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第324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三百二十四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三百二十四卷目录
医部汇考三百四
虚劳门二
李梴医学入门〈诸虚 痨瘵〉
楼英医学纲目〈虚劳〉
李中梓医宗必读〈虚劳证治〉
徐春甫古今医统〈论五劳六极七伤之由 久则生虫 虫候有九 附上
青紫庭追劳方论 第一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第二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第三
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第四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第五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第六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苏游论〉
赵献可医贯〈阴虚发热论〉
喻昌医门法律〈总论 论脉 杂论 论方 附陈藏器用药凡例〉
艺术典第三百二十四卷
医部汇考三百四
[编辑]虚劳门二
[编辑]《明李梴医学入门》
[编辑]诸虚
[编辑]血阴而气阳也。有暴虚而无伤损者易复,有虚而亏 损者,亦可补益,惟久虚而伤坏者,必保养,仅可半愈。 大概虚脉多弦,弦濡大而无力者为气虚,脉沉微无 力为气虚甚;脉弦而微为血虚,脉涩而微为血虚甚。 或寸微尺大而紧者,血虚,有火多汗。又形肥而面浮 白者阳虚,形瘦而面苍黑者阴虚。
食少神昏。精不藏。腰背胸胁筋骨酸痛。潮汗痰嗽。此 虚证也。但见一二便是。
外因感寒久则损阳,自上而下。一损于肺,则皮聚毛 落;二损于心,则血脉虚少,不荣脏腑,妇人月水不通; 三损于胃,则饮食不为肌肤,治宜辛甘,若淡过于胃, 则不可治矣。感热久则损阴,自下而上。一损于肾,则 骨痿不能起于床者死;二损于肝,则筋缓不能自收 持;三损于脾,则饮食不能消克,治宜酸苦,若咸过于 脾,则不可治矣。又不内外,因惊而夺精,汗出于心则 损脉。疾走恐惧。汗出于肝则损筋。摇体劳苦。汗出于 脾则损肉。饮食饱甚汗出于胃则损肠。持重远行汗 出于肾则损骨。治宜酸苦,若辛散于心,则不可治矣。 抑论心肺损而色惫汗多者为阳虚。肝肾损而形痿 汗多者为阴虚。《经》云: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补 其荣血。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 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是以古方肺损证见“四君子 汤。”心损证见“四物汤。”心肺俱损者,八物汤。心肺及脾 胃俱损者,十全大补汤。肝肾俱损者,牛膝丸。《杂证》新 虚梦遗者,桂枝汤加龙骨牡蛎。四肢烦重酸疼,心悸 腹痛者,小建中汤。汗多力少,筋骨拘急者,黄芪建中 汤。汗多脉暴结者,炙甘草汤。暴损气虚,有汗潮热者, 补中益气汤。气虚无汗潮热者,人参清肌散。暴损血 虚,有汗潮热者,人参养荣汤。血虚无汗潮热者,茯苓 补心汤。暴脱血者,益胃升阳汤。潮汗痰嗽者,黄芪益 损汤加半夏。大病后食减盗汗者,参苓白术散加黄 芪、当归。 《内因》:“五劳六极七伤,积虚成损,积损成伤,经年不愈 者,谓之久虚。五劳应五脏,六极即六欲应六腑。”盖心 劳曲运神机,则血脉虚而面无色,惊悸,梦遗盗汗,极 则心痛咽肿。肝劳尽力谋虑,则筋骨拘挛,极则头目 昏眩。脾劳意外过思,则胀满少食,极则吐泻肉削,四 肢倦怠,关节肩背强痛。肺劳预事而忧,则气乏,心腹 冷,胸背痛;极则毛焦津枯,欬嗽哄热;肾劳矜持志节, 则腰骨痛,遗精白浊;极则面垢脊痛。此五劳应乎五 极者也。若原因腑虚,以致脏虚,脏腑俱虚,视听已衰, 行步不正,名曰“精极”,令人精浊,茎弱核小,故又曰“六 极。”极即伤也。七伤者,推原劳极之由,久视伤血,久卧 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房劳思虑伤心 肾,则阴血虚;劳役饥饱伤胃腑,则阳气虚。此伤证之 至要也。
阴虚,四物汤、二宜丸、肾气丸。火动外潮者,四物汤加 知母、黄蘗,或滋阴降火汤丸、加味逍遥散、补阴丸。火 燥甚者,大补阴丸、单天门冬膏。
阳虚,四君子汤、保元汤。火衰中寒身冷者,“鹿茸大补 汤、苁蓉散、加减内固丸、三仙丹、温肾丸、腽肭补天丸、 斑龙丸。”
阴阳俱虚,八物汤、固真饮子或丸。人参养荣汤,或十 全大补汤加苁蓉、附子、半夏、麦门冬,或八味丸。有火 者,二至丸、异类有情丸。
心虚,人参固本丸、“梦授天王补心丹、朱子读书丸。”肝 虚,“天麻丸、鹿茸四斤丸。”脾虚,“参苓白术散、橘皮煎丸、 苍术膏、白术膏、参苓造化糕、太和羹。”肺虚,单人参膏单五味子膏。肾虚,小菟丝子丸、“元兔固本丸、三味安 肾丸、太极丸。”
不论阴阳损伤,皆因水火不济。火降则血脉和畅,水 升则精神充满。或心肾俱虚,或心脾俱虚,或心肝俱 虚,或肺肾俱虚,或五脏俱虚,但以调和心肾为主,兼 补脾胃,则饮食进而精神气血自生。
调和心肾。虚中有热者,古庵心肾丸。虚中有寒者,“《究 源》心肾丸。”不受峻补者,归茸丸、瑞莲丸、冷补丸。“兼补 脾胃二神,交济丹、还少丹、天真丸、返本丸。”
虚者,下虚也,热者,上热也。又言:虚实者,正气虚,邪气 实也。心劳邪热,则口舌生疮,语涩肌瘦。肝劳邪热,则 胁痛关格不通;脾劳邪热,则气急肌痹多汗;肺劳邪 热,则气喘面肿,口燥咽干;肾劳邪热,则尿赤阴疮,耳 鸣溺闭,三白汤主之。心热加黄连、木通、麦门冬、生地; 肝热加黄芩、防风、当归、龙胆草、赤芍;脾热加山栀、石 斛、升麻;肺热加知母、桑白皮、秦艽、葶苈;肾热加元参 赤茯、车前子、生地。更参《积热门》虚炎治法。
挟气者,交感丹。古庵云:“心肾主血,心恶热而肾恶燥, 则清热润燥之药,是补心肾而泻肺脾也。肺脾主气, 肺恶寒而脾恶湿,则温寒燥湿之药,是补肺脾而泻 心肾也。”《局方》概用辛香燥剂,以能健脾进食,然阴血 消而心肾损,以致虚极火炎,面红发喘,痰多身热如 火,跗肿溏泄,脉紧不食者死。噫!凡虚,皆阴血阴气虚 也。若真阳虚。亦不可治。
经云:“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温存以养,使气自充,非温 药峻补之谓也。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乃天地自然之 味,非膏梁之谓也。今人无病贪补而致病者有之;有 病贪补而不依证用药,反增痰火者有之。非唯不足 却疾延年,亦非养心养性之道。且少年欲火正炽,尤 宜戒补。中年以后,必资药饵扶持者,亦须量体,宁从 缓治,不可责效目前,反致苛疾。大概肾虚者,“琼玉膏、 还元秋石丸、延年益寿不老丹。耳目衰者,还元丹、四 圣不老丹、松柏实丸。肾虚无火者,何首乌丸、却老乌 须健阳丹。肾虚有火者,八仙添寿丹。羸瘦者,大造丸、 紫河车丹。血疾者,女贞丹、柏叶煎、柏脂丸、秤金丹。”风 疾胃火者,松脂丸、松梅丸。风疾无火者,仙人饭。痰火 溺涩者,茯苓煎。气弱者,单人参膏。血燥者,单天门冬 膏、地黄膏。脾虚者,白术膏。脾肾俱虚者,加味苍术膏。 此皆养性延年之药,亦必因病选用。
痨瘵
[编辑]热痨阳病,口干,舌疮,咽痛,涕唾稠粘,手足心烦疼,小 便黄赤,大便燥结。虚劳阴病,唾痰白色,胃逆呕恶,饮 食难化,小便多,遗精白浊,大便溏泄。又有嗽痰,仰卧 不得者,必阴阳兼病也。多因十五六岁,或二十前后, 血气未定之时,酒色亏损精血而成,全属阴虚。间有 因外感久疟、久嗽而成者,多属阳虚。热劳,咽疮失音 者死。虚劳泄不止者死。
“不问阴病阳病日久,皆能传变。”男子自肾传心、肺、肝、 脾,女子自心传肺、肝、脾、肾,五脏复传六腑而死。亦有 始终只传一经者,有专著心肾而不传者,大要以脉 为证验。
潮汗、欬嗽,或见血,或遗精、便浊,或泄泻,轻者六证间 作,重者六证兼作。盖火蒸于上,则为欬血、为潮热;火 动于下,则为精浊、为泄泻。若先见血止血为先,其馀 流传变证虽多,亦必归重于一经。假如现有精浊,又 加之胫酸、腰背拘急,知其邪在肾也;现有咯血、多汗, 加之惊惕、口舌生疮,知其邪在心也;现有喘欬嗽血, 加之皮枯、鼻塞、声沉,知其邪在肺也;现有梦遗,加之 胁痛、多怒、颈核,知其邪在肝也;现有泄泻,加之腹痛、 痞块、饮食无味、四肢倦怠,知其邪在脾也,当随其邪 之所在调之。
劳热,清骨散。内热,保真汤。晡热,黄芪𪔀甲汤。 劳血咯血,太平丸。嗽吐欬咯,保和汤。血去多,三黄补 血汤。血不止,十灰散。单花蕊石散。
劳嗽,干欬,人参润肺丸、“保和汤、太平丸、宁肺汤。”肺痿, “知母茯苓汤。”肺痈,“枯梗汤、单白芨散。”
劳泄,“白术膏、八珍汤、肾气丸。”
“劳汗,黄芪散”,更当于各病本条参究。 劳者,倦也。气血劳倦不运,则凝滞疏漏,邪气得以相 乘。又饮食劳倦所伤,则上焦不行,下脘不通,热熏胸 中而生内热。凡颈上有核,腹中有块,或当脐冰冷,或 无力言动,皆痰涎结聚,气血凝滞之所致也。故以开 关起胃为先。盖关脉闭则气血干枯,胃气弱则药无 由行。但阳虚不可偏用辛香丁附之类。阴虚不可偏 用苦寒知蘗之类。东垣有开关散、定胃散。今亦难用。 宜窃其意推之。
阳病开关清热利便,宜“泻白散。”加银柴胡、秦艽、桔梗、 木通、泽泻、当归、芍药、木香,以小便多为病去。
阴病开关行痰利气,宜二陈汤加便制香附、贝母、牡 丹皮、当归、山樝、苏梗,及生地、木香少许,以气清痰少
为病减阴阳,俱用参苓白术散、三白汤,或二陈汤加白术、神曲、麦芽,以起脾胃。如有泄者,尤宜多服久服,俟胃气 转,然后依证用药。
古方以生犀散、防风当归饮,或三补丸、单黄连丸,治 热劳证,然必初起体实,而后敢用之也。
久虚积损成劳,阳虚劫劳散,“十全大补汤、人参养荣 汤、补中益气汤,单人参汤。”
阴虚,加味逍遥散、滋阴降火汤、《节斋》四物汤、补阴丸、 大造丸、补天丸。虚甚者,琼玉膏、白凤膏。
古云:“服凉药,百无一生;饮溲溺,万无一死。”惟脾胃虚 及气血弱者,必以滋补药中,量入童便,以代降火之 药。今俗非偏用知、蘗、生地滞脾,则又偏用人参、桂、附 助火。治欬辄用兜铃、紫菀、䕀冬、青黛、牡蛎,收涩肝经; 治血辄用京墨、金石寒凉,伤其气血;退潮辄用银柴 胡、胡黄连消其肌肉;遗精辄用龙骨、石脂涩燥其精, 皆不治其本耳。
虫亦气血凝滞,痰与瘀血化成,但平补气血为主,加 以乌梅、青蒿、朱砂之类,而虫自亡矣。紫河车丹、紫河 车丸、青蒿膏、蛤蚧散、天灵盖散选用。
传尸之说,不必深泥。历观劳瘵,皆因酒色财气,损伤 心血,以致虚火妄动。医者不分阴阳用药,病家不思 疾由自取,往往归咎前人积恶,甚则疑及房屋器皿 坟墓,且冤业飞尸,递相传疰。古人亦云:“劳瘵三十六 种,惟阴德可以断之。”不幸患此疾者,或入山林,或居 静室,清心静坐,常焚香叩齿,专意保养,节食戒欲,庶 乎病可断根。若不遵此禁忌。服药不效。
《楼英医学纲目》
[编辑]虚劳
[编辑]虚者,皮毛、肌肉、筋爪、骨髓、气血津液不足也。若男女 终日劳役,神耗力倦,饥饱越常,喜怒忧思,形寒饮冷, 纵欲恣情。《素问》曰:“今人未及半百而衰者,以酒为浆, 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根源 从此而虚竭矣。”五脏六腑,如何不弱?五劳六极七伤, 从此而始。何谓五劳?心劳血,损肝,劳神损脾,劳食损 肺劳、气损,肾劳、精损。六极,谓筋、脉、肉、皮、毛、骨瘁损,是 谓六极。七伤,《难经》言之甚详。伤形与气,谓之七伤,总 而言之,为虚是也。大扺五行六气,水特五之一耳。夫 一水既亏,岂能胜五火哉!虚劳等证蜂起矣。其体虚 者,最易感于邪气,当先和解,微利、微下之,从其缓而 治之,次则调之。医者不知邪气加之于身而未除,便 行补剂,邪气得补,遂入经络,致死不治。如此误者,何 啻千万,良可悲哉!《内经》中本无劳证之说,其曰:“劳者 温之。温者,温存之义,不足者补之以味,谷肉菜果、百 味珍羞,无非补也。”今之医者,不通其法,唯知热补之 道,轻则当归、鹿茸、雄、附,重则乳石、丹砂,加之以灼艾, 补燥其水,水得热愈“涸,生火转甚,小而成嗽,痰血潮 热,烦渴喜冷,此则热证明矣。重则失音,断不可救,犹 且峻补不已,如此死者,医杀之耳。”及遇良工治验,而 以清剂解之,不合病人之意,反行怪责。及闻发表攻 里之说,畏而不从,甘死于庸工热补之手,虽死不悔, 深可悯也。夫凉剂能养水清火,热剂能燥水补火,天 下之事,无出乎理,理既明,何患疾之不安?劳为热证 明矣,还可补乎?惟无邪无热无积之人,脉举按无力 而弱者,方可补之,又必察其胃中及右肾二火亏而 用之。心虚则动悸恍惚,忧烦少色,舌强,宜养荣汤、琥 珀定神丸之类,以益其心血。脾虚面黄肌瘦,吐利清 冷,腹胀肠鸣,四肢无力,饮食不进,宜快胃汤、进食丸 之类,以调其饮食。肝虚目昏,筋脉拘挛,面青恐惧,如 人将捕之状,宜牛膝益中汤、虎骨丹之类,以养助其 筋脉。肺虚呼吸少气,喘乏,欬嗽,嗌干,宜枳实汤加人 参、黄芪、阿胶、苏子,以调其气。肾虚腰背脊膝厥逆而 痛,神困耳鸣,小便频数,精漏,宜八味丸加五味子、鹿 茸,去附子,用山药等丸,以生其精。
劳瘵兼痰积,其证腹胁常热,手足头面,则于寅卯时 分,乍有凉时者是也。若顽痰胶固难治者,必以吐法 吐之,或沉香滚痰丸、透膈丹之类下之。又甚者,或用 倒仓法。若痰积闭塞经脉,则太冲脉与冲阳寸口脉 数而不相应者,极难治。
虚损,复受邪热,皆宜用柴胡。《衍义》云:“柴胡,《本经》并无 一字治劳”,今人方中治劳,鲜有不用者,误人甚多。常 原病劳,有一种真脏虚损,复受邪热,因虚而致劳,故 曰:劳者,牢也,当斟酌之。如《经验方》治劳热,青蒿煎丸, 用柴胡正宜,服之无不效,热去即须急已。若无邪热, 得此愈甚,虽至死,人亦不怨。王海藏云:苟无实热,医 取用之,不死何待?用之者宜审诸。又大忌芩、连、蘗,骤 用纯苦寒药,反泻其阳,但当用琼玉膏之类,大助阳 气,使其复还寅卯之位,微加泻阴火之药是也。 葛洪云:“鬼疰者,是五尸之一疰。”又按:诸鬼邪为害,其 变动乃有三十六种,至九十九种,大略使人淋漓,沉 沉默默,的不知其所苦,而无处不恶,累年积月,渐就 顿滞,以至于死,传于旁人,乃至灭门。觉知是候者,急治。獭肝一具,阴干取末,水服方寸匕,日三服效。未知, 再服此方神良。天庆观一法师,行考校极精严,时一 妇人投状,述患人有所附,须臾乃附,语云:“非我所祸, 别是一鬼,亦自病人,命衰为祟耳。今已成形,在患人 肺中,为虫食其肺系,故令”吐血声嘶。师掠之曰:“此虫 还得长生否?”久而无语。再掠之,良久云:“唯畏獭爪,屑 为末,以酒服之则去矣。”患家如其言得愈。此予所目 见也,究其患亦相似。獭爪者,獭肝之类欤。
传尸蛊瘵之证,父子兄弟互相传染,甚者绝户,此乃 祖父冤债,或风水所系。虽有符文法水下虫之法,然 虫去人亡,亦未为全美。若能平素保养,则自愈矣。
《李中梓医宗必读》
[编辑]《虚劳证治》
[编辑]按《内经》之言虚劳,惟是气血两端。至巢氏《病源》,始分 五脏之劳,七情之伤,甚而分气、血、筋、骨、肌、精之六极, 又分脑、髓、玉、房、胞络、骨、血、筋、脉、肝、心、脾、肺、肾、膀胱、胆、 胃、三焦、大小肠、肉、肤、皮、气之二十三蒸,《本事方》更分 传尸、鬼疰,至于九十九种,其凿空附合,重出复见,固 无论矣。使学者惑于多岐,用方错杂,伊谁之咎乎?盍 以《内经》为式,但于脾肾,分主气血,约而该确,而可守 也。夫人之虚,不属于气,即属于血,五脏六腑,莫能外 焉。而独举脾肾者,水为万物之元,土为万物之母,二 脏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夫脾具土德,脾安则上 为金母,金实水源,且土不凌水,水安其位,故脾安则 肾愈安也。肾兼水火,肾安则水不挟肝,上泛而凌土 湿,火能益土,运行而化精微,故肾安则脾愈安也。孙 思邈云:“补脾不如补肾。”许学士云:“补肾不如补脾。”两 先生深知二脏为生人之根本,又知二脏有相赞之 功能,故其说似背,其旨实同也。救肾者必本于阴血, 血主濡之,血属阴,主下降,虚则上升,当敛而抑,六味 丸是也。救脾者必本于阳气,气主煦之气为阳主上 升,虚则下陷,当升而举,补中益气汤是也。近世治劳, 专以四物汤加黄蘗、知母,不知四物皆阴行秋冬之 气,非所以生万物者也。且血药常滞,非痰多食少者 所宜。血药常润,久行必致滑肠。黄蘗、知母,其性苦寒, 能泻实火,名曰“滋阴”,其实燥而损血,名曰降火,其实 苦先入心,久而增气,反能助火,至其败胃,所不待言。 丹溪有言:“实火可泻,虚火可补。”劳证之火,虚乎?实乎? 泻之可乎?矫其偏者,辄以桂附为家常茶饭,此惟火 衰者宜之。若血气燥热之人,能无助火为害哉?大抵 虚劳之证,疑难不少,如补脾保肺,法当兼行。然脾喜 温燥,肺喜清润,保肺则碍脾,补脾则碍肺。“惟燥热而 甚,能食而不泻者,润肺当急,而补脾之药,亦不可缺 也。倘虚羸而甚,食少泻多,虽喘嗽不宁,但以补脾为 急,而清润之品宜戒矣。脾有生肺之能,肺无扶脾之 力,故补脾之药,尤要于保肺也。”尝见劳证之死,多死 于泄泻,泄泻之因,多因于清润,司命者能不为之兢 兢耶?又补肾理脾,法当兼行。然方欲以甘寒补肾,其 人减食,又恐不利于脾。方欲以辛温快脾,其人阴伤, 又恐愈耗其水。两者并衡,而较重脾者,以脾土上交 于心,下交于肾故也。若肾大虚而势困笃者,又不可 拘。要知滋肾之中,佐以砂仁、沉香;壮脾之中,参以五 味、肉桂,随时活法可耳。又如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 则阳无以化,宜不可偏也。然东垣曰:“甘温能除大热。” 又曰“血脱补气”,又曰“独阴不长。”春夏之温可以发育, 秋冬之寒不能生长,虚者必补以人参之甘温,阳生 阴长之理也。且虚劳证,受补者可治,不受补者不治。 故葛可久治劳,神良素著,所垂十方,用参者七。丹溪 专主滋阴,所述《治劳方案》,用参者亦十之七,不用参 者,非其新伤,必其轻浅者耳。自好古肺热伤肺,节斋 “服参必死”之说,印定后人眼目,甘用苦寒,直至上呕 下泄,犹不悔悟,良可悲已!幸李濒湖、汪石山详为之 辨,而宿习难返,贻祸未已。不知肺经自有热者,肺脉 按之而实,与参诚不相宜。若火来乘金者,肺脉按之 而虚,金气大伤,非参不保。前哲有言曰。土旺而金生。 勿拘拘于保肺。水壮而火熄。毋汲汲于清心。可谓洞 达《内经》之旨。深窥根本之治者也。
“虚劳热毒积久,则生恶虫,食人脏腑。其证蒸热欬嗽, 胸闷背痛,两目不明,四肢无力,腰膝酸疼,卧而不寐, 或面色脱白,或两颊时红,常怀忿怒,梦与鬼交,同气 连枝,多遭传染,甚而灭门,大可畏也。法当补虚以复 其元,杀虫以绝其根。能杀其虫,虽病者不生,亦可绝 其传疰耳。”凡近视此病者,不宜饥饿,虚者须服补药, 宜佩“安息香”及麝香,则虫鬼不敢侵也。
《徐春甫古今医统》
[编辑]《论五劳六极七伤之由》
[编辑]五劳者,心肝脾肺肾也。劳于心者,则神耗而血衰,惊 悸之疾,亦因之而作矣。劳于肝者,则怒多而火盛,泪 外泄而目昏,或胁肋剌痛,筋惫不能久立远行。劳于 肺者,因过忧而耗气,则燥胜而液枯,干欬声哑,二便 秘涩,皆由此而作也。劳于脾者,劳倦伤脾,发热恶寒呕吐不食,四肢无力,好卧倦言,渐而致于肾惫阴虚, 则成怯证。劳于肾者,色欲过度,淋浊遗精,阴不上升, 阳不下降,肾水既不升荣,心肺皆无所荫,欬嗽、吐红、 咯血之证作也。今世之所谓劳者,皆无出于此。六极 者,风、寒、暑、湿、燥、火,靡不冒触,极甚而即病之,重而不 可救者有矣。或有医之愈而终为淫气所伤,元气有 损,莫之能完复也,致为终身之损者盖多矣。七伤者。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过伤是也。惟过于思者。寖成 劳瘵。今之劳瘵。而多起于脾肾之劳。忧思之过者也。 先哲所谓五劳六极七伤。盖因证而言也。
久则生虫
[编辑]“虚劳,热毒积久,则生异物恶虫,食人脏腑精华,变生 诸般奇状,诚可惊骇。劳伤肝胆者,则为毛虫,如剌猬 瓦蛆之状;食人筋膜,劳伤心与小肠者,则为羽虫,如 灯蛾、蚊虻、禽鸟之形;食人血脉,劳伤脾胃者,则为倮 虫,或如婴儿蚯蚓之类;食人肌肉,劳伤肺与大肠者, 则为介虫,如龟𪔀虾蟹之属;食人肤膏,劳伤肾与膀” 胱者,则为鳞虫,如鱼、龙、蛟、鲤之形,食人骨髓,或挟相 火之势,亦如羽虫之酷,鸱枭之类,为状不一,不可胜 纪。凡人有此证,便宜早治,缓则不及事矣。治之之法, 一则补其虚,以复其真元,一则杀其虫,以绝其根本。 能杀其虫,则虽不生,亦可以绝后人之传疰耳。
虫候有九
[编辑]劳瘵。“九虫者,一曰伏虫,长四寸,为群虫之长,二曰蛔 虫,长一尺,贯人心则杀人。三曰寸白虫,长一寸,子孙 繁生,长至四五尺,亦能杀人。四曰肉虫,状若烂杏,令 人烦满。五曰肺虫,状如蚕,令人欬嗽。六曰胃虫,状如 虾蟆,令人呕逆吐哕。七曰弱虫,又名鬲虫,状如瓜瓣, 令人多唾。八曰赤虫,状若生肉,令人肠鸣。九曰蛲虫”, 至微细,形似菜虫,居回肠,多则为痔,极则为痢,及生 痈疽癣疥,痿瘑龋齿,无不为也。凡此诸虫,依人肠胃 之间,脏腑实则害人脏腑,脏腑虚则蚀人脏腑血髓, 变成诸患。至于不疗,人将气绝,则从九窍肤腠飞梭 而出,著于怯弱之人,日久亦成劳瘵之证,此所谓“传 尸”也。凡人平素保养元气,爱惜精血,瘵不可得而传。 惟夫纵欲多淫,苦不自觉,精血内耗,邪气外乘,是不 特男子有伤,女人亦不免矣。然而气虚血痿,最不可 入劳瘵之门,吊丧问疾,衣服器用中,皆能乘虚而染 触。间有妇人入患者之房,患人见之思想,则其劳气 随入,染患日久,莫不化而为虫。故凡亲近之人,不能 回避,须要饮食适宜,不可著饿,体若虚者,可服补药。 身边可带安息香,大能杀劳虫。内有麝香,尤能辟恶, 医者不可须臾无也。
《附上清紫庭追劳方论》
[编辑]传尸劳瘵,皆心受病,气血凝结,故有成虫者。盖由饮 食酒色,忧思丧真,遂至于此。凡虫以血凝而气养之, 气血在胞,即为正气,气凝即为瘕块,凝在心部即为 虫。悉由不正其心,忧思业缘所致。三尸九虫之为害, 治者不可不知其详。九虫之内,而六虫传于六代。三 虫不传者,猬蛔寸白也。其六虫或脏种毒而生,或亲 属习染而传。疾之初觉精神恍惚,气候不调,切在戒 忌酒色,调节饮食。如或不然,五心烦热,寝汗忪悸,如 此十日,顿成骨瘦,面黄光润,此其证也。妄信邪师,祈 禳求福,庸医用药,延蔓岁时,方知病重。苟非警戒,祸 福反掌。此人死后,兄弟子孙、骨肉亲属,绵绵相传,以 至灭族。大抵六虫,一旬之中,遍行四穴,周而复始。《病 经》遇木气而生,立春一日后方食起,三日一食,五日 一退。方其作苦,百节皆痛,虫之食也。退即还穴醉睡, 一醉五日,其病乍静,俟其退醉时,乃可投符用药,不 然,虫熟睡于符药之后,不能治也。一虫在身中占十 二穴,六虫共占七十二穴,一月之中,上十日虫头向 上,从心至头游四穴,“中十日虫头向内,从心至脐,游 四穴;下十日虫头向下,从脐至足,游四穴。盖虫性已 通灵,切在精审。其或取虫不补,即学浅妄行,徒费赀 财,终无去病之理,可不悲哉!”师曰:“治传尸劳者,先须 知正气与毒气并行,故脏腑有凝,即成虫状,遇阳日 长雄,阴日长雌,其先食脏腑脂膏,故其色白。五脏六 腑,一经食损,即皮聚毛脱,妇人即月信不行,血脉皆 损,不能荣五脏六腑也。七十日后,食人血肉尽,故其 虫黄赤,损于肌肉,故变瘦劣,饮食不能为肌肤,筋缓 不能收持。一百二十日外,血肉食尽,故其虫紫,即食 精髓,传于肾中,食精故其虫色黑,食髓即骨痿不能 起于床。”诸虫久即生毛,毛色杂花,锺孕五脏五行之 气,传之三人,即自能飞。其状如禽,亦多品类,传入肾 经,不可救治。法之所载者,利药下虫后,其虫色白,可 三十日服药补,其虫黄赤,可六十日服药补,其虫紫 黑,此病已极,可百二十日服药补。又云:虫头赤者,食 患人肉可治;头口白者,食患人髓,其病难治,只宜断 后。故《经》曰:“六十日内治者,十得七八。八十日内治者, 十得三四。过此以往,未知生全,但可为子孙除害耳。” 今以六代所传虫状病证,详著于后
《第一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形如婴儿,长三寸,背有毛。或形如鬼状,动走脏 腑;或形如虾䗫,变动脏腑之中。凡人受病之后,顿觉 憔悴,令人梦寐颠倒,魂魄飞扬,精神离散,饮食减少, 形容渐瘦,四肢百节疼痛,憎寒壮热,背膊拘急,口苦 舌干,面无颜色,鼻流清涕,虚汗常多。其虫遇丙丁日 食起,醉归心俞穴中,四穴轮转,周而复始。俟虫大醉”, 方可医治。取出虫后。用药补心。宜服“守灵散。”
《第二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形如乱发,长三寸许,或形如蜈蚣,或似守宫,或 形如虾蟹,俱在人脏腑之中。凡劳瘵若患此虫,令人 神色如醉,夜梦不祥,梦与亡人为侣,心胸饱闷,四体 不和,骨节枯槁,日渐瘦弱,酢心呕酸,咽干鼻塞,背脊 酸疼,腰膝无力,唾吐脓血,头目不利,胸膈多痰,盗汗 发热等证。”其虫遇庚申日食起,醉归肺俞穴中,俟虫 大醉。可方医治。取出虫后。补肺则瘥。宜服《虚成散》。
《第三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形如蚊螘类,或如螳螂,或如碎血片,或如刺猬, 或如毛虫,俱在人脏腑之中。劳证。若有此虫,令人三 焦多昏,日常思睡,呕吐苦汁,或吐清水黏涎,腹胀肠 鸣,口鼻生疮,唇黑面青,日渐消瘦,精神恍惚,口燥咽 干,目多昏泪。其虫庚寅日食起,醉归厥阴穴中四穴, 俟虫大醉,方可治之。取虫之后,补气即愈。
《第四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形如乱丝,或如蛴螬虫,或如猪肝肺,或如蜩蝉, 或如蛇虺,往来五脏之中。凡病此虫,令人脏腑虚,鸣 呕逆,肠中痃癖气块,憎寒壮热,肚大筋青,欬嗽气促, 口苦舌干,要吃酸咸之物。其虫遇戊己日食起,醉归 脾俞穴中四穴,俟虫大醉,方可治之。取虫后补脾即 愈,宜服“魂停散。”
《第五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形如鼠,无毛,或有头无足,或有足无头,或如精 血片。凡患此虫,人肝经而归肾,得血而更变也。令人 多怒气逆,四肢解散,饮食减少,或面红润如平人,或 时通灵而言未来事,或著床枕不起,有似中风,肢体 顽痳,腹内多痛。其虫遇壬癸日食起,醉归肝俞穴中 四穴,俟虫大醉,方可治之。取虫后补肝即愈,宜服“金 明散。”
《第六代虫状病证游食日治法》
[编辑]其虫有翅足全者,《千里传疰》所谓“飞尸。”形如马尾,或 有两条,一雌一雄,或如龟𪔀,在人五脏之中,或如烂 面,或如飞禽,或长或短。凡患此虫,令人思食百物,身 体尩羸,腰膝无力,眼暗耳鸣,喘嗽不定,心腹闷乱。其 虫遇丑亥日食起,醉归肾俞穴四穴,俟虫大醉,方可 治之。取虫出,补肾填髓愈。宜服育婴散。
《苏游论》
[编辑]论曰大抵“传尸之候,在心,胸胁满闷,臂膊烦疼,两目 不明,四肢无力,虽欲寝卧,睡常不寐,脊膂急痛,腰膝 酸疼,多卧少起,状如佯病,每至早旦,精神尚存,有如 无病,日午之后,四体微热,面无颜色,喜见人过,常怀 含怒,终不称意,即多嗔恚,行立脚弱,夜卧盗汗,梦与 鬼交,或见先亡,或多惊怖,有时气息,有时欬嗽,虽思” 饮食。不能多。死在须臾,精神尚存,或时微利,两胁 虚胀,口燥鼻干,常多粘唾,有时欲睡,渐觉沉羸,犹如 涸鱼,不觉死也。
又曰:“传尸之候,本起无端,莫问老少男女,皆有此疾。 大抵五行相克而生,先内传毒气,周遍五脏,渐热羸 瘦,以至于死。死讫又传家亲一人,故曰传尸,亦名传 疰,以其初传,半卧半起,号曰殗。”气息嗽者,名曰肺 痿疾,骨髓疼,身中热,称为“骨蒸。”内传五脏,名曰“伏连。” 不解疗者,乃至灭门。假如男女虚损得之,名曰“劳极”, 吴楚乃名“淋沥”,巴蜀亦名“劳极”,其源先从肾起。初受 之气,两胫酸疼,腰背拘急,行立脚弱,饮食减少,两耳 “直似风声,夜卧遗泄,阴汗痿弱。”肾既受讫,次传 于心。“心初受气,夜卧心惊,或多恐悸,心悬乏气,吸吸 欲尽,梦见先亡,有时盗汗,饮食无味,口内生疮,心气 烦热,惟欲眠卧,朝轻夕重,两颊口唇,悉皆红赤,如傅 胭脂,或时手足五心烦热。”心受已讫,次传于肺。“肺初 受气,欬嗽气力微痛,有时气喘,卧则更甚,鼻口干燥, 不闻香臭,如或忽闻,惟觉朽腐恶气,有时恶心,愦愦 欲吐,肌肤枯燥,时或疼痛,或似虫行,干皮细起,状若 麸片。”“肺既受已,次传于肝。”“肝初受气,两目䀮䀮,面无 血色,常欲颦眉,眼视不远,目常干涩,又时赤痛,或复 睛黄,朝昏暮愦,常欲合眼,及时睡卧,常睡不著。”“肝既 受已,次传于脾。脾初受气,两胁虚胀,食不”消化。又时 泻痢。水谷生虫。有时肚痛。腹胀雷鸣。唇口焦干。或生 疮肿。毛发干耸。无有光润。或时上气。肩喘息。痢赤 黑汁。见此证者。则不治也。
夫骨蒸殗。复连尸疰、虫疰、毒疰、热疰、冷疰、食疰、鬼 疰等,皆曰“传尸”者。以疰者注也,病自上疰也,与人相 似,故曰“疰。”其变有二十二种,或三十六种,或九十九种。大略令人寒热盗汗,梦与鬼交,遗精白浊,发干而 耸;或腹内有块,或脑后两边有小结,复连数个,或聚 或散,沉沉默默,欬嗽痰涎,或咯脓血,如肺痿肺痈状; 或腹下痢,羸瘦困乏,不自胜持,积月累年,以至于死, 死复传疰,易传亲人,乃至灭门者是也。更有蜚虫、遁 尸、寒尸、丧尸、尸疰等,谓之五尸,及大小附著等证,不 的知其所苦,无处不恶,乃挟诸鬼邪而害人。其证多 端,传变推迁,难以推测。故自古及今,愈此病者,十不 一得。所谓狸骨、獭肝、天灵盖、铜锁鼻,徒有其说,未尝 取效。惟“膏肓俞《崔氏穴法》”,若早灸之,可否?几半晚亦 不济也。
《赵献可医贯》
[编辑]《阴虚发热论》
[编辑]世间发热类伤寒者数种,治各不同。伤寒,伤风及寒 疫也,则用仲景法;温病及瘟疫也,则用河间法。此皆 论外感者也。今人一见发热,皆认作伤寒,率用汗药 以发其表;汗后不解,又用表药以凉其肌,柴胡、凉膈、 白虎、双解等汤,杂然并进。若是虚证,岂不殆哉!自东 垣出,而发“内伤补中益气”之论,此用气药以补气之 不足者也。至于劳心好色,内伤真阴,真阴既伤,则阳 无所附,故亦发热,其人必面赤烦躁,口渴引饮,骨痛, 脉数而大,或尺数而无力者是也。惟丹溪发明补阴 之说,以四物汤加黄蘗、知母,此用血药以补血之不 足者也。世俗相因,屡用不效,何耶?盖因阴字认不真, 误以血为阴耳。当作肾中之真阴,即先天也。《内经》曰: “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诸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 求其属也。王太仆先生注云:“大寒而盛,热之不热,是 无火也;大热而盛,寒之不寒,是无水也。”又云:“倏忽往 来,时发时止,是无火也;昼见夜伏,夜见昼止,时节而 动,是无水也。当求其属而主之。无火者,宜益火之源, 以消阴翳;无水者,宜”壮水之主,以镇阳光。必须六味、 八味二丸,出入增减,以补真阴,屡用屡效。若泥黄蘗、 知母苦寒之说,必致损伤脾阴而毙者,不可胜举。大 抵病热作渴,饮冷便秘,此属实热,人皆知之。或恶寒 发热,引衣踡卧,四肢逆冷,大便清利,此属真寒,人亦 易知。至于烦扰狂越,不欲近衣,欲坐卧泥水中,此属 假热“之证。其甚者,烦极发躁,渴饮不绝,舌如芒刺,两 肾燥裂,面如涂朱,身如焚燎,足心如烙,吐痰如涌,喘 急,大便秘结,小便淋沥,三部脉洪大而无伦。当是时 也,却似承气证,承气入口即毙。却似白虎证,白虎下 咽即亡。”若用二丸,缓不济事,急以加减八味丸料一 斤,内肉桂一两,以水顿煎五六椀,冰冷与饮,诸证自 退。翊日必畏寒脉脱,是无火也,当补其阳,急以附子 八味丸料煎服自愈。此证与脉俱变其常,而不以常 法治之者也。若有产后及大失血后,阴血暴伤,必大 发热,亦名阴虚发热。此“阴”字正谓气血之阴,若以凉 药正治立毙,正所谓象白虎汤证悮?服白虎汤必死。 当此之时,偏不用四物汤,盖有形之血,不能速化,几 希之气,所宜急固,须用独参汤或当归补血汤,使无 形生出有形来,此阳生阴长之妙用,不可不知也。或 问曰:“子之论则详矣,气虚血虚,均是内伤,何以辨之?” 予曰:悉乎子之问也。盖阴虚者,面必赤,无根之火戴 于上也。若是阳证,火入于内,面必不赤,其口渴者,肾 水干枯,引水自救也。但口虽渴而舌必滑,脉虽数而 尺必无力,甚者尺虽洪数,而按之必不鼓,此为辨耳。 虽然,若问其人曾服过凉药,脉亦有力而鼓指矣。戴 复庵云:“服凉药而脉反加数者,火郁也,宜升、宜补,切 忌寒凉,犯之必死。”临证之工,更宜详辨。毫厘之差,枉 人性命。慎哉慎哉!
《医门法律》〈臣喻昌著〉
[编辑]《总论》
[编辑]虚劳之证,《金匮》叙于血痹之下,可见劳则必劳其精 血也。营血伤则内热起,五心常热,目中生花见火,耳 内蛙聒蝉鸣,口舌糜烂,不知正味,鼻孔干燥,呼吸不 利,乃至饮食不为肌肤,怠惰嗜卧,骨软足酸。营行日 迟,卫行日疾。营血为卫气所迫,不能内守而脱出于 外,或吐或衄,或出二阴之窍,血出既多,火热迸入,逼 迫煎熬,漫无休止,营血有立尽而已,不死何待耶?更 有劳之之极,而血痹不行者,血不脱于外,而但畜于 内,畜之日久,周身血走之隧道,悉痹不流,惟就干涸, 皮鲜滑泽,面无荣润,于是气之所过,血不为动,徒蒸 血为热,或日晡,或子午,始必干热,俟蒸气散,微汗而 热解,热蒸不已,瘵病成焉,不死又何待耶?亦有始因 脱血,后遂血痹者,血虚血少,艰于流布,发热致痹,尤 易易也。《内经》凡言虚病,不及于劳,然于大肉枯槁,大 骨陷下,胸中气高,五脏各见危证,则固已言之,未有 劳之之极,而真脏脉不见者也。然枯槁已极,即真脏 脉不见,亦宁有不死者乎?秦越人始发虚损之论,谓 虚而感寒,则损其阳,“阳虚则阴盛,损则自上而下;一 损损于肺,皮聚而毛落;二损损于心,血脉不能荣养 脏腑;三损损于胃,饮食不为肌肤。虚而感热,则损其阴,阴虚则阳盛,损则自下而上。一损损于肾,骨痿不 起于床;二损损于肝,筋缓不能自收持;三损损于脾, 饮食不能消化。自上而下者,过于胃则不可治;自下 而上”者,过于脾则不可治。盖饮食多自能生血,饮食 少则血不生,血不生则阴不足以配阳,势必五脏齐 损,越人归重脾胃,旨哉言矣。至仲景《金匮》之文,昌细 会其大意,谓精生于谷,谷入少而不生其血,血自不 能化精。《内经》于精不足者,必补之以味,味者五谷之 味也。补以味而节其劳,则积贮渐富,大命不倾。设以 鸡口之入,为牛后之出,欲其不成虚势,宁可得乎?所 以垂训十则,皆以“无病男子,精血两虚”为言,而虚劳 之候,焕若指掌矣。夫男子平人,但知纵欲劳精,抑孰 知阴精日损,饮食无味,转劳转虚,转虚转劳,脉从内 变,色不外华,津液衰而口渴,小便少,甚则目瞑衄血, 阴精不交,自走盗汗淋漓,“身体振摇,心胆惊怯者,比 比然也。”故血不化精,则血痹矣。血痹则新血不生,并 素有之血,亦瘀积不行,血瘀则营虚,营虚则发热,热 久则蒸其所瘀之血,化而为虫,遂成传尸瘵证,穷凶 极厉,竭人之神气,养虫之神气,人死则虫亦死。其游 魂之不死者,传亲近之一脉,附入血隧,似有如无,其 后虫日荣长,人日凋悴。阅三传而虫之为灵,非符药 所能制矣。《医和》视晋平公疾曰:“是近女室,晦而生内 热惑蛊之疾,非鬼非食,不可为也。惑即下唇有疮,虫 食其肛,其名为惑”之惑。“蛊”字取义,三虫共载一器,非 鬼非食,明指虫之为厉,不为尊者讳也。以故狐惑之 证声哑嗄,劳瘵之证,亦声哑嗄。是则声哑者,气管为 虫所蚀明矣。男子前车之覆,古今不知几千亿人矣。 巢氏《病源》不察,谓有虚劳,有蒸病,有注病;劳有五劳、 六极、七伤;蒸有五蒸、二十四蒸;注有三十六种,九十 九种,另各分门异治。后人以岐路之多,茫然莫知所 适,且讳其名曰痰火,而梦梦者,遂谓痰火有虚有实。 乃至《充栋》诸方,妄云肺虚用某“药,肺实用某药”,以及 心肝脾肾,咸出虚实两治之法,是于虚损虚劳中,添 出实损实劳矣。鄙陋何至是耶?仲景于男子平人,谆 谆致戒,无非谓荣卫之道,纳谷为宝,居常调荣卫以 安其谷。寿命之本,积精自刚,居常节嗜欲以生其精。 至病之甫成,脉才见端,惟恃建中复脉为主治。夫建 中复脉,皆稼穑作甘之善药。一遵“精不足者,补之以 味”之旨也。岂有泉之竭矣,不云自中之理哉?后人补 肾诸方,千蹊万径,以治虚劳,何反十无一全,岂非依 样壶卢,徒资话柄耶?及其血痹不行,仲景亟驱其旧, 生其新,几希于劳瘵将成未成之间,诚有一无二之 圣法,但牵常者,不能用耳。试观童子,脏腑脆嫩,才有 寒热积滞,易于结癖成疳,待其血痹不行,气蒸发热, 即不可为。女子血干经闭,发热不止,劳瘵之候更多。 待其势成,纵有良法,治之无及。倘能服膺仲景“几先” 之哲,吃力于男子、童子、女子瘵病将成未成之界,其 活人之功,皆是起白骨而予以生全,为彼苍所眷注 矣。
《论脉》
[编辑]虚劳之脉,皆不足之候,为精气内夺,与邪气外入之 实脉常相反也。黄帝问何谓重虚?岐伯对以“脉气上 虚尺虚,是谓重虚”,谓其上下皆虚也。气虚者,言无常 也,谓其脉之无常也;尺虚者,行步恇然,谓其步履之 不正也;脉虚者,不象阴也,谓其脉全不似手太阴脉 之充盛也,皆易明也。独脉之无常,从来谓是上焦阳 气虚,故其脉无常,果尔,则下焦阴气虚脉更无常矣。 观下文云:“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涩脉且主死,而寸 脉之无常,宁复有人理哉!故气虚者,言无常也。此一 语,明谓上气之虚,由胸中宗气之虚,故其动之应手 者无常耳。乃知无常之脉,指左乳下之动脉为言,有 常则宗气不虚,无常则宗气大虚,而上焦之气始厌 厌不足也。后之论脉者,失此一段精微,但宗越人所 述损脉,而引伸触类曰:“脉来耎者为虚,缓者为虚,滞 为虚,芤为中虚,弦为中虚。脉来细而微者,血气俱虚; 脉小者血气俱少;脉沉小迟者脱气。”虚损之脉,似可 一言而毕,实未足以尽其底里,赖仲景更其名为虚 劳。虚劳之脉,多兼浮大,当于前人论脉,合参浮大与 否。所以谓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又谓脉 浮者里虚。又谓劳之为病,其脉浮大,手足烦,春夏剧, 秋冬瘥。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脉得诸芤动微紧, 男子失精,女子梦交。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 脉虚弱细微者,善盗汗。而《总结》其义曰:“脉弦而大,弦 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虚寒相搏,此 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可见浮 大弦紧,外象有馀,其实中藏不足。不颛泥迟缓微弱 一端以验脉,而脉之情状,莫能逃于指下,即病之疑 似,莫不炫于胸中。仲景之承前启后,岂苟焉而已哉? 昌不揣愚陋,已著《大气论》于卷首,发明胸中大气,宗 气所关之重,因辨岐伯所指脉气上虚,为宗气之虚, 以见重虚之脉,乳下宗气,在所当诊,固堂下指陈,未必堂上首肯,然不可谓“门外汉”也。
《杂论》
[编辑]《鍼经》云:“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俱不足也,不可 刺之,刺之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气血皆虚,五 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按:形者,形 骸也。气者口鼻呼吸之气也。形骸消灭,视壮盛者迥 殊。气息喘促,或短而不足以息,视劳役形体,气不急 促者迥殊。病气不足,懒语困弱,是正气内亏,视外邪 暗助精神反增者迥殊,此不可刺,宜补之以甘药。甘 药正稼穑作甘,培补中央,以灌输脏腑百脉之良药。 此法惟仲景遵之,其次则东垣、丹溪亦宗之。但东垣 引以证内伤,而不及外感,丹溪引以证阴虚,而不及 阳损,此圣域贤关之分量也。
秦越人发明虚损一证,优入圣域,虽无方可考,然其 论治损之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 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 其肾者,益其精。即此便是正法眼藏。”使《八十一难》俱 仿此言治,何患后人无具耶。
原气虚与虚损不同。原气虚可复,虚损难复也。至虚 损病,亦有易复难复两候。因病致虚者,缓调自复;因 虚致损者,虚上加虚,卒难复也。故因病致虚,东垣、丹 溪法在所必用。若虚上加虚,而至于损,原气索然。丹 溪每用人参膏至十馀斤,多有得生者,其见似出东 垣之右。然则丹溪补阴之论,不过救世人偏于补阳 之弊耳。岂遇阳虚之病。而不捷于转环耶。
饮食劳倦,为内伤元气,真阳下陷,内生虚热。东垣发 补中益气之论,用人参、黄芪等甘温之药,大补其气, 而提其下陷,此用气药以补气之不足也。若劳心好 色,内伤真阴,阴血既伤,则阳气偏盛,而变为火矣,是 谓阴虚火旺,劳瘵之证。故丹溪发阳有馀阴不足之 论,用四物加知母、黄蘗补其阴而火自降,此用血药 以补血之不足也。益气补阴。一则因阳气之下陷,而 补其气以升提之。一则因阳火之上升,而滋其阴以 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亦医学之两大法门。不 可不究悉之也。
丹溪论劳瘵主乎阴虚者,盖自子至巳属阳,自午至 亥属阴,阴虚则热在午后子前。寤属阳,寐属阴,阴虚 则汗从寐时盗出也。升属阳,降属阴,阴虚则气不降, 气不降则痰涎上逆而连绵不绝也。脉浮属阳,沉属 阴,阴虚则浮之洪大,沉之空虚也。此皆阴虚之证,用 四物汤加黄蘗知母主之。然用之多不效,何哉?盖阴 既虚矣,火必上炎,而当归、川芎皆气辛味大温,非滋 阴降火之药;又川芎上窜,尤非虚炎短乏者所宜;地 黄泥膈,非胃热食少痰多者所宜;黄蘗、知母苦辛大 寒,虽曰滋阴,其实燥而损血;虽曰降火,其实苦先入 心,久而增气,反能助火,至其败胃,所不待言。不若用 薏苡仁、百合、天冬、麦冬、桑白皮、地骨皮、牡丹皮、枇杷 叶、五味子、酸枣仁之属,佐以生地黄汁、藕汁、人乳汁、 童便等。如欬嗽则多用桑白皮、枇杷叶;有痰则增贝 母;有血则多用薏苡仁、百合增阿胶;热盛则多用地 骨皮;食少则用薏苡仁,至七、八钱。而麦冬常为之主, 以保肺金而滋生化之源,往往应手而效。盖“诸药皆 禀燥降收之气,气之”薄者,为阳中之阴,气薄则发泄, 辛、甘、淡、平、寒凉是也。以施于阴虚火动之证,犹当溽 暑伊郁之时,而商飙一动,炎歊如失矣。与治暑热用 白虎汤同意。然彼是外感,外感为有馀,故用寒沉藏 之药,而后能补其偏;此是内伤,内伤为不足,但用燥 降收之剂,而已得其平矣。此用药之权舆也。
虚劳之疾,百脉空虚,非粘腻之物填之不能实也。精 血枯涸,非滋湿之物濡之不能润也。宜用人参、黄芪、 地黄、二冬、枸杞、五味之属,各煎膏。另用青蒿以童便 熬膏,及生地汁、白莲藕汁、乳汁、薄荷汁隔汤炼过,酌 定多少,并麋角胶、霞天膏合和成剂,每用一匙,汤化 服之。如欲行瘀血,加入酢制大黄末、元明粉、桃仁泥、 韭汁之属。欲止血,加入京墨之属。欲行痰,加入竹沥 之属。欲降火,加入童便之属。
凡虚劳之证,大抵心下引胁俱疼。盖滞血不消,新血 无以养之,尤宜用膏子加韭汁、桃仁泥。
呼吸少气。懒言语。无力动作。目无精光。面色白皆 兼气虚,用麦冬、人参各三钱,陈皮、桔梗、炙甘草各半 两,五味子二十一粒,为极细末,水浸蒸饼为丸,如鸡 头子大。每服一丸,细嚼,津唾咽下,名“补气丸。”
气虚则生脉散,不言白术;血虚则“三才丸”,不言四物。 前言薏苡仁之属治肺虚,后言参、芪、地黄、膏子之类 治肾虚。盖肝心属阳,肺肾属阴,阴虚则肺肾虚矣,故 补肺肾即是补阴,非四物、黄蘗、知母之谓也。
劳瘵兼痰积,其证腹胁常热,头面手足则于寅卯时 分,乍有凉时,宜以霞天膏入竹沥,加少姜汁,调元明 粉行之。若顽痰在膈上,胶固难治者,必以吐法吐之, 或沉香滚痰丸、透膈丹之类下之,甚则用倒仓法。若 肝有积痰,瘀血结热而劳瘵者,其太冲脉必与冲阳脉不相应,宜以补阴药吞当归龙荟丸。
古方柴胡饮子、防风当归饮子、麦煎散,皆用大黄,盖 能折炎上之势,而引之下行,莫速乎此。然惟大便实 者乃可。若溏泄,则虽地黄之属亦不宜,况大黄乎? 病劳有一种真脏虚损,复受邪热者,如《经验方》中治 劳热,青蒿煎丸,用柴胡正合宜耳。热去即须急已,若 无邪热,不死何待?又大忌芩、连、蘗,骤用纯苦寒药,反 泻其阳。但当用琼玉膏之类。大助阳气。使其复还寅 卯之位。微加泻阴火之药是也。
有重阴覆其阳,火不得伸,或洒洒恶寒,或志意不乐, 或脉弦数,四肢五心烦热者,火郁汤、柴胡升麻汤,病 去即已,不可过剂。
服寒凉药,证虽大减,脉反加数者,阳郁也。宜升宜补, 大忌寒凉,犯之必死。
治法,当以脾肾二脏为要。肾乃系元气者也,脾乃养 形体者也。《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气谓真气有少 火之温,以生育形体。然此火不可使之热,热则壮,壮 则反耗真气也。候其火之少壮,皆在两肾间。《经》又曰: “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五味入胃,各从所喜之脏而归 之,以生津液输纳于肾者。若五味一有过节,反成其 脏有馀,胜克之祸起矣。候其五味之寒热,初在脾胃, 次在其所归之脏,即当补其不足,泻其有馀,谨守精 气,调其阴阳,夫是故天枢开发,而胃和脉生矣。 劳疾久而嗽血,咽疼无声,此为下传上。若不嗽不疼, 久而溺浊脱精,此为上传下,皆死证也。
夫传尸劳者,男子自肾传心,心而肺,肺而肝,肝而脾; 女子自心传肺,肺而肝,肝而脾,脾而肾,五脏复传六 腑而死矣。虽有诸候,其实不离乎心阳肾阴也。若明 阴阳,用药可以起死回生。
《苏游论》曰:“传尸之候,先从肾起。初受之,两胫酸疼,腰 背拘急,行立脚弱,饮食减少,两耳飕飕,直似风声。夜 卧遗泄,阴汗痿弱。肾既受讫,次传于心。心初受气,夜 卧心惊,或多恐怖,心悬悬气吸吸欲尽,梦见先亡。有 时盗汗,饮食无味,口内生疮。心气烦热,惟欲眠卧。朝 轻夕重。两颊口唇,悉皆纹赤,如傅胭脂。有时手足五” 心烦热。心既受已,次传于肺。“肺初受气,欬嗽上气,喘 卧益甚,鼻口干燥,不闻香臭。如或忽闻,惟觉朽腐气, 有时恶心欲吐,肌肤枯燥,时或疼痛,或似虫行,干皮 细起,状如麸片。”肺既受已,次传于肝。“肝初受气,两目 䀮䀮,面无血色,常欲颦眉,视不能远,目常干涩,又时 赤痛,或复睛黄,常欲合眼,及时睡卧”不著。肝既受已, 次传于脾。脾初受气,两胁虚胀,食不消化,又时泻利, 水谷生虫,有时肚痛,腹胀雷鸣,唇口焦干,或生疮肿, 毛发干耸,无有光润,或时上气,撑肩喘息,利赤黑汁。 见此证者,乃不治也。
《论方》
[编辑]按天雄散一方,用桂枝汤调其荣卫,羁迟,脉道虚衰, 加龙骨、牡蛎涩止其清谷,亡血、失精一方而两扼其 要,诚足宝也。《小品》又云:虚羸浮热汗出者,除桂,加白 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龙骨汤。”得此一加减法,后 之用是方者,更思过半矣。可见桂枝虽调,荣卫所首 重,倘其人虚阳浮越于外,即当加附子、白薇以回阳 而助其收涩,桂枝又在所不取也。后一方以上中二 焦之阳虚,须用天雄以补其上,白术以固其中,用桂 枝领药,行荣卫上焦,并建回阳之功。方下虽未述证, 其治法指掌易见,然则去桂枝加白薇、附子,得非仿 此以治中下二焦之阳虚欲脱耶?精矣。
按:虚劳病而至于亡血失精,消耗精液,枯槁四出,难 为力矣。《内经》于鍼药所莫治者,调以甘药。《金匮》遵之, 而用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急建其中气,俾饮食增 而津液旺,以至充血生精,而复其真阴之不足。但取 稼穑作甘之本味,而酸辛咸苦在所不用,盖舍此别 无良法也。然用法者,贵立于无过之地,宁但呕苦,不 可用建中之甘,即服甘药,微觉气阻气滞,更当虑甘 药太过,令人中满,蚤用橘皮、砂仁以行之可也。不然 甘药又不可恃,更将何所恃哉?后人多用乐令建中 汤,十四味建中汤,虽无过甘之弊,然《乐令》方中,前胡 细莘为君,意在退热,而阴虚之热,则不可退。十四味 方中,用附、桂、苁蓉,意在复阳,而阴虚之阳。未必可复。 又在用方者之善为裁酌矣。
《金匮》之用八味肾气丸,屡发于前矣。消渴之关门大 开,水病之关门不开,用此方蒸动肾气,则关门有开 有阖,如晨门者,与阳俱开,与阴俱阖,环城内外,赖以 安堵也。其治脚气上入,少腹不仁,则藉以培真阴,真 阳根本之地,而令浊阴潜消,不得上干清阳耳。今虚 劳病,桂、附本在所不用,而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 三证,皆由肾中真阳内微所致。其病较阴虚发热诸 证迥乎不同,又不可不求其有,而反责其无矣。 按虚劳不足之病,最易生风生气,倘风气不除,外证 日见有馀,中脏日见虚耗,神头鬼脸不可方物,有速 毙而已。故用薯蓣丸方,除去其风气,兼培补其空虚也。
按:《素问》云:“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澼积于夏,使人煎 厥。”已详论卷首问答条矣。可见虚劳虚烦,为心肾不 交之病。肾水不上交心火,心火无制,故烦而不得眠, 不独夏月为然矣。方用酸枣仁汤,以枣仁为君,而兼 知母之滋肾为佐,茯苓、甘草调和其间,芎䓖入血分 而解心火之躁烦也。
按:七伤,《金匮》明谓食伤、忧伤、饮食伤、房室伤、饥伤、劳 伤、经络荣卫气伤,及房劳伤,但居其一。后人不知何 见,谓七伤者,阴寒阴痿,里急精速,精少阴下湿,精滑, 小便苦数,临事不举,似乎颛主肾伤为言,岂有五劳 分主五脏,而七伤独主一脏之理?虽人生恣逞伤肾 者恒多,要不可为一定之名也。所以虚劳证,凡本之 内伤者,有此七者之分。故虚劳发热,未有不由瘀血 者。而瘀血若无内伤,则荣卫运行,不失其次,瘀从何 起?是必饮食起居,过时失节,荣卫凝泣,先成内伤,然 后随其气所阻塞之处,血为瘀积,瘀积之久,牢不可 拔。新生之血,不得周灌,与日俱积,其人尚有生理乎? 仲景施活人手眼,以“大黄䗪虫丸”之润剂,润其血之 干,以蠕动啖血之物行死血,名之曰“绥中补虚”,岂非 以行血去瘀,为安中补虚上著耶?然此特世俗所称 干血劳之良治也。血结在内,手足脉相失者宜之,兼 入琼玉膏润补之药,同用尤妙。昌细参:其证肌肤甲 错,面目黯黑,及羸瘦不能饮食,全是营血瘀积胃中, 而发见于肌肤面目,所以五脏失中土之灌溉而虚 极也。此与五神脏之本病不同,故可用其方而导去 其胃中之血,以内谷而流通荣卫耳。许州陈大夫传 仲景百劳丸方云:“治一切劳瘵积滞,不经药坏证者 宜服。”与世俗所称干血劳,亦何以异?大夫其长于谋 国欤?方用当归、乳香、没药各一钱,人参二钱,大黄四 钱,虻虫水蛭桃仁各十四个,浸去皮尖右为细末,炼 蜜为丸,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劳水下, 取恶物为度,服白粥十日。百劳水,即仲景“甘烂水,以 杓扬百遍”者也。
按:复脉汤,仲景治伤寒脉代结,心动悸,邪少虚多之 圣方也。《金匮》不载,以《千金翼》常用此方治虚劳,则实 可征信,是以得名为《千金》之方也。虚劳之体,多有表 热夹其阴虚,所以其证汗出而闷,表之固非即治其 阴虚,亦非惟用此方得汗而脉出热解,俾其人快然, 真圣法也。但虚劳之人,胃中津液素虚,匪伤寒暴病, 邪少虚多之比,桂枝、生姜分两之多,服之津液每随 热势外越。津液既外越,难以复收,多有淋漓沾濡一 昼夜者,透此一关。亟以本方去桂枝、生姜二味三倍, 加入人参,随继其后,庶几津液复生,乃致荣卫盛而 诸虚尽复,岂小补哉。
按:许叔微《本事方》云:“葛稚川言:鬼疰者,是五尸之一 疰,诸鬼邪为害,其变动不一,大约使人淋漓,沉沉默 默,的不知其所苦,而无处不恶,累年积月,渐就顿滞, 以至于死,传于旁人,乃至灭门。觉知是证者,急治獭 肝一具,阴干取末,水服方寸匕,日三服效。未知,再服 此方神良。”再按:长桑君所授越人禁方,各传其徒一 人者。至《华元化毙狱》,其传遂泯。仲景医中之圣,诸禁 方讵不尽窥底蕴。然而有其理无其事者,不足尚也。 有其事无其理者,不足尚也。即有其理有其事矣,而 用意罕几,先之哲尤不足尚也。如獭肝散,非不可以 杀虫,而未可以行血逐瘀,所以制绥中补虚。大黄䗪 虫丸一方,自出手眼,而授陈大夫百劳丸一方,加入 人参,只作一服,以取顿快。盖于此时而用力可图十 全其五也。迨至束手无策,而取用獭肝以去其虫,虫 去,其人可独存乎?然虫亦不可不去也。《金匮》之附肘 后一方,岂无意哉。
按:东垣所谓饮食劳倦,内伤元气,则胃脘之阳不能 升举,并心肺之气陷入于中焦,而用补中益气治之。 方中佐以柴胡、升麻二味,一从左旋,一从右旋,旋转 于胃之左右,升举其上焦所陷之气,非自腹中而升 举之也。其清气下入腹中,久为飧泄,并可多用升、柴, 从腹中而升举之矣。若阳气未必陷下,反升举其阴 气,干犯阳位,为变岂小哉!更有阴气素惯,上干清阳, 而胸中之肉隆耸为䐜,胸间之气漫散为胀者,而悮 施此法,天翻地覆,九道皆塞,有濒于死而坐困耳。后 人相传,谓此方能升清降浊,有识者亦咸信之,医事 尚可言哉!夫补其中气,以听中气之自为升降,不用 升、柴可也,用之亦可也。若以升清之药。责其降浊之 能。岂不痴乎。
按虚劳之证,阴虚者十常八九,阳虚者十之一二而 已。丹谿著“阳有馀阴不足”之论,而定大补阴丸、四物 加黄蘗知母汤二方,与东垣补中益气之法,旗鼓相 当。气下陷而不能升,则用东垣;火上升而不能降,则 用丹、谿。二老入理深谭,各造其极,无容议也。前论补 中益气能升清阳,设误用之,反升浊阴,故致其叮咛 矣。而丹谿之法,用之多不效者,可不深维其故哉!昌谓立法者无过,而用法者不得。法中之奥,过端四出, 盖于“阳常有馀,阴常不足”二语,未常细心推辨耳。夫 阳之有馀,得十之七;阴之不足,得十之三。此所谓真 有馀真不足也。阳真有馀,一切补阴之药,直受之而 无恐,多用之亦无害,是则补阴在所必需矣。若阴之 不足者,十存其三;而阳之有馀者,十存四五,亦名有 馀,而实则非真有馀也,究亦同归不足而已。补阴寒 凉之药,尚敢恣用乎?不知此义而恣用之,岂但不效, 其后转成阴盛阳虚,清谷盗汗等患,究竟阴基已坏 于前,即欲更补其气,其如味之不能载何?故再致叮 咛,俾用昔人法,如持衡在手,较量于轻重之间可矣。 虚劳之属阳虚者,十中岂无一二?严氏芪附汤、参附 汤二方,似不可少,其方从《金匮》术附汤生出,投之得 当,通于神明。其虚劳失血,宜之者尤多,以其善治龙 雷之阴火耳。但以参、芪为君,附子为佐,虽每服一两, 不嫌其多,方中止用芪、附各半,人参五钱,附子一两, 分三“服,能无倒乎?”
《附陈藏器用药凡例》
[编辑]虚劳头痛复热,加枸杞、萎蕤;虚而欲吐,加人参;虚而 不安,亦加人参;虚而多梦纷纭,加龙骨;虚而多热,加 地黄、牡蛎、地肤子、甘草;虚而冷,加当归、川芎、干姜;虚 而损,加锺乳、棘刺、苁蓉、巴戟天;虚而大热,加黄芩、天 冬;虚而多忘,加茯苓、远志;虚而口干,加麦冬、知母;虚 而吸吸,加胡麻、覆葐子、柏子仁;虚而多气兼微欬,加 五味子、大枣;虚而惊悸不安,加龙齿、沙参、紫石英、小 草;若冷,则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热,则用沙参、龙齿。不 冷不热皆用之。虚而身强,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虚 而多冷,加桂心、吴茱萸、附子、乌头;虚而劳,小便赤,加 黄芩;虚而客热,加地骨皮、黄芪;虚而冷,加黄芪;虚而 痰复有气,加生姜、半夏、枳实;虚而小“肠利,加桑螵蛸、 龙骨、鸡䏶胵;虚而小肠不利,加茯苓、泽泻;虚而损溺 白,加厚朴;髓竭不足,加地黄、当归;肺气不足,加二冬、 五味子;心气不足,加人参、茯苓、菖蒲;肝气不足,加天 麻、川芎;脾气不足,加白术、白芍、益智;肾气不足,加熟 地、远志、丹皮;胆气不足,加细莘、酸枣仁、地榆;神昏不 足,加朱砂、预知子、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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