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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字学典/第08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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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字学典

 第八十二卷目录

 法帖部杂录

 法帖部外编

字学典第八十二卷

法帖部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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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故实》:“东都顷年刱造防秋馆,穿掘多得蔡邕鸿 都学所书石经,后洛中人家往往有之。”

《王氏谈录》:“公言:每阅王右军书,觉每帖气势各异,此 所谓羲之万纸不同也。”

《茅亭客话》:“昔晋穆帝永和九年莫春三月三日,太原 孙统、承公、富春孙绰、兴公、唐汉王彬之、道生、陈郡谢 安石、高平郗昙春熙、太原王蕴叔仁、释支遁、道林并 逸少子凝之、徽之、操之等四十有一人修禊之。会羲 之为序,兴逸而书之,笔迹遒媚,劲健绝代,凡二十八 行,三百二十四字。唐太宗购得其本,令赵模、韩道政”、 冯承素、诸葛贞等摹勒,以赐皇太子、诸王近臣。太宗 酷好书法,有《大王书真迹》三千六百张,率以一丈二 尺为一轴,得一百五十卷。太宗自书“贞观”二字为印, 印缝及卷之首尾。又选贵臣子弟有性识者以为弘 文馆学生,内出《书法》,命之学习焉。其有人闲善书者, 并召入馆。由是十数年闲,海内靡然,工书翰者众,其 王书法帖所宝惜者,独《兰亭序》为最,常置于御座之 侧,朝夕观览。贞观二十三年,圣躬不豫,谓高宗曰:“吾 欲从汝求一物,汝诚孝也,岂能违吾心耶?汝意如何?” 高宗听命。太宗曰:“吾所欲得《兰亭》,可将去乎?”高宗哽 噎流涕曰:“唯命。”奉讳之日,用玉匣贮之,随仙驾送人 灵宫。今赵模等所摹者本,往往有好事者收藏。得伪 蜀时,吴王遣内客省使高弼通好,持国书于蜀,因献 伪皇太子王羲之石本《兰亭》一轴。当时识者议此本 是羲之撰序,后刻石于《兰亭》者,伪皇太子攻王书,体 法精妙,弼故有是献。伪翰林待诏米道邻侍书于太 子,掌书法百馀卷,皆是二王法帖,古来名贤墨迹及 石本者。迨本朝伐蜀,其书帖尽归米道邻私家。至干 德中,有鬻彩笺王七郎名文昌,与道邻世旧,道邻因 与文昌石本兰亭,即吴使高弼献太子者。文昌好博 雅,古来名书多收藏之,羲之真书《乐毅论》《黄庭经》草 书十七帖,晋、魏、雨汉至李唐名臣墨迹及石本,皆萃 于家。当时与往还好书者,毛熙震、王著、勾中正、张仁 戬、黄居实、张德钊、张文懿,史戴、滕昌祐、石恪、李德华、 陈熙载、僧怀戬。义西尝访之,阅其所藏,终日忘倦。太 平兴国初,光禄卿高公保寅,即渚宫高氏之后,入川 为九州巡检,休复尝谒见之,因得张藻《山水》一轴,羲 之墨迹《兰亭》一轴。注“崇山二字围者乎?”二字皆是赵 模、诸葛贞拓者。檀香轴、古锦褾,皆烟晦虫蠹,时得与 诸贤往复玩之。甲午岁家藏书画,焚掠殆尽。今蜀中 两经寇乱,诸家名书古画,罕得见闻,故备言之尔。 《梦溪笔谈》:“晋、宋人墨迹,多是吊丧问疾书简。唐贞观 中,购求前世墨迹甚严,非吊丧问疾书迹,皆入内府。 士大夫家所存,皆当日朝廷所不取者,所以流传至 今。”

王羲之书,旧传惟《乐毅论》乃羲之亲书于石,其他皆 纸素所传。唐太宗裒聚二王墨迹,惟《乐毅论》石本,其 后随太宗入昭陵。朱梁时,耀州节度使温韬发昭陵 得之,复传人闲。或曰公主以伪本易之,元不曾入圹 本朝入高绅学士家。皇祐中,绅之子高安世为钱塘 主簿,《乐毅论》在其家。予尝见之,时石已破缺,末后独 有一“海”字者是也。其家后十馀年,安世在苏州,石已 破为数片,以铁束之。后安世死,石不知所在。或云苏 州一富家得之,亦不复见。今传《乐毅论》,皆摹本也。笔 画无复昔之清劲。羲之小楷字,于此殆绝。《遗教经》之 类,皆非其比也。

《东坡志林》:“萧子云尝答敕云:‘臣昔不能赏拔,随时所 贵规模子敬,多历年所。年二十六,著《晋史》至《二王列 传》,欲作论草隶法,言不尽意,遂不能成,略指论飞白 一事而已。十许年,乃见敕旨《论书》一卷,商略笔状洞 彻,字体始变。子敬全法元常,逮尔以来,自觉功进’。”此 又见《齐史》本传。今阁下法帖十卷,中乃有卫夫人与 一僧书,班班取子,云“此又其伪妄可知也。”

吾尝疑米元章用笔妙一时,而所藏书真伪相半。元 祐四年六月十二日,与章致平同过元章,致平谓吾: “公尝见亲发锁,两手捉书,去人丈馀,近辄掣去者乎?” 元章笑,遂出二王长史、怀素辈十许帖子,然后知平 时所出,皆苟以适众目而已。

世传《王子敬帖》有“黄柑三百颗”之语,此帖乃在刘季

孙家,景文死,不知今在谁家矣。韦苏州有言:“书后欲
考证
题三百颗,洞庭须待满林霜。”盖苏州亦见此帖也。予

亦尝有诗与景文云:“君家子敬十六字,气压邺侯三 万签。”刘季孙,景文之中子也,慷慨奇士,博学能诗。仆 荐之,得隰州以殁,哀哉!尝有诗寄仆:“四海共知霜鬓 满,重阳能插菊花无。”死之日,家无一钱,但有书三万 轴,画数百幅耳。

《渑水燕谈录》:“唐《刘忠州晏重修禹庙碑》,崔巨文,段季 展书。刘当世显人,所记撰文及书碑者,宜皆知名士, 而其名不著于世,何也?景祐中,周越为三门发运判, 始以墨本传京师,越书为当时所重,以是季展书亦 为人所爱。其后屯田左员外郎瑾虑其刓阙,构宇以 覆其碑,模刻于他石,以广其传。季展书刻石者少,有” 《洛祠记》,多《心经》,不著姓氏,验其笔画,亦季展书也。 欧阳文忠公好古石刻,自岐阳石鼓、岱山邹峄之篆, 下及汉、魏以来碑刻,山崖川谷,荒林破冢,莫不皆取, 以为《集古录》。因其石本,轴而藏之。撮其大要,列为目 录,并载可以正史学之阙谬者,以传后学。跋尾多公 自题,复为之序,请蔡君谟书之,真一代“之绝笔也。” 《石林燕语》:“太宗留意字书,淳化中,尝出内府及士大 夫家所藏汉晋以下古帖,集为十卷,刻石于秘阁,世 传为《阁帖》是也。中闲晋宋帖,多出王贻永家。贻永,祁 公之子,国初藏名书画,最多真迹,今犹有为李驸马 公炤家所得者,实为奇迹。而当时摹勒出待诏手,笔, 多凝滞,闲亦有伪本,如李”斯书,乃李阳冰王密《德政 碑》石本也,石后禁中被火焚,绛人潘师旦取阁本再 摹藏于家,为绛本。庆历闲,刘丞相沆知潭州,亦令僧 希白摹刻于州廨,为潭本。绛本杂以五代近世人书, 微出绛。希白自善书潭本差能得其行笔意。元祐闲, 徐王府又取阁本刻于木板,无甚精彩。建中靖国初, 会丞相布当国,命刘焘为馆职,取淳化所遗与近出 者别为《续法帖》十卷,字多作“焘”体,又每下矣。

《淳化官帖》,黄鲁直、秦少游所记,皆云板刻,此乃云石 刻也。鲁直云:“元祐中,贤宅从禁院中借板墨百本,闲 遗官僚。”此云“徐王府取阁本刻于木板”,岂各自一事 耶?

《闻见录》:“《墓田帖》,王羲之临锺繇书,南唐墨宝堂石也。 今在邵家村,但已损不堪。”

《暇日录》:智永《千文》阙字,太宗令王著写足之。《杨文公 谈薮》中说:“‘《乐毅论》,逸少名本,千载一遇’四字,合有四 点在其旁。”《史记乐毅传》注中载《夏侯论》可见。

《东观馀论》:“大医丞乐君珍蓄唐人一帖云:‘委曲付师 范’。”乃王敬武与其子师范书。

《老学庵笔记》:永康军导江县迎祥寺有唐女真吴彩 鸾书《佛本行经》六十卷。予观之,字亦不甚工,然多阙 唐讳。或谓真本为好事者易去,此特唐经生书耳。” 《竹坡诗话》:“余家藏山谷《谢李邦直送矞云龙茶》诗,所 谓‘矞云从龙小苍壁,元丰至今人未识’者是也。用川 麻矮纸作钜轴书,如拳许大,字画飞动,可与《瘗鹤铭》 《离堆记》争雄。政和甲午,携以示李端叔。端叔和山谷 韵,又用此韵作诗见贻,且跋其尾云:“元丰八年九月, 鲁直入馆,是月裕陵发引前一日,百官集朝堂,与余 适相值,邂逅,邦直送茶。居两日,闻有诗,又数日,相见 于文德班中,为余口占。政和四年中元前一日,宣城 周少隐出此诗相示,盖二十有九年矣。”《感旧怆然,因 借其》韵,书于卷尾。是日大旱,久不雨而雨。黄昏月出, 已而复雨。绍兴兵至姑谿,诗帖《两腰牛》并与山谷墨 妙为之一空。

《漫笑录》:“欧阳询《化度寺碑》、虞世南《孔子庙堂记》、柳公 权《阴符经叙》,三公以书名,三碑又最精者。”

《续笔记》:王羲之先讳正,故法帖中谓“正月”为“一月”,或 为初月,其他“正”字率以“政”代之。

《法帖释文》:《东书堂帖》定为杜度书。《千文》,章帝时既未 有,而杜度亦汉人。二说皆误。或云是萧子云书。 蔡佑《杂记》:“焦山《瘗鹤铭》,不著姓氏,但称华阳真逸,世 谓羲之书,虽前辈名贤,皆无异论,独章子厚丞相不 以为然。缘石刻在崖下水滨,非穷冬水落,不能至其 处。其侧复有司兵参军王瓒题名,小字数十,与《瘗鹤 铭》字”画一同,虽无字画可考,官称乃唐人,则章丞相 可谓明鉴也。

《容斋四笔》。《潭州石刻法帖》十卷,钱希白所镌,最为善 本。吾乡程钦之待诏,以元符三年帅桂林,东坡自儋 耳移合浦,得观其藏帖,每帖各题其末。第二卷云:“唐 太宗作诗至多,亦有徐庾风气,而世不传,独于《初学 记》时时见之。”第四卷云:“吴道子始见张僧繇画,曰浪 得名耳。已而坐卧其下,三日不能去。庾征西初不服” 逸少,有家鸡野鹜之论,后乃以为伯英再生。今观其 书,乃不逮子敬远甚,正可比羊欣耳。第六卷云:“宰相 安和,殷生无恙。”宰相当是简文帝,殷生则渊源也耶? 第八卷云:“希白作字,自有江左风味,故《长沙法帖》比 淳化待诏所摹为胜。”世俗不察,争访阁下本,误矣。此 逸少一卷尢妙,庚辰七夕合浦官舍借观第九卷云“谢安问献之:‘君书何如尊公’?答曰:‘故自不同’。安曰:‘外 人不尔’。”曰:“人那得知。”已上所书,今麻沙所刊《大全集》, 《志林》中或有之。案:庾亮及弟翼俱为征西将军,坡所 引者翼也。坡又有诗曰:“暮年却得庾安西,自厌家鸡 题六纸。”盖指翼前所历官,云:“此帖今藏予家。”

李太白诗云:“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盖 用王逸少事也。前贤或议之曰:“逸少写《道德经》,道士 举鹅群以赠之,元非黄庭,以为太白之误。”予谓太白 眼高四海,冲口成章,必不规规然。旋检阅晋史,看《逸 少传》然后落笔,正使误以道德为黄庭,于理正自无 害。议之过矣。东坡雪堂既毁,绍兴初,黄州一道士,自 捐钱粟再营建。士人何颉斯举作上梁文,其一联云: “前身化鹤,曾陪赤壁之游;故事换鹅,无复《黄庭》之字。” 乃用太白诗为出处,可谓奇语。按张彦远《法书要录》 载褚遂良《右军书目》,正书有《黄庭经》,云“注六十行,与 山阴道士真迹故在。”又武平一《徐氏法书记》云:“武后 曝太宗时法书六十馀函,有《黄庭》。”又徐季海《古迹记》, 元宗时大王正书三卷,以黄庭为第一,皆不云有《道 德经》,则知乃《晋传》误也。

《野客丛谈》:“《阁下法帖》十卷,淳化中所集,其中多吊丧 问疾,国子祭酒李涪所撰。”《刊误》云:“《短启》出于晋宋兵 革之际,时国禁书疏,非吊丧问疾,不得辄行尺牍,故 羲之书首云死罪,是违令也。仆观书牍首云死罪,自 汉、魏以来,已多如此,不但晋羲之也,恐非冒禁之故。 孔融、繁钦、陈琳诸人书笺,皆先言死罪,然后云云。晋” 宋以来,如阮嗣宗、谢元晖、任彦昇之徒亦然。仆又观 《墨客挥犀》,谓法帖中多吊丧问疾者,盖唐帝好晋人 墨迹,舍吊丧问疾之书悉入内府,后归昭陵,无有存 者,惟吊丧问疾者以不祥故多在人闲。

《西清诗话》曰:太白诗:“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 白鹅。”案《晋书》,右军写《道德经》,换道士鹅,非黄庭也。余 观陶谷跋《黄庭经》曰:“山阴刘道士,以鹅群献右军,乞 书《黄庭经》。”此是也。谷亦为《黄庭经》,得非承太白之误 乎?黄鲁直诗:“为君写就黄庭了,不博山阴道士鹅。”梅 圣俞诗:“道士虽换黄庭经”,又曰:“黄庭换白鹅。”皆承此 谬。或者谓《晋史》但言道士鹅群,不知谷何以知其为 道士刘君也。考《晋帖》,献之有刘道士鹅群,亦无归也, 无乃据此乎?

《避暑录话》:“颜鲁公真迹,宣和闲存者犹可数十本。其 最著者,与郭英乂论。《坐位书》,在永兴安师文家。《祭侄 季明文病妻乞鹿脯帖》,在李观察士衡家;《乞米帖》,在 天章阁待制王质家。《寒食帖》,在钱穆甫家。其馀《蔡明 远帖》《卢八仓曹帖》《送刘太真序》等,不知在谁氏,皆有 石本坐位帖。安氏初析居,分为二人多见其前段。师” 文后乃并得之,相继皆入内府,世闲无复遗矣。 《西溪丛语》:兰亭惟定武旧本最佳,薛帅别刊木易之。 新本湍、流、“带、右天”五字损,可以验。旧本皆全。

《玉照新志》:雷轰荐福碑,事见楚僧惠洪。《冷斋夜话》:去 岁娄彦发机自饶州通判归,询之云:荐福寺虽号番 阳巨刹,元无此碑。乃惠洪伪为是说。然东坡已有诗 曰:“‘有客打碑来荐福’之句。”按惠洪初名德洪,政和元 年张天觉罢相,坐关节窜海外,又数年回僧始易名 惠洪,字觉范。考此书,距坡下世已逾一纪,洪与坡盖 未尝先接,恐是已有妄及之者,则非洪之凿空矣。洪 本筠州高安人,尝为县小吏,黄山谷喜其聪慧,教令 读书为浮屠氏。其后海内推为名僧。韩驹作《寂音尊 者塔铭》,即其人也。

《清波杂志》:仁宗御制《元舅陇西郡王碑文》,诏蔡襄书 之。其后命学士撰《温成皇后碑文》,复诏以书,辞不奉 诏,曰:“此待诏职也。”蔡京政和闲以师臣之重,撰《明节 皇后墓铭》并纪,书与题,盖皆出于己而不辞。近方见 其墨迹于士游处云得于鬻书者,时历七八十年尚 存,许久无采取者,岂憎人憎及储匹耶?

辉尝于郑旸叔霭家得荆襄及川蜀四路金石刻,目 为《五路墨宝》。郑既录碑之全文,刓泐者缺焉,且附己 说。欧阳《集古》考究未备者,闲有辨正,类为数巨帙,考 证良备,悉上秘府,其副因借留数月归之,第录其目 并其说,前后亦得其汉刻十数种。前汉碑固多,晋碑 亦绝少,盖晋制三品方许立碑。

《游宦纪闻》:嘉定甲申夏,有持颍滨先生帖十数幅求 售,踪迹所自,知非赝物明甚。有《黄楼赋》一篇,读之其 闲前则项籍刘戊一句,中观澜文作刘备,《颍滨集》作 刘季,观澜文注云:“徐州牧陶谦病笃,谓别驾糜竺曰: ‘非刘备不能安此邦’。及谦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 未敢当,陈登、孔融晓谕之,先主遂领徐州。”刘戊乃楚 元王交之子也。汉六年,既废楚王信,分其地为二国, 立刘贾为荆王,交为楚王,王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 县,先有功也。及薨,戊嗣,稍淫暴,遂应吴王反,起兵会 吴,与周亚夫战,绝吴粮,道士饥,吴王走,戊自杀。彭城 即徐州。先生之意,盖以此也。不知当年作“刘备”、“刘季”,

而后来易以戊耶?或传写讹谬,而意其为“备”为季耶
考证
要当以先生《手书》为定也。

欧公小草,世不多见,沙随先生家有所藏石刻,东坡 跋云:“文忠小草《秋声赋》《归雁亭》诗,当为希世珍藏,而 思仲乃得之老人家箱箧闲以苴藉绁纩者,荆山之 人以玉抵鹊,非虚言也。”

单潞公好古博雅,所蓄奇玩甚富,仍精于别辨,平生 俸入尽费于此。学小王书,笔法尤妙,始习《补之梅》,而 自成一家。吾乡姜尧章学书于单,姜帖今亦少有。世 南尝藏姜一帖,正与单论、刘次庄辈十数家释帖非 是。又云:“吾帖中只张芝《秋凉帖》,锺繇《宣示帖》,《皇象文 武帖》,王廙《小字》二表,皆在右军之上。”其说尢亲有《绛 帖评》二十卷,恨未之见也。

《挥麈馀话》:明清去夏,扫松山阴郡斋中,见王成之信 所刊其《宝藏颜鲁公墨帖》,自题其后,极为夸大,固已 讶其字画不工。及观其后有云:“杨徽之、苏易简、张洎、 钱易同观于玉堂之署”,尤为可疑。遂亟取玉堂题名 及史册诸传考之,杨文庄初未尝入翰苑,虽苏太简 自雍熙六年至淳化五年出入禁林十年,而钱希白 以天圣四年方掌内制,距太简之在院,相去凡隔四 十五年。希白卒,年五十五。是时方为儿童,何缘而同 造金坡耶?今春高邮守张仲思𬱟寄,以其家藏秦少 游所临《兰亭》刻置黄堂墨本见遗,后少游题云:“元丰 二年八月书,时年五十九。”案少游本传及志铭云:“以 建中靖国元年卒,年五十三。”而《龙井题名》“元丰五年 三十六”,则又焉得元丰二年年五十九乎?二物皆赝 甚明。繇是而知凡入石跋识,不可不审也。

《墨庄漫录》:“润州苏氏家书画甚多,书之绝异者有太 宗赐易简御书《宋玉大言赋》,并《名真戒酒》《批答锺繇 贺吴灭关羽上文帝表》、王右军《答会稽内史、王述书》 《雪晴寄山阴张侯帖》、献之《秋风词》、梁萧子云《节班固 汉史》、唐褚遂良《模本兰亭》、李太白《天马歌》、贺知章《醉 中吟》、张长史《书逸人壁》、颜鲁公《进文殊碑》《读李阳冰》” 篆《新泉铭》、永禅师《真草千文》,齐己题赠,并皆真迹。名 画则顾凯之《雪霁图》《望五老峰图》、北齐《舞鹤图》、阎立 本《醉道士图》、吴道子《六甲神》、薛稷《戏鹤》,陈闳《蕃马》,韩 干《御马》,戴嵩《牛图》、王维《卧披图》、边鸾雀竹,李将军《晓 景屏风》、李成山水,徐熙草虫,黄荃墨竹,居宁翎毛,董 羽《龙水》,刘道士《鬼神》、刁处士竹石,锺“隐乳兔,皆希世 之宝,后皆散逸,或有归御府者,今不知流落何处。” 李端叔云:“《乐毅论》高绅为湖北转运使,道中闻砧声 清远,因视之,乃《乐毅论》石刻覆于下也,而已断裂矣, 遂载归,完理缉缀,椟以木箱,所可辨者如此。故世之 传布,皆止于海字,则其碎而不可缉者,良可惜也。”端 叔之说如是。予又尝见一本在章申公家,闻今尚存, 是唐人临本,不知即高绅所得者否,或别本也。 《瘗鹤铭》润州扬子江焦山之足石岩下,惟冬序水退, 始可模打。世传以为王逸少书,然其语不类晋人,是 可疑也。欧阳永叔以为华阳真逸,乃顾况之道号。或 是况所作,然亦未敢以为然也。予尝以穷冬至山中 观铭之侧近,复有唐王瓒刻诗一篇,字画差小于《鹤 铭》,而笔势八法乃与《瘗鹤》极相类,意其是瓒所书也。 因模一本以归,以示知书者,亦以为然。

《扪虱新话》:“‘王右军书本学卫夫人,其后遂妙天下,所 谓风斯在下’也。东坡字本出颜鲁公,其后遂自名家, 所谓青出于蓝也。”

《佩楚轩客谈》:“米老与时书,自辨非颠,世谓辨颠帖。” 《石林诗话》:“张子厚善书,欧阳文忠子棐以乌丝栏绢 一轴,求子厚书《文忠明妃曲》两篇,《庐山高》一篇。” 《云麓漫抄》:《吴志》:“天玺元年,吴兴阳羡山有空石,长十 馀丈,曰石室,郡表为瑞。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 封禅国山,大赦,改明年为天纪。即前所云水洞是也。 山后有”封禅碑,土人目曰“囤碑”,以其石圆八出,如米 廪云,字画奇古,岁久多磨灭。访得旧刻,以今文写之, 前缺廿六字之缺三字《子兹》格于上下,光被八幽,蠉飞 蝡动,无不归仁。是故。缺十四字赂。缺七字上尊。缺廿六字“靡不遑 假,民用丕作”《于是》。缺二字丞相。缺二字太常。缺二字奉迎。缺六 字《率礼》备,义尊敬。缺十九字宫。缺廿四字所临徘徊,西巡遂基。 大宫《王烛》,缺二字泽。缺一字“《清》,《万民子》”《来不日》。缺六字延颈 跂足。缺二字“来庭”,柔服以仁。缺四字日昃不暇。缺一字《观》“《六 经》,旁贯百家。思该道根,数世陵迟。大繇末光,阖立东 观。”缺三字言:“建论《坟》典,未询微闲,穷神极化,无幽不阐, 举逸远佞,宽罪宥刑,尊道尚功,嘉善矜弱,哀贱愍凶。” 缺二字“朽枯”,《上天感应》。缺四字“践阼初升,特发神梦,膺受 箓图,玉玺,启自神匮,神人指授,金册、青玉符者四,日 月抱戴,老人星见者一十有七,五帝瑞气,黄旗紫盖, 覆被宫阙,显著牛斗者一十有九,麟、凤、龟、龙,御图负 书三十有九,青蛇、白虎、丹鸾、彩凤、鱼、鸟二十有二,白 虎、白麞、白麂、白兔三十有七,白雉、白鸟、白鹊、白鸠一 十有九,赤鸟、赤雀二十有”四,白雀、白鸾,二十有七,神 鱼吐书,白鲤腾船者二,灵絮、神蚕,弥被原野者三;嘉 禾秀颖,甘露凝液,六十有五,殊干连理,六百八十有三,明月火珠,拱璧、琉璃三十有六,大贝馀视、馀孕,七 十有五,大宝神璧水青玨三十有八,玉燕、玉羊、玉鸠 者三,宝鼎、神钟、神瓮、夏祝、神鬲,三十有六,石室山、石 门、石印封、《石羊》。缺二字石:缺二字《天谶》彰,石镜光者,一十 有七神。缺一字颂歌庙灵。缺二字者三。缺一字石:缺二字《湖泽 门道应谶,合谣者》五神。缺二字《僮云母神女》,告征表祥 者,三十有七,《灵梦启谶》,神人授书,著验。缺二字者。“《十秘 记谶文》,玉版纪真”者。缺一字《玉玺玉印,文采光发者八》: 缺二字玉琯:玉请帮助识别此字。玉瑷、玉钩、玉称,殊辉异色者,三十有 三。玉尊、玉碗,玉盘、玉罂,清洁光朗者九。孔子,河伯,《子 胥王》。缺一字壹言天平地成,天子出东门鄂者四,大贤 司马徽、虞翻,推步图纬,甄匮启缄,发事兴运会者二。 其馀飞行之类,植生之伦,希古所觌,命世殊奇,不在 瑞命之篇者,不可称而数也。于是旃蒙协洽之岁,月 次陬訾之舍,日惟重光、大渊献,行年所值,实惟兹岁。 帝出乎震,因易实著,遂受上天玉玺,文曰“吴真皇帝”, 玉质青黄,“解理洞彻,拜受祇筵,夙夜惟寅。夫大德宜 报,大命宜彰,乃以柔兆涒滩之岁,钦若上天,月正革 元,郊天祭地,纪号天玺,实彰明命。”于是丞相沇、大尉 璆、大司徒燮、大司空朝、执金吾修、城门校尉歆、屯骑 校尉悌、尚书令忠、尚书昏直晃、昌国史莹。请帮助识别此字。等佥以 为“天道元默,以瑞表真。今众瑞毕至,四表纳贡,幽荒 百蛮,薄海慕化,九垓八埏,罔不被泽。率按典繇,宜先 行禅礼,纪勒天命。”遂于吴兴国山之阴,告祭刊石,以 对扬乾命,广报坤德,副慰天下喁喁之望焉。中书东 观令史丘信、中郎将臣《苏健》所具文,大概言符瑞,初 无可取,故备录之,以见皓之妄有日矣。

宣和中,陕右人发地得木简子,字皆章草朽败不可 诠次。得此檄云:“永初二年六月丁未朔,廿日丙寅,得 车骑将军幕府文书,上郡属国都尉、二千石守丞廷 义、县令、三水十月丁未到府受印绶,发夫讨畔羌,急 急如律令。马四十匹,驴二百头,日给内侍。”梁师成得 之以入石。未几梁卒,石简俱亡,故见者殊鲜。吴思道 亲睹梁简故赋,其《秘古堂》云:“异锦千囊更妙好,中有 玉奁藏汉草”,得其模本示余。按章草今在世益少,唯 《急就章》见在,并诸帖所传耳。然《急就》转模,失真愈远。 官帖章草、《皇象》《索靖》等书,与张芸叟所珍《鹞雀赋》,又 率是赝作,黄长叡已尝辨于《东观馀论》,然则此檄当 为今章草第一也。米元章《淮鳞帖》卷内,称“章草乃章 奏之章。”今考之,既用于檄,则理容概施于章奏。盖小 学家流,由古以降,日趋于简便,故大篆变小篆,小篆 变隶。比其久也,复以隶为繁,则章奏文移,悉以章草 从事,亦自然之势。故虽曰草,而隶笔仍在,良由去隶 未远故也。右军作草,犹是其典刑,故不胜为冗笔。逮 张旭、怀素辈出,则此法扫地矣。但檄文讨羌岁月,与 史不合,此史误无疑。黄长叡已详辨,不复述。“急急如 律令”,汉之公移常语,犹今云“符到奉行。”张天师汉人, 故承用之,而道家遂得祖述。

余外舅家收柳公权亲笔启草二十四,皆小楷字,仅 盈分,而结体遒媚,意态舒徐,有寻丈之势,纸长不过 七寸,广亦如之。中兴重兴秘省,贺方回之子,首以献 书得官,秦太师付以搜访遗逸。外舅之兄张公观言 以所得托贺,纳之秦府,秦进之上方。张自待次虔州 瑞金簿,易监文思院,其季复以所得投之中。人引秦 事为证,亦归天上,独外舅两启尚存,云:“上翰林柳学 士璅某,谬至显荣,皆承阙乏。昨者玺书慰勉,兰省迁 超,虽上意欲壮于军威,在外臣转深于官谤。此皆学 士曲垂奖会,潜为扶持,继音客于北风,为主人于东 道。况兼姻媾,早接清华。推魏公感外家之情,用何氏 奉诸姨之敬。念深外妺,亦爱愚夫。不”然,则安得道已 隔而分更敦,官转尊而志愈下。藏之不忘,佩以弥芳, 思奉冰霜,邈同云汉。仰计亘霄路于高阁,隔人烟于 禁垣。啸傲霞高,从容日近。闲挥彩笔,时弄紫泥。益彰 “叔鸾鹤之姿,转映王恭神仙之状。便当乘灏气,濯 弄瑶池。乘阴阳之𬬻锤,辅天地之橐籥。异时获赐,今 日先知。瞻望风猷,常在魂梦。”某再拜。又侍郎颉颃重 霄,腾陵迥汉。刻名仙馆,绝迹人寰。润饰洪猷,承迎中 旨。金茎瑞露,云表先尝;玉辇灵桃,窗间暗识。方炫独 步,谁敢争衡。况艺奋神工,时推妙翰。凤鸾异态,龙虎 殊姿。白首何人,墨池谁子?后生是畏,前圣有言。若非 思与神凝,韵无俗累,则安能致兹遒逸,超彼等夷。穷 锺蔡之楷模,入王张之阃域。往者韦相公尝谓“侍郎 能以书谏者”,今则行执陶钧,坐登台辅。终提一笔,以 绝百僚。后命之来,延颈而俟。某素无勋效,叨滥宠荣。 一授藩垣,两迁官秩。犹以处床操扇,相“识孤虚,跨马 弯弓,未为迟暮。誓将丹恳,以奉休明。所冀侍郎猥录 孤微,终重庇遇,使其晚节,无愧平生。下情”云云。前辈 俱跂为柳笔,然非柳亦不能造此。但启中有笔谏之 语,岂他人上柳启,柳自书之耶?当有辨之者。

《癸辛杂识》:贾师宪以所藏“定武”五字不损肥本禊帖, 命婺州王用和翻开,凡三岁而后成,丝发无遗。以北纸古墨摹拓,与世之定武本相乱。贾大喜,赏用和以 勇爵金帛称是。又缩为小字,刻之灵壁石,号“玉板兰 亭。”其后传刻者至十馀,然皆不逮此也。于是其客廖 群玉以《淳化阁帖》《绛州潘氏帖》二十卷,并以真本书 丹入石,皆逼真。又刻《小字帖》十卷,则皆近世如卢方 春所作《秋壑记》、王茂悦所作《家庙记》《九歌》之类。又以 所藏陈简斋、姜白石、任斯庵、卢柳南四家书为小帖。 所谓“世彩堂小帖”者,世彩,廖氏堂名也,其石今不知 存亡矣。

汴学,即昔时太学旧址。《九经》石版,堆积如山。一行篆 字,一行真字。

《齐东野语》:“逸少《禊序》,高妙千古,而不入选。或谓丝竹 管弦,天朗气清,有以累之。不知丝竹管弦,不特见《前 汉·张禹传》,而《东都赋》亦有‘丝竹管弦,煜煜抗五声’之 语,然此二字相承,用之久矣。张衡赋:‘仲冬之月,时和 气清’。”又晋褚爽《禊赋》亦曰:“伊暮春之令月,将解禊于 通川。风摇林而自清,气扶岭而自鲜。”况清明为三月 节,气朗即明,又何嫌乎?若以笔墨之妙言之,固当居 诸帖之首,乃不得列《官法帖》中,又何哉?岂以其表表 得名,自应别出,不可与诸帖齿耶?亦前辈选诗不入 李、杜之意耳。识者试评之。

《春渚纪闻》:“虽自九天分派,不与万李同林。步处雷惊 电绕,空馀翰墨窥寻。”此赵德麟跋薳所藏李太白《醉 草》,其实自谓也。

东坡先生、山谷道人秦太虚七丈,每为人乞书,酒酣 笔倦,坡则多作枯木拳石,以塞人意。山谷则书禅句, 秦七丈则书鬼诗。余家收山谷所书禅句三十馀首, 有云:“牵驴饮江水,鼻吹波浪起。岸上蹄踏蹄,水中嘴 对嘴。予自钓鱼船上客,偶除须鬓著袈裟。佛祖位中 留不住,夜来依旧宿芦花。”此二诗,人间计有数十百 纸矣。“百花桥下木兰舟,破月冲烟任意流。金玉满堂 何所恋,争如年少去来休。”又“溘尔一气散,去托万鬼 邻。四大不自保,况复满堂亲。膏血污厚土,化作丘中 尘。空床横白骨,奄忽千岁人。”秦七丈屡书此二诗,余 所藏大字小字各有二本。

《文献通考》:“后村刘氏曰:‘尝疑《千字文》,世为梁散骑常 侍周兴嗣所作。然法帖中汉章帝已尝书此文,殆非 梁人作也’。”

《胡氏杂说》:昔潘谷病目,谒黄山谷,山谷以囊墨诘之, 谷初探一囊,摸索曰:“‘今不可得也’。问之曰:‘此承晏软 剂也’。又探一囊,曰:‘此谷二十年前作,今亦不能为矣’。 山谷曰:‘得无假鬼神耶’?谷曰:‘非也,熟之而已’。”山谷遂 书以赠谷,字径三寸馀,笔皆战掣,至今三百馀年,光 采尚煜然射人。及米元章《海岳庵四咏》,其字亦大书, 险劲飘逸,尤为奇绝。

《剡源集》:古之书家莫不能刻,谓之书刀,后乃用以书 丹入石。予尝行金焦闲,见米南宫题诗崖壁,锋势飞 动。遗老云:“皆其所自凿。”今人名能书,以刻字为耻,殆 非通论。

《研北杂志》:“欧阳公集录古文,自穆王以来莫不有之, 而独无前汉时字,求之久而不得。后刘原父长得前 汉数物,以铭刻遗之,由是大偿素愿。盖难得如此。” 姜尧章作《绛帖评》旁正曲引,有功于古今。

解学士集:余少时学书,得古之断碑遗碣,效其布置 形似,自以为至矣。闲有谀之曰:比之古碑刻,如烛取 影,殆逼其真,则又喜自负。闻有谈用笔之法者,未免 非而不信也。及稍见古人之真迹,虽毫发运转,皆遒 劲苍润,如画沙剖玉,使人心畅神怡,然后知用笔之 法,书之精神运动于形似布置之外,尤不可昧也。 《怀麓堂集》:“子昂临《右军十七帖》,非此老不能为此书。” 然观者掩卷,知其为吴兴笔也。大抵效古人书,在意 不在形,优孟效孙叔敖法耳。

吾子行谓《碧落碑》以籀文归小篆为妙绝,恐未然。周 伯琦疑其杂出诸体者得之,盖其妙在笔不在体也。 《古今碑帖考》:“朱熹书‘读书’”二大字,在长乐方安里三 宝岩。“容膝”二字,“天光云影”四字,在云谷。“光风霁月”四 字,在南康白鹿洞。脱去凡近四大字,在瑞州府学。“上 帝临汝,无贰尔心”八大字,在抚州府学。

《志雅堂杂抄》:《绛帖》第九卷,大令书一卷,第四行内面 行字右边转笔正在破处,隐然可见,今本乃无右边 转笔,全不成字,其“面”字、“亦”字,与第五行第七行亦不 同。又第七行第一字,旧本即书“止”字,今本乃草书“心” 字,笔法且俗。以此推之,今之所见,皆非旧本。

龚圣予云:“禊序有大业闲石本,其后有隋诸臣印信”, 然则在智永未藏之先,此帖亦尝入御府。

《丹铅总录》:“徐灵期《衡山记》云:‘夏禹导水通渎,刻石书 名山之高’。刘禹锡《寄吕衡州》诗云:‘传闻祝融峰,上有 《神禹铭》。古石琅玕姿,秘文龙虎形’。崔融云:‘于铄大禹, 显允天德。龙画傍分螺,书匾刻’。韩退之诗:‘岣嵝山尖 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模奇’。又云:‘千搜万索何处有,森 森绿树猿猱悲’。”古今文士称述《禹碑》者不一,然刘禹锡盖徒闻其名矣,未至其地也;韩退之至其地矣,未 见其碑也。崔融所云,则似见之,盖所谓螺书匾刻,非 目睹之不能道耳。宋朱晦翁、张南轩游南岳,寻访不 获。其后晦翁作《韩文考异》,遂谓退之诗为传闻之误, 盖以耳目所限为断也。王象之《舆地纪胜》云:“禹碑在 岣嵝峰,又传在衡山县云密峰,昔樵”人曾见之,自后 无有见者。宋嘉定中,蜀士因樵夫引至其所,以纸打 其碑,七十二字,刻于夔门观中,后俱亡。近张季文佥 宪自长沙得之,云“是宋嘉定中何政子一模刻于岳 麓书院者。”斯文显晦,信有神物护持哉!韩公及朱、张 求一见而不可得,余生又后三公乃得见。三公所未 见,亦奇矣。禹碑凡七十七字,《舆地纪胜》云“七十二字” 误也。其文曰:承帝曰嗟,翼辅佐卿洲渚,与登鸟兽之 门,参身洪流而明发尔兴,久旅忘家,宿岳麓庭,智营 形折,心罔弗辰,往求平定,华岳泰衡宗疏事裒劳馀, 神禋郁塞,昏徙南渎衍亨永制食备,万国其宁,窜舞 永奔。

汉灵帝光和六年,刻石镂碑,载《五经》文于太学讲堂 前,此初刻也。蔡邕以熹平四年,与五官中郎将堂谿、 典禅、议郎张训、韩说、太史令单飏奏求正定《六经》文 字,灵帝许之。邕乃自书丹于碑,使工镌刻,立于太学 门外,此再刻也。魏正始中,又立中篆隶三体石经,古 文用鸟迹科斗体,篆效史籀、李斯、胡毋敬体,隶用程 邈体。晋永嘉中,王弥、刘曜入洛,焚毁过半。魏世宗神 龟元年,从崔光之请,补石经。唐天宝中,刻《九经》于长 安,《礼记》以《月令》为首,从李杜甫请也。五代孟昶在蜀, 刻《九经》最为精确。是时僭据之主,惟昶有文学,而蜀 不受兵,又饶文士,故其所制独善。朱子《论语注》引石 经者,谓孟蜀石经也。宋淳化中刻于汴京,今犹有存 者。

余观岳珂《英光堂帖》,有米元章临智永真草《千文》,与 今本大不同,乃知古人临帖,不论形似也。珂跋其后 云:“摹临两法本不同。摹帖如梓人作室,梁栌榱桷,虽 具准绳,而缔创既成,气象自有工拙。临帖如双鹄并 翔,青天浮云,浩荡万里,各随所至而息,宝晋盖进乎 此者也。”又为之赞曰:“永之法,妍以婉,章之体,峭以健”, 马牛其风,神合志通,彼妍我峭,惟妙惟肖。故曰:“袒裼 不浼,夜户不启。善学柳下惠,莫如鲁男子。”皆名言也。 特表出之。

字书于碑碣比之简牍已难得,刻手精尤为难。古刻 之存于今者,《岣嵝山禹碑》是夏时刻工所成,《石鼓》为 周刻,《夏承碑》《雅州高孝廉碑》《夹江县酒官碑》《新都县 王稚子石阙》皆汉刻,然皆篆籀八分,笔画齐匀,无绾 牵折撘,不见其难且工。晋献之《保母帖》,自书上砖,晋 工刻之。宋潜溪评以为胜《兰亭》,盖刻工之妍也。唐颜 鲁公书碑,令家僮刻之,恐俗工失其笔意。至李北海 手自刻之者数碑,碑中书“黄仙鹤刻”,或云“伏灵芝刻”, 或云“元省己刻”,皆公自刻而诡撰此名也。元赵子昂 书,得茅绍之刻,手精毫发不失。绍之在江南,以此技 致富。晚有会稽李璋者出,自云胜绍之,试令刻之,于 字下一磔一运而就。绍之乃服绝艺,信亦自有人哉! 东坡《跋潭帖》云:“希白作字,自有江左风味,故长沈法 帖比《淳化》为胜。世俗不察,争访阁本,误矣。”乃知潭帖 胜淳化多矣。希白,钱易也。

陶潜《季札赞》曰:“夫子戾止,爰诏作铭。”谓题季子有《吴 延陵君碑》也。此可证其为古无疑。秦观疑其出于唐 人,未考《陶集》乎?

《隶释》:何君阁道碑,洪文惠跋,称其字画之妙云:“‘退笔 如冢,未易窥其藩篱’。蜀士袁梦麟作《汉制丛录》亦称 之,云在雅州荣经县西。今不知尚在否也。”

《东皋杂录》云:“汉碑额多篆,身多隶,隶多凹,篆多凸。惟 《张平子碑》则额与身皆篆也。”慎按:三代钟鼎文有款 识,隐起而凸曰款,以象阳;中陷而凹曰识,以象阴。刻 之印章,则阳文曰朱文,阴文曰白文,盖古今金石同 一例也。刘禹锡《宜城歌》云:“花台侧生树,石碣阳鑴额。” 不见汉碑,不知此句为何说也。

《檀园集》:“学书贵得其用笔之意,不专以临摹形似为 工。然不临摹则与古人不亲,用笔结体,终不能去其 本色摹书,然后知古人难到,尺尺寸寸而规之,求其 肖而愈不可得,故学者患苦之。然以为某书某书则 不肖,去自书则远矣。故多摹古帖而不苦其难,自渐 去本色,以造入古人堂奥也。”

《容台集》:“学书不从临古人,必堕恶道。”苏子瞻自谓悬 帖壁闲观之,所取得其大意。赵子昂欲补米元章《海 月赋》,落笔辄止,曰:“今人去古远矣,皆为临学所困也。” 二公犹尔,况馀子乎?

米襄阳少时,不能自立家,专事摹帖,人谓之“集古字。” 已有规之者曰:“须得势乃传。”正谓此。

岩栖幽事,裒访古帖,置之几上,其益有五:消永日,汰 俗情,一益也;分别六书宗派,二益也;多识古文奇字,

三益也;先贤风流韵态,如在笔端,且可以搜其遗行
考证
逸籍,交游宅墓,四益也;不必钩拓,日与聚首,如薰修

法,自然得解,五益也。

装潢旧碑,石刻法帖篆额,断不可去。不然却似贤人 不著冠尔。

“经史子集”,以辞相传,而碑刻则并古人手迹以存,故 好古尚友之士,相与共访而传之。

门生包鸣甫云:“《淳化帖》苍颉子尚带卦体。”此言得字 之本。

打碑文上墨后须融蜡揩之,则字画光润而墨不脱, 否则漫漶不明。北方用骆驼油亦佳,或以酥融蜡用 之。

临帖如骤见异人,不必相其耳目头面,当观其举止 笑语,真精神流注,此庄子所谓目击而道存者也。 《书画史》:“《吴季子碑》,或曰孔子未尝至吴,或曰吴人言 子游从孔子,孔子慕札高风寄题之。”今观“吴子”二字 类小篆,有“陵之墓”四字类大篆,或云开元殷仲恭模 拓,大历中萧和又刻于石。杨升庵曰:大小篆三代以 前通行,非始于秦也。

《石鼓文》,向传以为“宣王时刻,宋马子卿辨其为宇文 周时所作,引据传记,几有万言。”

《圣教序记》,僧智永集,羲之书,谓“敕弘福寺僧怀仁”,非 也。

《游鹤堂墨薮》:偶写一字不成,须于众碑中求之,不可 轻易率然而作,赵子昂所谓“必求古人佳样”是也。 《清河书画舫》:“陆士衡《平复帖》,其书极似索靖笔法,始 知阁帖所刻陆云书,亦后人为之,陆更古也。”

《妮古录》以“平原争坐位”,求苏、米方知其变。宋人无不 写“争坐位”帖也。

褚河南《临大令飞鸟帖》,柯九思跋云:“此唐人所摹,略 有元常遗法,足以知字画源流之有自也。况绝无宋 人气,是唐无疑耳。”奎章阁学士院鉴出博士柯九思 跋,藏项氏而不必真。

郦道元收录古碑,巨细不遗,至《林邑外裔》,亦在《记》中。 欧阳、赵明诚而后,罕见其伦,吾朝庶几蜀之杨太史 乎!

山谷云:“小字乐毅。论王著所书《李太白醉草》,则葛叔 忱戏其妇翁者。”

陈瓘《与仲清帖》及仲清荅书,皆集《兰亭》字为文。 余藏颜鲁公朱巨川告身。偶读《张雎阳传》,雎阳之死 也,论者薄其功,而巨川与李、韩等争之,天下无异言。 周公谨云:“《兰亭》不列官法帖中,亦前辈选诗不入李、 杜之意。”

欧阳公云:“《李邕书》,余始不甚好,好之最晚。譬之结交, 其始也难,则其合也必久。全”

蔡君谟《小字传》二,谓《集古录序》及《龙茶录》也。端明亦 云:“古之善书者,必先楷法,渐至行草。某近年粗知其 意,而力已不及。”刘后村云:“《茶录》凡见数本。”

阿瑛启。“遁迹异乡,甘与草木同腐,今年目昏手倦,老 态颇加,因陪雪坡舟中数日,得入城一见。然风景非 前,诸公散落,独与学古、彦文周旋两日,不胜慨然。倘 至平望,毋惜枉驾。辰下暑隆,惟冀善加调摄。”不具。五 月三日顾阿瑛手书拜公武先生文契,此阿瑛手迹 也。字如龙眼大,结构严紧。平望疑公所居,今有《驿莺》 “脰湖”,传是张志和钓鱼处。

《画继》云:“颜鲁公《鹿脯帖》,有王冲隐题跋。王名持,字正 叔,长安人。惜辰玉有帖而少跋。”

《兰亭》专论损坏处,惟《博议》上一跋云:“此是右军平生 得意书,不必计较于毫厘之闲,如尧舜君臣,都俞赓 歌,区区四凶,正何伤于极治也。”又争肥瘦本,亦惟《博 议》云:“世人于《兰亭》肥、瘦二本,互有去取,余独以为《飞 燕》《太真》俱是国色。”

余有宋仲温书子昂“《兰亭跋》,诸体皆备而仅九段,然 亦吉光片裘也。”

学书仅摹石刻,而不多见真迹,便似“虬髯”,未见唐太 宗也。

宋高宗御书叙文一首,前有“断闲”,后称“臣”称名,盖御 制徽宗《御集序》也。

山河阻绝,星霜变移。伤摇落之桃蹊,感依依之柳塞。 此见高丽本“桃蹊”二字,一正阁帖“飘零”二字之讹。 米海岳言李怀琳好作伪书,世莫能辨,而不知身蹈 其过。

吴伯度有《濠州祭伯父文》,云是颜平原手迹,然大不 如季明及《争坐位帖》。偶读《山谷杂书》云:“近见安师文 有《祭濠州刺史伯父文学》,其妙处所谓‘毫发无遗恨, 波澜独老成’也。”

《乐毅论》,王右军亲书于石,殉葬昭陵。温韬发得之,至 宋,入高绅家。绅子高安世,自钱塘至苏州十馀年,石 已破数片,以铁束之,后亡矣。或云唐公主以伪本易 之,不曾落昭陵中。

《兰亭帖》自唐以后分二派:其一出于褚河南,是为“唐 临本”;其一出于欧阳率更,是为“定武本鲜于奉常公尝见叶秋台书,反复谛视之,欲下拜。 鹤林寺多宋碑,而岳珂、孙觌为多。

米南宫墨池二大字,又“宝藏”二大字,傍题“书学博士 米芾书”,在无为州。顾野王有墨池,扬子云亦有墨池, 右军有墨池,费长房有墨池,张芝有墨池。

宋无为《章居士墓志铭》为米书,应是伪帖,其里人亦 能言之。

《玉枕兰亭》,相传褚河南、欧阳率更缩而入石者。按桑 世昌《兰亭考》备著传刻本末,所疏不下百本,而毕少 董所藏至三百本,并不言玉枕,疑是近世所为。柳文 肃云:“贾魏公家数本如玉枕,以灯影缩而小之。”又云: “秋壑使其客廖莹中参校诸本,择其精者,命婺工王 用和以灵璧石刻于悦生堂,经年乃就,特补勇爵酬” 之,所谓《悦生兰亭》也。沈石田家玉枕本有秋壑印及 右军像,而刻拓亦精。杨文贞云:“《玉枕兰亭》有二,一在 南京火药刘家,一在绍兴府。二石今皆不存。”

《赵承旨手迹》一启,颇得老农风味。其略云:“孟𫖯前得 书,发至农具,又田围丈尺及稻把旧椽竹皆已收,今 欲新竹椽五六十条为用,可折西边江南竹并斑竹, 择恰好者斫五六十竿,馀旧椽竹疾发来。”

《吕公钓台》,有坡老笔。

褚河南有真迹千文,濂溪云:“如铁线萦结而成。” 岳州诸名家可为书法者,篆则李斯二十八字,“玉女 池后宣和、大定”二碑额岳祠会真宫,李白诗。四面碑。 八分则开元磨崖御书,叶彬补书百八字,“回马岭”三 字。崖巅有《开元纪泰山铭》,四字如斗,申𣄚补书《秦始 皇纪》《泰山铭》,皆有古法,楷则张待制宣和修庙岳祠, 宋真宗御书《青帝赞》、阴子碑;行则钱袭《游览记》、尹待 诏《祥符》四碑,俱岳祠。草则黄广洋诗刻延禧殿前,魏 闲、许应元诗刻环亭。

衡山无汉碑,唯“李义山”三字在祝融峰。

山谷云:“东坡不善《双钩》。”

政和间,洛阳役夫作枕小石,有刻画,乃右军《兰亭》,叙 残缺之馀,止有五十一字。

池州翠光亭有《岳武穆诗》:“爱此倚栏干,谁同寓目闲。 轻阴弄晴日,秀色隐空山。岛树萧𩙫外,征帆杳霭间。 予虽江上老,心羡白云关。”今世所传者,惟岳墓二石 刻耳。

米襄阳长者明公草书二帖后“远”字宛然金错刀法, 但“知府大夫”,不知为谁,“府”字阙点,疑有所讳尔。 《女史箴》,余见于吴门,向来谓是顾恺之,其实宋初笔 箴乃高宗书,非献之也。

吴琚,晋陵人。书学米南宫,可以夺真。今北固天下第 一,江山题榜,是其迹也。所著有《云壑集》。元宰云:“在京 师见宋人挂幅,绝类南宫,但有‘云壑印,遂定为琚。欲 为跋尾,题数行,使琚不泯没也’。”

余有伯雨楷书诗七首,后云:“上云林清閟阁下,希是 正之益”句曲张天雨起首。

李北海《麓山帖》,在云麾娑罗之上,岳麓之下。东坡《归 去来辞跋》,子昂《亭林碑》皆准此也。

黄伯思以《瘗鹤铭》为陶隐居书,似矣。独谓以《朱阳帖》 参之绝类,则余所不许。《朱阳帖》出于信本,盖不足复 疑。且其“寒峭取姿”,与铭体“方严”,乃一二相反,安得强 合。

东坡书是学王僧虔,而历代评者谓学徐浩,政不知 浩故僧虔衣钵尔。东坡草亦学长沙,今传《醉翁亭》,未 必是真,六一居士《琴操》得之。

吴门韩宗伯存良有陆士衡小柬,墨色有绿意,纸亦 百杂碎矣。其书乃得索靖笔,始知《阁帖》所刻陆云书, 亦后人为之,陆更古也。

《太平清话》:“碑刻志铭,古人手迹所存,故怀古好奇之 士,每访构而聚集之。”

宋时传《三昧兰亭》,出于杜器之。杜畜百本,而唐刻为 第一。杜名“宝晋”,其有“宝晋”印者,不独米老也。

《瘗鹤铭》据铭,乃“瘗吾乡华亭鹤”也。

白鹿峰陆樗自叹有《兰亭癖》。

《珍珠船》,晋人谓临《禊序》,唐人称《兰亭诗》,或言《兰亭记》。 欧阳公云:“修《禊序》”,蔡君谟云《曲水序》,东坡云《兰亭》文 山谷云:《禊饮序》,通古今,雅俗所称,俱云兰亭。至高宗 宸翰,题曰《禊帖》干是《兰亭》有定名。

唐陆柬之特工临写。今校理钱延年有柬之书《兰亭》, 用绿麻纸,临成押尾署“陆司议书”,虽外露毛骨,而雅 有风流。

参政苏易简家,有摹本《兰亭》,墨彩鲜浓,纸色微紫,与 唐朝石本无相假借,盖名手传拓也。

李邕书仍自刻,多假立刻人名字,如“茯苓”、芝、黄、《仙鹤》 之类是也。

《眉公笔记》:王辟之《渑水燕谈》云:“景祐时,姜遵奉太后 意,悉取长安碑石为塔材。按《水经》,洛阳天渊池中,有 魏文帝九花楼殿基,悉是洛中故碑累之。闻父老言,

今南京街中亦半是六朝旧碑也
考证
米颠《捕蝗帖》云:“‘鲁君素谤芾者,与薛至亲一体加毁,

幸天恩旷荡,尽赖恩庇,及此愧惕’。又《云林帖》云:‘友生 倪瓒上公武先生’”,比承惠寄《瘗鹤铭》跋尾辨证,深见 远怀。小楷宽绰而遒媚,尤得唐人风格。敬叹敬叹!命 写鄙作,谨书上,求教益。比来想惟尊履康裕。正月中 为醉客捶骂,不肖亦醉,颓然如土木偶,人不屑也,人 所能共知,闲乃反兴谤于云门翁,谓讥议其诗文字 画。况云门学皆造极,其艰虞中又留遇仆不薄。仆果 尔,人耶?兽耶?闻云门中不无少动,是不可晓也。四日, 瓒启。此迹在欈李包仪甫家。公又有《次韵答友人》诗: “吹竽岂为求齐好,在楚何妨自越吟。醉人捶骂吾何 恤,且复清尊与子斟。”其诗疑一时作也,不知捶骂者 何人。二公想皆以颠迂得罪。

唐孙处立尝恨天下无书,以广新闻。王右军《十七帖》, 每问蜀中故迹,云:“欲为异闻。大抵闻见新,是古人第 一乐。”

东坡诗卷有一跋云:“观此真迹,如觉伪者,甚可笑也。” 周公谨极喜此跋,可谓善下语。余尝谓多见石刻,少 见真迹,往往覆以真者为伪,此岂眼中有著者乎? 《述古书法纂》:余自学书后,即搜集古今诸帖以求法 则,见人人自具一𬬻冶,而总不出右军范围,谓之书 圣,洵矣哉!

余读屠赤水《辨帖笺》,称“国朝书法,以祝允明为上。”用 是取其法帖日披阅之,见其笔法操纵,迥迈寻常,信 得书家三昧者也。名下无虚士,宜其为明代第一手 欤。

余阅法帖赝本,内闲亦有笔意佳处,第未免露本色 尔。然所谓“头头是道,择其善者而从之”,抑亦披沙索 金之意也,学士家宜识之。

国朝书法,文征仲《停云馆帖》备之矣。然诸人出处,与 夫笔法体势之妍媸优劣,尚未逐一拈出,令博古者 不无遗珠之惜。自隆、万而后,又咸缺焉,而且“搜罗之 不易也,是可缓欤?倘有博雅君子一表章集刻之,真 大快心之事,予日望之矣。”

余尝静坐焚香,翻阅古帖,见其纵横起伏,分合照应 处鍼铓不错,稍有出入,便属败笔矣。因于此而悟兵 法当如书法,则常胜在我矣。

《法书考》王右军《过江观览名刻》,叹“学卫夫人徒费岁 月。故学书者以当知所宗尚,乃能知所用力,至于临 摹之功,丹墨之妙,皆宜精究也。”

《江宁府志》:“高座寺《雨花台记》,马光祖文并书。《明道先 生祠记》三,朱熹、游九言真德秀文,马光祖跋,张文潜 书太白凤凰台诗,马光祖书跋,倪垕刻石台上,景定、 清化诸桥额,皆为光祖书。”

法帖部外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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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故实》:郭侍郎承嘏尝宝惜书法一卷,每携随初 应举就杂文试,写毕,夜色犹早,以纸缄裹,置于箧中。 及纳所宝书帖,却归,铺于烛笼下,取书帖观览,则程 试宛在箧中。忽遽惊嗟,计无所出,来往于棘围门外, 见一老吏,询其事,具以实告。吏曰:“某能换之。然某家 贫,居兴道里,傥换得,愿以钱三万见酬。”公悦而许之。 逡巡赍程试,往而易书帖出授公,公愧谢而退。明日 归亲仁里,自以钱送诸兴道。款关久之,吏有家人出, 公以姓氏质之,对曰:“主父死三日方贫,未办周身之 具。”公惊叹久之,方知棘围所见乃鬼也,遂以钱赠其 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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