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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69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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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第六百九十六卷目录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五

  明五

  刘世龙      林应骢

  杜鸾       邵经邦

  韦商臣      杨名

  黄直       唐枢

  马从谦      周天佐

  沈炼       徐学诗

  杨继盛      张翀

  董传策      郑履淳

  刘奋庸      邓洪震

  郭谏臣      王用汲

  刘应秋

官常典第六百九十六卷

谏诤部名臣列传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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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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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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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世龙,字允卿,慈谿人。正德末年进士。 授太仓知州,改国子助教,迁南京兵部主事。嘉靖十 三年,南京太庙灾,世龙应诏陈三事,一杜谄谀,以正 风俗。天下风俗之不正,由于人心之坏。人心之坏,患 得患失使然也。今天下刻薄相尚,变诈相高,谄媚相 师,阿比相倚。仕者日坏于上,学者日坏于下,彼倡此 和,靡然成风。唯陛下赫然矫正,勿以诡随阿比者为 贤,勿以正直骨鲠者为不肖,勿以私好有所赏,勿以 私恶有所罚,虚心以防邪佞,谦受以来忠谠。更敕大 小臣工,协恭图治,无权势相轧,朋党相倾,则风俗正 矣。二、广容纳,以开言路。陛下临御之初,犯颜敢谏之 臣,比先朝为盛。所言或伤于激切,而放逐既久,悔悟 日深。当宥其既往,以次录用,死者则恤之。仍令大小 臣工直言时政,以作忠义之气。三、慎举动,以存大体。” 立国者在敬大臣,不遗故旧,盖任之既重,则礼之宜 优。今或忽然去之,忽然召之,甚至婴《三木》,被棰楚,何 以励臣节哉?臣愚以为陛下历试之馀,其人果无足 取,则宜因事托辞以“礼使退。如素行无缺偶,以一时 喜怒,辄从而颠倒之,陛下固付之无心,而天下有以 窥陛下也。至如张延龄,凭宠为非,法难容假。侧闻长 老之言,孝宗时待之过厚,遂酿今日之祸,顾区区腐 鼠,何足深惜!独念孝庙在天之灵,太皇太后垂老之 景,乃至不能自庇其骨肉,于情忍乎?恐陛下孝养两 宫,亦不能不为一动心也。顷创造神御阁、启祥宫,特 令大臣督理其事。臣以为南京太庙方被灾,工役之 急,当无过此。今兴作频年,四方凋敝,正时绌举赢之 会,亦宜量酌缓急,而为之以渐。此皆应天以实之道 也。”疏入,帝震怒,谓世龙讪上庇逆,械系至京,下诏狱 拷掠。狱具,复廷杖八十,斥为民。张延龄者,昭圣太后 弟也,帝必欲杀之,故世龙重得罪。后二年,又以大猾 刘东山讦告,尽斥诸刑曹郎罗虞臣、徐申等,犹以延 龄故也。世龙家居五十年,自养亲一肉外,蔬食终身。 卒之日,族人为治衣冠葬之。

林应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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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朱淛传》:“应骢,莆田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 户部主事。嘉靖初,尚书孙交核各官庄田,帝以其数 稍参差,有旨诘状。应骢言:‘部疏,臣司检视,即有误,当 罪。臣。尚书交总领部事,安能遍阅?今旬日间,户、工二 尚书相继令对状,非尊贤优老之意’。”疏入,夺俸以救 浙等,谪徐闻县丞,代其长。朝觐,疏陈时事,多议行。

杜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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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鸾字羽文,陕西咸宁人。正德末进士, 授大理评事。嘉靖初,伏阙争大礼,杖午门外。长沙盗 李鉴与父华劫村聚,华诛,鉴得脱,后复行劫,捕获之。 席书时抚湖广,劾知府宋卿,故入鉴。帝遣大臣按之, 言鉴盗有状。帝命逮鉴至京,书上言:‘臣以议礼忤朝 臣,问官,故与臣阻。乞敕法司会官覆’。于是鸾会御史” 苏恩再讯,无异词。疏言:“鉴杀官兵,掠民财,火民居,罪 浮他盗。”书以恶卿故,辄为奏辨,且以《议礼》为言。“夫《大 礼》之议,发于《圣孝书》,偶一言当意动,援此以挟陛下, 压群僚,坏乱政体,莫此为甚。”帝重违书意,竟免鉴死, 戍辽东。已,复有张寅之狱,鸾与刑部郎中司马相、御 史高世魁司其牍。鸾上言:“往者李鉴之狱,陛下徇席 书言,误恩废法,权幸遂以鬻狱为常,请托无忌。今勋 谋又成矣。《书》曰‘以议礼招怨’,勋亦曰‘以议礼招怨’。《书》 曰‘欲杀鉴以仇臣’,勋亦曰‘欲杀寅以仇臣’。簧鼓圣聪, 如出一口。以陛下尊亲之盛典,为奸邪掩覆之深谋, 将使贿赂公行,乱贼接踵,非圣朝福也。”已而桂萼等 力反前狱,鸾坐除名。始书之,欲宽李鉴也。给事中管律言:“比言事者每借《议礼》为词,或乞休,或引罪,或为 人辨愬,于《议礼》本不相涉,而动必援引牵附,何哉?盖 小人欲中伤人以非此不足激陛下怒,而欲自固其 宠,又非此不足得陛下欢也。乞诫自今言事者据事 直陈,毋假借以累圣德。”帝是其言,命都察院晓示百 官。越二日,御史李俨以世庙成,请恤录议礼获罪诸 臣,且言:“迩来群臣或挤排善类,或翻异成狱,或变乱 朝章,动引议礼为言,贸乱忠邪,变淆国是,背公私党 之势,自此成矣。宜详察是非,议礼是而行事非者,不 以是掩非;议礼非而行事是者,不以非掩是。使党与 全消,时靡有争,则大公之治也。”未几,给事中陈皋谟 亦言:“臣事君如子事父,岂有子偶一事悦亲,足邀终 身之爱?臣偶一言顺旨,遂为不世之功。献皇帝追崇 之礼,实出陛下至情,书辈一言赞决耳。乃遂贪为己 功,互相党援,恣情喜怒,作威作福。若李鉴父子,成案 昭然。书乃曲为申救,谓众以议礼憾臣,因陷鉴死。夫 议礼者,朝廷之公典,合与不合,何至深仇!纵使仇《书, 鉴》非书子弟亲戚交游也,何故仇之?至郭勋党庇奸 人请属,事露,则又代奸人妄诉,亦以议礼激众怒为 言,不至于滥恩废法不已,岂不大可异哉!乞亟斥书 勋,而寘鉴重典,穷按勋请托事,使人心晓然知权奸 不足恃,国法不可干,然后逆节潜消,幸门永塞。”帝弗 听。

邵经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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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经邦,字仲德,仁和人。正德十六年进 士。授工部主事,榷荆州税。甫三月,税额满,遂启关任 商舟出入。进员外郎。嘉靖八年冬十月,日有食之。经 邦时官刑部,上疏曰:‘兹者正阳之月,有日食之异,质 诸《小雅》《十月》之篇,变象悬符。说诗者谓阴壮之甚,由 不用善人,而其咎专归皇父。然则今之调和燮理者, 得无有皇父其人乎?迩陛下纳陆粲言,命张璁、桂萼 致仕,寻以璁议礼有功,复召辅政。人言籍籍,陛下莫 之恤也。乃天变若此,安可勿畏?夫议礼与临政不同, 议礼贵当,临政贵公。正皇考之徽称,以明父子之伦, 礼之当也。虽排众论,任独见,而不以为偏。若夫用人 行政,则当辨别忠邪,审量才力,与天下之人共用之, 乃为公耳。今陛下以璁议《礼》有功,不察其人,不揆其 才而加之大任,似私议礼之臣也。私议礼之臣,是不 以所议者为公礼也。夫礼唯至公,乃可万世不易。设 近于私,则固可守也,亦可变也;可成也,亦可毁也。陛 下果以尊亲之典为至当,而欲子孙世世守之乎?则 莫若于诸臣之进退一付诸至公。优其赉予,全其终 始,以答其议《礼》之功,而博求海内硕德重望之贤,以 弼成正大光明之业,则人心定,天道顺。俾万年之后 庙号世宗,子孙百世不迁。顾不伟与如徒,加以非分 之任,使之履盈蹈满,犯天人之怒,亦非璁等福也’。”帝 大怒,立下镇抚司拷讯。狱上,请送法司拟罪。帝曰:“此 非常犯,不必下法司。”遂谪戍福建镇海卫。十六年,皇 子生,大赦。惟经邦与丰熙等八人不在赦例。经邦乃 闭户读书,与熙及同戍陈九川时相讨论。居镇海三 十七年卒。闽人立寓贤祠,祀三人。隆庆初,复官。

韦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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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商臣字希尹,长兴人,嘉靖二年进士, 授大理评事。明年冬,商臣以大礼初定,廷臣下吏贬 谪者无虚日,乃上疏曰:‘臣所居官,以平狱为职。乃自 授任以来,窃见群臣以议礼忤旨者,左迁则吏部侍 郎何孟春一人,谪戍则学士丰熙等八人,杖毙则编 修王思等十七人,以咈中使,逮问则副使刘秉鉴、布 政马卿,知府罗玉、查仲道等十人;以失仪就系,则御 史叶奇、主事蔡干等五人;以京朝官为所属讦奏下 狱,则少卿乐頀、御史任洛等四人。此皆不平之甚,上 干天象,下骇众心,臣窃以为皆所当宥。况比者水旱 疫疠,星陨地震,山崩泉涌,风雹蝗蝻之害,殆遍天下, 有识莫不寒心。及今平反庶狱,复戍者之官,录死者 之后,释逮系者之囚,正告讦者之罪,亦弭灾禳患之 一道也’。”帝责以沽名卖直,谪清江丞。量移德安推官。 迁河南佥事。讨平永宁巨寇,以功受赏。伊王虐杀其 妃,商臣,论如律。尝治里居给事中杜桐杀人罪,构之 吏部尚书汪𬭎甫。迁四川参议,遂以考察落职归。言 官薛宗铠、戚贤、戴铣辈交章救,不纳。家居数十年,卒。

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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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名字实卿,遂宁人。童子时,督学王廷 相奇其语,补弟子员。嘉靖七年乡试第一。明年以第 三人及第,授编修。闻大母丧,请急归,还朝为展书官。 十一年十月,彗星见,名应诏上书,言帝喜怒失中,用 舍不当,语切直。帝衔之,而答旨称其纳忠,令无隐名。” 乃复言“吏部诸曹之首,尚书百官之表,而汪𬭎小人” 之尤也。武定侯郭勋奸回险谲,太常卿陈道瀛、金赟 仁粗鄙酣淫。数人者,群情皆曰不当用,而陛下用之, 是圣心之偏于喜也。诸臣建言触忤者,心实可原。大 学士李时,以爱惜人才为请,即荷嘉纳,而吏部不为题覆。臣所谓虚文塞责者,岂尽无哉?夫此得罪诸臣, 群臣以为当宥,而陛下不终宥,是圣“心之偏于怒也。 真人邵元节猥以末术,过蒙采听,尝令设醮内府,且 命左右大臣奔走供事,遂致不肖之徒,有昏夜乞哀 出其门下者。书之史册,后世其将谓何?凡此圣心之 少有所偏也,故臣敢抒其狂愚。”疏入,帝震怒,即执下 诏狱拷讯。𬭎疏辨,谓:“名乃杨廷和乡人,顷张孚敬去 位,廷和党辄思报复,故攻及臣。臣为上简用,诚欲一 振举朝廷之法,而议者辄病臣操切。且内阁大臣率 务和同,植党固位,故名敢欺肆至此。”帝深入其言,益 怒,命所司穷诘主使名数,濒于死无所承言。曾以疏 草示同年生程文德,乃并文德下狱。侍郎黄宗明、候 补判官黄直救之,先后皆下狱。法司再拟名,罪皆不 当上指,特诏谪名戍,编伍瞿塘卫。明年释还。屡荐,终 不复召。家居二十馀年,奉亲孝。亲殁,与弟台庐于墓。 免丧,疾作卒。

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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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杨名传》,“直字以方,金谿人。受业于王守仁。 嘉靖二年会试,主司发策,极诋守仁之学。直与同门 欧阳德不阿主司意,编修马汝骥奇之,两人遂中式。 直既成进士,即疏陈隆圣治、保圣躬、敦圣教、明圣鉴、 勤圣学、务圣道六事。除漳州推官,以漳俗尚鬼,尽废 境内淫祠,易其材以葺桥梁。公廨御史诬以罪,送吏” 部降用。行至中途,疏请早定储贰,帝怒,遣缇骑逮问, 无何得释,贬沔阳判官。尝署崇阳县事,有惠政。外艰 归,三年不御酒肉。服阕赴部,适名、宗明下狱,直抗疏 言:“‘《九经》之首曰修身,其中曰敬大臣,体群臣’。今杨名 以直言寘诏狱,非所以体群臣。黄宗明以论救与同 罪,非所以敬大臣。二者未尽,天下后世疑陛下修身 之道亦有所未尽矣。”帝大怒,并下诏狱拷掠。命发极 边,编戍雷州卫。赦还。贫甚。妻纺织以给。朝夕直,读书 谈道自如。久之卒。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唐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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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枢字惟中,归安人。嘉靖五年进士,授 刑部主事。言官以李福达狱交劾郭勋,然不得狱辞 要领。枢上疏言:‘李福达之狱,陛下驳勘再三,诚古帝 王钦恤盛心。而诸臣负陛下,欺蔽者肆其谗,谄谀者 溷其说,固位者缄其口,畏威者变其辞,访缉者淆其 真。是以陛下惑滋甚,而是非卒不能明于其哀矜而’” 至于辟矣。臣窃惟陛下之疑有六:谓谋反罪重,不宜 轻加于所疑,一也。谓天下人貌有相似,二也;谓薛良 言弗可听,三也;谓李玨初牒明,四也。谓臣下立党倾 郭勋,五也。谓崞、洛证佐皆仇人,六也。臣请一一辨之。 福达之出也,始而王良、李钺从之,其意何为?继而惠 庆、邵进禄等师之,其传何事?李铁汉《十月下旬》之约, 其行何求?“我有天分”数语,其情何谋?《太上元天》,垂文 秘书,其辞何指?劫库攻城,张旗拜爵,虽成于进,禄等 其原何自?钺伏诛于前,进禄败露于后,反状甚明。故 陕西之人曰“可杀”,山西之人曰“可杀”,京畿中无一人 不曰“可杀”,惟左右之人曰“不可”,则臣不得而知也。此 不必疑,一也。且福达之形最易辨识,或取验于头秃, 或证辨于乡音,如李二、李俊、李三是其族,识之矣。“发 于戚广之妻之口”,是其孙识之矣。始认于杜文住,是 其姻,识之矣。《质证》于韩良相、李景全,是其友识之矣。 一言于高尚节、王宗美,是鄜州主人识之矣。再言于 邵继美、宗自成,是洛川主人识之矣。三言于石文举 等,是山陕道路之人皆识之矣。此不必疑二也。薛良 怙恶,诚非善人,至所言张寅之即福达,即李午,实有 明据,不得以人废言。况福达踪迹谲密,黠慧过人,人 咸堕其术中,非良狡猾,亦不能发彼阴私。从来发摘 告讦之事,原不必出之敦良厚朴之人。此不当疑三 也。李玨因见薛良非善人,又见李福达无“龙虎形、朱 砂字;又见五台县张子真户内,实有张寅父子;又见 崞县左厢都无李伏答、李午名,遂苟且定案,轻纵元 凶。”殊不知五台自嘉靖元年黄册始收,寅父子忽从 何来?纳粟拜官,其为素封必非一日之积,前此何以 隐漏?崞县在城坊既有李伏答,乃于左厢都追察,又 以李午为真名,求其贯址,何可得耶?则军籍之无考, 何足据也。况福达既有妖术,则龙虎形、朱砂字安知 非?前此假之以惑众,后此去之以避罪,亦不可尽谓 薛良之诬矣。此不当疑四也。京师自四方来者不止 一,福达既改名张寅,又衣冠形貌似之,郭勋从而信 之,亦理之所有;其为妖贼馀党,亦意料所不能及。在 勋自有可“居之过,在陛下既宏议贵之恩,诸臣纵有 倾勋之心,亦安能加之罪乎?”此不用疑五也。鞫狱者 曰“诬必言,所诬何因?曰仇必言,所仇何事?”若曰薛良 仇也,则一切证佐非仇也;曰韩良相、戚广仇也,则高 尚节、屈孔、石文举非仇也;曰魏泰、刘永振仇也,则今 布、按府县官非仇也;曰山、陕人仇也,则京师道“路之 人非仇也。此不用疑六也。望陛下六疑尽释,明正福 达之罪。庶群奸屏迹,宗社幸甚。”疏入,帝大怒,即斥为民。其后《钦定大狱录》删枢疏,不载。枢少学于湛若水, 深造实践,以自得为宗。四方从游者众,监司为创一 庵书院居之。学者称一庵先生。又留心经世,略九边 及越、蜀、滇、黔险阻厄塞,无不亲历。蹑𪨗茹草,至老不 衰。隆庆初,复官,以年老加秩致仕。会高拱憾徐阶,谓 “阶恤录先朝建言诸臣,乃章先帝之过,请悉停之。”枢 竟不录。

马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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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杨允绳传》:“从谦,字益之,溧阳人。嘉靖十年, 举顺天乡试第一。越三年,成进士,授工部主事,出治 二洪,有政绩。改官主客,擢尚宝丞,掌内阁制诰。章圣 太后崩,劝帝行三年丧,不报,稍进光禄少卿。提督中 官杜泰干没岁钜万,为从谦奏发。泰因诬从谦诽谤, 巡视给事中孙允中、御史狄斯彬劾泰如从谦言。帝” 方恶人言斋醮,而从谦奏颇及之,怒,下从谦及泰诏 狱。所司言诽谤无左证。帝益怒,下从谦法司,以允中、 斯彬党庇,谪边方杂职。法司拟从谦戍远边。帝命廷 杖八十,戍烟瘴,竟死杖下,而泰以能发谤臣罪,宥之。 时三十一年十二月也。久之,光禄寺灾。帝曰:“此马从 谦馀孽所致耳。”隆庆初,恤先朝建言杖死诸臣,中官 追恨,从谦沮之。给事中王治、御史庞尚鹏力争。帝以 从谦所犯比子“骂父”,终不许。允中,太原人,后屡迁应 天府丞。斯彬,从谦同邑人。

周天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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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杨爵传》:“天佐字宇弼,晋江人。嘉靖十四年 进士。授户部主事,屡分司仓场,以清操闻。二十年夏 四月,九庙灾,诏百官言时政得失。天佐上书曰:‘陛下 以宗庙灾变,痛自修省,许诸臣直言阙失,此转灾为 祥之会也。乃今阙政不乏,而忠言未尽闻。盖示人以 言,不若示人以政。求言之诏,示人以言耳’。”御史杨爵 “狱未解,是未示人以政也。国家置言宫,以言为职。爵 系狱数月,圣怒弥甚,一则曰小人,一则曰罪人。夫以 尽言直谏为小人,则为缄默逢迎之君子不难也。以 秉直纳忠为罪人,又孰不能为容悦将顺之功臣哉? 人君一喜一怒,上帝临之,陛下所以怒爵,果合于天 心否耶?爵身非木石,命且不测。万一溘先朝露,使诤 臣饮恨,直士寒心,损圣德不细。愿旌爵忠,以风天下。” 帝览奏大怒,杖之六十,下诏狱。天佐体素弱,不任楚, 狱吏绝其饮食,不三日即死,年甫三十一。比尸出狱, 曒日中,雷忽震,人皆失色。天佐与爵无生平交,入狱 时,爵第隔扉相问讯而已。大兴,民有祭于柩而哭之 恸者。或问之,民曰:“吾伤其忠之至而死之酷也。”穆宗 即位,赠光禄少卿。天启初,谥《忠愍》。

沈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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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炼字纯甫,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 除溧阳知县。用伉倨忤御史,调茌平。父忧去,补清丰, 入为锦衣卫经历。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然颇疏狂, 每饮醉辄箕踞笑傲,旁若无人。锦衣帅陆炳善遇之。 炳于严嵩父子交至深,以故炼亦数从世蕃饮,屡忤 世蕃。世蕃以酒虐客,炼心不平,辄为反之,世蕃惮不” 敢较。会俺荅犯京师,致书乞贡,多嫚语。下廷臣博议。 司业赵贞吉请勿许。廷臣无敢是贞吉者,独炼是之。 吏部尚书夏邦谟曰:“若何官?”炼曰:“锦衣经历沈炼也。 大臣不言,故小吏言之。”炼愤国无人,致寇猖狂,疏请 以万骑护陵寝,万骑护通州军储,而合勤王师十馀 万人击其惰归,可大得志。帝弗省。嵩贵幸用事,边臣 争致贿遗。及失事,惧罪,益辇金贿嵩。贿日以重炼,时 时扼腕。一日从尚宝丞张逊业饮,酒半,及嵩因慷慨 骂詈,流涕交颐,遂上疏言:“昨岁俺荅犯顺,陛下奋扬 神武,欲乘时北伐,此文武群臣所愿戮力者也。然制 胜必先庙算。庙算必先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 平。今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 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 与子世蕃规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 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 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 廷之恩威,尚忍言哉?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纳将帅 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受诸王馈遗,每事阴为之 地,二也。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 大坏,三也。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 之财日削,四也。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妒贤嫉 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 也。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久居政府, 擅宠害政,九也。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因 并论邦谟谄谀黩货状,请均罢斥以谢天下。帝大怒, 搒之数十,谪佃保安。既至,未有馆舍,贾人某询知其 得罪,故徙家舍之。里长老亦日致薪米,遣子弟就学。 炼语以忠义大节,皆大喜。塞外人素戆直,又稔知嵩 恶,争詈嵩以快炼。炼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为常, 且缚草为人,象李林甫、秦桧。及嵩醉则聚子弟攒射 之。或踔骑居庸关口,南向,戟手詈嵩,复痛哭乃归。语稍稍闻京师。嵩大恨,思有以报炼。先是,许论总督宣、 大尝杀良民冒功,炼贻书诮让。后嵩党杨顺来为总 督,会俺荅入寇,破应州四十馀堡。惧罪,欲上首功自 解,纵吏士遮杀避兵人,逾于论。炼遗书责之加切,又 作文祭死事者,词多刺顺。顺大怒,走私人白世蕃,言 炼结死士,击剑习射,意叵测。世蕃大怒,以属巡按御 史李凤毛。凤毛谬谢曰:“有之,已阴散其党矣。”既而代 凤毛者路楷,亦嵩党也。将行,世蕃属以炼事,使与顺 合图之,许厚报。两人日夜谋所以中炼者。会蔚州妖 人阎浩等素以《白莲教》惑众,出入漠北,泄边情为患。 官军捕获之,词所连及甚众。顺喜谓楷曰:“是足以报 严公子矣。”窜炼名其中,诬浩等师事炼,听其指挥具 狱以上,嵩父子大喜。前总督论适长兵部,竟覆如其 奏。斩炼宣府市,戍子襄极边。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 待铨五品卿寺。时三十六年九月也。顺曰:“严公薄我 赏,意岂未惬乎?”取链子衮、褒杖杀之,更移檄逮襄。襄 至,掠讯方急,会顺、楷以他事逮,乃免。后嵩败,世蕃坐 诛。临刑时,炼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炼 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观世蕃断头讫,大呼曰:“沈 公可瞑目矣。”因恸哭而去。隆庆初,诏褒言事者,赠炼 光禄少卿,任一子官。襄乃上书言“顺楷杀人媚奸状”, 给事中魏时亮、陈瓒亦相继论之。遂下顺楷吏,论死。 天启初,谥《忠愍》。

徐学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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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学诗,字以言,上虞人。嘉靖二十三年 进士。授刑部主事,历郎中。二十九年,俺荅薄京师,既 退,诏廷臣陈制敌之策,诸臣多掇细事以应。学诗愤 然曰:‘大奸柄国,乱之本也。乱本不除,能攘外患哉’?即 上疏言:‘臣闻外攘之备,在于内治,内治之要,在于端 本。今大学士嵩辅政十载,奸贪异甚,内结权贵,外比 群小,文武迁除,率邀厚贿。致此辈掊克军民,酿成寇 患。国事至此,犹敢谬引佳兵不祥之说,以谩清问。近 因都城有警,密输财贿南还,大车数十乘,楼船十馀 艘,水陆载道,骇人耳目。又纳夺职总兵官李凤鸣二 千金,使镇蓟州;受老废总兵官郭琮三千金,使督漕 运。诸如此比,难可悉数’。”举朝莫不叹“愤,而无有一人 敢抵牾者。诚以内外盘结,上下比周,积久势成。而其 子世蕃又凶狡成性,擅执父权。凡诸司奏请,必先白 父子,然后敢闻于陛下,陛下亦安得而尽悉之乎!盖 嵩权力足以假手下石,机械足以先发制人,势利足 以广交自固,文词便给,足以掩罪饰非;而精悍警敏, 揣摩巧中,足以趋利”避害,弥缝缺失;私交密惠,令色 脂言,又足以结人欢心,箝人口舌。故前后论嵩者,嵩 虽不能显祸之于正言之时,莫不假事托人,阴中之 于迁除考察之际,如前给事中王晔、陈请帮助识别此字。“御史谢瑜、 童汉臣辈,于时亦蒙宽宥,而今皆安在哉?陛下诚罢 嵩父子,别简忠良代之,外患自无不宁矣。”帝览奏,颇 感动。方士陶仲文密言:嵩孤立尽忠,学诗特为所私 修隙耳。帝于是发怒,下之诏狱。嵩不自安,求去,帝优 诏慰谕。嵩疏谢佯为世蕃,乞回籍。帝亦不许,学诗竟 削籍。先劾嵩者叶经、谢瑜、陈绍,与学诗皆同里,时称 “上虞四谏。”隆庆初,起学诗南京通政参议。未之官,卒。 赠大理少卿。初,学诗族兄应丰以善书擢中书舍人, 供事无逸殿,悉嵩所为。嵩疑学诗疏出应丰指,会考 察,属吏部斥之。应丰诣迎和门辞。特旨留用,嵩恚益 甚。居数年,以误写科书谮于帝,竟杖杀之。

杨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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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继盛,字仲芳,容城人。七岁失母,庶母 妒,使与竖牧牛。继盛经里塾,睹里中儿读书,心好之, 归谓兄,请得从塾师学。兄曰:‘若幼何学’?继盛曰:‘幼者 任牧牛,乃不任学耶’?兄言于父,听之,学然牧不废也。 年十三,始得从师学。家贫,益自刻厉。举乡试,卒业国 子监。嘉靖二十六年登进士,授南京吏部主事,从尚” 书韩邦奇游,覃思律吕之学,手制十二律吹之,声毕 和。邦奇大喜,尽以所学授之。继盛名益著。召改兵部 员外郎。俺荅躙京师,咸宁侯仇鸾以勤王故有宠。帝 命鸾为大将军,倚以办寇。鸾中情怯,畏寇甚,方请开 互市、市马,冀与俺荅媾,幸无战斗,固恩宠。继盛以为 “仇耻未雪,而遽议和,示弱,大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 谬,大略谓:“互市者,和亲别名也。俺荅蹂躙我陵寝,虔 刘我赤子,天下大仇也,而先之和,不可一。往下诏北 伐,天下晓然知圣意,日夜征缮助兵食。忽更之曰:‘和, 失信于天下,不可二;以堂堂中国,与之互市,冠履倒 置,不可三;海内豪杰,争磨砺待试,一旦委置无用,异 时欲号召,谁复兴起,不可四;使边镇将帅以和议故, 美衣媮食,弛懈兵事,不可五。往时边卒私通境外,吏 率裁禁,今乃导之使与通,不可六。盗贼伏莽,徒慑国 威,不敢肆耳。今知朝廷畏怯睥睨之渐必开,不可七。 俺荅往岁深入,乘我无备故也,备之一岁,以互市终, 彼谓国有人乎,不可八。或俺荅负约不至,至矣;或阴 谋伏’”兵突入,或今日市,明日复寇,或以下马索上直不可九;岁出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十年以后,帛将 不继,不可十。议者曰:“吾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修我 甲兵”,此一谬也。夫寇欲无厌,其以衅终明甚。苟内修 武备,安事羁縻?曰:“因吾市以益吾马”,此二谬也。夫和 则不战,马将焉用?且彼宁肯予我良马哉?曰:“市不已, 彼且入贡。”此三谬也。夫贡之赏不赀,是名美而实大 损也。曰:“俺荅利我市,必无失信。”此四谬也。吾之市能 尽给其众乎?能信不给者之无入掠乎?曰:“佳兵不祥。” 此五谬也。敌加己而应之,何佳也?人身四肢皆痈疽 毒,日内攻而惮用药石,可乎?夫此十不可五谬明显 易见。盖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知而莫为 一言。陛下宜奋独断,悉按诸言互市者,发明诏,选将 练兵,不出十年,臣请为陛下竿《俺荅》之首于槁街,以 示天下万世。”疏入,帝颇心动,下鸾及成国公朱希忠、 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侍郎聂豹、张 时彻议。鸾攘臂詈曰:“竖子目不睹寇,宜其易之。”诸大 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帝尚犹豫,鸾复进密疏, 乃下继盛诏狱,贬狄道典史。其地杂番俗,罕知《诗》《书》。 继盛简子弟秀者百馀人,聘《三经》师教之,鬻所乘马, 出妇服装,市田资诸生。番民信爱之,呼曰‘杨父’。”县有 煤山,番人制之不开,民仰薪二百里外。继盛往召番 人谕之,咸服曰:“杨公即须我曹穹帐亦舍之,况煤山 耶?”已而俺荅数败,约入寇。鸾奸大露,疽发背死,戮其 尸。帝乃思继盛言,稍迁诸城知县。月馀,调南京户部 主事。三日,迁刑部员外郎。当是时,严嵩最用事,恨鸾 陵己,心善继盛。首攻鸾,欲骤贵之。复改兵部武选司。 而继盛恶嵩甚于鸾。抵任一月,遂草奏劾嵩。斋三日, 乃上奏曰:“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 惧,思所以报,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方今外贼 惟俺荅,内贼惟严嵩,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 去年春,雷久不声,《占》曰:“大臣专政。”冬日下有赤色,《占》 曰:“下有叛臣。”又四方地震,日月交食。臣以为灾皆嵩 致。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高皇帝罢丞相,设立 殿阁之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俨然以丞相自 居。凡府部题覆,先面白而后草奏。百“官请命,奔走直 房如市。无丞相名而有丞相权。天下知有嵩,不知有 陛下,是坏祖宗之成法。大罪一也。陛下用一人,嵩曰 ‘我荐也’。斥一人曰‘此非我所亲,故罢之。陛下宥一人, 嵩曰‘我救也’。罚一人曰‘此得罪于我,故报之。伺陛下 喜怒,以恣威福。群臣感嵩甚于感陛下,畏嵩甚于畏 陛下,是窃君上之大权’’。”大罪二也。陛下有善政,嵩必 令世蕃告人曰:“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又以所进 揭帖刊刻行世,名曰《嘉靖疏议》,欲天下以陛下之善 尽归于嵩。是掩君上之治功。大罪三也。陛下令嵩司 票拟,盖其职也。嵩何取而令子世蕃代拟,又何取而 约诸义子赵文华辈,群聚而代拟。题疏方上,天语已 传。如沈炼《劾嵩疏》,“陛下以命吕本,本即潜送世蕃所, 令其拟上。”是嵩以臣而窃君之权,世蕃复以子而盗 父之柄,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是纵奸子之 僭窃。大罪四也。严效忠、严鹄,乳臭子耳,未尝一涉行 伍。嵩先令效忠冒两广功,授锦衣所镇抚矣。效忠以 病告,鹄袭兄职。又冒琼州功,擢千户。以故总督欧阳 必进躐掌工部,总兵官陈《圭洊》统后府,巡按黄如桂 亦骤亚太仆。既藉私党以官其子孙,又因子孙以拔 其私党。是冒朝廷之军功。大罪五也。逆鸾先已下狱 论罪,贿世蕃三千金,荐为大将。鸾冒擒哈请帮助识别此字。儿功,世 蕃亦得增秩。嵩父子自夸能荐鸾矣。及知陛下有疑 鸾心,复互相排诋,以泯前迹。鸾勾贼而嵩、世蕃复勾 鸾,是引背逆之奸臣。大罪六也。前《俺荅》深入,击其惰 归。此一大机也。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戒无 战。及汝夔逮治,嵩复以论救绐之。汝夔临死号呼曰: “嵩误我!”是误国家之军机。大罪七也。郎中徐学诗劾 嵩,革任矣,复欲斥其兄。中书舍人应丰。给事厉汝进 劾嵩,谪典“史矣,复以考察令吏部削其籍。内外之臣 被中伤者,何可胜计。是专黜陟之大柄,大罪八也。凡 文武迁擢,不论可否,但衡金之多寡而畀之。将弁,惟 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 姓。士卒失所,百姓流离,毒遍海内。臣恐今日之患,不 在境外,而在域中。是失天下之人心,大罪九也。自嵩 用事,风俗大变。贿赂者荐及盗跖,疏拙者黜逮夷齐。 守法度者为迂滞,巧弥缝者为才能,励节介者为矫 激,善奔走者为练事。自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今日 者。盖嵩好利,天下皆尚贪;嵩好谀,天下皆尚谄。源之 弗洁,流何以”澄?是敝天下之风俗,大罪十也。嵩有是 十罪,而又济之以五奸,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旨也, 厚贿结纳,凡陛下言动举措,莫不报嵩。是陛下之左 右皆贼嵩之间谍也。以通政司之主出纳也,用赵文 华为使,凡有疏至,先送嵩,阅竟,然后入御。王宗茂劾 嵩之章,停五日乃上,故嵩得展转遮饰。是陛下之“喉 舌,乃贼嵩之鹰犬也。畏厂卫之缉访也。令子世蕃结 为婚姻,陛下试诘嵩诸孙之妇皆谁氏乎?是陛下之爪牙,皆贼嵩之瓜葛也。畏科道之多言也。进士非其 私属,不得预中书、行人选,推官、知县非通贿不得预 给事、御史选。既选之后,入则杯酒结欢,出则馈赆相 属。有所爱憎,授之论刺。历俸五六年,无所建白,即擢 京卿诸臣忍负国家,不敢忤权臣。是陛下之耳目,皆 贼嵩之奴隶也。科道虽入笼络,而部寺中或有如徐 学诗之辈,亦可惧也。今令子世蕃择其有才望者罗 置门下,凡有事欲行者,先令报嵩,预为布置。连络蟠 结,深根固蒂。各部堂司大半皆其羽翼。是陛下之臣 工,皆贼嵩之心膂也。陛下奈何爱一贼臣,而忍百万 苍生陷于涂炭哉!至如大学士徐阶,蒙陛下特擢,乃 亦每事依违,不敢持正,不可不谓之负国也。愿陛下 听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问裕、景二王,或询诸阁臣, 重则置宪,轻则勒致仕。内贼既去,外贼自除。虽俺荅 亦必畏陛下圣断,不战而丧胆矣。”疏入,帝已怒。嵩见 召问二王语,喜谓可指此为罪,密构于帝。帝益大怒, 下继盛诏狱,诘何故引二王。继盛曰:“非二王,谁不慑 嵩者。”狱上,乃杖之百,令刑部定罪。侍郎王学益,嵩党 也,受嵩属,欲坐诈传亲王令旨律绞。郎中史朝宾持 之,嵩怒,谪之外。于是尚书何鳌不敢违,竟如嵩指成 狱,然帝犹末欲杀之也。系三载,有为营救于嵩者,其 党胡植、鄢懋卿怵之曰:“公不睹养虎者耶?将自贻患。” 嵩颔之。会都御史张经、李天宠坐大辟,嵩揣帝意必 杀二人。比秋审,因附继盛名,并奏得报。其妻张氏伏 阙上书,言:“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 遂发狂论。圣明不即加戮,俾从吏议。两经奏谳,俱荷 宽恩。今忽阑入张经疏”尾,“奉旨处决,臣仰惟圣德,昆 虫草木,皆欲得所,岂惜一回宸顾,下垂覆盆。倘以罪 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夫虽远御魑 魅,必能为疆场效死,以报君父。”嵩屏不奏,遂以三十 四年十月朔弃西市,年四十。临刑赋诗曰:“浩气还太 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天下。”相与 涕泣传颂之。初,继盛之将杖也,或遗之蚺蛇胆,却之 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椒山?”继盛别号也。及入狱, 创甚,夜半而苏,碎磁碗,手割腐肉,肉尽筋挂膜,复手 截去。狱卒执灯颤欲坠,继盛意气自如。朝审时,观者 塞衢,见继盛囊三木至,啧啧曰:“奈何不以囊嵩?”而囊 若有泣下者。后七年,嵩败,穆宗立,恤直谏诸臣,以继 盛为首。赠太常少卿,谥“忠愍”,予祭葬,任一子官。已又 从御史郝杰言,建祠保定,名“旌忠。”

张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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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翀字子仪,柳州人。嘉靖三十二年进 士,授刑部主事。疾严嵩父子乱政,抗章劾之。其略曰: ‘窃见大学士嵩,贵则极人臣,富则甲天下。子为侍郎, 孙为锦衣、中书,宾客满朝班,亲姻尽朱紫,犬马尚知 报主,乃嵩则不然。臣试以边防、财赋、人才三大政言 之,国家所恃为屏翰者,边镇也。自嵩辅政,文武将吏 率由贿进。其始不核名实,但通关节,即与除授。其后 不论功次,但勤问遗,即被超迁。托名修边建堡,覆军 者得荫子,滥杀者得转官。公肆诋欺,交相贩鬻,而祖 宗二百年防边之计尽废坏矣。户部岁发边饷,本以 赡军。自嵩辅政,朝出度支之门,暮入奸臣之府。输边 者四,馈嵩者六。臣每过长安街,见嵩’”门下无非边镇 使人。未见其父,先馈其子;未见其子,先馈家人。家人 严年富,已逾数十万,嵩家可知。私藏充溢,半属军储, 边卒冻馁,不保朝夕,而祖宗二百年豢养之军,尽耗 弱矣。“边防既隳,边储既虚,使人才足供陛下用,犹不 足忧也。自嵩辅政,藐蔑名器,私营囊橐。世蕃以狙狯 资,倚父虎狼之势,招权罔利,兽攫乌钞,无耻之徒,络 绎奔走,靡然成风,有如狂易,而祖宗二百年培养之 人才尽败坏矣。夫嵩险足以倾人,诈足以惑世,辨足 以乱政,才足以济奸。附己者加诸膝,异己者坠之渊, 箝天下口使不敢言,而其恶日以恣,此忠义之士所 以扼腕愤激,怀深长之忧者也。陛下诚赐斥谴,以快 众愤,则缘边将士不战而气自倍;百司庶府,不令而 政自新。”书奏,逮下诏狱拷讯,谪戍都匀。穆宗嗣位,召 为吏部主事,再迁大理少卿。隆庆二年春,以右佥都 御史巡抚南、赣。所部万羊山,跨湖广、福建、广东境,故 盗薮四方商民种蓝其间。至是盗出劫翀,遣守备董 龙剿之。龙声言搜山,诸蓝户大恐。盗因煽之,啸千馀 人。兵部令二镇抚臣协议抚剿之宜,久乃定。南雄剧 盗黄朝祖流劫诸县,寻徙湖广,势甚炽。翀讨禽之。移 抚湖广。召拜大理卿,进兵部右侍郎,以侍养归。万历 初,起故官,督漕运。召为刑部右侍郎,不拜。连章乞休, 卒于家。天启初,赠兵部尚书,谥《忠简》。

董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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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传:“策字原汉,松江华亭人。嘉靖二十 九年进士。除刑部主事。三十七年,抗疏劾大学士严 嵩,略言嵩稔恶误国,陛下岂不洞烛其奸?特以辅政 故,尚为优容,令自省改。而嵩恬不知戒,负恩愈深。居 位一日,天下受一日之害。今言官既不敢言,诸曹又不能言。国家养上二百年,一旦波靡至此,臣窃痛之。” 夫边疆督抚将帅,欲得士卒死力,必资财用。今诸边 军饟,岁费百万,强半赂嵩,遂令军士饥疲,寇贼深入。 此其坏边防之罪一也。吏、兵二部持选簿就嵩填注, 文选郎万采、职方郎方祥,甘听指使不异,卒隶都门。 谚语至以文武管家目之。此其鬻官爵之罪二也。侍 郎刘伯跃以采木行部,擅敛民财及“郡县赃罪,辇输 嵩家,前后不绝。其他有司,破冒攘敓,入献于嵩者,更 不可数计。嵩家私藏,富于公帑。此其蠹国用之罪三 也。赵文华以罪放逐,嵩没其囊橐巨万,而令人护送 南还,恐喝州县,私役民夫,致道路驿骚,公私烦费。此 其党罪人之罪四也。天下藩臬诸司,岁时问遗,动以 千计,势不得不掊克小民。民财日殚,嵩资日积。于是 水陆舟车,载还其乡,月无虚日,所至要索供亿,势如 虎狼。此其骚驿传之罪五也。嵩久握重权,炙手而热, 干进无耻之徒,附膻逐秽,麇集其门。致士风日偷,官 箴日丧。此其坏人才之罪六也。嵩以蔽欺行其专权, 生死予夺,惟意所为。而世蕃又以无赖之子,窃威助 恶,父子肆凶,中外饮愤。有臣如此,非国法可容。臣待 罪刑曹,宜诘奸慝。陛下诚不惜严氏以谢天下,则臣 亦何惜一死以谢权奸。”疏入,下诏狱,谪戍南宁。穆宗 立,召复故官。历郎中。隆庆五年累迁南京大理卿,进 工部右侍郎。万历元年就改礼部。言官劾传策受人 贿,免归。绳下过急,竟为家奴所害。

郑履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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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履淳,字叔初,刑部尚书晓子也。举嘉 靖四十年进士,除刑部主事,迁尚宝丞。隆庆三年冬, 疏言:顷年以来,万民失业,四方多故,天鸣地震,灾害 洊臻,臣等当恸哭流涕于殿廷,陛下亦当卧薪尝胆 于宵旰也。夫饥寒迫身,易为衣食,嗷嗷赤子,圣主之 所以为资。不及今定周家桑土之谋,切虞廷困穷之 惧,则上天所以警动海内者,适足以资他人矣。今最 急莫如用贤。陛下御极三祀矣,曾召问一大臣,面质 一讲官,赏纳一谏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 睽孤,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 宫闱违脱珥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回奏蒙谴,补牍 奚从?内批径出,封还何自纪纲因循,风俗,玩愒功罪, 罔核文案,徒繁,阍寺潜为厉阶,善类渐以短气。言涉 宫府,肆挠多端,梗在私门,坚持不破。童牛羸豕,无先 事之图;社鼠城狐,有难施之计。患岂在明,前车不远, 万众惶惶,皆谓群小侮常,明良疏隔。自开辟以来,未 有若是而永安者。伏愿奋英断以决大计,勿为小故 之所淆,弘濬哲以任君子,勿为嬖昵之所惑。移美色 奇珍之玩而保疮痍,分昭阳细务之勤而和庶政。以 蛮裔为关门劲敌,以钱谷为黎庶脂膏。拔用陆树声、 石星之流,嘉纳殷士儋、翁大立诸疏,经史讲筵,日亲 无倦。臣民章奏,与所司面相可否。万几之裁理渐熟, 人才之邪正自知。察变谨微,回天开泰,计无逾于此。” 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系刑部狱数月。刑科舒化等以 为言,乃释为民。神宗立,起光禄少卿,卒。

刘奋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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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奋庸,雒阳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授 兵部主事。寻改礼部,兼翰林待诏,侍穆宗裕邸,进员 外郎。穆宗即位,以旧恩擢尚宝卿。已,藩邸旧臣相继 柄用,独奋庸久不调。大学士高拱亦故讲官也,再起 任事,颇专恣,奋庸疾之。隆庆六年三月上疏曰:‘陛下 践阼六载,朝纲若振饬,而大柄渐移;仕路若肃清,而 积习仍故。百僚方引领以睹励精之治,而陛下精神 志意渐不逮初。臣念潜邸旧恩,谊不忍默,谨条五事, 以俟英断:一、保圣躬,人主一身,天地人神之主,必志 气清明,精神完固,而后可以御万几。望凝神定志,忍 性抑情,毋逞旦夕之娱而轻万年之虑,毋徇无涯之 欲,而忽易敝之身,则无疆之福,可长保也。二总大权, 人主操礼乐征伐之柄,必一政一令,咸禀上裁,而后 臣下莫敢逞。今政府所拟议,百司所承行,非不奉诏 旨,而其间从违之故,陛下曾独断否乎?国事之更张, 人才之用舍,未必尽出忠谋,协公论。臣愿陛下躬揽 大权,凡庶府建白,阁臣拟旨,特留清览,时出独断,则 臣下莫能测其机,而政柄不致旁落矣。三,慎俭德。人 主富有四海,往往奢欲易纵,不知府库之藏,皆小民 脂膏也。财耗则民穷,民穷则国随之矣。陛下嗣位以 来,传旨取银,不下数十万。求珍异之宝,作鳌山之灯, 服御器用悉镂金雕玉。生财甚难,靡敝无纪。愿察内 帑之空虚,思小民之艰苦,不作无益,不贵异物,则国 用充羡,而民乐其生矣。四、览章奏,人臣进言,岂能皆 当?陛下一切置不览,非惟虚忠良献纳之诚,抑恐权 奸蔽壅,势自此成。望陛下留神章奏,曲垂容纳,言及 君德,则反己自修;言及朝政,则更化善治。听言者既 见之行事,而进言者益乐于效忠矣’。”五、《用忠直》。忠直 者,国家之干也。迩岁进谏者,或以勤政,或“以节用,或

以进贤退不肖,此皆无所利而为之,非若承望风旨
考证
肆攻击以雪他人之愤,迎合权要,交荐拔以树淫朋

之党者比也。而陛下顾斥逐之,使白首林壑,是自弃 其干也。愿恕狂愚之罪,嘉批鳞之诚,登之有位,以作 士气,则谠规日闻,裨益非鲜。”疏入,帝但报闻,不怒也。 而附拱者谓:奋庸久不徙官,怏怏风刺,相与诋訾之。 给事中涂梦桂遂劾奋庸动摇国是。会给事中曹大 埜亦劾拱十罪,帝斥之。给事中程文因奏:“拱竭忠报 国,万世永赖。奋庸与大埜潜构奸谋,倾陷元辅,罪不 可胜诛。”章并下吏部。拱方掌部事,阳为二臣祈宽。帝 不许,竟谪大埜乾州判官,奋庸兴国知州。梦桂、文皆 拱门生,梦桂极诋奋庸,文则盛称颂拱。又尽举大埜 奏中语,代拱剖析,若自辨者,士论非之。奋庸谪官两 月,会神宗即位,遂擢山西提学佥事。再迁陕西提学 副使。以病乞归,卒。大埜,巴县人。其劾拱,张居正实使 之。万历中,累迁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以贪劾免。

邓洪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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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周弘祖传》:“洪震,宣化人,时为兵部郎中。上 疏曰:‘入夏以来,淫雨弥月,此阳制于阴,仁柔不断之 象。又京师去冬地震,今春风霾,兵象也。主外裔,窥中 国。近大同,又报雨雹伤物,地震有声。陛下临御甫半 年,灾异叠见。传闻后宫游幸无时,嫔御相随,后车充 斥,左右近习,溢赐予。政令屡易,前后背驰,邪正混淆’”, 用舍犹豫。所谓“女宠嬖幸及仁柔不断者,其渐已见。 万一奸宄潜生,寇戎轶犯,其何以待之?”帝纳其言,下 礼官议修省。洪震寻以疾归。万历改元,督抚交章论 奏,竟不起。

郭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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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孙枝传》:“隆庆元年,庶僚言事可采者,吏部 主事长洲郭谏臣疏言正一真人荒淫不检,不当复 令传袭,请永行革除。在令,爵非军功不世,外戚玉田 伯蒋荣、安平伯方承裕宜视太和伯陈万言例,止终 其身;衍圣公遭亲丧,宜俟除服始赴京袭爵,服中免 入贺。太常、鸿胪礼乐之司,正卿宜仍用进士,其出身” 杂流者,少卿而止,秩满但加俸,不得进官。《制敕》“两房 中书,不宜加至九列。府县官贤能者历二三考,知府 宜擢参政以上,知县宜擢左右给事以上。”疏奏,朝议 称善,悉从之。于是夺真人张国祥印,降为上清观提 点。至万历初,张居正、冯保窃权,纳重贿,复其号,天下 恨之。谏臣官终江西参政。

王用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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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用汲,字明受,晋江人。为诸生时,郡被 倭,客兵横市中。会御史按部至,用汲言状。知府曰:‘此 何与诸生事’?用汲曰:‘范希文秀才时,以天下为己任, 矧乡井之祸,乃不关诸生耶’?知府有惭色。举隆庆二 年进士,授淮安推官,稍迁常德同知,入为户部员外 郎。万历六年,首辅张居正归葬其亲。湖广诸司毕,会” 巡按御史赵应元独不往,居正嗛之。及应元事竣得 代,即以病请。佥都御史王篆者,居正客也,素憾应元, 且迎合居正意。属都御史陈炌劾应元规避,遂除名。 用汲不胜愤,乃上言:“御史应元以不会葬,得罪辅臣, 遂为都御史炌所论,坐托疾欺罔削籍。臣窃恨之。夫 疾病人所时有,今在廷大小诸臣,曾以病请者何限? 御史陆万锺、刘光国、陈用宾皆以巡方事讫引疾,与 应元不异也,炌何不并劾之?即炌当世宗朝,亦养病 十馀年,后夤缘攀附,骤列要津。以退为进,宜莫如炌。 己则行之,而反以责人,何以服天下?陛下但见炌论 劾应元,以为恣情趋避,罪当罢斥,至其意所从来,陛 下何由知之?如昨岁星变,考察,将以弭灾也,而所挫 抑者,半不附宰臣之人。如翰林习孔教,则以邹元标 之故;礼部张程,则以刘台之故;刑部浮躁独多于他 部,则以艾穆、沈思孝而推戈;考后劣转赵志皋,又以 吴中行、赵用贤而迁怒。盖能得辅臣之心。则虽素负 才名之张岳,难免以不及论调。臣不意陛下省灾塞 咎之”举,仅为宰臣酬恩报怨之私,且凡附宰臣者,亦 各藉以酬其私,可不为太息矣哉!《孟子》曰:“长君之恶 其罪少;逢君之恶其罪大。”臣则谓逢君之恶,其罪犹 小;逢相之恶,其罪更大也。陛下天纵圣明,从谏勿咈, 诸臣熟知其然,争欲碎首批鳞以自见。陛下欲织锦 绮,则抚臣、按臣言之;欲采珍异,则部臣、科臣言之;欲 取太仓、光禄,则台臣、科臣又言之。陛下悉见嘉纳,或 遂停止,或不为例。至若辅臣意之所向,不论是否,无 敢一言以正其非,且有先意结其欢,望风张其焰者, 是臣所谓逢也。今大臣未有不逢相之恶者,炌特其 较著者尔。以臣观之,天下无事不私,无人不私,独陛 下一人公耳。陛下又不躬自听断,而委政于众所阿 奉之大臣,大臣益得成其私而无所顾忌,小臣益苦 行私而无所愬告,是驱天下而使之奔走乎私门矣。 陛下何不日取庶政而勤习之,内外章奏,躬自省览, 先以意可否焉,然后宣付辅臣,俾之啇确。阅习既久, 智虑益弘,几微隐伏之间,自无逃于天鉴。夫威福者, 陛下所当“自出;乾纲者,陛下所当独揽。寄之于人,不谓之旁落,则谓之倒持。政柄一移,极重难返。此又臣 所日夜深虑,不独为应元一事已也。”疏入,居正大怒, 欲下狱廷杖。会次辅吕调阳在告,张四维拟削用汲 籍,帝从之。居正以罪轻移怒四维,厉色待之者累日。 方用汲之拜疏也,尚书殷正茂召而责之曰:“斯事举 朝耐之,尔何独乃尔?”用汲对曰:“唐之佛骨,宋之和议, 举朝可耐,惟韩愈、胡铨不能耐,士固各有志也。”正茂 默然。用汲归,屏居郭外,布衣讲授,足不践城市。居正 死,起补刑部,未上,擢广东佥事。寻召为尚宝卿,进大 理少卿。会法司议胡槚、龙宗武杀吴仕期狱,傅以谪 戍。用汲驳奏曰:“按律,刑部及大小官吏不依法律,听 从上司主使,出入人罪者,罪如之。”盖谓如上文罪斩 妻子为奴、财产入官之律也。仕期之死,槚非主使者 乎?宗武非听上司主使者乎?今仅谪戍,不知所遵何 律也。上欲用用汲言,阁臣申时行等谓仕期自毙,宜 减等,狱遂定。寻迁顺天府尹,历南京刑部尚书,致仕。 用汲为人刚正,遇事敢为。自尹京后,累迁皆在南,以 彊直故也。卒,赠太子太保,谥“恭质。”

刘应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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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明外史》本传:“应秋,字士和,吉水人。万历十一年进 士及第,授编修,迁南京司业。十八年冬,疏论首辅申 时行,言:‘陛下召对辅臣,谘以边事,时行不能抒诚谋 国,专事蒙蔽。贼大举入犯,既掠洮、岷,直迫临、巩,覆军 杀将,频至丧败。而时行犹曰掠番,曰声言入寇,岂洮、 河以内尽皆番地乎?辅臣者,天子所与托腹心者也’。” 辅臣先蒙蔽,何责庶寮?故近日敌情,有按臣疏而督 抚不以闻者,有督抚闻而枢臣不以奏者。彼习见执 政大臣喜闻捷而恶言败,故内外相蒙,恬不为怪。欺 蔽之端,自辅臣始。夫士风高下,关乎气运。说者谓嘉 靖至今,士风三变。一变于严嵩之黩贿,而士化为贪; 再变于张居正之专擅,而士竞于险。“至于今;外逃贪 黩之名,而顽夫债帅多出门下;阳避专擅之迹,而芒 刀斧斤倒持手中;威福之权潜移其向。爱憎之的,明 示之趋,欲天下无靡,不可得也。”语并侵次辅王锡爵。 时主事蔡时鼎、南京御史章守诚亦疏论时行,并留 中。时行请尽发诸疏明己心迹,卒留不下。应秋寻召 为右中允,充日讲官,历右庶子、祭酒。二十六年,有撰 《忧危竑议》者,御史赵之翰以指大学士张位,并及应 秋。所司言应秋非位党,宜留。帝命调外,应秋遂辞疾 归。初,御史黄卷索珠商徐性善赇,不尽应,上章籍没 之。应秋詈卷启天子好利之端。男子诸龙光奏讦李 如松,至荷枷大暑中。应秋言:“一妄人上书,何必置死 地。”时词臣率优游养望,应秋独好讥评时事,以此取 忌,竟被黜归,数年卒。崇祯时,赠礼部侍郎,谥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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