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1197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卷目录
荆州府部艺文一
荆州牧箴 汉扬雄
登楼赋 王粲
荆州文学记 前人
黄陵庙记 诸葛亮
让右将军荆州刺史表 宋刘休仁
西陵峡记 袁崧
荆南谢上表 唐张说
谢荆南节度使表 颜真卿
与韩荆州书 李白
枝江县南亭记 皇甫湜
三游洞序 白居易
谕江陵耆老书 刘蜕
旧县治至喜堂记 宋欧阳修
峡州至喜亭记 前人
黄陵梦跋 苏轼
荆南承天僧伽妙应塔记 黄庭坚
曲江楼记 朱熹
松滋儒学记 胡瑗
荆南承天禅院丛兰精舍记 魏了翁
石首重开古穴记 元林元
三游洞记 明林俊
石首城内山园记 袁中道
青溪记 前人
青溪秀壁山记 区怀瑞
职方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七卷
荆州府部艺文一
[编辑]《荆州牧箴》汉·扬雄
[编辑]杳杳巫山,在荆之阳。江汉朝宗,其流汤汤。夏君遭鸿, 荆衡是调。云梦涂泥,包匦菁茅。金玉砥砺,象齿元龟。 贡篚百物,世世以饶。战战栗栗,至桀荒溢。曰:“我在帝 位,若天有日。不顺庶国,孰敢予夺。”亦有成汤,果秉其 钺。放之南巢,号之以桀。南巢茫茫,包楚与荆。风栗以 悍,气锐以刚。有道后服,无道先强。世虽安平,无敢逸 豫。牧臣司荆,敢告执御。
《登楼赋》王粲
[编辑]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 实显敞而寡俦。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 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 华实蔽野,黍稷盈畴。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 少留。遭纷浊而迁逝兮,漫逾纪以迄今。情眷眷而怀 归兮,孰忧思之可任?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 襟。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路逶迤而修迥 兮,川既漾而济深。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 昔尼父之在陈兮,有归欤之叹音。锺仪幽而楚奏兮, 《庄舄》显而越吟。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惟 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其未极。冀王道之一平兮,假 高衢而骋力。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步栖 迟以徙倚兮,白日忽其将匿。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 惨而无色。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原野閴 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心凄怆以感发兮,意忉怛 而憯恻。循阶除而下降兮,气交愤于胸臆。夜参半而 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
《荆州文学记》前人
[编辑]有汉荆州牧刘君,稽古若时,将绍厥绩,乃曰:“先王之 为世也,则象天地,轨仪宪极,设教导化,叙经志业,用 建雍泮焉,立师保焉。作为礼乐以复其性,表陈载籍 以持其德。上知所以临下,下知所以事上,官不失守, 民听无悖,然后太阶平焉。夫文学也者,人伦之守,大 教之本也。”乃命伍叶从事宋衷所建文学,延朋徒焉, 宣德音以赞之,降嘉礼以劝之。五载之间,道化大行。 耆德故老綦母阖等,负书荷器,自远而至者,三百有 馀人。于是童幼猛进,武人革面,总角佩觿,委介免胄, 比肩继踵,川逝泉涌,亹亹如也,兢兢如也。遂训《六经》, 讲礼物,谐八音,协律吕,修纪历,理刑罚,六路咸秩,百 氏备矣。天降纯嘏,有所底授,臻于我君。受命既茂,南 牧是建,《荆衡》作守。时迈淳德,宣其丕繇。厥繇伊何,四 国交阻。乃赫斯威,爰整其旅。虔夷不若,屡戡寇侮。诞 启洪轨,敦崇圣绪。《典坟》既章,礼乐咸举。济济缙绅,盛 兹阶宇。祁祁髦俊,亦集爰处。和化普畅,休征时叙。品 物宣育,百糓蕃芜。勋格皇穹,声被四宇。
《黄陵庙记》诸葛亮
[编辑]“仆躬耕南阳之亩,遂蒙刘氏顾草庐,势不可却。”计事 善之,于是情好日密。相拉总师趋蜀,道履黄牛,因睹 江山之胜,乱石排空,惊涛拍岸,敛巨石于江中,“崔嵬 巑岏,列作三峰,平治浲水,顺遵其道。呜呼!非神扶助 于禹,人力奚能致此耶?”仆纵步环览,乃见江左大山 壁立,林麓峰峦如画。熟视于大江重复,石壁间有神
像影现焉。鬓发须眉、冠裳宛然如彩画者。前竖一旌旗,右驻一黄犊,犹有董工开道之势。《古传》所载黄龙助禹开江治水,九载功成,信不诬也。惜乎庙貌废坏, 使人太息!神有功助禹开江,不事斧凿,顺济舟航,当 庙食兹土。仆复而兴之,再建其庙貌,目之曰“黄陵庙”, 以显神功。
《让右将军荆州刺史表》宋·刘休仁
[编辑]茂宠迺临,炫夺彝典,巡恩镜节,搅情震虑。臣闻铨秩 诏序,匪贤莫能孚其职;端维裂陕,非功无或滥其选。 所以轮鞅国典,缔结民纽,五威咸平,四精或顺者也。 臣践行迷方,试业敝绪,徒以缀采宗莩,承渥帝席,职 主载笔,亟荷出内。至乃曳组河县,蔑驯羽之化;鸣环 京毂,谢择鳞之功。声绩两无,风化双缺。而龟纽未剔, 玺书频降,复改册湘区,分瑞衡服,竟无贾琮交部之 廉,终乏郭伋并壤之信,固以杂沓民明,湫隘身讽,不 悟皇灵再煇,河海重渥,遂逾恒采,妄贲异等。荆门务 要,方城任积,水交沅、澧,山通岷峨,襟带百县,萦抱七 州,上德懋勋,堪居斯地,宁臣谬固,所宜膺荷。是以燋 薄魂色,惊迫心影,谨刷肤直,露弱志。伏愿陛下停旒 弛瑱,暂炤琐典,则铸才式弘,练物惟远。王度既清,蒙 识以泰。不胜惭懅屏营之情。
《西陵峡记》袁崧
[编辑]崧尝闻峡中水疾,书记及古传,悉以“临惧”相戒,曾无 称有山水之美也。及予来践跻,此意既成,始信耳闻 不如目见矣。其累崿秀峰,奇构异形,固难以辞概。林 木萧森,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仰俯察,弥习弥 佳,留连信宿,不觉忘返,身所履历,未尝有也。既自欣 得奇观,山水有灵,亦称“知己。”谨记之于石。
《荆南谢上表》唐·张说
[编辑]“伏奉二月二十五日制书,除臣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拜命荒服,浮舟湍溯,以今月十七日到州上讫。”山列 楚望,水横南纪。德非羊祜,迹谢宋均,何以镇静流亡, 攘除猛虣?臣说中谢。臣宿滥宸眷,累荷荣奖。福过生 灾,至刚多缺。一辞庭阙,已涉五年。不有自白之书,竟 无因人之请。天光烛照,云雾顿披。窘鳞更跃,铩翮仍 翥。揣分瞻恩,何阶及此。愧乏才能,不足宣扬皇风。敢 竭心力,少冀上酬元造。
《谢荆南节度使表》颜真卿
[编辑]臣真卿言:“伏奉二十七日恩诏,除臣江陵尹兼御史 大夫充荆南节度处置使。宠命自天,战荷无地。臣申 谢。窃以荆南巨镇,江汉上游,右控巴蜀,左联吴越,南 通五岭,北走上都。寇贼虽平,襟带犹切。虽叔子仁德, 元凯智囊,居之犹或病诸,过此岂宜滥据。祗承睿顾, 伏深惭惕。无任感戴屏营之至。”
《与韩荆州书》李白
[编辑]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 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岂不以周公 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杰奔走而归之,一登龙 门,则声价十倍。所以龙蟠凤逸之士,皆欲收名定价 于君侯。君侯不以冨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则三千 之中有毛,遂使白得颖脱而出,即其人焉。白,陇西布 “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千诸侯,三十成文章,历 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皆王公大人许 与义气,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侯?君侯制作侔 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幸愿开张心 颜,不以长揖见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纵之以清谈,日 试万言,倚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人 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而今君侯何惜阶前 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昔王子师 为豫州,未下车即辟荀慈明;既下车,又辟孔文举。山 涛作《冀州》,甄拔三十馀人,或为侍中、尚书,先代所美。 而君侯亦一荐严协律,入为秘书郎,中间崔宗之、房 习祖、黎昕、许莹之徒,或以才名见知,或以清白见赏。 白每观其衔恩抚躬,忠义奋发,白以此感激,知君侯 推赤心于诸贤之腹中,所以不归他人,而愿委身国 士。倘急难有用,敢效微躯?且“人非尧舜,谁能尽善?白 谟猷筹画,安能自矜?至于制作,积成卷轴,则欲尘秽 视听,恐雕虫小技,不合大人。若赐观刍荛,请给纸笔, 兼之”书人。然后退扫闲轩,缮写呈上。庶青萍结绿,长 价于薛卞之门。幸推下流,大开奖饰。惟君侯图之。
《枝江县南亭记》皇甫湜
[编辑]京兆韦庇为殿中侍御史河南府司录,以直裁听群 细人谮构之,责掾南康,移治枝江。百为得宜,一月遂 清。乃新《南亭》,以适旷怀。亭俯湖水,枕大驿路,池形高 低,四望空平。青莎白沙,控柞缘岸,涩芰圆葭,诞谩朱 华,接翠裁绿,繁葩春烛,决湖穿竹,渠鸣郁郁。潜鱼历 历,产镜嬉碧,净鸟白赤,洗翅窥吃。缬霞縠烟,旦夕新 鲜。冷泪喧啼,怨柳情绵。令君骋望,逍遥湖上;令君宴 喜,弦歌未已。其寮其民,日致欣游成群。使缨叹恋,停 车止征。实为官业,而费家赀,不妨适我,而能惠众。呜 呼!是乃仁术也,岂直曰观而已乎!吾知韦君若是也 多,惜以尺刀效小割。异日赋政千里,总戎疆场。吾知其办终也,亦若是而已矣。乃为作记,刻于兹石,以图 永久。
《三游洞序》白居易
[编辑]“平淮西之明年冬,予自江州司马徙忠州刺史,元微 之自通州司马授虢州长史。明年春,各祗命之郡,与 知退偕行。三月十日,参会于彝陵。翌日,微之返棹,送 予至下牢戍。”又翌日,将别,未忍,引舟上下者久之。酒 酣,闻石间潨声,因舍棹进策,步入缺岸。初见石如叠 如削,其怪者,如引臂,如垂幢,次见泉如泻如洒,其奇 “者如悬练,如不绝线。遂相维舟崖下,率仆夫芟芜刈 翳,梯危缒滑,休而复上者凡四焉。仰睇俯察,绝无人 迹,水石相薄,磷磷凿凿,跳珠溅玉,惊动耳目。自未及 戌,爱不能去。俄而峡山昏黑,云破月出,光气含吐,互 相明灭,晶莹玲珑,象生其中。虽有敏口,不能名状。既 而通夕不寐,迨旦将去,怜奇惜别,且”叹且言。知退曰: “斯境胜绝,天地间其有几乎?如之何俯通津,绵岁代, 寂寥委置,罕有到者。”予曰:“借此喻彼,可为长太息者, 岂独是哉?”微之曰:“诚哉是言!矧!吾人难相逢,斯境不 易得,今皆偶于是,得无述乎?请各赋古调诗二十韵, 书于石壁”,乃命余序而纪之。又以吾三人始游,故因 为三游洞。洞在峡州上二十里,北峰下,两岸相凑,间 欲将来好事者知,故备书其事。
《谕江陵耆老书》刘蜕
[编辑]“太原王生,常遗耆老书,以江陵故楚也,子胥亲逐其 君臣,平其坟墓,楚人之所宜怨也,而江陵反为之庙, 世飨其仇,谓耆老而忘其君父也。”吾以为不然。楚人 之性慓悍,世能复其仇雠。其后自怀王入武关,楚人 怨秦,不忘干戈,况其人之性,能忘胥之能破其国家 而事之乎!且今江陵之人,牵牛羊而祝其庙者,将祈 “年谷而获凶荒,祷疾病而得死亡者乎?如厚其饩而 虚其报,则江陵知胥之不可祠而不祝矣。若果祈年 谷而得丰穰,祷疾病而获康强,有其饩而厚其报,则 破人之国而居其土,辱人之君而受其飨,遇一食而 自忘。”楚人之杀其父兄,则胥自为无勇也,何独江陵 之人而忘习仇乎?吾以为其庙,申包胥之庙也。包胥 有复楚之功,年寖远,楚人以子胥尝封之于申,故不 谓包胥耳。不然,则子胥何为飨人之食,而江陵何为 事仇人之神乎?耆老得书,速易其板曰《申胥之庙》,无 使人神皆愧耳。
《旧县治至喜堂记》宋·欧阳修
[编辑]峡州,治彝陵,地滨大江,虽有椒漆纸以通商贾,而民 俗俭陋,常自足无所仰于四方。贩夫所售,不过鱐鱼 腐鲍,民所嗜而已。冨商大贾,皆无为而至,地僻而民 贫,故“彝陵为下县,而峡为小州。”州居无郭郛通衢,不 能容车马;市无百货之列,而鲍鱼之肆不可入。“虽邦 君之过市,必常下车掩鼻以疾趋。而民之列处,灶廪” 堰井无异位。一堂之间,上父子而下畜豕,其覆皆用 茅竹,故岁常火灾,而俗信鬼神。其相传曰:“作瓦屋者 不利。”彝陵者,楚之西境,昔《春秋》书荆以外之,而诗人 亦曰“蛮荆”,岂其陋俗,自古然与?景祐二年,尚书驾部 员外郎朱公治是州,始树木增城栅,甓南北之街,作 市区,又教民为瓦屋别灶,廪异人畜,“以变其俗。”既又 命彝陵令刘光裔治其县,起敕书楼,饰厅事,新吏舍。 三年夏,县功毕,修有罪,来守是邦。朱公于修有旧,且 哀其以罪而来,为治县舍。择其厅事之东以作斯堂, 度为“疏洁高明,而日居之,以休其心。”堂成,又与宾客 偕至而乐之。夫罪戾之人,宜弃恶地,处穷俭,使其憔 悴忧思,而知自悔咎。“今乃赖朱公得善地以偷宴安 顿,使忘其有罪之忧”,是皆异其所以来之意。然彝陵 之僻,陆走荆门、襄阳,至京师二十有八驿,水道大江, 绝淮扺汴东水门五千五百九十里,故为吏者多不 欲远来,而居者往往不得代,至岁满或自引去。然不 知彝陵风俗朴野少盗,争而令之,日食有稻与鱼,又 有橘、柚茶笋四时之味,江山秀美,而邑居缮完,无不 可爱。是非惟有罪者之可以忘其忧,而凡为吏者,莫 不始来而不乐,既至而后喜也。作《至喜堂记》藏其壁。 夫令虽卑,而有土与民,宜志其风俗变化之善恶,使 后来者有考焉耳。
《峡州至喜亭记》前人
[编辑]“蜀于五代为僭国,以险为虞,以冨自足,舟车之迹不 通乎上国者五十有九年。宋受天命,一海内,四方次 第平。”太祖改元之三年,始平蜀,然后蜀之丝枲织文 之冨,衣被于天下,而贡输商旅之往来蜀者,陆辇秦 凤,水道岷江,不绝于万里之外。岷江之来,合蜀众水, 出三峡为荆江,倾折回直,悍怒斗激,东之为湍,触之 “为漩,顺流之舟,顷刻数百里,不及顾视。一失毫厘,与 岩石遇,则糜溃漂没,不见踪迹。故凡蜀之可以充内 府、供京师而侈用乎诸州者,皆陆出,而其羡馀不急 之物,乃下于江,若弃之然,其为险且不测如此。彝陵 为州,当峡口,江出峡始漫为平流,故舟人至此者,必 沥酒再拜相贺,以为更生。”《尚书虞部》郎中朱公再治是州之三月,作至喜亭于江津,以为舟者之停留也, 且志天下之大险,至此而始平易,以为行人之喜幸。 彝陵固为下州,廪与俸皆薄,地僻且远,虽有善政,不 足以为名誉,以资进取。朱公能不以陋而安之,其心 又喜。夫人之去忧患而就乐《易》,《诗》所谓“岂弟君子”者 矣。自公之来,岁数大丰。因民之馀,然后有作。惠于往 来,以馆以劳,动不违时,而人有赖,《是皆宜书》。故凡公 之佐吏,因相与谋,而属笔于修焉。
《黄陵梦跋》苏轼
[编辑]昔轼尝闻之欧阳公曰:“予昔以西京留守推官为馆 阁较勘时,同年丁宝元珍适来京师,梦与予同溯江 入一庙中,拜谒堂下,予班元珍下,既出门,见一马只 耳,觉而语予,固莫识也。已而元珍山峡州判官,余亦 贬彝陵令。一日,与元珍同溯峡谒黄牛庙,入门惘然, 皆梦中所见。予为县令,固班元珍下,出门外,鑴石为” 马,缺一耳,相视大惊,乃留诗庙中,盖私识其事也。
《荆南承天僧伽妙应塔记》黄庭坚
[编辑]绍圣二年,余以史窜黔,出道中江陵,寓承天,以补纫 春服。时住持僧智珠方撤旧僧伽浮图于地,瓦木如 山,而属余曰:“成功之后,愿乞文记之。”余笑曰:“作记不 难,顾成功为难耳。”后六年,余蒙恩东归,则七级浮图, 岿然立于云霄之上矣。因问其缘,珠曰:“此皆出于众 力,以费万缗。”鸠工于丁丑,落成于壬午。其难者既成 “功矣,其不难者敢乞之。”余曰:“诺。”谨按承天禅院僧伽 浮图,作于高氏有荆州,时既坏,而主者非其人,支撑 以度岁月。有知进者,住持一十八年,守常而已。智珠 初问心法于清源奇道者,而自闽中来,则佐知进主 院事。道俗欣欣,皆曰:“起废扶倾,惟此道人能之。”于是 六年作,而新之者过半。知进殁,众归珠而不释,此浮 图遂崇成耳。僧伽本起于旴𣅿,于今宝祠遍天下,何 哉?岂释氏所谓愿力普及者乎?儒者尝论一佛寺之 费,盖中民万家之产,实生民糓帛之蟊。虽余亦谓之 然,然自余省事以来,观天下财力屈竭之端,国家无 大军旅勤民丁赋之政,则蝗旱水溢,或疾疫连数十 州,此盖生民之共业,“盈虚有数,非人力所能胜耶?然 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常多。王者之刑赏以治其 外,佛者之祸福以治其内,则于世教岂小补哉?而儒 者常欲合而轧之,是真何理哉?”因珠乞文纪其化缘, 故并论其事。智珠,古田人,有智略,而无心与人为涯 岸,又不为翕翕热,故久而人益信之。买石者郢永年, 篆额者。黄乘。作记者。黄庭坚。立石者。马成
《曲江楼记》朱熹
[编辑]广汉张侯敬夫守荆州之明年,岁丰人和,幕府无事。 顾常病其学门之外即高墉,无以宣畅郁湮,导迎清 旷。乃直其南,凿门通道,以临白河,而取旁道废门旧 额,且为楼观以表其上。一日,敬夫与客往而登焉,则 大江重湖,萦纡渺弥,一目千里,而西陵诸山,空濛晻 霭,又皆隐现出没于云空烟水之外。敬夫于是顾而 叹曰:“此亦曲江公所谓江陵郡南楼者耶!”昔公去相 而守于此,其平居暇日,登临赋咏,盖自翛然有出尘 之想。至于寤寐咏叹,则其心未尝一时不在于朝廷 也。於戏,悲夫!敬夫间书其扁曰:“曲江之楼”,而书来属 记之。余方守南康,疾病侵陵,求去不获。读敬夫之书, 而知兹楼之胜,思得一与敬夫相从“游于其上,瞻望 江山,览观胜概,按楚、汉以来成败兴亡之故,而考其 所以然者,然后举酒相属,以咏张公之诗,而想见其 人于千载之上,庶有以慰夙心者。顾为千里相远,邈 不可得,又未尝不矫首西悲而喟然发叹也。”抑尝思 之,张公远矣,其一时之事,汉、唐之治乱所以分者,亦 何预于后之人?然读其书者未尝不掩卷太息也。是 则是非邪正之实,乃天理之同然,而人心之不可已 者。故虽其旷百世而相感,使人忧悲愉快,勃然于其 中,恍若亲见其人而真闻其语者,是岂有古今彼此 之间,而亦孰使然哉?《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 秉彝,好是懿德。”登此楼者于此亦可以反求诸身而 得之矣。余于此楼即未得往寓目焉,无以写其山川 风景,朝暮四时之变,如范公之书岳阳也。独次第敬 夫书语,而附以余之所感者如此,庶后之君子得以 观览焉。
《松滋儒学记》胡瑗
[编辑]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材,成天下之材者在教化,职教 化者在师儒。弘教化而致之民者在郡邑之任,而教 化之所本者在学校。学校之兴,莫过于三代,而三代 之兴莫过于周。大司徒以六德、六行、六艺教万民而 宾兴之,纠其有言异者诛,行异者禁。其所言者皆《法 言》,所行者皆德行。四海之远,万民之众,若符节之合, 影响之随,教化明于上而风俗成于下也。故其材之 成也,大则可以论道经邦,小可以作而行事,其出也 可以长,其入也可以弟。无他,盖本于学校之教而已 矣。三代而下,言治者称汉、唐,然未知先王教化之意, 而人自为学。汉之士则党同门,妒道真。唐之文则天宝之风尚党,大历之风尚浮,贞元之“风尚荡,元和之 风尚怪”,则于教化固可知矣。国初承五代之乱,祖宗 留意庠序之事,而士犹弊于俗学。神考聪明睿智,慨 然思革其弊,于是新太学,立三舍,订经义,立师儒,而 天下学者知所从。哲宗因之,外至郡邑,率令立学,选 贡士,诸路使者提其事而督察之。由是淫辞息,诐行 消,上下相勉,兴起于善,而大道之文,炳然与三代同 风矣。松滋之为邑,在江陵之西,其民淳而易化。旧有 学舍,湫隘尢甚。邑大尹临川邹君,明敏好学,有乐英 才教育之意。诏下兴学,竭力营之,殿宇弘壮,为二堂, 曰“笃讲”,曰议道堂。分四斋,为屋三十馀楹,而又面学 凿池,构亭其中。前为厅以讲射,名其亭曰“观德。”凡俎 豆之事,在古制之所有者,无一不具弦诵之声。诸生 乐然从之。愚将见人材之成以副国家之用者,继踵 而出矣。诸生求记,遂以为书。
《荆南承天禅院丛兰精舍记》魏·了翁
[编辑]临川罗季能以荆湖制司幕府寓治江陵,即承天院 故基为丛兰精舍,而移书渠阳曰:“子为我书之。且承 天院以黄太师重固也,而丛兰之名何居?”乃复以请。 季能曰:“是院也,世传为晋侍中罗君章之故居也。君 章致仕还荆,而兰丛生于阶庭,人谓德行之感,子为 我并识。”所以予观世之论君章者,不过谓其感异鸟 之梦,藻思日新,其誉鲁直,亦曰“词人之巨擘耳。”噫!张 华、萧绎,尝博物矣,朱异、江总,尝属文矣;近世如丁、夏、 吕王,亦能操觚弄翰矣,而他无足云,祇足为国家妖 孽,则君子奚贵焉?君章之事,于史罕见,其仅见者,湘 中之宝,荆楚之林,江左之秀耳。然观其从庾元规,友 谢仁祖,则犹未免为旷逸之士。惟是桓温气焰翕赫, 公卿大臣皆卑躬屈膝惟恐后,虽谢安石之贤也,而 不能免。君章独以居近嚣尘,结茅于城西之小洲,布 衣蔬食,居之晏然也。他日,温大会寮吏,君章雍容末 座,若有气吞奸豪之勇,以其世论之,不为贤乎?黄鲁 直所遭,则又有人所甚难者。章惇为政,蔡卞诸人首 治吏事,鲁直坐谪黔戍凡八年,仅以徽宗初政,起之 谪籍,道出江陵,为承天院作《浮图记》。而转运判官陈 举承望赵挺之风指,又摘其蝗旱疾疫等语,以为幸 灾谤国,坐徙宜阳。呜呼!彼所谓卑躬屈膝,所谓“望承 风指”,洋洋然自谓得矣。朝荣暮槁,粪壤同腐,而矫矫 独立者,垂芳简策,其为兰鞠不已多乎?况君章耒阳 人也,江陵特仕国耳。且《渚宫故事》谓其厌喧嗜寂,徙 居城西三里。而盛弘之《荆州记》乃谓“距城西者百馀 里,瞰州为楼,因名罗公洲。”按此二说,则前后凡三迁。 今承天院故址,或始居,或改卜,亦未可知也。而刘明 之假其宅若见其像貌,杜子美贻诗厥弟,亦惓惓于 短墙乔木之间。以是知贤者所寓,虽名存实废,而隐 乎斯人之心者,常与所寓俱存。此天理之良感,阅千 载如一日也。《承天塔记》《豫章集》以其因是被祸,不忍 录,而七十三年后勒石于故处。又以知士大夫正心 修身,当以千载自期,苟有所好乐,恐惧而不得其正, 祇以自遏其躬耳矣。季能名愚,文恭公之子也。家有 兰鞠,而纫芳撷华于简策,尚友古人。此其好学之诚, 未有穷也。予故谓二贤不专以文艺称,亦冀季能光 大之,必至于师友古之圣贤,明善诚身,而后为学焉。
《石首重开古穴记》元·林元
[编辑]皇帝即位之初,诏开江陵路三县古六穴口,从本路 请,府邑官吏即日奉行之。其应役者,不集而至,扶老 携幼,远近聚观,欢呼舞忭,祝赞皇元万年无疆之休, 猗与盛哉!江陵荆一大都。西巫峡,东洞庭,北汉、沔,南 鼎、澧。由江陵而下皆水乡。按郡国,古有九穴十三口, 沿江之南北,以导荆水之流,夏秋泛溢,分杀水怒,民 “赖以安。宋以江南之力,抗中原之师,荆湖之费日广, 兵食常苦不足。于是有兴事功者出而画荆南留屯 之策,保民田而入官,筑江堤以防水,塞南北之古穴, 阴寓固圉之术,射小利,害大谋,急近功,遗远患,策何 善邪?”畚锄既兴,工以万计,屯田之夫不足供中役,则 取之民,二邑之民不足则取之他邑,甚而他郡皆征 焉。集夫之名,岁以冬十月迄春三月筑堤,以夏五月 迄秋八月防水,终岁勤动,良农废业。归附以来,其取 几何?纵令捍御有备无虞,官入之数偿,民出之什一, 堂堂大朝,梯航效贡,岂与此水争咫尺之利哉?今之 故址,或摧而江,或决而渊,或潴而湖,七十年间,土木 之工,皆生民之膏血。“始作俑者,其白丹之徒欤?”萨德 弥实以忠翊授石首县,大德七年五月视事,六月,陡 决县东之陈瓮港。本官急筑内之开口,再筑黄金、白 杨之两堤,邻境岌岌。又增筑内垸之新兴堤,方完,公 安竹林港大溃,新兴无恙,保全数村。自是本官究心 于堤,必欲脱斯民于鱼鳖之区。未几,委运淮饷不果。 明年,上司合数郡大兴工役,不一再岁,陈瓮再决,被 及数邑,民堕流亡,官费赈给,皆堤祸之。九年八月,本 官偕尹王承事,集邑耆儒、乡老、里社、经事之人于庭, 询其病,皆曰:“开穴为便,塞穴为不便。”遂定不筑。陈瓮港之请,以验其说。是岁夏潦不减于常年,独陈瓮导 下流之浸,注之洞庭,而无常岁冲溃之患。农亩稍收。 乃大合士民讲究之词,力陈“《古穴必合》疏导”之利,以 告于府。时通议大夫赵公剖符江陵,严明正大,见义 勇为,下车问疾苦甚悉,遂以牍上于行中书省参知 政事行荆湘湖北道宣慰使司脱孛。孛而山南山北 道肃政廉访副使孕儿只与二公之意尤合,力为赞 助,私意不得投于其间,是以请愈坚,讲究愈熟,其利 害愈白。受水之患,地隶两省,河南省则委江陵路治 中嘉山海牙参政,湖广省则委澧州路治中李公奉 政,皆详明廉干,通达今昔。故其申述,穷极源委。议论 毕,合请于省台,闻于朝廷,遂下合开六穴之令,郝穴 则江陵,赤剥则监利,石首则杨林、宋穴,调弦、小岳与 焉。元年秋,大熟,网罟之地,转而犁锄菰蒲之乡,化为 禾黍。虽竭江汉之荡浮,不足以形容惠民之圣政,真 太平盛观也。盖尝论水之利,莫详《汉志》;治水之迹,莫 神《禹功》。堤防壅塞,失利致害,非古意也。迁史沟洫之 笔,有取贾谊兴利除害之说,以诏来世。今夫诸穴,通 则为利,塞则为害,较然甚明。曩闻塞穴之初,未尝无 陈其不利者。前乎此时,非陈公言之时人无主公言 之人,不惟不主,且以己之私挠人之公,宜其有言,略 见举行,旋闻寝罢,斯民有幸。诸公一心同主公论,利 民之事达乎上,害民之弊革于下,学道爱人,承流宣 化,其善亦尽矣。洚水,天数也。酸枣、金堤,宣、房、瓠子,人 力也。疏通之论,不可磨灭,邀功生事。毋以适然之水 借口。或谓开穴之利今已见之复民田之利谁与领 此。后来者愿广数公之志。
《三游洞记》明·林俊
[编辑]山自巫峡而东,多奇势,云崟烟龛,雪岩而风窍如笋 茁乳,垂门阖而指戟悬练张幄而流苏下缀。如猿猱 撄拏,神楼鬼户,豹虎蚊鼍之穴,竞妍争媚,相怪险目, 左右接不暇。黄牛五峰,雄峙岩影若黄牛,陵庙在焉。 又东,峡东水益隘,两石夹拱,人立,名“捎公峡。”又东水 渐平,山亦渐乏奇胜,洞隐然山阴,循鸟径曲折数百 武。及山之巅,下仄径崖,险以甚偪,俯瞰无底。左掖一 人,一人扶右,皆帖石侧行。修绳前引,后者缀捍。予于 中,犹自跼心颤目,以眩息。不时贯历数曲,地少平,腰 折百武。出石下,地又平,穹然一洞,上如覆蓬,高六丈 馀,广优其半。奇石墙立,中擎三柱,非圆非方,上广而 锐,直下洞爽,以旷如堂,可布三十席。柱之旁三空如 户,联以三奥。室中右室可布四席,左室可布十席,上 空若悬。扣之类钟,名“天钟槌”,其下音如鼓,所谓“地鼓” 者也。旁横一石,击之音若磬。正德庚午,余征蓝贼,道 经游焉,从者考击以待,予疑僧候迎,意会之,皆由虚 发,由上皆石。悬者大,以圆故如钟,突者方,以小故如 磬。下杂以土,故逄逄然鼓音。室之背有石如床,可卧 十许人。西如厨,东如座。凡洞之石如凿如镂,如穴以 出水,如陶室,如复道,如缀珠悬琉,如蟠螭,如刻画云 鸟藻火波涛之状,巧雕不能举,丹青者无得而摹写 仿佛之也。下横一溪,名“下牢”,仅闻水声泠泠然。地底 外一山如台,台中如立笏,其他亦乏奇胜,洞夺之矣。 予玩适久之,留诗三章而去,然其意未尝不在洞也。 明年壬申东归再游,坐良久,室中钟鼓杂鸣,入听之, 二仆携酒一壶、肝若笋二豆而至。予酌酒三,啖肝嚼 笋,馀均二吏与从而游者。既去,未忍别去。彝彪者,㑩 佪种故野,不知余犹在也,手桑弓挟矢,跃洞户而出, 曰:“好妙,好妙。”从者目之微笑,余亦笑。既还,从者曰:“置 之都会何如?”余曰:“亦方外之有车辙马迹之尘,人知 之失其性矣。天秘而地私之,有所谓哉!”先是游者白 乐天兄弟、元微之后,是老泉三父子,故号“三游。”今惟 余在焉。
《石首城内山园记》袁中道
[编辑]绣林之颅,枕江,其址坦迤,半在城。故背城而居者,皆 有山可眺望。长石宅后即为山,陟其巅,则两山峰峦 列髻而出,江流晶晶。其下有石楠一株,最古,取以名 其馆。草莱丛生,甚朴野,然实为览瞩胜处。其右数十 家外,得王太学养盛园,中有亭,望南山草木了了。其 后最近绣林之颠,游人须眉可见,而水石相搏之声, “淙淙入耳。其中石骨披露处,铁壁绣苔饶古意。”右数 十家,外为王中秘季清园。门径有方塘,贮水可十亩, 老桂数十株,半山有亭,寿藤一壁,作殷红色,不以碧 绿。盘石一具可奕。有洞可容数十人,今封闭未敢开。 由洞门登山,松下怪石磷磷,望龙盖最近,江流益阔, 帆影可揽。夫城市栉比之地,得数亩种花竹足矣,安 望有山?即有山,亦未必与水相凑,而今者大江复浩 然绕山而出,不杖履,而其登眺饮食起居与山水相 偶,此亦有异福。予家公安,为水所啮,不适有居,而先 世村落又与此相近。中郎方卜居沙头,予谓不若此 地之冨烟云也。
《青溪记》前人
[编辑]去玉泉五里许,为一音寺界。一音寺亦智者所建,峰峦甚多,总名为一音寺岩也。翔舞飞腾,已异玉泉。中 有两峰特起,若象王回顾。下有聚落,背山临流,正玉 泉、青溪中路。询一音寺址,云“正在岩巅,今废矣。”可四 五里许,始入青溪诸山之界,裂雾奔云,姿态横生。昔 游桃花源上,酷爱其山势,生动天外,浪壁层层,以为 稀有。今见此山,不啻故人。生平有山水癖,梦魂常在 吴越间,岂知眉睫前有青莲世界乎?夫论峰势,玉泉 最为尊特。苦其层叠多态,起伏回环,吾不能不爱青 溪诸山。少年见妖姬高士见山色,虽浓淡不同,其怡 志销魂一也已。近寺忽见山溪滂湃喷舞,是为青溪。 青溪之跳珠溅雪,亦无以异于诸泉,独其水色最奇。 盖世间之色,其为正也、间也,吾知之,独于碧不甚了 然。今见此水,乃悟世间真有碧色,如秋天,如晚岚,比 之含烟新柳则较浓,比之晚箨初篁则较淡,温如玉, 滑如纨,至寒至腴,可拊可餐。至其沉郁深厚之处,螭 伏蛟盘窅不可测。入寺后,折而右步至龙女庙,即青 溪发源处。昔僧法琳于此作论,龙女来听,因祠之。祠 前有方广地,最宜听水。相传泉发源周江,故与江水 共消长。然石中出泉,至冬犹滂湃,乃诸泉所无。泉之 上有峰一壁,若烛泪,下江驳蚀,巉嵚可畏。其色朱碧 相宣,霞雪杂出,皆千万年雨溜所成。为洞二:大士洞 径路斗绝,惟卧云洞在道傍,若夏屋可居,即琳法师 著论处,元又有卧云禅师居之,故亦名卧云洞。洞边 石磊磊,色碧而中空,酷似太湖之佳者。与度门,觅一 卓庵处。后倚危石,前临九子,晚饮龙女庙前。按《水经 注》:“青溪水出县西青山之东,有滥泉,即青溪源也。以 源出青山,故曰青溪。”今人殊不知滥泉,青山名,盛弘 之云:“洞水旁生,凌空交合。危楼倾出,恒有落势,风泉 传响于青林之下,岩猿流声于白云之上,游者常若 目不周翫,情不给赏。是以林徒栖托云客宅心,多结 道士精庐,即此地也。”则青溪之胜,其来久矣。秣陵亦 有青溪,发源锺山,水光山色,远不及此。而此处名不 甚显,题咏亦少,岂非以其僻哉?侯景叛时,陆法和正 住青溪,与南郡朱元英论《兵事》。盖青溪,固居士,往来 处亦宜祠。
《青谿秀壁山记》区怀瑞
[编辑]“临沮西,有青谿秀壁。”其地入远安境,去玉阳三十里。 每于城北延眺,高峰插天,翡翠一片,若挹若注,若竦 若踞,不可方物,幽异瑰玮,见《述异记》。与盛弘之《荆州 记》,足令神往。其于玉泉,陇阜相接,径遂相属,探奇士 每穷究焉。出玉阳,溯沮西北为干谿,白石齿齿,皆枯 磵也。沿谿西行,越小岭,出玉阳境,则攲岩叠嶂,空绿 点点,常扑马首。忽如千层碧浪,汨荡少海,始信玉阳 西北山谿别作世界。路转纡仄,山转幽峭。行三里,有 石桥,则青谿《注沮》东出也,声喷薄如雷,听泉数里,凉 沁神骨。又数里,入青谿古寺,枞栝数十围,皆百年物。 佛庐东为古方丈,西有泉窦甚夥,皆石壁下迸如涌 雪,浡沸之势,何但万斛。水之色声气味,与人相宜,不 知从何置品,而袁小修《游记》以为“水色正碧,举凡水 皆不得其形似才见一端,其味淡而不甘,平而不冽, 盘蝘蜓,不腥,泳潜鳞,不混其气四时皆秋,或激石缝, 或迸沙砾,跳波散沬,𢘆高数尺,渟碧千馀亩,澎湃千 状”,袁《志》皆未逮也。又西龙女祠,祠左方上为卧云洞, 即云光法师写经处。又上有大士洞、桃花洞。循青谿 西数麓。更越高岭。下得幽磵。蹴踏㕒石棱,每𦊰衣 袂。人行磵底祠两厓,烟扉雾磴,怪藤引蔓,古木垂樛, 丹翠斑驳,乍开乍合,真应接不暇。左右多结道士精 庐,今惟云鸟逢迎,即野衲不可得。曲折数里,始达鬼 谷洞。扉门丈许,两壁及洞底恒作波浪纹。洞口祀鬼 谷子,转八百馀武,苔衣泞滑,凡十馀折。约里许穹窿 处,时窥天一隙,蝙蝠大如缶,惊炬往来如织。又折而 入,有石田石潭,“有方广石如碁秤,游者或得黑白碁 子。是行也,得青谿龙湫,足消烦暑。郢地鲜岩壑,得石 窦如瓮牖,才容几案,便诧奇绝。或加椎凿,而鬼谷窈 窕隐深,鬼斧不施,天巧自然,狙接蜗缘,杳冥无际。百 里内嵌空抗云。此为寡俦弘之所记,不我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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