转而死,石亦四破。成式旧家人永安初不信,尝谓曰: “尔有厄,因丸符逼令吞之,复去其左足鞋及袜,符展 在足心矣。”又谓奴沧海曰:“尔将病。”令袒而负户,以笔 再三画于户外,大言曰:“过过!”墨遂透背焉。
唐长庆初,山人杨隐之在郴州,常寻访道者。有唐居 士,土人谓百岁人,杨谒之,因留杨宿。及夜,呼其女曰: “可将一个弦月子来。”其女遂帖月于壁上,如片纸耳。 唐即起,祝之曰:“今夕有客,可赐光明。”言讫,室朗若张 烛。
《异闻总录》:饶州刺史齐推女,适湖州参军韦会长庆 三年,韦以妻方娠,将赴调,乃送归鄱阳,遂登上国。十 一月,齐氏方诞之夕,见一人长丈馀,金甲仗钺,怒曰: “我梁朝陈将军也,久居此室。汝是何人,敢此秽触!”举 钺将杀之,齐氏叫乞曰:“俗眼有限,不知将军在此。比 来承教,乞容移去。”将军曰:“不移当死。”左右悉闻齐氏 哀诉之声,惊起来视,见齐氏汗流洽背,精神恍然,绕 而问之,徐言所见。及明,侍婢白于使君,请居他室。使 君素正直,执无鬼之论不听。至三更,将军又到,大怒 曰:“前者不知,理当相恕,知而不去,岂可复容?”跳来将 用钺,齐氏哀乞曰:“使君性强,不从所请。我一女子,敢 拒神明,容至天明,不待命而移去,此更不移,甘于万 死。”将军者大怒而去。未曙,令侍者洒扫他室,移榻其 中。方将运辇使君,公退问其故,侍者以告。使君大怒, 杖之数十,曰:“产蓐虚羸,正气不足,妖由之兴,岂足遽 信?”女泣以请,终亦不许。入夜,自寝其前,以身为援,堂 中添人加烛以安之。夜分,闻齐氏惊痛之声,开门入 视,则头破死矣。使君“哀恨之极,倍百常情,以为引刀 自残,不足以谢其女。”乃殡于异室,遣健步者报韦。会 韦以文籍小差,为天官所黜,异道求复,凶讣不逢。去 饶州百馀里,忽见一女人,仪容行步,酷似齐氏。乃呼 其仆而指之曰:“汝见彼人乎,何似吾妻也?”仆曰:“夫人, 刺史爱女,何以行此?乃人有相类耳。”韦审视之愈是, 跃马而近,其人乃入门,斜掩其扉。又意其他人也,乃 不下马过,回而视之。齐氏自门出,呼曰:“韦君,忍不相 顾耶?”韦遽下马视之,乃其妻也。惊问其故,具云陈将 军之事。因泣曰:“妾诚愚陋,幸奉巾栉,言词情礼,未尝 获罪于君子。方欲竭节闺门,终于白首,而枉为狂鬼 所杀。自检命籍,当有二十八年。今有一事,可以自救, 君能相哀乎?悲恨之深,言不尽意。”韦曰:“夫妻之情,义 均一体,鹣鹣比翼,队队比目,断无单然此身,更将何 往?苟有可救,汤火能入。但生死异路,幽晦难知,如何 可竭诚,愿闻”其计曰:“此村东数里,有草堂田先生者, 领村童教授,此人奇怪,不可遽言。君能去马步行,及 门趋谒,若拜上官,然,垂泣诉冤,彼必大怒。及至诟骂 屈辱,捶击拖拽,秽唾必尽。教授之事,然后见哀,即妾 必还矣。先生之貌,固不称焉。冥晦之事,幸无忽也。”于 是同行韦牵马授之,齐氏笑曰:“今妾此身,已非旧日。 君虽乘马,亦难相及。事甚迫切,君无推辞。”韦鞭马随 之,往往不及。行数里,遥见道北草堂,齐氏指曰:“先生 居也,救心诚坚,万苦莫推。渠有凌辱,妾必得还。无轻 忿怒,遂令永隔。勉之,从此辞矣。”挥涕而去。数步间,忽 不见。韦收泪诣草堂,未到数百步,去马公服,使仆人 执谒,前引到堂前,学徒曰:“先生转食未归。”韦端笏以 候。良久,一人戴破帽,曳木履而来,形状丑陋之极。问 其门人,曰:“先生也。”命仆呈谒,韦趋走迎拜。先生答拜曰:“某村翁,求食于牧竖。官人何忽如此,甚令人惊。”韦 拱诉曰:“妻齐氏享年未半,枉为梁朝陈将军所杀,伏 乞放归,终其残禄。”因叩地哭拜。先生曰:“某乃村墅鄙 愚,门人相竞,尚不能断,况冥晦间事乎?官人莫风狂 否?火急须去,勿恣妖言。”不顾而入。韦拜于床前曰:“寔 诉深冤,幸垂哀宥。”先生顾其徒曰:“此人风疾,来此相 喧,众可拽出,又复入,汝共唾之。”村童数十,竞来唾面, 其秽可知。韦亦不敢拭唾,欢然复拜,言诚恳切。先生 曰:“吾闻风狂之人,打亦不痛,诸生为吾痛击之。”村童 复来群击,痛不可堪。韦执笏拱立,任其挥击。击罢,又 前哀泣。又敕其徒推倒,把脚拽出,放而复入者三。先 生谓其徒曰:“此人乃寔知吾有术,故此相访。汝今归, 吾当救之耳。”众童既散,谓韦曰:“官人真有心丈夫也。 为妻之冤,甘心屈辱。感君诚恳,当为检寻。”因命入房。 房中铺一净席,席上有案,置香一炉,炉前又铺席。坐 定,见黄衫人引向北行数百里,入城郭,闾里喧闹,一 如都会。又如北有小城,城中楼殿巍峨,若王居,卫士 执兵立者坐者,各数百人。及门,门吏通曰:“前湖州参 军韦某。”乘通而入,直北正殿九间,堂中一间,卷帘设 床案,有紫衣人南面坐者。韦入,向坐而拜,起视之,乃 田先生也。韦复诉冤,左右近西通状。韦趋近西廊,又 有授笔砚者,执为诉词。韦问当衙者,曰:“王也。”吏收状 上殿,王判曰:“追陈将军。”仍检状过。判状出,瞬息间通 曰:“捉陈将军到。”衣甲仗钺,如齐氏言。王责曰:“何故枉 杀平人?”将军曰:“某居此室,已数百岁,而齐擅秽,再宥 不移,忿而杀之,罪当万死。”王判曰:“明晦异路,理不相 干。久幽之鬼,横占人室,不相自省,仍杀无辜,可决一 百,配流东海之南。”案《吏过状》曰:“齐氏禄命,寔有二十 八年。”王命呼阿齐问:“阳禄未尽,理合却回。今将放归, 意欲愿否?”齐氏曰:“诚愿却回。”王判曰:“付案勒回。”案吏 咨曰:“齐氏宅舍破坏,回无所归。”王曰:“差人修补。”吏曰: “事事皆隳,修补不及。”王曰:“必须放归。”出门商量状过 顷复入曰:“惟有放生魂去,此外无计。”王曰:“魂与生人 事有何异?”曰:“所以异者,惟年满当死之日,病笃而无 尸耳,他并同。”王召韦曰:“生魂只有此异。”韦拜请之,遂 令齐氏同归,各拜而出。黄衫人复引南行。既出其城, 若行崖谷,足跌而坠,开目即复跪在案前,先生者亦 据案而坐。先生曰:“此事甚秘,非君诚恳不可致也。然 贤夫人未葬,尚瘗旧房,宜飞书葬之,到即无苦,慎勿 言于郡,苟微露于人,将不利于使君尔。贤阁只在门 前,便可同去。”韦拜谢而出,其妻已在马前矣。此时却 为生人,不复轻健。韦掷其衣驮,令妻乘马,自跨卫从 之。且飞书于郡,请葬其柩。使君始闻韦之将到也,设 馆施穗帐以待之。及得书,惊骇,殊不信然。彊葬之,而 命其子以肩舆迓焉。见之益闷,多方以问,不言其寔。 其夏醉,韦以酒迫问之,不觉具述。使君闻而恶焉。俄 而得疾,数月而卒。韦潜使人觇田先生,亦不知所以。 齐氏饮食生育,无异于常,但肩舆之夫,不觉其有人 也。余闻之已久,或未深信。太和二年秋,富平尉宋坚 尘因坐中言及奇事,客有鄜王府参军张奇者,即韦 之外弟,具言斯事,无差旧闻。且曰:“‘齐嫂见在,自归已 后往拜之’。精神容饰,殊胜旧日。冥吏理之于幽晦也, 岂虚言哉。”
《宣室志》有王先生者,家于乌江上,隐其迹,由是里人 不能辨,或以为妖妄。一日里中火起,延烧庐舍,先生 往视之,厉声呼曰:“火且止!火且止!”于是火灭,里人始 奇之。长庆中,有弘农杨晦之,自长安东游吴楚,行至 乌江,闻先生高躅,就门往谒。先生戴元绡巾,衣褐衣, 隐几而坐,风骨清美。晦之再拜备礼,先生拱揖而已, 命晦之坐其侧,其议论元畅,迥出意表。晦之愈健慕, 于是留宿。是日,乃八月十二日也。先生召其女七娘 者,乃一老妪也,年七十馀,发尽白,扶杖而来。先生谓 晦之曰:“此我女也,惰而不好道,今且老矣。”既而谓七 娘曰:“汝为吾刻纸,状今夕之月,置于室东垣上。”有顷, 七娘以纸月施于垣上,夕有奇光自发,洞照一室,纤 毫尽辨。晦之惊叹不测。及晓将去,先生以杖击之毕, 俄有尘起,天地尽晦,久之尘敛。视其庭,则悬崖峻险, 山谷重叠,前有积石。晦之悸然背汗,毛发竖立。先生 曰:“陵谷速迁,吾子安所归乎?”晦之益恐,洒泣言曰:“诚 不知一旦有桑田之变,岂仙都瞬息,而尘世已千岁 乎?”先生曰:“子无惧也,所以为娱耳。”于是持篲扫其庭, 又有尘起,有顷尘敛,门庭如旧。晦之喜,即驰马而去。 《异闻集》。河阳从事樊宗仁,长庆中客游鄂渚,因抵江 陵。途中颇为驾舟子王升所侮,宗仁方举进士,力不 能制,每优容之。至江陵,具以事诉于在任,因得重笞 之。宗仁以他舟上峡发,不旬日而所乘之舟汎然失 缆,篙橹皆不能制。舟人曰:“此舟已为仇人之所禁矣。 昨水行岂常有所忤哉?今无术以进,不五百里,当历 石滩,险阻艰难,一江之最。计其奸心,度我船适至,则 必触碎沉溺,不如先备焉。”宗仁方与仆登崖,以巨索 系舟,循岸随之而行。翼至滩所,船果奔骇狂触,恣纵升沉,须臾瓦解。赖其有索,人虽无伤,物则荡尽。峡路 深僻,上下数百里皆无居人,宗仁即与仆軰荫于林 下,粮饩什具,绝无所有。羁危辛苦,忧闷备至。虽发人 告于上官,去二日不见返,饥馁殆绝。其夜因积薪起 火,宗仁洎僮仆皆环火假寝。夜深忽寤,见山獠五人 列坐,态貌殊异,皆挟利兵,瞻顾睢盱,言语凶谩,假令 挥刃,则宗仁辈束手延颈矣。睹其势逼,因大语曰:“尔 辈家业在此山中。吾不幸舟船破碎,万物俱没,涸然 古岸,俟为豺狼之饵。尔辈圆首横目,曾不伤心,而乃 僩然笑侮,幸人危祸,一至此哉!吾今绝粮,已逾日矣, 尔家近者,可遽归营饮食,以济吾之将死也。”山獠相 视,遂令二人起,未晓,负米肉盐酪而至。宗仁赖之,以 候回信,因示破舟之由。山獠曰:“峡中行此术者甚众, 而遇此难者亦多。然他人或有以解,唯王升者犯之, 非没溺不已,则不知果是此子否?南山白皎者,法术 通神,可以延之,遣召行禁,我知皎处,试为一请。”宗仁 因恳祈之,山獠一人遂行。明日,皎果至,黄冠野服,杖 策蹑履,姿状山野,禽兽为侣。宗仁则又示以穷寓之 端,皎笑曰:“琐事耳,为君召而斩之。”因薙草剪木,规地 为坛,仍列刀水,而皎立中央。夜阑月白,水碧山青,杉 桂朦胧,溪声悄然。时闻皎引气呼叫,召王升发,声清 长,激响辽绝,达曙无至者。宗仁私语仆使曰:“岂七百 里王升而可一息致哉?”皎又询宗仁曰:“物沉舟碎,果 如所言,莫不自为风水所害耶?”宗仁暨舟子又实告。 皎曰:“果如是,王升安所逃形哉!”又谓宗仁所使曰:“然。 请郎君三代名讳,方审其实耳。”仆人告之,皎遂入深 远,别建坛𫮃,暮夜而再召之,长呼之声,又若昨夕。良 久,山中忽有应皎者,咽绝,因风始闻。久乃至皎处,则 王升之魂也。皎于是责其奸蠹,数以罪状。升求哀俯 伏,稽颡流血。皎谓宗仁曰:“已得甘伏,可以行戮矣。”宗 仁曰:“原其奸凶尢甚,寔为难恕,便行诛斩,则又不可, 宜加以他苦焉。”乃叱王升曰:“全尔腰领,当百日血痢 而死。”升号泣而去。皎告辞,宗仁解衣以赠皎,皎笑而 不受。有顷,舟船至,宗仁得进,发江陵询访王升,是其 日皎召致之夕,在家染血痢,十旬而死。
《集异记》:唐茅安道,庐山道士,能书符役鬼,幻化无端, 从学者数百人,曾授二弟子以隐形洞视之术,有顷 二子皆以归养为请,安道遣之谓曰:“吾术传示,尽资 尔学道之用,即不得盗情而衒其术也。苟违吾教,吾 能令尔之术临事不验耳。”二子受命而去。时韩晋公 滉在润州,深嫉此辈,二子径往修谒,意者脱为晋公 “不礼,则当遁形而去。”及召入,不敬二子,因弛慢纵诞, 摄衣登阶,韩大怒,即命吏卒缚之。于是二子乃行其 术,而法果无验,皆被擒缚,将加诛戮。二子曰:“我初不 敢若是,盖师之见误也。”韩将并绝其源,即谓曰:“尔但 致尔师之姓名居处,吾或释汝之死。”二子方欲陈述, 而安道已在门矣,卒报公,公大喜,谓得悉加戮焉,遽 令召入。安道庞眉美髯,姿状高古,公望见,不觉离席, 延之对坐。安道曰:“闻弟子二人愚𫘤,干冒尊颜。今者 命之短长,悬于指顾。然我请诘而愧之,然后俟公之 行刑也。”公即临以兵刃,械系甚坚。召致阶下,二子叩 头求哀。安道语公之左右曰:“请水一器。”公恐其得水 遁术,固不与之。安道欣然,遽就公之砚水饮之而噀。 二子当时为双黑鼠,乱走于庭前,安道奋迅,忽变为 巨鸢,每足攫一鼠冲飞而去。晋公惊骇良久,终无奈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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