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宫闱典/第12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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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伦汇编 宫闱典 第一百十九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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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宫闱典

 第一百二十卷目录

 外戚部纪事

 外戚部杂录

宫闱典第一百二十卷

外戚部纪事[编辑]

《通鉴前编》:“周宣王四年,命召虎营谢邑,以封申伯。” 《汉书王陵传》:“陵为人任气好直言。为右丞相二岁,惠 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 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 也’。太后不说,问左丞相平及绛侯周勃等,皆曰:‘高帝 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诸吕,无所不 可’。”太后喜,罢朝。陵让平、勃曰:“始与高帝唼血而盟,诸 君不在邪?今高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 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平曰:“于面折廷 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安刘氏后,君亦不如臣。”陵无以 应之。

《赵幽王友传》:友以诸吕女为后,不爱,爱他姬。诸吕女 怒去,谗之于太后曰:“王曰: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岁后, 吾必击之。”太后怒,以故召赵王,赵王至,置邸不见,令 卫围守之,不得食。其群臣或窃馈之,辄捕论之。赵王 饿,乃歌曰:“诸吕用事兮,刘氏微,迫胁王侯兮,彊授我 妃。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我 无忠臣兮,何故弃国,自快中野兮,苍天与直。吁嗟不 可悔兮,宁早自贼。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吕氏绝理 兮,托天报仇。”遂幽死。

《赵共王恢传》:“幽王死,吕后徙恢王赵,恢心不乐。太后 以吕产女为赵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也,内擅权,微 司赵王,王不得自恣。王有爱姬,王后鸩杀之。王乃为 歌诗四章,令乐人歌之。”

《齐悼惠王传》:“吕太后称制元年,以其兄子鄜侯吕台 为吕王,割齐之济南郡为吕王奉邑。明年,哀王弟章 入宿卫于汉,高后封为朱虚侯,以吕禄女妻之。后四 年,封章弟兴居为东牟侯,皆宿卫长安。高后七年,割 齐琅邪郡,立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是岁,赵王友幽 死于邸。三赵王既废,高后立诸吕为三王,擅权用事。” 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燕饮,高后 令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 高后曰:“可。”酒酣,章进歌舞,已而曰:“请为太后言耕田。” 高后儿子畜之,笑曰:“顾乃父知田耳。若生而为王子, 安知田乎?”章曰:“臣知之。”太后曰:“试为我言田意。”章曰: “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鉏而”去之。太后默然。 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 酒一人,臣谨行军法斩之!”太后左右大惊,业已许其 军法,无以罪也。因罢酒。自是后诸吕惮章,虽大臣皆 依朱虚侯刘氏为彊。

《通鉴纪事本末》:“四年夏四月,太后封女弟。”为临光 侯。

《汉书。高后纪》:“八年秋七月,皇太后崩,上将军禄、相国 产颛兵秉政,恐为大臣诸侯王所诛,因谋作乱。时朱 虚侯章在京师,以禄女为妇,知其谋,迺使人告兄齐 王,令发兵西。章欲与太尉勃、丞相平为内应,以诛诸 吕。齐王遂发兵,又诈琅邪王泽发其国兵,并将而西。 产、禄等遣大将军灌婴将兵击之。婴至荥阳,使人谕” 齐王与连和,待吕氏变而共诛之。太尉勃与丞相平 谋以曲周侯郦商子寄与禄善,使人劫商,令寄。给说 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 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王,诸侯王以为 宜。今太后崩,帝少,足下不急之国守藩,迺为上将,将 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何不速归将军印,以兵属 太尉;请梁王亦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 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禄 然其计,使人报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不便,计犹豫 未有所决。禄信寄与俱出游过其姑吕。怒曰:“汝为 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迺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 曰:“无为它人守也!”八月庚申,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 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寿,使从齐来,因数产曰: “王不早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邪?”具以灌婴与齐、楚 合从状告产。平阳侯窋闻其语,驰告丞相平、太尉勃, 勃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通尚符节,迺令持节 矫内勃北军。勃复令郦寄、典客刘揭说禄曰:“帝使太 尉守北军,欲令足下之国,急归将军印辞去。不然祸 且起。”禄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勃。勃入军门, 行令军中曰:“为吕氏者右袒,为刘氏左袒。”军皆左袒。 勃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召朱虚侯章佐勃, 勃令章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内相国产殿门产不知禄已去,北军入未央宫,欲为乱,殿门弗内,徘 徊往来。平阳侯驰语太尉勃,勃尚恐不胜,未敢诵言 诛之。迺谓朱虚侯章曰:“急入宫卫帝。”章从勃请,卒千 人入未央宫掖门,见产廷中。日𫗦时,遂击产,产走。天 大风,从官乱,莫敢斗者,逐产杀之。郎中府吏舍厕中, 章已杀产。帝令谒者持节劳章。章欲夺节,谒者不肯。 章迺从与载,因节信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入北 军。复报太尉勃,勃起拜贺。章曰:“所患独产,今已诛,天 下定矣。”辛酉,斩吕禄,笞杀吕禄。分部悉捕诸吕男女, 无少长皆斩之。

《通鉴纲目》:“汉薄昭以文帝舅为将军,封轵侯。十年,昭 杀汉使者,帝不忍加诛,使公卿从之饮酒,欲令自引 分。昭不肯,使群臣丧服往哭之,乃自杀。”

《小名录》。武帝即位,尊太后母戊儿为“平原君。”

《白帖》:“汉皇后亲卒,皆置园邑,长丞奉守冢寝。”

《汉书灌夫传》:“灌夫字仲孺。”阴人也。武帝即位,为太 仆二年,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得。夫醉,搏甫。 甫,窦太后昆弟。上恐太后诛夫,徙夫为燕相。数岁,坐 法兔,家居长安。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谀贵戚诸 埶在己之右,欲必陵之;士在己左,愈贫贱,尤益礼敬。 与钧稠人广众,荐宠下辈,士亦以此多之。夫不好文 学,喜任侠,已然诺。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杰大猾,家累 数千万,食客日数十百人,波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 利,横颍川。颍川儿歌之曰:“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 氏族。”夫家居卿相,侍中宾客益衰。及窦婴失埶,亦欲 倚夫引绳排根。生平慕之后弃者,夫亦得婴通列侯 宗室,为名高。两人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 甚,无厌恨相知之晚。夫尝有服,过丞相蚡,蚡从容曰: “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会仲孺有服”,夫曰:“将军迺肯 幸临,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为解?请语魏其具,将军 旦日早临。”蚡许诺。夫以语婴,婴与夫人益市牛酒,夜 洒扫张具至旦。平明,令门下候司。至日中,蚡不来,婴 谓夫曰:“丞相岂忘之哉?”夫不怿,曰:“夫以服请,不宜”迺 驾自往迎蚡。蚡特前戏许,夫殊无意往。夫至门,蚡尚 卧也。于是夫见曰:“将军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 治具,至今未敢尝食。”蚡悟谢曰:“吾醉忘与仲孺言。”迺 驾往,往又徐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蚡,蚡 不起。夫徙坐,语侵之。婴迺扶夫去谢蚡,蚡卒饮至夜, 极驩而去。后蚡使藉福请婴城南田,婴大望曰:“老仆 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埶相夺乎!”不许。夫闻,怒骂福。 福恶两人有隙,迺谩好谢蚡曰:“魏其老且死,易忍,且 待之。”已而蚡闻婴、夫实怒不予,亦怒曰:“魏其子尝杀 人,蚡活之。蚡事魏其,无所不可,爱数顷田,且灌夫何 与也?吾不敢复求田。”由此大怒。元光四年春,蚡言灌 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之。上曰:“此丞相事,何 请?”夫亦持蚡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宾客 居间,遂已俱解。夏,蚡取燕王女为夫人,太后诏召列 侯宗室,皆往贺。婴过夫,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 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隙。”婴曰:“事已解,彊与俱。” 酒酣,蚡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己。婴为寿,独故人避席, 馀半膝席。夫行酒至,蚡蚡膝席曰:“不能满觞。”夫怒,因 嘻笑曰:“将军贵人也!”毕之时蚡不肯行酒,次至临汝 侯灌贤,贤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 迺骂贤曰:“平生毁程不识,不直一钱,今日长者为寿, 迺效女曹儿呫”嗫耳语。蚡谓夫曰:“程、李俱东西宫卫 尉,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夫曰:“今 日斩头穴匈,何知程、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婴去戏 夫,夫出,蚡遂怒曰:“此吾骄灌夫罪也。”迺令骑留夫。夫 不得出,藉福起为谢,案夫项令谢。夫愈怒,不肯顺蚡, 迺戏骑缚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 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 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婴愧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 蚡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遂不得告,言蚡 阴事。婴锐为救夫,婴夫人谏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 太后家,迕宁可救邪?”婴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 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婴独生。”迺匿其家,窃出 上书,立召入,具告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赐 婴食,曰:“东朝廷辩之。”婴东朝盛推夫善,言其醉饱得 过,迺丞相以他事诬罪之。蚡盛毁夫所为横恣,罪逆 不道。婴度无可奈何,因言蚡短,蚡曰:“天下幸而安乐 无事,蚡得为肺腑。所好音乐、狗马、田宅,所爱倡优、巧 匠之属,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 论议,腹诽而心谤。卬视天俛画地,辟睨两宫间。幸天 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如魏其等所为。”上问朝 臣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 事,身荷戟驰不测之吴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 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也。”魏 其言是。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 恣颍川,輘轹宗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支大于干,胫大 于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 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后,不坚。馀皆莫敢对。”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 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 后。太后亦已使人候司具以语太后。太后怒不食,曰: “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乎?且 帝宁能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录录,设百岁后,是属 宁有可信者乎?”上谢曰:“俱外家,故廷辨之。不然,此一 狱吏所决耳!”是时,郎中令石建为上分别言两人。蚡 已罢朝,出止车门,召御史大夫安国载,怒曰:“与长孺 共一秃翁,何为首鼠两端?”安国良久谓蚡曰:“君何不 自喜?夫魏其毁君,君当免冠解印绶归,曰臣以肺腑, 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言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 让;不废君,魏其必愧,杜门齰舌自杀。今人毁君,君亦 毁之,譬如贾竖女子争言,何其无大体也?”蚡谢曰:“争 时急,不知出此。”于是上使御史簿责婴所言,灌夫颇 不仇劾,系都司空。孝景时,婴尝受遗诏曰:“事有不便, 以便宜论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莫敢复 明言于上。婴迺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召见。书奏。 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诏书,独臧婴家。婴家丞封迺劾 婴矫先帝诏害罪,当弃市。五年十月,悉论灌夫支属。 婴良久迺闻有劾,即阳病痱,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 杀婴,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迺有飞语为恶言。闻上 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春,蚡疾,一身尽痛,若有 击者,謼服谢罪。上使视鬼者瞻之,曰:“魏其侯与灌夫 共守笞,欲杀之。”竟死。

《杜邺传》:“是时帝祖母定陶傅太后称皇太太后,帝母 丁姬称帝太后。而皇后即傅太后从弟子也。傅氏侯 者三人,丁氏侯者二人。又封傅太后同母弟子郑业 为阳信侯。傅太后尤与政专权。元寿元年正月朔,上 以皇后父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而帝舅阳 安侯丁明为大司马骠骑将军。临拜,日食,诏举方正” 直言扶阳侯韦育举邺方正。邺对曰:“臣闻禽息忧国, 碎首不恨;卞和献宝,刖足愿之。臣幸得奉直言之诏, 无二者之危,敢不极陈。臣闻阳尊阴卑,卑者随尊,尊 者兼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女虽贵, 犹为其国阴。故礼明三从之义,虽有文母之德,必系 于子。《春秋》不书纪侯之母,阴义杀也。”昔郑伯随姜氏 之欲,终有叔段篡国之祸。周襄王内迫惠后之难,而 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又以外孙为孝 惠后。是时继嗣不明,凡事多晻,昼昏冬雷之变,不可 胜载。窃见陛下行不偏之政,每事约俭,非礼不动,诚 欲正身与天下更始也。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震,民 讹言行筹,传相惊恐。案《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故 在于得一类而达之也。日食明阳为阴所临,坤卦乘 离,明夷之象也。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 不阴之效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曾子问 从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苟从 亲,所行无非理者,故无可间也。前大司马新都侯莽, 退伏第家,以诏策决,复遣就国。高昌侯宏,去蕃自绝, 犹受封土。《制书》侍中、驸马都尉迁,不忠巧佞,免归故 郡,间未旬月,则有诏还。大臣奏正其罚,卒不得遣,而 反兼官奉使,显宠过故。及阳信侯业,皆缘私君国,非 功义所止。外家昆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 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势,世所 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 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晻然 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发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 非一,所言辄听,所欲辄随,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 能者异受官爵,流渐积猥,正尤在是,欲令昭昭以觉 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它。由 后视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 之过者。疏贱独偏见,疑内亦有此类。天变不空,保右 世主,如此之至,奈何不应?臣闻野鸡著怪,高宗深动; 大风暴过,成王怛然。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 稽诸古,以厌下心,则黎庶群生,无不悦喜,上帝百神, 收还威怒,祯祥祸福,何嫌不报。”

《郑崇传》:“上欲封祖母傅太后从弟商。崇谏曰:孝成皇 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昏,日中有黑气。今祖母 从昆弟二人已侯,孔乡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 尚有因缘。今无故欲复封商,坏乱制度,逆天人心,非 傅氏之福也。臣闻师曰:逆阳者厥极弱,逆阴者厥极 凶短折,犯人者有乱亡之患,犯神者有疾夭之祸。故 周公著戒曰:‘惟王不知艰难,惟耽乐是从,时亦罔有 克寿’,故衰世之君,夭折蚤没。此皆犯阴阳之害也。臣 愿以身命当国咎。”崇因持诏书案起,傅太后大怒曰: “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颛制邪!”上遂下诏曰:“朕 幼而孤,皇太太后躬自养育,免于襁褓,教道以礼,至 于成人,惠泽茂焉。欲报之德,皞天罔极。前追号皇太 太后父为崇祖侯,惟念德报未殊,朕甚恧焉。侍中、光 禄大夫商,皇太太后父同产子,小自保大,恩义最亲。 其封商为汝昌侯,为崇祖侯后。”

《元后传》“绥和元年,上即位二十馀年,无继嗣,而定陶共王已薨,子嗣立为王。王祖母定陶傅太后重赂遗 票骑将军根,为王求汉嗣。根为言,上亦欲立之。遂征 定陶王为太子。时根辅政五岁矣,乞骸骨。上迺益封 根五千户,赐安车驷马,黄金五百斤,罢就第。”先是,定 陵侯淳于长以外属能谋议,为卫尉、侍中,在辅政之 次。是岁,新都侯莽告长伏罪,与红阳侯立相连,长下 狱死,立就国。故曲阳侯根荐莽以自代。上亦以为莽 有忠节,遂擢莽从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为大司马。 哀帝少而闻知王氏骄盛,心不能善,以初立故优之。 后月馀,司隶校尉解光奏:“曲阳侯根宗重身尊,三世 据权,五将秉政,天下辐辏自效。根行”贪邪,臧累钜万, 纵横恣意,大治室第,第中起土山,立两市,殿上赤墀 及青琐,游观射猎,使奴从者被甲持弓弩,陈为步兵 止宿离宫,水衡共张,发民治道,百姓苦其役。内怀奸 邪,欲筦朝政。推亲近吏主簿张业以为尚书,蔽上壅 下,内塞王路,外交藩臣,骄奢僭上,坏乱制度。案“根骨 肉至亲,社稷大臣,先”帝弃天下,根不悲哀思慕,山陵 未成,公聘取故掖庭女乐五官殷严、王飞君等置酒 歌舞,捐忘先帝厚恩,背臣子义。及根兄子成都侯况, 幸得以外亲继父为列侯侍中,不思报厚恩,亦聘取 故掖庭贵人以为妻,皆无人臣礼,大不敬不道。于是 天子曰:“先帝遇根、况父子至厚也,今迺背忘恩义,以 根尝”建社稷之策,遣就国,免况为庶人,归故郡。根及 况父商所荐举为官者皆罢。

《董贤传》:“哀帝时,成帝外家王氏衰废,惟平阿侯谭子 去疾,哀帝为太子时为庶子,得幸。及即位,为侍中骑 都尉。上以王氏亡,在位者遂用旧恩亲近去疾复进 其弟闳为中常侍。闳妻父萧咸,前将军望之子也。久 为郡守,病免,为中郎将,兄弟并列。贤父恭慕之,欲与 结婚姻。闳为贤弟驸马都尉宽信,求咸女为妇,咸惶” 恐不敢当,私谓闳曰:“董公为大司马,册文言‘允执其 中,此迺尧禅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长老见者,莫不心 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邪’!”闳性有知略,闻咸言,心亦 悟,乃还报恭,深达咸自谦薄之意。恭叹曰:“我家何用 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说。后上置酒麒麟殿, 贤父子亲属宴饮,王闳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侧,上 有酒所,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闳进曰: “天下迺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 传子孙于亡穷,统业至重,天子亡戏言!”上默然不说, 左右皆恐,于是遣闳出,后不得复侍宴。

《后汉书张步传》:“王闳者,王莽叔父平阿侯谭之子也。 哀帝时为中常侍。时幸臣董贤为大司马,宠爱贵盛, 闳屡谏忤旨。哀帝临崩,以玺绶付贤曰:‘无妄以与人’。 时国无嗣主,内外恇惧。闳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 宣德后。闼举手叱贤曰:‘宫车晏驾,国嗣未立,公受恩 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邪?贤知’” 闳必死,不敢拒之,乃跪授玺绶,闳驰上太后,朝廷壮 之。及王莽篡位,潜忌闳,乃出为东郡太守。闳惧诛,常 系药手内。莽败,汉兵起,闳独完全东郡三十馀万户, 归降更始。

张步据郡,更始遣闳为琅邪太守,步拒之,不得进。闳 为檄晓喻吏人,降得赣榆等六县,收兵数千人,与步 战,不胜。时梁王刘永自以更始所立,贪步兵,彊承制 拜步辅汉大将军、忠节侯,督青、徐二州,使征不从命 者。步贪其爵号,遂受之,乃理兵于剧。以弟弘为卫将 军,弘弟蓝,元武大将军,蓝弟寿,高密太守。遣将徇太 山、东莱、城阳、胶东、北海、济南齐诸郡,皆下之。步拓地 寖广,兵甲日盛。王闳惧其众散,乃诣步相见,欲诱以 义方。步大陈兵,引闳怒曰:“步有何过,君前见攻之甚 乎?”闳按剑曰:“太守奉朝命,而文公拥兵相拒,闳攻贼 耳,何谓甚邪!”步嘿然良久,离席跪谢,乃陈乐献酒,待 以上宾之礼,令闳关掌郡事。

《蔡茂传》:“茂迁广汉太守,有政绩称。时阴氏宾客在郡 界,多犯吏禁,茂辄纠案,无所回避。会洛阳令董宣举 纠湖阳主,帝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茂喜宣刚正,欲令 朝廷禁制贵戚,乃上书曰:臣闻兴化致教,必由进善, 康国宁人,莫大理恶。陛下圣德重兴,再隆大命,即位 以来,四海晏然,诚宜夙兴夜寐,虽休勿休。然顷者贵” 戚椒房之家,数因恩埶,千犯吏禁,杀人不死,伤人不 论,臣恐绳墨弃而不用,斧斤废而不举。近湖阳公主 奴杀人西市,而与主共舆,出入宫省,逋罪积日,冤魂 不报。洛阳令董宣,直道不顾,干主讨奸。陛下不先澄 审,召欲加棰。当。宣受怒之初,京师侧耳。及其蒙宥,天 下拭目。今者外戚㤭逸,宾客放滥,宜“敕有司案理奸 罪,使执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厌远近不缉之情。”光武 纳之。

《云仙杂记》:光武皇后弟郭况家,工冶之声不绝,人谓 之郭氏之室,不雨而雷。东京谓况家为琼厨金穴。 《后汉书。马皇后纪》:肃宗即位,尊后曰皇太后。太后自 撰《显宗起居注》,削去兄防参医药事。帝请曰:“黄门舅 旦夕供养且一年,既无褒异,又不录勤劳,无乃过乎太后曰:“吾不欲令后世闻先帝数亲后宫之家,故不 著”也。建初元年,欲封爵诸舅,太后不听。明年夏,大旱, 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旧 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 五侯,同日俱封,其时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又田 蚡、窦婴宠贵横恣,倾覆之祸,为世所传。故先帝防慎 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阳诸 国,常谓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 氏比阴氏乎?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 右但著帛布,无香薰之饰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戚, 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 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 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远矣。故不加谴怒,但绝 岁用而已。冀以默愧其心,而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 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旨,下 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帝省诏 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皇子之为王也。 太后诚存谦虚,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 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长抱刻骨之恨。 宜及吉时,不可稽留。”太后报曰:“吾反复念之,思令两 善,岂徒欲获谦谦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 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条侯言受高祖约,无 军功,非刘氏不侯。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阴、郭中 兴之后等耶?尝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 其根必伤。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 饱耳。今祭祀则受四方之珍,衣食则蒙御府馀资,斯 岂不足,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熟矣,勿有疑也。”夫 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榖价数倍,忧惶昼 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 刚急,有匈中气,不可不顺也。“若阴阳调和,边境清静, 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时 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延及北阁后殿,太后以为己过, 起居不欢。时当谒原陵,自引守备不慎,惭见陵园,遂 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坟微高,太后以为言,兄廖等即 时减削。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辄假借温言,赏以财 位。如有纤介,则先见严恪之色,然后加谴。其美车服 不轨法度者,便绝属籍,遣归田里。

四年,天下丰稔,方垂无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为列 侯,并辞让愿就关内侯。太后闻之曰:“圣人设教,各有 其方,知人情性莫能齐也。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 顾命,今虽已老,而复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厉,思自降 损,居不求安,食不念饱,冀乘此道,不负先帝。所以化 导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无所复恨,何意老 志复不从哉!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不得已受封爵, 而退位归第焉。

《马援传》:永平初,援女立为皇后,显宗图画建武中名 臣列将于云台,以椒房故,独不及援。东平王苍观图, 言于帝曰:“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帝笑而不言。至十 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树,起祠堂。建初三年,肃宗 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谥援曰忠成侯。

《杨终传》:“终拜校书郎。时太后兄卫尉马廖,谨笃自守, 不训诸子。终与廖交善,以书戒之曰:‘终闻尧舜之民, 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何者?尧舜为之 堤防,桀、纣示之骄奢故也。《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 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杀太 子母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礼制,人君之子 年八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十五置太傅, 教之经典,以导其志’。”汉兴,诸侯王不力教诲,多触禁 忌,故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今君位地尊重,海 内所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黄门郎年幼,血 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 纵而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君侯诚宜 以临深履薄为戒。”廖不纳。子豫后坐县书诽谤,廖以 就国。

《第五伦传》:“伦为司空,帝以明德太后故,尊崇舅氏,马 廖兄弟并居职任,廖等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赴趋 之。伦以后族过盛,欲令朝廷抑损其权,上疏曰:‘臣闻 忠不隐讳,直不避害。不胜愚狷,昧死自表。书曰:‘臣无 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传》曰:‘大夫无境外 之交,束修之馈’’’。”近代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卒使 阴就归国,徙废,阴兴宾客。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 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 一皆断绝。又譬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 望天,事不两施。臣常刻著五藏书诸绅带,而今之议 者,复以马氏为言。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校 尉防以钱二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 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洛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 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为不 应经义,惶恐不敢以不闻。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 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裁蒙省察。” 及马防为车骑将军,当出征西羌,伦又上疏曰:“臣愚以为国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当职事以任之。何者?绳 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伏闻马防今当西征,臣 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纤介,难为意爱。闻防 请杜笃为从事中郎,多赐财帛。笃为乡里所废,客居 美阳,女弟为马氏妻,恃此交通,在所县令苦其不法, 收系论之。今来防所,议者咸致疑怪,况乃以为从事, 将恐“议及朝廷。今宜为选贤能以辅助之,不可复令 防自请人,有损事望。苟有所怀,敢不自闻。”并不见省 用。及诸马得罪归国,而窦氏始贵。伦复上疏曰:“臣得 以空虚之质,当辅弼之任,素性驽怯,位尊爵重,拘迫 大义,思自策厉,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亲遇危言 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趋邪路,莫能守 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 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 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瑖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 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众喣飘 山,聚蚊成雷,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议论者至云“以 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以酒也。诐 险趣埶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宪 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 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此臣之所至 愿也。

《乐恢传》:“恢为尚书仆射,是时河南尹王调、洛阳令李 阜与窦宪厚善,纵舍自由。恢劾奏调阜并及司隶校 尉。诸所刺举,无所回避。贵戚恶之。宪弟夏阳侯瓌欲 往候恢,恢谢不与通。宪兄弟放纵,而忿其不附己。妻 每谏恢曰:‘昔人有容身避害,何必以言取怨’?恢叹曰: ‘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遂上疏谏曰:‘臣闻百王之’” 失,皆由权移于下,大臣持国,常以埶盛为咎。伏念先 帝圣德未永,早弃万国。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 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经》曰:“天地乖互,众 物大伤;君臣失序,万人受殃。政失不救,其极不测。”方 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 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诚“策之上者也。”书 奏不省。时窦太后临朝,和帝未亲万机,恢以意不得 行,乃称疾乞骸骨。诏赐钱,太医视疾。恢荐任城郭均、 成阳高凤,而遂称笃。拜骑都尉,上书辞谢曰:“仍受厚 恩,无以报效。”夫政在大夫,孔子所疾;世卿持权,《春秋》 以戒。圣人恳恻,不虚言也。近世外戚富贵,必有骄溢 之败。今陛下思慕山“陵,未遑政事,诸舅宠盛,权行四 方,若不能自损,诛罚必加。臣寿命垂尽,临死竭愚,惟 蒙留神。”诏听上印绶,乃归乡里。窦宪因是风厉州郡, 迫胁恢,遂饮药死。弟子缞绖挽者数百人,庶众痛伤 之。后窦氏诛,帝始亲事恢。门生何融等上书陈恢忠 节,除子已为郎中。

《何敞传》:“敞辟太尉宋由府,时齐炀王子都乡侯畅奔 吊国忧,上书未报,侍中窦宪遂令刺杀畅于城门屯 卫之中,而主名不立。敞又说由曰:‘刘畅宗室肺腑,茅 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 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 职典贼曹,故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以为故 “事三公不与贼盗。昔陈平生于征战之世,犹知宰相 之分,云外镇四方,内抚诸侯,使卿大夫各得其宜。今 二府执事不深惟大义,惑于所闻,公纵奸慝,莫以为 咎。惟明公运独见之明,昭然勿疑。敞不胜所见,请独 奏案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随之。于是推 举具得事实,京师称其正。以高第拜侍御史。时遂以 窦宪为车骑将军,大发军击匈奴,而诏使者为宪弟 笃、景并起邸第,兴造劳役,百姓愁苦。敞上疏谏曰:“臣 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嫚书之耻,此二辱 者,臣子所为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怒还忿,舍而 不诛。伏惟皇太后秉文母之操,陛下履晏晏之姿,匈 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惭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 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而猥复为卫尉笃、奉车都 尉景缮修馆第,弥街绝里,臣虽斗筲之人,诚窃怀怪, 以为笃、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寮表仪。今众军在道,朝 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 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 人之困。”书奏,不省。后拜为尚书,复上封事曰:“夫忠臣 忧世,犯主严颜,讥刺贵臣,至以杀身灭家,而犹为之 者,何邪?君臣义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见往事,国之危 乱,家之将凶,皆有所由,较然易知。昔郑武姜之幸叔 段,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由是观之, 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伏见大 将军窦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宪深 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以深至,天下闻之,莫 不悦喜。今逾年无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专朝。 宪秉三军之重,笃、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 僭偪,诛戮无罪,肆心自快。“今者论议汹汹,咸谓叔段、 州吁复生于汉。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 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终不以 宪等吉凶为忧也。臣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绝其绵 绵,塞其涓涓,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 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祐。然臧获之谋,上 安主父,下“存主母,犹不免于严怒。臣伏惟累祖蒙恩, 至臣八世。复以愚陋,旬年之间,历显位,备机近,每念 厚德,忽然忘生。虽知言必夷灭,而冒死自尽者,诚不 忍目见其祸,而怀默苟全。驸马都尉瓌,虽在弱冠,有 不隐之忠,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 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敞数切谏,言诸窦罪过,宪等 深怨之。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宪乃白出敞为济南 太傅。

《崔骃传》:肃宗始修古礼,巡狩方岳,骃上四巡颂以称 汉德。辞甚典美,文多故不载。帝雅好文章,自见骃颂 后,帝嗟叹之,谓侍中窦宪曰:“卿宁知崔骃乎?”对曰:“班 固数为臣说之,然未见也。”帝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 此叶公之好龙也,试请见之。”骃由此候宪,宪屣履迎 门,笑谓骃曰:“亭伯,吾受诏交公,公何得薄哉?”遂揖入 为上客。居无几何,帝幸宪第,时骃适在宪所,帝闻而 欲召见之。宪谏以为不宜与白衣会。帝悟曰:“吾能令 骃朝夕在傍,何必于此!”适欲官之,会帝崩,窦太后临 朝,宪以重戚出纳诏命,骃献书诫之。及宪为车骑将 军,辟骃为掾。宪府贵重,掾属三十人皆故刺史、二千 石,唯骃以处士年少,擢在其间。宪擅权骄恣,骃数谏 之,及出击匈奴,道路愈多不法。骃为主簿,前后奏记 数十,指切长短。宪不能容,稍疏之。因察骃高第,出为 长岑长。

《张酺传》:“酺为河南尹,窦氏败,酺乃上疏曰:臣实愚蠢, 不及大体,以为窦氏虽伏厥辜,而罪刑未著,后世不 见其事,但闻其诛,非所以垂示国典,贻之将来。宜下 理官,与天下平之。方宪等宠贵,群臣阿附惟恐不及, 皆言宪受顾命之托,怀伊、吕之忠,至乃复比邓夫人 于文母。今严威既行,皆言当死,不复顾其前后,考折 厥衷。臣伏见夏阳侯瓌,每存忠善,前与臣言,常有尽 节之心,检敕宾客,未尝犯法。臣闻王政骨肉之刑,有 三宥之义,过厚不过薄。今议者为瓌选严能相,恐其 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贷宥,以崇厚德。和帝感酺言, 徙瓌封就国而已。” 《丁鸿传》:永元四年,代袁安为司徒,是时窦太后临政, 宪兄弟各擅威权。鸿因日食,上封事曰:“臣闻日者阳 精,守实不亏,君之象也;月者阴精,盈毁有常,臣之表 也。故日食,臣乘君,阴陵阳;月满不亏,下骄盈也。昔周 室衰季,皇甫之属专权于外,党类彊盛,侵夺主埶,则 日月薄食。《诗》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 之丑’。《春秋》日食三十六,弑君三十二,变不空生,各以 类”应。夫威柄不以放下,利器不以假人,览观往古,近 察汉兴,倾危之祸,靡不由之。是以三桓专鲁,田氏擅 齐,六卿分晋,诸吕握权,统嗣,几移哀、平之末,庙不血 食。故虽有周公之亲,而无其德,不得行其埶也。今大 将军虽欲敕身自约,不敢僭差,然而天下远近,皆惶 怖承旨。刺史二千石初除谒辞,求通待报,虽奉符玺, 受台敕,不敢便去,久者至数十日,背王室,向私门,此 乃上威损,下权盛也。人道悖于下,效验见于天,虽有 隐谋,神照其情,垂象见戒,以告人君。间者,月满先节, 过望不亏,此臣骄溢背君,专功独行也。陛下未深觉 悟,故天重见戒,诚宜畏惧,以防其祸。《诗》云:“敬天之怒, 不敢戏豫。”若敕政责躬,“杜渐防萌,则凶妖销灭,害除 福凑矣。”夫壤崖破岩之水,源自涓涓;干云蔽日之木, 起于葱青。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微细,以 致其大。恩不忍诲,义不忍割,去事之后,未然之明镜 也。臣愚以为左官外附之臣,依托权门,倾覆谄谀,以 求容媚者,宜行一切之诛。间者大将军再出,威振州 郡,莫不“赋敛吏人,遣使贡献。大将军虽不受,而物不 还主,部署之吏无所畏惮,纵行非法,不伏罪辜,故海 内贪猾,竞为奸吏,小民吁嗟,怨气满腹。臣闻天不可 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者不可以不彊,不彊则 宰牧纵横。宜因大变,改政匡失,以塞天意。”书奏十馀 日,帝以鸿行太尉兼卫尉,屯南北宫。于是收窦宪《大 将军》印绶,宪及诸弟皆自杀。

《周章传》:“章字次叔,南阳随人也。初仕郡为功曹,时大 将军窦宪免,封冠军侯就国,章从太守行春到冠军, 太守犹欲谒之,章进谏曰:‘今日公行春岂可越仪私 交?且宪椒房之亲,埶倾王室,而退就藩国,祸福难量, 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举止进退,其可轻乎?太守 不听,遂便升车,章拔佩刀绝马鞅,于是乃止’。”

《李郃传》:时大将军窦宪纳妻,天下郡国皆有礼庆郡 亦遣使。郃进谏曰:“窦将军椒房之亲,不修礼德而专 权骄恣,危亡之祸,可翘足而待。愿明府一心王室,勿 与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请求自行,许之。郃遂 所在留迟,以观其变。行至扶风,而宪就国自杀,支党 悉伏其诛。凡交通宪者,皆为免官,唯汉中太守不豫焉。

《邓皇后纪》:元初六年,太后诏邓氏近亲子孙三十馀 人,并为开邸第,教学经书,躬自监试,尚幼者使置师 保,朝夕入宫,抚循诏导,恩爱甚渥。乃诏从兄河南尹 豹、越骑校尉康等曰:“吾所以引纳群子,置之学宫者, 实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时俗浅薄,巧伪滋生,五经衰 缺,不有化导,将遂陵迟。故欲褒崇圣道,以匡失俗。《传》” 不云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今末世贵戚食 禄之家,温衣美饭,乘坚驱良,而面墙术学,不识臧否, 斯故祸败所从来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学,所 以矫俗厉薄,反之忠孝。先公既以武功书之竹帛,兼 以文德教化子孙,故能束修不触罗网。诚令儿曹上 述祖考休烈,下念诏书本意,则足矣。“其勉之哉!”康以 太后久临朝政,心怀畏惧,托病不朝。太后使内人问 之。时宫婢出入,多能有所毁誉,其耆宿者皆称中大 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闻,诟之曰: “汝,我家出,尔敢尔邪!”婢怒,还说康,诈疾而言不逊。太 后遂免康官,遣归国,绝属籍。

《列女传》:“曹世叔妻,班彪之女也,名昭。和帝数召入宫, 令皇后诸贵人师事之。永初中,太后兄大将军邓骘 以母忧上书乞身,太后不欲许,以问昭。昭因上疏曰: ‘伏惟皇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辟四门 而开四聪,采狂夫之瞽言,纳刍荛之谋虑。妾昭得以 愚朽,身当盛明,敢不披露肝胆,以效万一。妾闻谦让’” 之风,德莫大焉。故典坟述美,神祇降福。昔夷齐去国, 天下服其廉高;太伯违邠,孔子称为三让。所以光昭 令德,扬名于后者也。《论语》曰:“能以礼让为国,于从政 乎何有?”由是言之,推让之诚,其致远矣。今四舅深执 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陲未静,拒而不许。如后有毫 毛加于今日,诚恐推让之名,不可再“得,缘见逮及,故 敢昧死,竭其愚情。自知言不足采,以示虫螘之赤心。” 太后从而许之。于是骘等各还里第焉。

《魏志》注:《魏书》曰:太后每见外亲,不假以颜色,常言:“居 处当务节俭,不当望赏赐,念自佚也。外舍常怪吾遇 之太薄,吾自有常度故也。吾事武帝四五十年,行俭 日久,不能自变为奢。有犯科禁者,吾且能加罪一等 耳,莫望钱米恩贷也。”帝为太后弟秉起第,第成太后 幸第,请诸家外亲设下厨,无异膳。太后左右菜食粟 “饭无鱼肉”,其俭如此。

《晋书文明王皇后传》:“帝以后母羊氏未崇谥号,泰始 三年下诏曰:‘昔汉文追崇灵文之号,武宣有平原、博 平之封,咸所以奉尊尊之敬,广亲亲之恩也。故卫将 军、兰陵景侯夫人羊氏,含章体顺,仁德醇备,内承世 胄,出嫔大国,三从之行,率礼无违。仍遭不造,频丧统 嗣,抚育众裔,克成家道,母仪之教,光于邦族。诞启圣 明,祚流万国,而早世殂陨,不遇休宠。皇太后孝思蒸 蒸,永慕罔极。朕感存遗训,追远伤怀。其封夫人为县 君,依德纪谥。主者详如旧典’。”于是使使持节、谒者何 融追谥为平阳县君。四年,后崩。复下诏曰:“外曾祖母 故司徒王朗夫人杨氏,舅氏尊属,郑、刘二从母,先后 至爱。每惟圣善,敦睦遗旨,渭阳之感,永怀靡及。”其封 杨夫人及从母为乡君,邑各五百户。太康七年,追赠 继祖母夏侯氏为荥阳乡君。

《胡奋传》:“奋字元威,泰始末女,选入为贵人,迁左仆射, 加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时杨骏以后父骄傲 自得,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历观前代,与天家 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晚事耳。观卿举措,适所以速 祸。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 何能损益?时人皆为之惧,骏虽衔之,而不能害’’。” 《羊曼传》:“曼弟聃,字彭祖,少不经学,时论皆鄙其凡庸。” 先是兖州有八伯之号,其后更有四伯。大鸿胪陈留 江泉以能食为榖伯,豫章太守史畴以大肥为笨伯, 散骑郎高平张嶷以狡妄为猾伯,而聃以很戾为琐 伯,盖拟古之四凶。聃初辟元帝丞相府,累迁庐陵太 守,刚克粗暴,恃国戚,纵恣尤甚,睚眦之嫌,辄加刑杀。 疑郡人简良等为贼,杀二百馀人,诛及婴孩,所髡锁 复百馀,庾亮执之,归于京都。有司奏聃罪当死,以景 献皇后是其祖姑,应八议。成帝诏曰:“此事古今所无, 何八议之有?犹未忍肆之市朝,其赐命狱所。”兄子贲 尚公主,自表求解婚。诏曰:“罪不相及,古今之令典也。 聃虽极法,于贲何有,其特”不听离婚。琅邪太妃山氏, 聃之甥也,入殿叩头请命。王导又启:“聃罪不容恕,宜 极重法。山太妃忧戚成疾,陛下罔极之恩,宜蒙生全 之宥。”于是诏下曰:“太妃惟此一舅,发言摧咽,乃至吐 血,情虑深重。朕往丁荼毒,受太妃抚育之恩,同于慈 亲,若不堪难忍之痛,以致顿弊,朕亦何颜以寄!今便 原聃生命,以慰太妃渭阳之思。”于是除名。顷之遇疾, 𢘆见简良等为祟,旬日而死。 《慕容皝载纪》:皝虽称燕王,未有朝命,乃遣其长史刘 祥献捷京师,兼言权假之意,并请大举讨平中原。又 闻庾亮薨,弟冰、翼继为将相,乃表曰:“臣究观前代昏明之主,若能亲贤并建,则政致升平;若亲党后族,必 有倾辱之祸。是以”周之申伯,号称“贤舅”,以其身藩于 外,不握朝权。降及秦昭,足为令主,委信二舅,几至乱 国。逮于汉武,推重田蚡,万机之要,无不决之。及蚡死 后,切齿追恨。成帝暗弱,不能自立,内惑艳妻,外恣五 舅,卒令王莽,坐取帝位。每览斯事,孰不痛惋!设使舅 氏贤,若穰侯、王凤,则但闻有二臣,不闻有二主。若其 不“才,则有窦宪、梁冀之祸。”凡此成败,亦既然矣。苟能 易轨,可无覆坠。陛下命世天挺,当隆晋道,而遭国多 难,殷忧备婴,追述往事,至今焚灼。迹其所由,实因故 司空亮居元舅之尊,处势业之重,执政裁下,轻侮边 将,故令苏峻、祖约不胜其忿,遂致败国。至令太后发 愤,一旦升遐。若社稷不灵,人神无助,豺狼之心,当可 极邪?前事不忘,后事之表。而中书监左将军冰等,内 执枢机,外拥上将,昆弟并列,人臣莫畴。陛下深敦渭 阳,冰等自宜引领。臣常谓世主若欲崇显舅氏,何不 封以藩国,丰其禄赐,限其势利,使上无偏优,下无私 论。如此荣辱,何从而生,蹲踏何辞而起?往者惟亮一 人,宿有名望,尚致世变,“况今居之者,素无闻焉。且人 情易惑,难以户告。纵令陛下无私于彼,天下之人,谁 谓不私乎?臣与冰等,名位殊班,出处悬邈,又国之戚 昵,理应降悦,以适事会。”臣独矫抗此言者,上为陛下, 退为冰计,疾苟容之臣,坐鉴得失,颠而不扶,焉用彼 相?昔徐福陈霍氏之戒,宣帝不从,至令忠臣更为逆 族。良由“察之不审,防之无渐。”臣今所陈,可谓防渐矣。 但恐陛下不明臣之忠,不用臣之计,事过之日,更处 焦烂之后耳。昔王章、刘向每上封事,未尝不指斥王 氏,故令二子或死或刑。谷永、张禹,依违不对,故容身 苟免,取讥于世。臣被发殊俗,位为上将,夙夜惟忧,罔 知所报。惟当外殄寇仇,内尽忠䂓,陈力输诚,“以答国 恩。臣若不言,谁当言者?”又《与冰书》曰:“君以椒房之亲, 舅氏之昵,总据枢机,出内王命,兼拥列将州司之位, 昆弟网罗,显布畿甸,秦、汉以来,隆赫之极,岂有若此 者乎!以吾观之,若功就事举,必享申、伯之名;如或不 立,将不免梁、窦之迹矣。每观史传,未尝不宠恣母族, 使执权乱朝,先有殊世之荣,寻有负乘之累,所谓爱 之适足以为害。吾常忿历代之主,不尽防萌终宠之 术,何不业以一土之封,令藩国相承,如周之齐、陈?”如 此则永保南面之尊,复何斥辱之忧乎!窦武、何进,好 善虚己,贤士归心,虽为阉竖所危,天下嗟痛,犹有能 履以不骄,图国忘身故也。方今四海有倒悬之急,中 夏逋僭逆之“寇,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宁得 安枕逍遥,雅谈卒岁耶!吾虽寡德,过蒙先帝列将之 授,以数郡之人,尚欲并吞彊卤。是以自顷迄今,交锋 接刃,一时务农,三时用武,而犹师徒不顿,仓有馀粟, 敌人日畏,我境日广。况乃王者之威,堂堂之势,岂可 同年而语哉!”冰见表及书,甚惧,以其绝远,非所能制。 遂与何充等奏听。皝称“燕王”

《成帝本纪》:帝少而聪敏,有成人之量。南顿王宗之诛 也,帝不之知。及苏峻平,问庾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 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谓亮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 人言舅作贼复若何?”亮惧变色。庾怿尝送酒于江州 刺史王允之,允之与犬,犬毙,惧而表之。帝怒曰:“大舅 已乱天下,小舅复欲尔邪?”怿闻,饮药而死。

《成恭杜皇后传》:孝武帝立,宁康二年,以后母裴氏为 广德县君。裴氏名穆,长水校尉绰孙,太傅主簿遐女, 太尉王夷甫外孙,中表之美,高于当世。遐随东海王 越遇害,无子,唯穆渡江,遂享荣庆。立第南掖门外,世 所谓杜姥宅云。

《宋书殷景仁传》,“景仁代到彦之为中领军,侍中如故。 太祖所生章太后早亡,上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六 年,苏氏卒,车驾亲往临哭,下诏曰:‘朕夙罹偏罚,情事 兼常,每思有以光隆懿戚,少申罔极之怀。而礼文遗 逸,取正无所,监之前代,用否又殊,故惟疑累年,在心 未遂。苏夫人奄至倾殂,情礼莫寄,追思远恨,与事而 深。日月有期,将卜窀穸,便欲粗依《春秋》以贵之义,式 遵二汉推恩之典,但动藉史笔,传之后昆,称心而行, 或容未允。可时共详论,以求其中。执笔永怀,益增感 塞’。”景仁议曰:“至德之感,灵启厥祥;文母伣天,实熙皇 祚。主上聿遵先典,号极徽崇,以贵之义,礼尽于此。苏 夫人阶缘戚属,情以事深,寒泉之思,实感圣怀。明诏 爰发,询求厥中。谨寻汉氏推恩加爵,于时承秦之弊, 儒术蔑如。自君作故,罔或前典,惧非盛明所宜轨蹈。 晋监二代,朝政之所因;君举必书,哲王之所慎。体至 公者,悬爵赏于无私;奉天统者,每屈情以申制。所以 作孚万国,贻则后昆。臣豫蒙博逮,谨露庸短。上从之。” 《南齐书檀超传》:“超少好文学,放诞任气,解褐州西曹。 尝与别驾萧惠开共事,不为之下,谓惠开曰:‘我与卿 俱起一老姥,何足相夸’!”萧太后,惠开之祖姑。长沙王 道怜妃,超祖姑也。

《魏书张普惠传》:“普惠转谏议大夫,时灵太后父司徒胡国珍薨,赠相国、太上秦公。普惠以前世后父无太 上之号,诣阙上疏,陈其不可,左右畏惧,莫敢为通。会 闻胡家穿圹下坟有槃石,乃密表曰:‘窃见故侍中司 徒胡公怀道含灵,实诞圣后,载育至尊,母仪四海。近 枢克惟允之,寄居槐体,论道之明。故以功馀九锡,褒’” 假銮纛,深圣上之加隆,极慈后之至爱,宪章天下,不 亦可乎!而太上之号,窃谓未衷。何者?《易》称“天尊地卑, 乾坤定矣。”故曰:“大哉乾元”,又曰:“至哉坤元”,明乾坤不 可并大。《礼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 二上。”明君臣不可并上。伏见诏书以司徒为太上,秦 公夫人为太上。秦君夫人蒙号于前,司徒系之于后, 尊光之美盛矣。窃惟高祖受禅于献文皇帝,故仰尊 为太上皇,此因上上而生名也。皇太后称令,以系敕 下,盖取三从之道,远同文母,列于十乱,则司徒之为 太上,恐乖系敕之意。《春秋传》曰:“葬称公,臣子辞。”明不 可复加上也。《书》曰:“兹予大飨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 之。”司徒位尊属重,必“当配享先朝,称太上以为臣,以 事太上皇,恐非司徒翼翼之心。汉祖创有天下,尊父 曰太上皇,母曰昭灵后,乃帝者之事。晋有小子侯尚, 曰‘僭之于天子。司徒,三公也,可同号于帝乎?伏愿圣 后回日月之明,察微臣之请,停司徒逼同之号,从卑 下不逾之称,畏困上之鉴,邀谦光之福,则天下幸甚’。” 臣闻见灾修德,灾变成善,此太戊所以兴殷,桑谷以 之自灭。况今卜迁方始,当修《革》之会,愚以为无上之 名,不可假之,脱讥于千载,恐贻不言之咎。且君之于 臣,比葬三临之礼也。司徒诚为后父,实人臣也,虽子 尊不加于父,乃天下母以义断恩,不可遂在室之意。 故曰:“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况乃应《坤》之“载,承天之 重,而朔望于司徒之殡,晨昏于郊墓之间,虽圣思蒸 蒸其不虞。宜戒离宸极之严居,疲云跸于道路,此亦 亿兆苍生,瞻仰失图。伏愿寻载驰之不归,存静方之 光大,则草木可繁,人灵斯穆。臣职忝谏司,敢献狂瞽, 谨冒上闻,不敢宣露。乞垂省览,昭臣微款。脱得奉谒 圣颜,曲尽愚衷者,死且不朽。”太后览表,亲至国珍宅, 召集王公、八座、卿尹及五品已上,博议其事,遣使召 普惠,与相问答。又令侍中元义、中常侍贾璨监观得 失。任城王澄问普惠曰:“汉高作帝,尊父为太上皇。今 圣母临朝,赠父太上公,求之故实,非为无准。且君举 作则,何必循旧?”对曰:“天子称诏,太后称令,故周臣十 乱,文母预焉。仰思所难,窃谓非匹。”澄曰:“前代太后,亦 有称诏,圣母自欲存谦光之义,故不称耳。何得以诏 令之别,而废严父之孝?”对曰:“后父太上,自昔未有。前 代母后岂不欲尊崇其亲王,何以不远谟古义,而近 顺今旨?未审太后何故谦于称诏,而不谦于太上?窃 愿圣后终其谦光。”太傅清河王怿曰:“昔在僭晋,褚氏 临朝,殷浩遗褚裒书曰:‘足下今之太上皇也’,况太上 公而致疑?”对曰:“褚裒以女辅政,辞不入朝。渊源讥其 不恭,故有太上之刺。本称其非,不记其是,不谓殿下 以此赐难。”侍中崔光曰:“‘张生表中引晋有《小子侯》,出 自郑注,非为正经’。对曰:‘虽非正经之文,然述正经之 旨。公好古习礼,复固斯难’。”御史中尉元匡因谓崔光 曰:“张《表》云:‘晋之小子侯,以号同称僭’。今者,太上公名 同太上皇,比晋小子,义似相类。但不学,不敢辨其是 非。”普惠对曰:“中丞既疑其是,不正其非,岂所望于三 独?”尚书崔亮曰:“谏议所见,正以太上之号不应施于 人臣。然周有太公、尚父,亦兼二名,人臣尊重之称,固 知非始今日。”普惠对曰:“尚父者,有德可称;太上者,上 中之上,名同义异,此亦非并。”亮又曰:“古有文王、武王, 亦有文子、武子,然则太上皇、太上公,亦何嫌于同也?” 普惠对曰:“文武者,德行之迹,故迹同则谥同。太上者, 尊极之位,岂得通施于臣下?”廷尉少卿袁翻曰:“《周官》 上公九命,上大夫四命,命数虽殊,同名为上。何必上 者,皆是极尊!”普惠厉声诃翻曰:“《礼》有下卿、上士,何止 大夫与公!但今所行,以太加上,二名双举,不得非极。 雕虫小艺,微或相许。至于此处,岂卿所及!”翻甚有惭 色,默不复言。任城王澄遂奏曰:“张普惠辞虽不屈,然 非臣等所同;涣汗已流,请依前诏。”太后复遣元义、贾 璨宣令,谓普惠曰:“朕向召卿,与群臣对议,往复既终, 皆不同。卿表朕之所行,孝子之志,卿之所陈,忠臣之 道,群公已有成议,卿不得苦夺朕怀。后有所见,勿得 难言。”普惠于是拜令辞还。

《唐书太宗长孙皇后传》:后兄无忌于帝本布衣交,以 佐命为元功,出入卧内,帝将引以辅政,后固谓不可, 乘间曰:“妾托体紫宫,尊贵已极,不愿私亲更据权于 朝,汉之吕、霍可以为诫。”帝不听,自用无忌为尚书仆 射。后密谕,令牢让,帝不获已,乃听。后喜见颜间。异母 兄安业无行父丧,逐后无忌还外家。后贵,未尝以为 言。擢位将军。后与李孝常等谋反,将诛,后叩头曰:“安 业罪死无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户知之。今论如法,人 必谓妾释憾于兄,无乃为帝累乎!”遂得减流越巂。后 疾大渐,与帝诀曰:“妾家以恩泽进,无德而禄,易以取祸。无属枢柄,以外戚奉朝请足矣。”

《高宗则天皇后传》:“后赠士彟至司徒,爵周公,谥忠孝, 配食高祖庙。母杨,再封代国夫人,家食魏千户。后乃 制外戚诫献诸朝。”

《中宗韦庶人传》:武三思讽群臣上后号为顺天皇后, 乃亲谒宗庙,赠父元贞上洛郡王。左拾遗贾虚己建 言:“非李氏王者,盟书共弃之。今复国未几,遽私后家, 且先朝祸鉴未远,甚可惧也。如令皇后固辞,使天下 知后宫谦让,不亦善乎?”不听。

《李杰传》:杰为御史大夫,尚衣奉御长孙昕素恶杰,遇 于道内,恃元宗娅婿,与所亲杨仙玉共殴辱之。杰诉 曰:“败发肤,痛在身。辱衣冠,耻在国。”帝怒,诏斩昕等朝 堂。左散骑常侍马怀素建言,阳和月不可以诛死。乃 敕杖杀之,谢百官,降书慰杰。

《旧唐书代宗本纪》:“大历四年七月,皇姨弟薛华因酒 色之忿,手刃三人,弃尸于井,事发系狱,赐自尽。” 《唐书代宗沈皇后传》:“后生德宗,天宝间河南为史思 明所没,失后所在。代宗立,以德宗为皇太子,诏访后 在亡,不能得。德宗即位,乃先下诏赠后曾祖士衡太 保,祖介福太傅,父易直太师,弟易良司空,易直子震 太尉”,一日封拜百二十七人,诏制皆锦翠地饰,以厩 马,负载赐其家。易良妻崔入谒,帝易服,召王、韦美人 出拜,诏崔勿答。贞元七年,诏赠外高祖琳为司徒,封 徐国公,为立五庙,以琳为始祖。诏族子房为金吾将 军,奉其祀。

《顺宗王皇后传》:后谨畏,深抑外家,无丝毫假贷。 《旧唐书宪宗郭皇后传》:“太后居兴庆宫,帝每月朔望 参拜,三朝庆贺,帝自率百官诣门为寿。或遇良辰美 景,六宫命妇,戚里亲属,车骑骈壅于南内,环佩之声, 锵如九奏。”

《穆宗萧皇后传》:“后萧氏,闽人也。初,后去家,入长安,不 复知家存亡,惟记有弟,帝为访之。俄有男子萧洪,因 后娣婿吕璋白见之,太后谓得真弟,悲不自胜。帝拜 洪金吾将军,出为河阳三城节度使,稍徙鄜坊。始,节 度自神策出者,举军为办装,因三倍取偿洪所代,未 及偿而死,军中并责偿于洪,洪不许。左军中尉仇士” 良憾之。会闽有男子萧本,又称太后弟,士良以闻,自 鄜坊召洪下狱按治,乃代人,诏流驩州,不半道赐死。 擢本赞善大夫。赠三世。帝以为真不淹旬,赐累钜 万。然太后真弟庸软,莫能自达。本绐得其家系,士良 主之,遂听不疑。历卫尉卿、金吾将军。会福建观察使 唐扶上言:“泉州男子萧弘自言太后弟,御史台参治, 非是。”昭义刘从谏又为言,“请与本辩。”有诏三司高元 裕孙简、崔邭《杂问》,乃皆妄本。流爱州,弘儋州,而太后 终不获弟。

《杨复恭传》:“王瓌者,惠安太后弟,求节度使。帝问复恭 对曰:‘产禄倾汉,三思危唐后族,不可封拜。陛下诚爱 瓌,任以它职可也。不宜假节外藩,恐负势颛地,不可 制。帝乃止。瓌闻怒甚,至禁中见复恭,诟辱之,遂居中 任事。复恭不欲分己权,白为黔南节度使,道兴元,而 兄子守亮方领节度,阴勒利州刺史覆瓌舟于江,宗’” 属宾客皆死,以舟自败闻。帝知复恭谋,深衔之。 《旧唐书孝明皇后传》:会昌六年,后弟光梦车中载日 月,光芒烛六合。占者曰:“必暴贵。”月馀,武宗崩,宣宗即 位,光以元舅之尊,检校户部尚书、诸卫将军,出为平 卢节度使。

《东观奏记》:“宣宗性至孝,奉郑太后供养,不居别宫,只 于大明宫朝夕侍奉。亲舅郑光即位之初,连任平卢、 河中两镇节度使。大中七年,自河中来朝,上因与光 商较政理。光素不晓文字,对上语有质俚,即命宰臣 别选河中节度使,留光奉朝谒。后或以光生计为忧, 即厚赐金帛,不复更委方面。”

《北梦琐言》:宣宗舅郑光,敕赐云阳、鄠县两庄,皆令免 税。宰臣奏恐非宜,诏曰:“朕以光元舅,欲优异之,初不 细思,是免其赋。尔等每于匡救,必尽公忠,亲戚之间, 人所难议,苟非爱我,岂尽嘉言?事事能如斯,天下何 忧不治,有始有卒,当共守之。”寻罢。

庄宗刘皇后,魏州成安人。家世寒微。太祖攻魏州,取 成安得后,时年五六岁,归晋阳宫,为太后侍者,教吹 笙及笄,姿色绝众,声技亦所长。太后赐庄宗为韩国 夫人、侍者。后诞皇子继岌,宠待日隆。他日,成安人刘 叟诣邺宫见上,称“夫人之父。”有内臣刘建丰认之,即 昔日黄须丈人,后之父也。刘氏方与嫡夫人争宠,皆 以门族夸尚,刘氏耻为寒家,白庄宗曰:“妾去乡之时, 妾父死于乱兵,是时环尸而哭,妾固无父,是何田舍 翁诈伪及此?”乃命于宫门笞之。其实后即叟之长女 也。

《五代史伶官传》:刘叟卖药善卜,号刘山人。刘氏性悍, 方与诸姬争宠,常自耻其家世,而特讳其事。庄宗乃 为刘叟衣服,自负蓍囊药箧,使其子继岌提破帽而 随之,造其卧内曰:“刘山人来省女。”刘氏大怒,笞继岌而逐之,宫中以此为笑乐。

《辽史圣宗钦哀皇后传》:“后初摄政,追封曾祖为兰陵 郡王,父为齐国王,诸弟皆王之,虽汉五侯无以过。” 《玉壶清话》:“杜审琦,昭德王太后之兄也。任建宁州时, 节旦请觐,审琦视太祖,太宗之甥也。一日,陈内宴于 福宁宫,昭德太后临之,祖宗以渭阳之重,终宴待焉。 及为寿,二帝皆捧觞列拜。乐人史著粗能属文,致辞 于”帘陛之外,其略曰:“前殿展君臣之礼,虎节朝天;后 宫伸骨肉之情,龙衣拂地。”祖宗特受之。

《宋史张齐贤传》:齐贤同平章事,时戚里有分财不均 者,更相讼,又入宫自诉,齐贤曰:“是非台府所能决,臣 请自治。”上俞之。齐贤坐相府,召讼者问曰:“汝非以彼 所分财多,汝所分少乎?”曰:“然。”命具款。乃召两吏,令甲 家入乙舍,乙家入甲舍,货财无得动,分书则交易之。 明日奏闻,上大悦曰:“朕固知非君莫能定者。”

《东轩笔录》:李太后始入掖庭,才十馀岁,惟有一弟七 岁。太后临别,手结刻丝鞶囊与之,拍其背泣曰:“汝虽 沦落颠沛,不可弃此囊。异时我若遭遇,必访汝,以此 为物色也。”言讫,不胜呜咽而去。后其弟佣于凿纸钱 家,然常以囊悬于胸臆间,未尝斯须去身也。一日苦 下痢,势将不救,为纸家弃于道左,有入内院子者见 而怜之,收养于家。怪其衣服百结,而胸悬鞶囊,因问 之,具以告。院子者惄然惊异,盖尝受旨于太后,令物 色访其弟也。复问其姓氏小字世系甚悉,遂解其囊, 明日持入示太后,及具道本末。是时,太后封宸妃时, 真宗已生仁宗皇帝矣,闻之悲喜,遽以其事白真宗, 遂官之为右班殿直,世所谓“李国舅”者是也。

杨景宗,即章睿太后弟也。太后既入掖廷,景宗无赖, 以罪隶军营务,黥墨其面,至无见肤。真宗幸玉清昭 应宫,将还内,而六宫皆乘金车迎驾于道上。景宗以 役卒立御沟之外,太后车中指景宗令问其姓氏骨 肉,景宗具以实对,太后泣于车中。景宗惟知其女兄 在掖廷,疑其是也,遽呼太后小字。及行第,太后大哭 曰:“乃吾弟也!”即日上言,官之,以右班殿直。后至观察 留守。后景宗既在仕,遂用药去其黥痕,无芥粟存者。 既贵而肥晢如玉。性恣横,好以木挝击人,世谓之《杨 骨捶》云。

始,丁晋公作相,造宅于保康门外。景宗时以役夫荷 土筑地。及晋公事败,籍没入官。晚年以宅赐景宗,其 正寝乃“向日荷土”所筑之地也。世叹异之。

英宗素愤戚里之奢僭,初即位,殿前马步军都指挥 使李璋家犯销金,即日下有司,必欲穷治。知开封府 沈遘从容奏曰:“陛下出继仁宗,李璋乃仁宗舅家也。” 英宗惕然曰:“初不思也,学士为我平之。”遘退坐府,召 众匠出衣示曰:“此销金乎?销铜乎?”匠曰:“铜也。”沈即命 火焚衣而罢。

《宋史英宗宣仁圣烈高皇后传》:“‘后从父遵裕坐西征 失律抵罪,蔡确献谀以固位,乞复其官。后曰:遵裕灵 武之役,涂炭百万,先帝中夜得报,起环榻行,彻旦不 能寐。圣情自是惊悸,驯致大故,祸由遵裕,得免刑诛, 幸矣。先帝肉未冷,吾何敢顾私恩而违天下公议’!确 悚栗而止。”

上元灯宴,后母当入观,止之曰:“夫人登楼,上必加礼, 是由吾故而越典制。”于心殊不安。但令赐之灯烛,遂 岁以为常。

后侄公绘、公纪当转观察使,力遏之。帝请至再,仅迁 一秩,终后之世不敢改。又以官冗当汰,诏损外氏恩 四之一,以为宫掖先。

《陈希亮传》:“希亮为开封府司录司事,外戚沈元吉以 奸盗杀人,希亮一问得实,自惊仆死,沈氏诉之,诏御 史劾希亮及诸掾吏,希亮曰:‘杀此贼者独我耳’。遂引 罪坐废。”

《闻见近录》:张尧封少从孙明复学于南京,其子去华 与贵妃常执事左右。及贵妃数遣使致问明复,明复 闭门拒之终身。

《齐东野语》:庄简吴秦王益以元舅之尊,德寿特亲爱 之,入宫每用家人礼。宪圣常持盈满之戒,每告之曰: “凡有宴召,非得吾旨,不可擅入。”一日,王竹冠练衣,芒 鞋筇杖,独携一童,纵行三竺灵隐山中,濯足冷泉磐 石之上,游人望之,俨如神仙,遂为逻者闻奏。次日,德 寿以小诗召之曰:“趁此一轩风月好,橘香酒熟待君 来。”令小珰持赐,王遂亟往。光尧迎见,笑谓曰:“夜来冷 泉之游,乐乎?”王恍然顿首谢。光尧曰:“朕宫中亦有此 景,卿欲见之否?”盖垒石疏泉,像飞来香林之胜,架堂 其上曰冷泉。中揭一画,乃图庄简野服,濯足于石上。 且御制一赞云:“富贵不骄,戚畹称贤。扫除膏粱,放旷 林泉。沧浪濯足,风度萧然。国之元舅”,人中神仙,于是 尽醉而罢,因以赐之,亦可谓戚畹之至荣矣。画今藏 其曾孙洁家,余尝见之。

《诗词馀话》:朱煝本武臣,常为内夫人妹内官官弟婚 启。理庙见之,大加赏异,特旨授官至参知政事。具启云:“环堂座之九星,貂珥曾泰于画室;罗嫔嫱之九御, 鱼轩尝缀于彤闱。俱从天上之神仙,来结人间之嘉 会。所由远尔,夫岂偶然。令弟从长奕世,近龙光月殿, 斯沾于湛露。舍妹夫人,十年陪凤辇,霓裳犹粲于朝” 霞。水流红叶之无心,琴续朱弦而有托。璚台不怕雪 甫歌采鸾之诗。玉杵曾𢭏霜辱聘云英之咏。朱乃武 举状元,温州人,理庙微时识之。

《金史睿宗钦慈皇后传》:大定十九年,后族人劝农使 莎鲁窝请致仕。宰相以莎鲁窝未尝历外,请除一外 官,以均劳佚。上曰:“莎鲁窝不闲政事,不可使治民,虽 太后戚属富贵之可也。”不听。

《完颜伯嘉传》:伯嘉调中都左警巡判官,孝懿皇后妹 晋国夫人家奴买漆不酬直,伯嘉钩致晋国用事奴 数人系狱,晋国白章宗,章宗曰:“姨酬其价,则奴释矣。” 由是豪右屏迹。

《椒宫旧事》:“扬王坟在盱眙牧羊山西北。洪武初,设祠 祭署,以王亲陈氏为奉祀,设坟户二百十户供洒扫, 命宋濂撰文树之神道。王姓陈氏,太后之所自出,其 先维扬人。”

徐王坟在宿州闵子乡。洪武中,设祠祭署,王亲武氏 为奉祀,坟户九十三户供洒扫。王姓马氏,配郑氏,高 皇后之父母也。陶凯作《志铭》。

郭妃弟德成尝入禁内,上以黄金二锭置其袖曰:“第 归,勿宣出。”德成敬诺。比出宫门,纳靴中,佯醉脱靴露 金阍。人以闻,上曰:“吾赐也。”或尢之,德成曰:“九阍严密 如此,藏金而出,非窃耶?且吾妺侍宫闱,吾出入无间, 安知上不以相试?”众乃服。

《明外史孝慈高皇后传》:帝廉得后族人,欲官之。后谢 曰:“爵禄私外家,非法。”固辞而止。

《成祖仁孝皇后传》:后弟增寿,常以国情输燕,为建文 帝所诛。至是欲赠爵,后力言不可。帝不听,竟封定国 公,命其子景昌袭。乃以告后。后曰:“非妾志,终弗谢。” 《大政纪》:宣宗即位之十二月乙卯,敕修《外戚事鉴》,命 大学士杨士奇等总裁馆中编纂及缮写官有不遵 约束者,悉听稽督责罚,敢有违越者,具闻黜之。元年 四月,御制《外戚事鉴》,书成,颁赐群臣。外戚

《见闻录》:英宗睿皇帝尝谓大学士李贤曰:“太后每遇 加恩,外戚不乐者屡日。曰:有何功于国家,滥授禄秩 如此?物盛必衰,一日有干国宪,吾不能救矣。”贤因请 问:“宗祖以来,外戚不与政,向为侯与,此不审太后知 乎?”上曰:“太后正不乐此。”贤曰:“此尤足以见太后之高, 但侯为人淳谨,后不可为例耳。”

《明外史英宗孝肃周太后传》:太后弟长宁伯彧,家有 赐田,有司请釐之,帝未许也。太后曰:“奈何以我故骪 皇帝法,使地归于官。”

《孝穆纪太后传》:“帝悲念太后,特遣太监蔡用之贺。求 太后家,得纪父贵、纪祖旺兄弟以闻。帝大喜,诏改父 贵为贵,授锦衣卫指挥同知。祖旺为旺,授锦衣卫指 挥佥事。赐予第宅、金帛、庄田、奴婢不可胜计。追赠太 后父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母为夫人,其曾祖、祖父 亦如之。遣修太后先茔之在贺者,置守坟户,复其家。” 先是,太后在宫中,尝自言家贺县,姓纪幼不能知亲 族也。太监郭镛、陆恺皆闻之。恺亦广西人,故姓李。蛮 中纪、李同音,因妄称太后兄,令人访其叔福与兄诣 京师,而福等已死。恺女兄夫韦父成者出冒之,有司 皆待以戚畹,名所居里曰迎恩里。贵旺曰:“韦犹冒李, 况我实李氏。”因诈为宗,系上有司,有司莫辨也。二人 既骤贵,父成亦诣阙争辨。帝命郭镛听之,镛但逐父 成而已。及帝使使者修治贺先茔蛮李姓者数辈,皆 称“太后家,自言使者。”使者还,奏贵旺不实,复遣给事 中孙珪、御史滕祐间行连贺,间微服入猺獞中访之, 尽得其状。归奏,帝谪罚镛等有差,戍贵旺边海。自此 帝数求太后家,竟不得。弘治三年,礼部尚书耿裕奏 曰:“粤西当大征之后,兵燹饥荒,人民奔窜,岁月悠远, 踪迹难明。昔孝慈高皇后与高皇帝同起艰难,化家 为国。徐王亲高皇后父,当后之身,寻求家族,尚不克 获,然后立庙宿州,春秋祭祀。今纪太后幼离西粤,入 侍先帝,连贺非徐、宿中原之地,嫔宫无母后正位之 年。陛下访询虽切,安能得其要领哉!臣愚谓可仿徐 王故事,定拟太后父母封号,立祠桂林致祭。”帝曰:“孝 穆皇太后早弃朕躬,每一思念,惄焉如割。初谓宗亲 尚可旁求,宁受百欺,冀获一是。卿等为世久,无从物 色,请加封立庙,以慰圣母地下之孝。朕虚有此心,终 天痛之。”于是封后父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 柱国、庆元伯,谥端僖。后母伯夫人立祠桂林府,有司 岁岁祠。大学士尹直撰《哀册》有云:“睹汉家尧母之门, 增宋室仁宗之恸。”帝燕闲念诵,辄歔欷流涕也。 揽茝微言武清伯李伟,慈圣李太后之父,起自瓦匠, 骤贵,所欲颇奢,请乞无厌。一日,慈圣赐一箧,缄识甚 固,疑是重宝,开视则瓦匠所用泥水刀也。喻旨,稍就 敛戢《春明梦馀录》:万历三年,神宗日讲,至汉强项令董宣 事,谓辅臣曰:“彼公主也,尚不能私庇一奴,外戚家何 可不守法?”

外戚部杂录[编辑]

《潜夫论浮侈》篇:“孝文皇帝躬衣弋绨,足履革舄,以韦 带剑,集上书囊,以为殿帷。盛夏苦暑,欲起一台,计直 百万,以为奢费而不作也。今京师贵戚,衣服、饮食、车 舆、文饰、庐舍,皆过王制,僭上甚矣。从奴仆妾,皆服葛 子升越筒中女布,细致绮縠,冰纨锦绣,犀象珠玉、琥 珀玳瑁,石山隐饰,金银错缕,獐麂履舄,文组彩褋。骄” 奢僭主,转相夸诧,箕子所晞。今在仆妾富贵,嫁娶车 軿各十,骑奴侍僮,夹毂节引,富者竞欲相过,贫者耻 不逮及,是故一飨之所费,破终身之本业。

《魏志文帝本纪》注:“孙盛曰:夫经国营治,必凭俊哲之 辅;贤达令德,必居参乱之任。故虽周室之盛,有妇人 与焉。然则坤道承天,南面罔二,三从之礼,谓之至顺。 至于号令自天子出,奏事专行,非古义也。昔在申吕, 实匡有周,苟以天下为心,惟德是仗,则亲疏之授,至 公一也。何至后族而必斥远之哉!二汉之季世,王道” 陵迟,故令外戚凭宠职,为乱阶于此。自时昏道丧,运 阼将移,纵无王、吕之难,岂乏田、赵之祸乎!而后世观 其若此,深怀酸毒之戒也。至于魏文,遂发一概之诏, 可谓有识之奕言,非帝者之宏议。

事词类奇。西京七族,皆后党吕、窦、卫、上官、霍、许、王,是 为七族。东京六姓,亦后党邓、马、窦、阎、梁、何,是为六姓。 《懒真子》《唐外戚传》云:“外家之成败,视主德之何如耳。” 至哉此言也!明皇之宠太真极矣,故有马嵬之事。故 《老子》云:“甚爱必大费。”《孟子》云:“不仁者以其所不爱,及 其所爱。”唯老杜于此事殊为得体。诗云:“不闻商周衰, 中,自诛褒妲”,谓若此事自出于明皇之意,与夫君王 掩面救不得,相去远矣。

《东坡集》:“王济以人乳蒸豚,王恺使妓吹笛,小失声韵 便杀之。使美人行酒,客饮不尽亦杀之。”时武帝尚在, 而贵戚敢如此,以此知晋室之乱也久矣。

《石林燕语》:向传范,钦圣太后之叔也。在仁宗时已为 观察使,历知陕州、沧州矣。神宗即位,徙知郓州。杨绘 知谏院,言“郓州领京东西路安抚使,不宜以后族为 之。”文潞公在枢府,因称传范在先朝已累典大郡,今 用非以外戚。上徐曰:“得谏官如此言亦甚好,可以止 他日妄求者。”乃移知潞州。祖宗用人无私,虽以材选, 而每不忘后世之戒如此。

《续文献通考》:高皇帝无外家三尺之裔,以故王爵庙 貌虽极隆于扬、徐,而朱邸自功臣外无两者。若李陇 西由尚主而担爵,然亦岐阳大勋所推本而成。 嘉靖十五年,泰和伯陈万言嫡孙书乞袭。吏部张邦 奇言“外戚封无世者”,上命为指挥。

《山堂别集》:“会昌侯孙继宗以元舅总团营兵马,监修 国史,知经筵,迨八十告老,犹掌后军都督府事,亦明 制之一大变也。”

明自成祖而后,后族不选公侯家。正统初,太皇太后 下诏裁彭城伯张昶,左都督张昇,不得与议朝政。自 后虽爵至公侯,位为师傅,优游食禄,奉朝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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