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第16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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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

 第一百六十七卷目录

 兵略部汇考六十五

  宋七徽宗宣和三则 钦宗靖康一则

戎政典第一百六十七卷

兵略部汇考六十五[编辑]

宋七[编辑]

徽宗宣和元年四月童贯以鄜延环庆兵大破夏人六月夏国纳款[编辑]

按《宋史徽宗本纪》,宣和元年三月,“童贯遣知熙州刘 法出师攻统安城,夏人伏兵击之,法败没,震武军受 围。夏四月庚寅,童贯以鄜延、环庆兵大破夏人,平其 三城。五月丙辰,败夏人于震武。六月,夏国遣使纳款, 诏六路罢兵。” 按《童贯传》,“贯为枢密,领九镇,将秦、晋 锐师,深入河、陇,薄于萧关,古骨龙谓可制。夏人死,命 遣”大将刘法取朔方,法不可,贯逼之曰:“君在京师时, 亲授命于王所,自言必成功,今难之,何也?”法不得已 出塞,遇㐲而死。法,西州名将,既死,诸军恟惧,贯隐其 败,以捷闻,百官入贺,皆切齿,然莫敢言。关右既困,夏 人亦不能支,乃因辽人进誓表纳款。使至,授以誓诏, 辞不取。贯强馆伴使固与之,还及境,弃诸道上。旧制, 熟羌不授汉官,贯故引拔之。有至节度使者,弓箭手 失其分地而使守新疆,禁卒逃亡,不死而得改隶他 籍,军政尽坏。 按《何灌传》,“童贯用兵西边,灌取古骨 龙马进武军,加吉州防御使,改知兰州。又攻仁多泉 城,炮伤足不顾,卒拔城,斩首五百级。寻改廓州防御 使。宣和初,刘法陷于敌,震”武危甚,熙帅刘仲武使灌 往救,灌以众寡不敌,但张虚声骇之,夏人宵遁,灌恐 觇其实,遽返。仲武犹奏其逗遛,罢为淮西钤辖。 按 《夏国干顺传》:“宣和元年,童贯复逼刘法使取朔方,法 不得已,引兵二万出至统安城,遇夏国主弟察哥郎 君率步骑为三阵,以当法前军,而别遣精骑登山出 其后,大战移”七时,前军杨惟忠败入中军,后军焦安 节败入左军,朱定国力战,自朝及暮,兵不食,而马亦 渴死。多法乘夜遁,比明,走七十里,至盍朱峗,守兵见 追之,坠崖折足为一《别瞻》军斩首而去。是役死者十 万贯,隐其败而以捷闻。察哥见法首,恻然,语其下曰: “刘将军前败我于古骨龙、仁多泉,吾常避其锋,谓天 生神将,岂料今为一小卒枭首哉!其失在恃胜轻出, 不可不戒。”遂乘胜围震武,刘仲武、何灌等赴之,乃解 去。震武在山峡中,熙、秦两路不能饷,自筑三岁间,知 军李明、孟清皆为夏人所杀。初,夏人陷法军围,震武 欲拔之,察哥曰:“勿破此城,留作南朝病块。”乃自引去。 而宣抚司受解围之赏者数百人,“实自去之也。诸路 所筑城砦,皆不毛夏所不争之地,而关辅为之萧条。” 果如察哥之言

宣和三年夏四月,忠州防御使辛兴宗擒方腊于清 溪。

按《宋史徽宗本纪》:“宣和二年冬十月,建德军清溪,妖 贼方腊反,命谭稹讨之。十一月己未,两浙都监蔡遵、 颜坦击方腊,死之。十二月丁亥,改谭稹为两浙制置 使,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讨方腊。是月,方腊陷 建德,又陷歙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陷杭州,知州赵 震遁,廉访使者赵约诟贼死。三年春正月,方腊陷婺” 州,又陷衢州,守臣彭汝方死之。二月甲戌,降诏招抚 方腊。是月,方腊陷处州。夏四月庚寅,忠州防御使辛 兴宗擒方腊于清溪。秋七月戊子,童贯等俘方腊以 献。 按《童贯传》,方腊者,睦州清溪人也,世居县堨村, 托左道以惑众。初,唐永徽中,睦州女子陈硕真反,自 称文佳皇帝,故其地相传有天子基万“年楼”,腊益得 凭籍以自信。县境梓桐、帮源诸峒,皆落山谷幽险处, 民物繁伙,有漆楮杉材之饶,富商巨贾多往来。时吴 中困于朱勔花石之扰,比屋致怨。腊因民不忍,阴聚 贫乏游手之徒,宣和二年十月起为乱,自号圣公,建 元永乐。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 等,无弓矢介胄,唯以鬼神诡秘事相扇訹,焚室庐,掠 金帛子女,诱胁良民为兵。人安于太平,不识兵革,闻 金鼓声即敛手听命。不旬日,聚众至数万,破杀将官 蔡遵于息坑。十一月,陷青溪。十二月,陷睦、歙二州,南 陷衢,杀郡守彭汝方,北掠新城、桐庐、富阳诸县,进逼 杭州。郡守弃城走,州即陷。杀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 约,纵火“六日,死者不可计。凡得官吏,必断脔支体,探 其肺肠,或熬以膏油,丛镝乱射,备尽楚毒,以偿怨心。” 警奏至京师,王黼匿不以闻,于是凶焰日炽,“兰溪灵 山贼朱言、吴邦剡、县仇道人、仙居吕师囊、方岩山陈

十四、苏州石生、归安陆行儿,皆合党应之”,东南大震
考证
发运使陈亨伯请调京畿兵及鼎、澧枪牌手“兼程以

来,使不至滋蔓。”徽宗始大惊,亟遣童贯、谭稹为宣抚 制置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以东,且谕贯 使作诏,罢应奉局。三年正月,腊将方七佛引众六万 攻秀州,统军王子武乘城固守。已而大军至,合击贼, 斩首九千,筑京观五,贼还据杭。二月,贯、稹前锋至青 州堰,水陆并进。腊复焚官舍、府库、民居,乃宵遁。诸将 刘延庆、王禀、王涣、杨惟忠、辛兴宗相继至,尽复所失 城。四月,生擒腊及妻邵、《子毫》、二太子、伪相方肥等五 十二人于梓桐石穴中,杀贼七万。四年三月,馀党悉 平,进贯太师,徙国楚。腊之起,破六州五十二县,戕平 民二百万,所掠妇女自贼峒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 由汤岩椔岭八十五里间,九村山谷相望,王师自出, 至凯旋四百五十日。 按《王渊传》:宣和二年,刘延庆 讨方腊,以渊为先锋。贼将据钱塘,势张甚。渊谕小校 韩世忠曰:“贼谓我远来,必易我。明日尔逆战而伪遁, 我以强弩伏数百步外,必可得志。”世忠如其言,贼果 追之,伏弩卒发,应弦而倒。逐北至淳安,贼据帮源峒, “遂围而平之,授阁门宣赞舍人。” 按《韩世忠传》:宣和 二年,方腊反,江浙震动,调兵四方。世忠以偏将从王 渊讨之,次杭州,贼奄至,势张甚,大将惶怖无策。世忠 以兵二千,伏北关堰,贼过,伏发,众蹂乱。世忠追击,贼 败而遁,渊叹曰:“真万人敌也。”尽以所随白金器赏之, 且与定交。时有诏,能得腊首者授两镇节钺。世忠穷 追至睦州青溪峒,贼深据岩屋为三窟,诸将继至,莫 知所入。世忠潜行溪谷,问野妇得径,即挺身仗戈直 前,渡险数里,𢭏其穴,格杀数十人,禽腊以出。辛兴宗 领兵截峒口,掠其俘为己功,故赏不及世忠。别帅杨 惟忠还阙,直其事,转承节郎。

宣和四年三月,约金人夹攻辽。四月,命童贯、种师道 等分道进讨。

按《宋史徽宗本纪》:宣和四年三月“丙子,辽人立燕王 淳为帝,金人来约夹攻,命童贯为河北河东路宣抚 使,屯兵于边以应之,且招谕幽燕。五月乙亥,以蔡攸 为河北河东宣抚副使。庚辰,童贯至雄州,令统制种 师道等分道进兵。癸未,辽人击败前军统制杨可世 于兰沟甸。丙戌,杨可世与辽将萧干战于白沟,败绩。” 丁亥,辛兴宗败于范村。六月己丑,种师道退保雄州, 辽人追击至城下。帝闻兵败,惧甚,遂诏班师。是月,辽 燕王淳死,萧干等立其妻萧氏。秋七月壬午,王黼以 耶律淳死,复命童贯、蔡攸治兵,以河阳三城节度使 刘延庆为都统制。甲申,种师道责授右卫将军致仕, 和诜散官安置。九月戊午,朝散郎宋昭上书谏北伐, 王黼大恶之,诏“除名勒停、广南编管。”己未,金人遣徒 孤且乌歇等来议师期。甲戌,遣赵良嗣报聘于金国。 己卯,辽将郭药师等以涿、易二州来降。冬十月庚寅, 改燕京为燕山府,涿、易八州并赐名。癸巳,刘延庆与 郭药师等统兵出雄州。己亥,耶律淳妻萧氏上表称 臣纳款。甲辰,师次涿州。己酉,郭药师与高世宣、杨可 世等袭燕,萧干以兵入援,战于城中。药师等屡败,皆 弃马缒城而出,死伤过半。癸丑,以蔡攸为少傅、判燕 山府。甲寅,刘延庆自卢沟河烧营夜遁,众军遂溃,萧 干追至涿水上乃还。十一月戊寅,金人遣李靖等来 许山前六州。十二月丁亥,郭药师败萧干于永清县。 戊子,遣赵良嗣报聘于金国。庚寅,以郭药师为武泰 军节度使。辛卯,金人入燕,萧氏出奔。壬辰,使来献捷。 丙申,贬刘延庆为率府率,安置筠州。五年春正月戊 午,金人遣李靖来议所许六州代租钱。己未,遣赵良 嗣报聘,求西京等州。辛酉,以王安中为庆远军节度 使、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二月丙戌, 金人以议未合,断桥梁,焚次舍。三月乙卯,金人再遣 宁术割等来。己未,遣卢益报聘,皆如其约。夏四月癸 巳,金人遣杨璞以誓书及燕京、涿、易、檀、顺、景、蓟州来 归。庚子,童贯、蔡攸入燕。时燕之职官富民金帛子女, 先为金人尽掠而去。乙巳,童贯表奏抚定燕城。庚戌, 曲赦河北、河东、燕云路,是日班师。五月己未,以收复 燕、云,赐王黼玉带。癸亥,童贯落节钺,进封徐、豫国公, 蔡攸为少师。是月,金人许、朔、武、蔚三州。金主阿骨打 殂,弟吴乞买立。六月乙酉,郭药师加检校少傅。丙戌, 辽人张觉以平州来附。八月辛丑,命王安中作《复燕 云碑》。是月,萧干破景州、蓟州,寇掠燕山,郭药师败之。 干寻为其下所杀,传首京师。十一月,金人取平州,张 觉走燕山,金人索之甚急,命王安中缢杀,函其首送 之。 按《赵良嗣传》,良嗣本燕人马植,世为辽国大族, 仕至光禄卿,行污而内乱,不齿于人。政和初,童贯出 使,道卢沟,植夜见其侍史,自言有灭燕之策,因得谒。 童贯与语,大奇之,载与归,易姓名曰李良嗣。荐诸朝, 即献策曰:“女真恨辽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本朝 若遣使自登、莱涉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攻辽,其国 可图也。”议者谓祖宗以来,虽有此道,以其地接诸蕃, 禁商贾舟船不得行,百有馀年矣。一旦启之,惧非中国之利。徽宗召见,问所来之因,对曰:“辽国必亡。陛下 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 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 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帝嘉纳之,赐姓赵氏,以 为秘书丞。图燕之议自此始。迁直龙图阁,提点万寿 观,加右文殿修撰。宣和二年二月,使于金国,见其主 阿骨打,议取燕、云。使还,进徽猷阁待制。自是将命至 六七,颇能缓颊尽心,与金争议。进龙图阁直学士。既 得燕山,又加延康殿学士、提举上清宫,官至光禄大 夫。良嗣言:“顷在北国,与燕中豪士刘范、李奭及族兄 柔吉三人结义同心,欲拔幽、蓟归朝,沥酒于北极祠 下,祈天为约,俟他日功成,即挂冠谢事,以表本心,初 非取功名而徼富贵也。赖陛下威灵,今日之事幸而 集,顾前日之约,岂可欺哉!愿许臣致仕,使得买田归 耕,令有识者曰:‘此平燕首谋之人,得请闲退,天下美 事也。不然,则臣为敢欺,神明何所不至’!”凡三上章,诏 不许。既而朝廷纳张觉,良嗣争之云:“国家新与金国 盟,如此必失其欢,后不可悔。”不听,坐夺职,削五阶。 按《王黼传》:时朝廷已纳赵良嗣之计,结女真共图燕, 大臣多不以为可,黼曰:“南北虽通好百年,然自累朝 以来,彼之慢我者多矣。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弗 取,女真必强,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帝虽向其言, 然以兵属贯,命以保民观衅为上策。黼复折简通诚 于贯曰:“太师若北行,愿尽死力。”时帝方以睦寇故悔 其事,及黼一言,遂复治兵。黼于三省置经抚房,专治 边事,不关之枢密。括天下丁夫,计口出算,得钱六千 二百万缗,竟买空城五六而奏凯。率百僚称贺,帝解 玉带以赐,优进太傅,封楚国公。 按《蔡攸传》:童贯伐 燕,以攸副宣抚。攸童𫘤不习事,谓功业可唾手致,入 辞之日,二美嫔侍上侧,攸指而请曰:“臣成功归,乞以 是赏。”帝笑而弗责。涿州留守郭药师拥所部八千人 举涿、易二州降,进攸少傅。王师入燕,进少师,封英国 公。还领枢密院。 按《种师道传》,师道从童贯为都统 制,拜保静军节度使。贯谋伐燕,使师道尽护诸将。师 道谏曰:“今日之举,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 分其室焉,无乃不可乎?”贯不听。既次白沟,辽人噪而 前,士卒多伤。师道先令人持一巨梃自防,赖以不大 败。辽使来请曰:“女真之叛本朝,亦南朝之所甚恶也。 今射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谓为得计,可乎?救灾恤 邻,古今通义,惟大国图之。”贯不能对。师道复谏宜许 之,又不听,密劾其助贼。王黼怒,责为右卫将军致仕, 而用刘延庆代之。延庆败绩于芦沟,帝思其言,起为 宪州刺史。 按《宇文虚中传》:宣和间,承平日久,兵将 骄惰,蔡攸、童贯贪功开边,将兴燕云之役,引女真夹 攻契丹,以虚中为参议官。虚中以庙谟失策,主帅非 人,将有纳侮自焚之祸,上书言“用兵之法,必先计强 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今边圉无应敌之具, 府库无数月之储,安危存亡,系兹一举,岂可轻议!且 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 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 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 藉百胜之势,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 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 血肉之林,臣恐其祸未有宁息之期也。”王黼大怒,降 集英殿修撰,督战益急。虚中建十一策,上二十议,皆 不报。 按《赵隆传》,童贯与论燕云事,隆极言不可。贯 曰:“君能共此,当有殊拜。”隆曰:“隆武夫,岂敢干赏,以败 祖宗二百年之好,异时起衅,万死不足谢责。”贯知不 可夺,白以知西宁州,充陇右都护。 按《刘延庆传》,“延 庆从童贯北伐,以宣抚都统制督兵十万渡白沟,延 庆行军无纪律,郭药师扣马谏曰:‘今大军拔队行而 不设备,若敌人置伏邀击,首尾不相应,则望尘决溃 矣’。不听。至良乡,辽将萧干帅众来,延庆与战,败绩,遂 闭垒不出。药师曰:‘干兵不过万人,今悉力拒伐,燕山 必虚。愿得奇兵五千,倍道袭取。令公之子,三将军简 师为后继’。”延庆许之,遣大将高世宣与药师先行,即 入燕城。干举精甲三千巷战。三将军者,光世也,渝约 不至,药师失援,败走,世宣死之。延庆营于芦沟南,干 分兵断饟道,擒护粮将王渊,得汉军二人蔽其目,留 帐中,夜半伪相语曰:“闻汉军十万压吾境,吾师三倍, 敌之有馀,当分左右翼,以精兵冲其中,左右翼为应, 歼之无遗。”阴逸其一人归报。明旦,延庆见火起,以为 敌至,烧营而奔,相蹂践死者百馀里。自熙、丰以来,所 储军实殆尽。退保雄州,燕人作赋及歌诮之。朝议延 庆丧师,不可不行法。坐贬率府率,安置筠州。 按《何 灌传》,童贯北征,檄统制兵马,涿、易平,以知易州,迁宁 武军承宣使、燕山路副都总管,又加龙神卫都指挥 使。夔离不取景州,围蓟州,贯诿以兵事,即复景城,释 蓟围。郭药师统蕃、汉兵,灌曰:“顷年折氐归朝,朝廷别 置一司,专部汉兵,至于克行,乃许同营。今但宜令药 师主常胜军,而以汉兵委灌辈。”贯不听,召还,管干步军司。 按《郑居中传》:朝廷遣使与金约攻契丹,复燕、 云,蔡京、童贯主之。居中力陈不可,谓京曰:“公为大臣, 国之元老,不能守两国盟约,辄造事端,诚非妙算。”京 曰:“上厌岁币五十万,故尔。”居中曰:“公独不思汉世和 戎用兵之费乎?使百万生灵肝脑涂地,公实为之。”由 是议稍寝。其后金人数攻,契丹日蹙,王黼、童贯复议 举兵,居中又言:“不宜幸灾而”动,待其自毙可也。不听。 燕山平,进位太保,自陈无功不拜。时又有安尧臣者, 亦尝上书论燕、云之事,其言曰:“宦寺专命,倡为大谋。 燕、云之役兴,则边衅遂开;宦寺之权重,则皇纲不振。 昔秦始皇筑长城,汉武帝通西域,隋炀帝辽左之师, 唐明皇幽蓟之寇,其失如彼。周宣王伐𤞤狁,汉文帝 备北边,元帝”纳贾捐之之议,光武斥臧宫、马武之谋, 其得如此。艺祖拨乱反正,躬擐甲胄,当时将相大臣 皆所与取天下者,岂勇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盖以 区区之地,契丹所必争,忍使吾民重困锋镝。章圣澶 渊之役,与之战而胜,乃听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 今童贯深结蔡京,同纳赵良嗣以为谋主,故建“平燕 之议。臣恐异时唇亡齿寒,边境有可乘之衅,狼子蓄 锐,伺隙以逞其欲,此臣所以日夜寒心。伏望思祖宗 积累之艰难,鉴历代君臣之得失,杜塞边隙,务守旧 好,无使外裔乘间窥中国,上以安宗庙,下以慰生灵。” 徽宗然之,命尧臣以官,后竟为奸谋所夺。尧臣常举 进士不第,盖惇之族子也。 按《郭药师传》:宣和四年 九月,药师拥所部八千人,奉涿、易二州来归,诏以为 恩州观察使,王师北讨,刘延庆与萧干军于芦沟,药 师曰:“干以全师抗我,燕城必虚,选劲骑袭之可得也。” 延庆遣药师与诸将帅兵六千,夜半渡河,倍道而进。 质明,甄五臣领五千骑夺迎春门以入,大军继至,下 令纳燕人降,而尽杀契丹杂卤。药师遣人谕萧后使 趣降。后密诏萧干还战于三市,药师失马,几为所擒, 遂以败还,犹进安远军承宣使。十二月,拜武泰军节 度使。五年正月,加检校少保、同知燕山府。诏入朝,徽 宗礼遇甚厚,赐以甲第姬妾张水嬉于金明池,使观 之,命贵戚大臣更互设宴。又召对于后苑延春殿,药 师拜廷下,泣言:“臣在卤,闻赵皇如在天上,不谓今日 得望龙颜。”帝褒称之,委以守燕。对曰:“愿效死。”又令取 天祚,以绝燕人之望。变色而言曰:“天祚,臣故主也,国 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使臣毕命他所不敢辞。若使 反故主,非所以事陛下,愿以付他人。”因涕泣如雨。帝 以为忠,解所御珠袍及二金盆以赐。药师“出谕其下 曰:‘此非吾功,汝辈力也’。”即翦盆分给之,加检校少傅 归镇。萧干犯塞,药师破其众于峰山,生禽阿鲁大师, 获耶律德光尊号,宝剑检、涂金印。干寻为部下所杀, 策勋加检校太傅。 按《张觉传》:觉,平州义丰人也,在 辽国第进士,为辽兴军节度副使。镇民杀其节度使 萧谛里,觉拊定乱者,州人推领州事。燕王淳死,觉知 辽必亡,籍丁壮五万人、马千匹,练兵为备。萧后遣时 立爱来知州,拒弗纳。金人入燕,访觉情状于辽故臣 康公弼,公弼言:“彼何能为,当示以不疑。”乃以为临海 军节度使,任知平州。辽相左企弓等将归东,粘罕欲 先遣兵擒觉,公弼曰:“如此,是趣之叛也,我请使焉而 观之。”遂往见觉。觉曰:“契丹八路皆陷,今独平州存,敢 有异志!所以未释甲者,防萧干耳。”厚赂公弼使还。公 弼道其语,粘罕信之,升平州为南京,加觉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企弓、公弼与曹勇义、虞仲文皆东迁。时燕 民尽徙,流离道路,或诣觉诉“公弼、企弓等不能守燕, 致吾民如是,能免我者,非公而谁!”觉召僚属议,皆曰: “近闻天祚复振于松漠,金人所以急趍山西者,畏契 丹,议其后也。公能仗大义,迎故主以图兴复,责企弓 等之罪而杀之,纵燕人归燕,南朝宜无不纳。傥金人 西来,内用营平之兵,外藉南朝之援,何所惧乎?”觉又 访于翰林学士李石,亦以为然,乃杀企弓等四人。复 称保大三年,绘天祚像于厅事,每事告而后行。呼父 老谕曰:“女真仇也,岂可从!”指其像曰:“此非汝主乎?岂 可背?当相约以死,必不得已,则归中国。”燕人尚义皆 景从。于是悉遣徙民归石,更名安弼,偕故三司高党 往燕山,说王安中曰:“平州自古形胜之区,地方数百 里,带甲十馀万,觉文武全才,若为我用,必能屏翰王 室。苟为不然,彼西迎天祚,北通萧干,将为吾肘腋患 矣。”安中深然之,具奏于朝,愿以身任其责,令安弼党 诣京师。徽宗以手札付詹度曰:“本朝与金国通好,信 誓甚重,岂当首违金人?昨所以不即讨觉者,以兵在 关中而觉抗榆关故也。今既已东去,他日西来,则觉 蕞尔数城,恐未易当。为今之计,姑当密示羁縻足矣。 而”度数诱致之,讽令内附。宣和五年六月,觉遗书至 安抚司云:“金卤恃虎狼之强,驱逐徙燕京富家巨室, 止留空城,以塞盟誓,缅想大朝,亦非得已。遗民假道 当管,冤痛之声,盈于衢路。州人不忍,佥谓宜抗贼命, 以存生灵,使复父母之邦,且为大朝守御之备,已尽 遣其人过界。谨令掌书记张钧、参谋军”事张敦固诣安抚司听命。金人闻觉叛,遣阇母国王将三千骑来 讨,觉帅兵迎拒之于营州。阇母以兵少,不交锋而退, 大书于门,有“今冬复来”之语,觉遂妄以大捷闻。朝廷 建平州为泰宁军,拜觉节度使,以安弼党钧、敦固皆 为徽猷阁待制。宣抚司犒以银绢数万。诏命至,觉喜 远出迎。金人谍知,举兵来,觉不得返,同其弟挟所被 诏敕奔燕。母妻先寓营州,为金人所得,弟闻之,亟往 降,献其诏敕。金人围平州,觉之从弟及侄固守。金人 以纳叛为责,且求饷粮,凡攻击数月,州民数千溃围 走,莫肯降。金人既平三州,始来索觉,王安中讳之,索 愈急,乃斩一人貌类者去。金人曰:“此非觉也。觉匿于 王宣抚”甲仗库,“若不与我,我自以兵取之。”安中不得 已,引觉出,数其过使行刑。觉语殊不逊,既死,函首送 之。燕之降将及常胜军皆泣下。郭药师曰:“若来索药 师,当奈何?”自是解体,金人终用是启衅云。

钦宗靖康元年正月金人犯京师诏李纲种师道等总内外军拒之[编辑]

按《宋史徽宗本纪》,宣和七年十二月“己酉,中山奏,金 人斡离不、粘罕分两道入攻,郭药师以燕山叛,北边 诸郡皆陷,又陷忻、代等州,围太原府,太常少卿傅察 奉使不屈,死之。丙辰,金兵犯中山府,詹度御之。己未, 以保和殿大学士宇文虚中为河北东路宣谕使。庚 申,诏内禅。辛酉,皇太子即皇帝位。甲子,斡离不陷信” 德府。粘罕围太原。诏京东、淮西、浙募兵入卫。丙寅,上 道君皇帝尊号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皇后曰道君 太上皇后。诏改元。 按《钦宗本纪》,靖康元年春正月 “丁卯,金人破相州。戊辰,破濬州。威武节度使梁方平 师溃河北,河东路制置使何灌退保滑州。己巳,灌奔 还。金人济河,诏亲征。庚午,宰相欲奉帝”出襄、邓,李纲 谏止之。辛未,以李纲为亲征行营使,侍卫亲军马军 都指挥使曹曚副之。壬申,金人渡河,遣使督诸道兵 入援。癸酉,金人犯京师,命尚书驾部员外郎郑望之、 亲卫大夫、康州防御使高世则使其军。诏“从官举文 武臣僚堪充将帅有胆勇者。”是夜,金人攻宣泽门,李 纲御之,斩获百馀人,至“旦始退。”甲戌,金人遣吴孝民 来议和,命李棁使金军。金人又使萧三宝奴、耶律忠、 张愿恭来。乙亥,金人攻通津、景阳等门,李纲督战,自 卯至酉,斩首数千级,何灌战死。李棁与萧三宝奴、耶 律忠、王汭来,索金帛数千万,且求割太原、中山、河间 三镇,并宰相、亲王为质,乃退师。庚辰,命张邦昌副康 王构使金军。辛巳,金人陷阳武,知县事蒋兴祖死之。 甲申,统制官马忠以京西募兵至,击金人于顺天门 外,败之。乙酉,路允迪使粘罕军于河东,平阳府将刘 嗣初以城叛。丁亥,靖难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制置 使种师道督泾原、秦凤兵入援。以师道同知枢密院 事,为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四方勤王兵及前后 军。二月丁酉朔,命都总制姚平仲将兵夜袭金人军, 不克而奔。戊戌,罢李纲以谢金人。废亲征行营司。金 人复来议和。庚子,命驸马都尉曹晟使金军。辛丑,又 命资政大夫宇文虚中、知东上阁门事王俅使之,许 割三镇地。太学诸生陈束等及都民数万人伏阙上 书,请复用李纲及种师道,且言李邦彦等疾纲,恐其 成功罢纲,正堕金人之计。会邦彦入朝,众数其罪而 骂吴敏,传宣众不退,遂挝登闻鼓,山呼动地。殿帅王 宗濋恐生变,奏上,勉从之,遣耿南仲号于众曰:“已得 旨宣纲矣。”内侍朱拱之宣纲后期,众脔而磔之,并杀 内侍数十人。乃复纲右丞,充京城防御使。壬寅,诏诛 士民,杀内侍,为首者禁伏阙上书。金人使王汭来。癸 亥,命肃王枢使金军。乙巳,宇文虚中、王俅复使金军。 康王至自金军,金人遣韩光裔来告辞,遂退师,京师 解严。丙午,康王构为太傅、静江奉宁军节度使。己酉, 诏用祖宗故事,择武臣得军心者为同知签书枢密 院,边将有威望者为三卫。以金人请和,诏:“官民昔尝 附金而复归本朝者,各还其乡国。”先是,粘罕来求赂, 大臣以勤王兵大集,拘其使人,且结约《余睹》以图之。 至是,粘罕怒。及攻太原不克,分兵趣京师,过南、北关。 权威胜军李植以城降。乙卯,陷隆德府,知府张确、通 判赵伯臻、司录张彦遹死之。辛酉,梁方平坐弃河津 伏诛。命给事中王云、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曹曚 使金国,镇洮军节度使、中太乙宫使种师道为河南、 河东路宣谕使,保静军节度使、前副都指挥使姚古 为制置使。丙寅,下哀痛之诏于陕西、河东。是月,金人 犯泽州之高平,知州高世由往犒之,乃去。三月丁卯 朔,遣徽猷阁待制宋焕奉表道君皇帝行宫。癸酉,命 赵野为“道君皇帝”行宫奉迎使。壬午,诏:“金人叛盟深 入,其元主和议,李邦彦奉使许地,李棁、李邺、郑望之 悉行罢黜。”又诏种师道、姚古、种师中往援,三镇保塞, 陵寝所在,誓当固守。癸未,遣李纲迎道君皇帝于南 京,以徐处仁为礼仪使。乙酉,迎道君皇帝于宜春苑。 太后入居宁德宫。丙戌,知中山府詹度为资政殿大

学士、知太原府张孝纯、知河间府陈遘并为资政殿
考证
学士,知泽州高世由直龙图阁,赏城守之劳也。庚寅,

姚古复隆德府。辛卯,复威胜军。乙未,诏金归朝官民 未发遣者止之。夏四月己亥,迎太上皇帝入都门。壬 子,金人使贾霆、冉企弓来。甲寅,种师道加太尉、同知 枢密院事、河北河东路宣抚使。丙辰,诏:“有告奸人妄 言金人复至以恐动居民者,赏之。”甲子,令在京监察 御史、在外监司、郡守及路分钤辖已上,举曾经边任 或有武勇可以统众出战者,人二员。东兵正将占沆 与金人战于交城县,死之。乙丑,诏三衙并诸路帅司 各举谙练边事、智勇过人并豪俊奇杰、众所推服、堪 充统制将领者,各五名。五月丁卯,诏天下“有能以财 谷佐军者,有司以名闻,推恩有差。”丁丑,姚古将兵至 威胜,闻粘罕将至,众惊溃,河东大振。河北、河东路制 置副使种师中与金人战于榆次,死之。己丑,以河东 经略安抚使张孝纯为检校少保、武当军节度使。壬 辰,诏天下举习武艺兵书者。乙未,诏姚古援太原。六 月丙申朔,以“道君皇帝还朝”,御紫宸殿,受群臣朝贺。 戊戌,令中外举文武官才堪将帅者。时太原围急,群 臣欲割三镇地,李纲沮之,乃以李纲代种师道为宣 抚使,援太原。辛丑,以资政殿学士刘韐为宣抚副使, 陜西制置司都统制解潜为制置副使。癸卯,以侍卫 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镇西军承宣使王禀为建武 军节度使。录“坚守太原之功也。”辛酉,内侍官、熙河都 统制焦安节坐不法,李纲斩之。壬戌,姚古坐拥兵逗 遛,贬为节度副使、安置广州。秋七月,解潜与金人战 于南关,败绩。刘韐自辽州引兵与金人战,败绩。八月 丙申,复命种师道以宣抚使巡边,召李纲还。庚子,河 东察访使张灏与金人战于文水,败绩。丁未,斡离不 复攻广信军保州,不克,遂犯真定。戊申,都统制张思 正等夜袭金人于文水县,败之。己酉,复战,师溃死者 数万人,思正奔汾州。都统制折可求师溃于子夏山, 威胜、隆德、汾、晋、泽、绛民皆渡河南奔,州县皆空。金人 乘胜攻太原。乙卯,遣徽猷阁待制王云、阁门宣赞舍 人马识远使于金国,秘书著作佐郎刘岑、太常博士 李若水分使其军议和。庚申,遣王云使金军,许以三 镇赋税。九月丙寅,金人陷太原,执安抚使张孝纯、副 总管王禀、通判方笈,皆死之。丁丑,李纲罢知扬州。丙 戌,建三京及邓州为都总管府,分总四道兵。庚寅,以 知大名府赵野为北道都总管,知河南府王襄为西 道都总管,知邓州张叔夜为南道都总管,知应天府 胡直孺为东道都总管,又罢李纲提举洞霄宫。辛卯, 遣给事中黄锷由海道使金国议和。冬十月丁酉,金 人陷真定,都钤辖刘死之。戊戌,金人使杨天吉、王 汭来。庚子,金人陷汾州,知州张克戬、兵马都监贾亶 死之。又攻平定军。辛丑,下《哀痛诏》,命河北、河东诸路 帅臣传檄所部,得便宜行事。丙午,集从官于尚书省, 议割三镇。召种师道还。己酉,阅炮飞山营。壬子,命尚 书左丞王㝢副康王使斡离不军,㝢辞。丙辰,金人陷 平阳府,又陷威胜、隆德、泽州。戊午,贬王㝢为单州团 练副使,命资政殿学士冯澥代行。十一月戊辰,康王 未至金军而还,冯澥罢。己巳,集百官议三镇弃守。癸 酉,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以首议弃地罢。金人至河外, 宣抚副使折彦质领师十二万拒之。甲戌,师溃。金人 济河,知河阳燕瑛、西京留守王襄弃城遁。乙亥,命刑 部尚书王云副康王使斡离不军。许割三镇,奉衮冕 车辂,尊其主为皇叔,且上尊号。丙子,金人渡河,折彦 质兵尽溃,提刑许高兵溃于洛口。金人来言,欲尽得 河北地,京师戒严。遣资政殿学士冯澥及李若水使 粘罕军。丁丑,命成忠郎郭京领选六甲正兵所,签书 枢密院事李回以万骑防河,众溃而归。是日,塞京城 门。戊寅,进康王构为安国、安武军节度使。罢清野。辛 巳,以知怀州霍安国为徽猷阁待制,通判林渊直徽 猷阁,赏守御功也。壬午,斡离不使杨天吉、王汭勃菫、 撤离拇来命。耿南仲使斡离不军,聂昌使粘罕军,许 画河为界。康王至磁州,州人杀王云,止王勿行,王复 还相州。甲申,以京兆府路安抚使范致虚为陜西五 路宣抚使,令督勤王兵入援。乙酉,斡离不军至城下, 遣蜡书间行出关召兵,又约康王及河北守将来援, 多为逻兵所获。戊子,金人攻通津门,范琼出兵焚其 砦。己丑,南道总管张叔夜将兵勤王,至玉津园,以叔 夜为延康殿学士。斡离不遣刘晏来。庚寅,幸东壁劳 军。闰月壬辰朔,金人攻善利门,统制姚仲友御之,奇 兵作乱,杀使臣王宗濋,斩数十人乃定。唐恪出,都人 欲击之,因求去,罢为中太一宫使。刘韐坐弃军降五 官,予祠。癸巳,朱伯友坐弃郑州、降三官罢。西道总管 王襄弃西京去,知泽州高世由以城降于金。燕瑛欲 弃河阳,为乱兵所杀。河东诸郡,或降或破殆尽,都民 杀东壁统制官辛亢宗,罢民乘城,代以保甲。粘罕军 至城下,甲午,帝被甲登城,以御膳赐士卒,易火饭以 进,人皆感激流涕。金人攻通津门,数百人缒城御之, 焚其炮架五,鹅车二。驿召李纲为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金人陷怀州,霍安国、林渊及其钤辖张彭年、 都监赵士张谌皆死之。乙未,金人入青城,攻朝阳 门,冯澥与金人萧庆、杨真诰来。丙申,张叔夜数战有 功,帝如安上门召见,拜资政殿学士。金人执胡直孺, 又陷拱州。戊戌,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宗濋与金人战 于城下,统制官高师旦死之。庚子,金人攻宣化门,姚 仲友御之。辛丑,金人攻南壁,杀伤相当。壬寅,诏“河北 守臣尽起军”民,倍道入援。癸卯,金人攻南壁,张叔夜、 范琼分兵袭之,遥见金兵奔还,自相蹈藉,溺隍死者 以千数。甲辰,金人陷亳州,遣间使召诸道兵勤王。是 时,勤王兵不至,城中兵可用者唯卫士三万,然亦十 失五六。金人攻城急。己酉,遣冯澥、曹辅与宗室仲温、 士使金军请和。命康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速领 兵入卫。辛亥,金人来议和,要亲王出盟。壬子,金人攻 通津、宣化门,范琼以千人出战,渡河冰裂,没者五百 馀人,自是士气益挫。乙卯,金人复使刘晏来,趣亲王、 宰相出盟。丙辰,妖人郭京用六甲法,尽令守御人下 城,大启宣化门出攻,金人兵大败,京托言下城作法, 引馀兵遁去。金兵登城,众皆靡披。金人焚南薰诸门, 姚仲友死于乱兵,宦者黄经自赴火死。统制官何庆 言、陈克礼、中书舍人高振力战,与其家人皆被害。秦 元领保甲斩关遁。京城陷,卫士入都亭驿,执刘晏杀 之。丁巳,命何栗及济王栩使金军。戊午,何栗入言金 人邀上皇出郊。帝曰:“上皇惊忧而疾,必欲之出,朕当 亲往。”辛酉,帝如青城。十二月壬戌朔,帝在青城。是日, 康王开大元帅府于相州。癸亥,帝至自青城。甲子,大 索金帛。丙寅,遣陈过庭、刘韐使两河割地。乙未,康王 如北京。庚寅,康王如东平。二年春正月辛卯朔,命济 王栩、景王杞出贺金军,金人亦遣使入贺。壬辰,金人 趣召康王还,遣聂昌、耿南仲、陈过庭出割两河地,民 坚守,不奉诏,凡累日,止得石州。甲午,诏两河民开门 出降。庚子,金人索金银急,何栗、李若水劝帝亲至军 中,从之,以太子监国而行。丙午,刘韐自经于金军。太 学生徐揆上书乞守门,请帝还阙。金人取至军中,揆 抗论,为所杀。至夜,金人劫神卫营。丁未,金人下含辉 门剽掠,焚五岳观。二月辛酉,帝在青城,自如金军,都 人出迎驾。丙寅,金人堑南薰门,路人心大恐。已而金 人令推立异姓孙傅,方号恸乞立赵氏,不允。丁卯,金 人要上皇如青城,以内侍邓述所具诸王孙名尽取 入军中。辛未,金人偪上皇,召皇后、皇太子入青城。庚 辰,康王如济州。癸未,观文殿大学士唐恪仰药自杀。 乙酉,金人以括金未足,杀户部尚书梅执礼、侍郎陈 知质、刑部侍郎程振、给事中安扶。三月辛卯朔,帝在 青城。丁酉,金人立张邦昌为楚帝。庚子,金人来取宗 室,开封尹徐秉哲令民结保,毋藏匿。丁巳,金人胁上 皇北行。夏四月庚申朔,金人以帝及皇后、皇太子北 归。 按《李纲传》,宣和七年为太常少卿。时金人渝盟, 边报狎至,朝廷议避敌之计,诏起师勤王,命皇太子 为开封牧,令侍从各具所见以闻。纲上《御戎五策》,具 语所善给事中吴敏曰:“建牧之议,岂非欲委以留守 之任乎?巨敌猖獗如此,非传以位号,不足以招徕天 下豪杰。东宫恭俭之德,闻于天下,以守宗社可也。公 以献纳论思为职,曷不为”上极言之,敏曰:“监国可乎?” 纲曰:“肃宗《灵武》之事,不建号不足以复邦,而建号之 议不出于明皇,后世惜之。主上聪明仁恕,公言万一 能行,将见金人悔祸,宗社底宁,天下受其赐。”翌日,敏 请对,具道所以,因言:“李纲之论,盖与臣同。”有旨召纲, 纲入议,纲刺臂血上疏云:“皇太子监国,典礼之常也。 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名 分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召天下,期成功于万一哉? 若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 死捍敌,天下可保。”疏上,内禅之议乃决。钦宗即位,纲 上封事谓:“方今中国势弱,君子道消,法度纪纲,荡然 无统。陛下履位之初,当上应天心,下顺人欲。攘除外 患,使中国之势尊;诛锄内奸,使君子之道长,以副道 君皇帝付托之意。”召对延和殿,上迎谓纲曰:“朕顷在 东宫,见卿《论水灾疏》,今尚能诵之。”李邺使金议割地, 纲奏:“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钦宗嘉 纳。除兵部侍郎。靖康元年,以吴敏为行营副使,纲为 参谋官。金将斡离不兵渡河,徽宗东幸,宰执议请上 暂避敌锋,纲曰:“道君皇帝挈宗社以授陛下,委而去 之,可乎?”上默然。太宰白时中谓都城不可守,纲曰:“天 下城池,岂有如都城者?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 舍此欲何之?”上顾宰执曰:“策将安出?”纲进曰:“今日之 计,当整军马,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上 问谁可将者,纲曰:“朝廷以高爵厚禄,崇养大臣,盖将 用之于有事之日。白时中、李邦彦等虽未必知兵,然 藉其位号,抚将士以抗敌锋,乃其职也。”时中忿曰:“李 纲莫能将兵出战否?”纲曰:“陛下不以臣庸懦,傥使治 兵,愿以死报。”乃以纲为尚书右丞。宰执犹守避敌之

议。有旨以纲为东京留守,纲为上力陈所以不可去
考证
之意,且言:“明皇闻潼关失守,即时幸蜀,宗庙朝廷,毁

于贼手,范祖禹以为其失在于不能坚守以待援。今 四方之兵,不日云集,陛下奈何轻举以蹈明皇之覆 辙乎?”上意颇悟。会内侍奏中宫已行,上色变,仓卒降 御榻曰:“朕不能留矣。”纲泣拜,以死邀之。上顾纲曰:“朕 今为卿留,治兵御敌之事专责之卿,勿令有疏虞。”纲 惶恐受命。未几,复决意南狩。纲趋朝,则禁卫擐甲,乘 舆已驾矣。纲急呼禁卫曰:“尔等愿守宗社乎?愿从幸 乎?”皆曰:“愿死守。”纲入见曰:“陛下已许臣留,复戒行,何 也?今六军父母妻子皆在都城,愿以死守。万一中道 散归,陛下孰与为卫?敌兵已逼,知乘舆未远,以健马 疾追,何以御之?”上感悟,遂命辍行。纲传旨语左右曰: “敢复有言去者斩!”禁卫皆拜伏呼万岁。六军闻之,无 不感激流涕。命纲为亲征行营使,以便宜从事。纲治 守战之具,不数日而毕。敌兵攻城,纲身督战,募壮士 缒城而下,斩酋长十馀人,杀其众数千人。金人知有 备,又闻上已内禅,乃退,求遣大臣至军中议和,纲请 行。上遣李棁,纲曰:“安危在此一举,臣恐李棁怯懦而 误国事也。”上不听,竟使棁往。金人须金币以千万计, 求割太原、中山、河间地,以亲王、宰相为质。棁自受事, 不措一辞,还报,纲谓:“所需金币,竭天下且不足,况都 城乎?三镇,国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国?至于遣质,即宰 相当往,亲王不当往。若遣辩士,姑与之议所以可不 可者,宿留数日,大兵西集,彼孤军深入,虽不得所欲, 亦将速归。此时而与之盟,则不敢轻中国而和可久 也。”宰执议不合,纲不能夺,求去。上慰谕曰:“卿第出治 兵,此事当徐议之。”纲退,则誓书已行,所求皆与之,以 皇弟康王、少保张邦昌为质。时朝廷日输金币,而金 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掠,四方勤王之师渐有至者。种 师道、姚平仲亦以泾原、秦凤兵至。纲奏言:“金人贪婪 无厌,凶悖已甚,其势非用师不可。且敌兵号六万,而 吾勤王之师集城下者已二十馀万,彼以孤军入重 地,犹虎豹自投槛阱中,当以计取之,不必与角一旦 之力。若扼河津,绝饟道,分兵复畿北诸邑,而以重兵 临敌营,坚壁勿战,如周亚夫所以困七国者。俟其食 尽力疲,然后以一檄取誓书,复三镇,纵其北归,半渡 而击之,此必胜之计也。”上深以为然,约日举事。姚平 仲勇而寡谋,急于要功,先期率步骑万人夜斫敌营, 欲生擒斡离不,及取康王以归。夜半,中使传旨谕纲 曰:“姚平仲已举事,卿速援之。”纲率诸将旦出封丘门, 与金人战幕天坡,以神臂弓射金人,却之。平仲竟以 袭敌营不克,惧诛亡去。金使来,宰相李邦彦语之曰: “用兵乃李纲、姚平仲,非朝廷意。”遂罢纲,以蔡懋代之。 太学生陈东等诣阙上书,明纲无罪。军民不期而集 者数十万,呼声动地,恚不得报,至杀伤内侍。帝亟召 纲,纲入见,泣拜请死。帝亦泣,命纲复为尚书右丞,充 京城四壁守御使。始,金人犯城者,蔡懋禁不得辄施 矢石,将士积愤。至是,纲下令能杀敌者厚赏,众无不 奋跃。金人惧,稍稍引却,且得割三镇诏及亲王为质, 乃退师。除纲知枢密院事。纲奏请如澶渊故事,遣兵 护送,且戒诸将“可击则击之。”乃以兵十万分道并进, 将士受命,踊跃以行。先是,金帅粘罕围太原,守将折 可求、刘光世军皆败,平阳府义兵亦叛,导金人入南、 北关,取隆德府。至是,遂攻高平。宰相咎纲“尽遣城下 兵追敌,恐仓卒无措,急征诸将,已追及金人于邢、赵 间,遽得还师之命,无不扼掔比纲力争复追,而将士 解体矣。”诏议迎太上皇帝还京。初,徽宗南幸,童贯、高 俅等以兵扈从。既行,闻都城受围,乃止东南邮传及 勤王之师。道路籍籍,言贯等为变。陈东上书乞诛蔡 京、蔡攸、童贯、朱勔、高俅、卢宗原等,议遣聂山为发运 使,往图之。纲曰:“使山所图果成,震惊太上,此忧在陛 下。万一不果,是数人者挟太上于东南,求剑南一道, 陛下将何以处之?莫若罢山之行,请于太上,去此数 人,自可不劳而定。”上从其言。徽宗还次南都,以书问 改革政事之故,且诏吴敏、李纲。或虑太上意有不测, 纲请行,曰:“此无他,不过欲知朝廷事耳。”纲至,具道皇 帝圣孝思慕,欲以天下养之意,请陛下早还京师。徽 宗泣数行。下问:“卿顷以何故去?”纲对曰:“臣昨任左史, 以狂妄论列水灾,蒙恩宽斧钺之诛。然臣当时所言, 以为天地之变,各有类应,正为今日攻围之兆。夫灾 异变故,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气色,形于 脉息,善医者能知之。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 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无危乱之忧。”徽宗称善。又 询近日都城攻围守御次第,语渐浃洽。徽宗因及行 宫,上递角等事,曰:“当时恐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 也。”纲奏:“方艰危时,两宫隔绝,朝廷应副行宫,亦岂能 无不至者,在圣度烛之耳。”且言:“皇帝仁孝,惟恐有一 不当太上皇帝意者,每得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 窃譬之家长出而彊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 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其能保田园之计而慰劳之, 苟诛及细故,则为子弟者何所逃其责哉!皇帝传位之初,陛下巡幸,适当大敌入攻,为宗社计,庶事不得 不小有更革。陛下回銮,臣谓宜有以大慰安皇帝之 心,勿问细故可也。”徽宗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 曰:“行宫人得卿来皆喜,以此示朕意,卿可便服之。”且 曰:“卿辅助皇帝,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 使无疑阻,当遂书青史,垂名万世。”纲感泣再拜。纲还, 具道太上意。宰执进迎奉太上仪注,耿南仲议欲屏 太上左右,车驾乃进。纲言:“如此,是示之以疑也。天下 之理,诚与疑,明与暗而已。自诚明而推之,可至于尧、 舜;自疑暗而推之,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耿南仲不以 尧舜之道辅陛下,乃暗而多疑。”南仲怫然曰:“臣适见 左司谏陈公辅,乃为李纲结士民伏阙者,乞下御史 置对。”上愕然,纲曰:“臣与南仲所论,国事也。南仲乃为 此言,臣何敢复有所辩!愿以公辅事下吏,臣得乞身 待罪。”章十馀上,不允。太上皇帝还,纲迎拜国门。翌日, 朝龙德宫,退,复上章恳辞。上手诏谕意曰:“乃者敌在 近郊,士庶伏阙,一朝仓猝,众数十万,忠愤所激,不谋 同辞,此岂人力也哉?不悦者造言,致卿不自安,朕深 谅卿,不足介怀。巨敌方退,正赖卿协济艰难,宜勉为 朕留。”纲不得已就职。上《备边御敌八事》。时北兵已去, 太上还宫,上下恬然,置边事于不问,纲独以为忧。与 同知枢密院事许翰议调防秋之兵,吴敏乞置详议 司,检详法制,以革弊政。诏以纲为提举官,南仲沮止 之。纲奏:“边患方棘,调度不给,宜稍抑冒滥,以足国用。 谓如节度使至遥郡刺史,本以待勋臣,今皆以戚里 恩泽得之;堂吏转官止于正郎,崇观间始转至中奉 大夫,今宜皆复旧制。”执政揭其奏,通衢以纲得士民 心,欲因此离之。会守御司奏补副尉二人,御批有“大 臣专权,浸不可长”语。纲奏:“顷得旨,给空名告敕,以便 宜行事。二人有劳当补官,故具奏闻,乃遵上旨,非专 权也。”时太原围未解,种师中战没,师道病归,南仲曰: “欲援太原,非纲不可。”上以纲为河东北宣抚使,纲言: “臣书生,实不知兵,在围城中,不得已为陛下料理兵 事,今使为大帅,恐误国事。”因拜辞,不许。退而移疾,乞 致仕,章十馀上,不允。台谏言纲不可去朝廷,上以其 为大臣游说,斥之。或谓纲曰:“公知所以遣行之意乎? 此非为边事,欲缘此以去公,则都人无辞耳。公坚卧 不起,谗者益肆,上怒且不测,奈何?”许翰书“杜邮”二字 遗纲,纲皇恐受命。上手书《裴度传》以赐,纲言:“吴元济 以区区环蔡之地抗唐室,与金人强弱固不相侔,而 臣曾不足以望裴度万分之一。然寇攘外患可以扫 除,小人在朝,蠹害难去。使朝廷既正,君子道长,则所 以捍御外患者有不难也。”因书裴度论元稹、魏洪简 章疏要语以进,上优诏答之。宣抚司兵仅万二千人, 庶事未集,纲乞展行期,御批以为迁延拒命。纲上疏 明其所以未可行者,且曰:“陛下前以臣为专权,今以 臣为拒命,方遣大帅解重围,而以专权拒命之人为 之,无乃不可乎?愿乞骸骨,解枢筦之任。”上趣召数四, 曰:“卿为朕巡边,便可还朝。”纲曰:“臣之行,无复还之理。 昔范仲淹以参政出抚西边,过郑州,见吕夷简,夷”简 曰:“‘参政岂可复还’?其后果然。今臣以愚直不容于朝, 使既行之,后进而死敌,臣之愿也。万一朝廷执议不 坚,臣当求去,陛下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义。”上为 之感动。及陛辞,言唐恪、聂山之奸,任之不已,后必误 国。进至河阳,望拜诸陵,复上奏曰:“臣总师出巩、洛,望 拜陵寝,潸然出涕。惟祖宗创业守成,垂二百年,以至 陛下适丁艰难之秋,强敌内侵,中国势弱,此诚陛下 尝胆思报、励精求治之日。愿深考祖宗之法,一一推 行之,进君子,退小人,益固邦本,以图中兴。上以慰安 九庙之灵,下为亿兆苍生之所依赖,天下幸甚。”行次 怀州,有诏罢减所起兵。纲奏曰:“太原之围未解,河东 之势甚危,秋高马肥,敌必深入,宗社安危,殆未可知。 使防秋之师果能足用,不可保无敌骑渡河之警。况 臣出使未几,朝廷尽改前诏所团结之兵,悉罢减之。 今河北、河东日告危急,未有一人一骑以副其求,甫 集之兵又皆散遣,臣诚不足以任此。且以军法勒诸 路起兵,而以寸纸罢之,臣恐后时有所号召,无复应 者矣。”疏上不报。御批日促解太原之围,而诸将承受 御画,事皆专达宣抚司,徒有节制之名。纲上疏极谏 节制不专之弊。时方议和,诏止纲进兵。未几,徐处仁、 吴敏罢相而相唐恪,许翰罢同知枢密院而进聂山、 陈过庭、李回等,吴敏复谪置涪州。纲闻之,叹曰:“事无 可为者矣。”即上奏丐罢,乃命种师道以“同知枢密院 事领宣抚司事,召纲赴阙,寻除观文殿学士、知扬州, 纲具奏辞免。未几,以纲专主战议,丧师费财,落职提 举亳州明道宫,责授保静军节度副使,建昌军安置, 再谪宁江。金兵再至,上悟和议之非,除纲资政殿大 学士,领开封府事。纲行次长沙,被命,即率湖南勤王 之师入援,未至而都城”失守。 按《宗泽传》,靖康元年, 中丞陈过庭等列荐假宗正少卿,充和议使。泽曰:“‘是 行不生还矣’。或问之,泽曰:‘敌能悔过退师固善,否则安能屈节北庭以辱君命乎’?”议者谓泽刚方不屈,恐 害和议。上不遣,命知磁州。时太原失守,官两河者率 托故不行。泽曰:“食禄而避难,不可也。”即单骑就道,从 羸卒十馀人。磁经敌骑蹂躏之馀,人民逃徙,帑廪枵 然。泽至,缮城壁,浚隍池,治器械,募义勇,始为固守不 移之计。上言:“邢、洺、磁、赵、相五州各蓄精兵二万人,敌 攻一郡则四郡皆应,是一郡之兵常有十万人。”上嘉 之,除河北义兵都总管。金人破真定,引兵南取庆源, 自李固渡渡河,恐泽兵蹑其后,遣数千骑直扣磁州 城。泽擐甲登城,令壮士以神臂弓射走之,开门纵击, 斩首数百级,所获羊马金帛悉以赏军士。康王再使 金,行至磁,泽迎谒曰:“肃王一去不反,今敌又诡辞以 致大王,愿勿行。”王遂回相州。有诏以泽为副元帅,从 王起兵入援。泽言宜急会兵李固渡,断敌归路。众不 从。迺自将兵趋渡,道遇北兵,遣秦光弼、张德夹攻,大 破之。金人既败,乃留兵分屯。泽遣壮士夜𢭏其军,破 三十馀砦。时康王开大元帅府,檄兵会大名。泽履冰 渡河见王,谓“京城受围日久,入援不可缓。”会签书枢 密院事曹辅赍蜡封钦宗手诏至自京师,言和议可 成。泽曰:“金人狡谲,是欲款我师尔。君父之望,入援何 啻饥渴,宜急引军直趋澶渊,次第进垒,以解京城之 围。万一敌有异谋,则吾兵已在城下。”汪伯彦等难之, 劝王遣泽先行。自是泽不得预府中谋议矣。二年正 月,泽至开德,十三战皆捷,以书劝王檄诸道兵会京 城,又移书北道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范讷、知兴 仁府曾楙合兵入援。三人皆以泽为狂,不答。泽以孤 军进。都统陈淬言“敌方炽,未可轻举。”泽怒,欲斩之。诸 将乞贷淬,使得效死。泽命淬进兵,遇金人败之。金人 攻开德,泽遣孔彦威与战,又败之。泽度金人必犯濮, 先遣三千骑往援。金人果至,败之。金人复向开德,权 邦彦、孔彦威合兵夹击,又大败之。泽兵进至卫南,度 将孤兵寡,不深入不能成功,先驱云前有敌营,泽挥 众直前与战,败之。转战而东,敌益生兵至,王孝忠战 死,前后皆敌垒。泽下令曰:“今日进退等死,不可不从 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无不一当百,斩首数千级。金 人大败,退却数十馀里。泽计敌众十倍于我,今一战 而却,势必复来,使悉其铁骑夜袭吾军,则危矣。乃暮 徙其军。金人夜至,得空营,大惊。自是惮泽,不敢复出 兵。泽出其不意,遣兵过大河袭击,败之。王承制以泽 为徽猷阁待制。 按《聂昌传》,京师复戒严,拜同知枢、 枢密。入谢,即陈捍敌之策曰:“三关四镇,国家藩篱也, 闻欲以畀敌,一朝渝盟,何以制之?愿勿轻与。”而檄天 下兵集都畿,坚城守以遏其冲,简禁旅以备出击,壅 河流以“断归路。前有坚城,后有大河,劲兵四面而至, 彼或南下,堕吾网中矣。臣愿激合勇义之士,设伏开 关,出不意扫其营以报。”帝壮之,命提举守御,得以便 宜行事。会金人再议和,割两河须大臣报聘。诏耿南 仲及昌往,昌言:“两河之人忠义勇劲,万一不从,必为 所执,死不瞑目矣。傥和议不遂,臣当分遣官属,促勤 王之师入卫。”许之。行次永安,与金将粘罕遇,其从者 称阁门舍人,止昌彻伞,令用榜子赞名引见,昌不可, 争辨移时,卒以客礼见。昌往河东,至绛,绛人闭壁拒 之。昌持诏抵城下,缒而登。州钤辖赵子清麾众害昌, 抉其目而脔之。 按《谭世𪟝传》,何栗建议分外郡为 四道,置都总管,事得颛决。世𪟝言:“裂天下以付四人, 而三畿所治者才十六县,独无尾大不掉之虑乎?”栗 不乐。改礼部侍郎。金骑骎骎南下,世𪟝言:“守边为上 策。今边不得守,守河则京畿自固,中策也;巡幸江、淮, 会东南兵以捍敌,下策也。金人既渡河,又请遣大将 秦元以所部京畿保甲分护国门,使势连属,首尾相 援,即金人不敢逼。”孙傅深然之,又格于栗议。再扈车 驾至金师帐,以十害说其用事者,言讲解之利,词意 忠激,金人耸听。张邦昌僭国,令与李熙靖同直学士 院,皆称疾卧不起,以忧卒。 按《何灌传》,金师南下,悉 出禁旅,付梁方平守黎阳。灌谓宰相白时中曰:“金人 倾国远至,其锋不可当。今方平扫精锐以北,万有一 不枝梧,何以善吾后?盍留以卫根本。”不从。明日,又命 灌行,辞以军不堪战,彊之。拜武泰军节度使、河东河 北制置副使。未及行而帝内禅,灌领兵入卫。郓王楷 至门欲入,灌曰:“大事已定,王何所受命而来?”导者惧 而退,灌竟行,援兵二万不能足,听募民充数。靖康元 年正月二日,次滑州,方平南奔,灌亦望风迎溃。黄河 南岸无一人御敌,金师遂直叩京城。灌至,乞入见,不 许,而令控守西隅。背城拒战,凡三日,被创没于阵。 按《郭药师传》:王安中知燕山府,詹度与药师同知,药 师自以节钺,欲居度上,度称御笔所书有序,药师不 从。加以常胜军肆横,药师右之,度不能制,告于朝廷, 虑其交恶,命度与河间蔡靖两易。靖至,坦怀待之,药 师亦重靖,稍为抑损,安中但谄事之,朝廷亦曲徇其 意,所请无不从。良械精甲,多遣部曲贸易他道,为奇 巧之物,以奉权贵。宦侍于是誉言日闻,专制一路,增募兵号三十万,朝论颇以为虑。亟拜太尉,召入朝,辞 不至。帝令童贯行边,阴察其去就,不然则挟之偕来。 贯至燕,药师迎于易州,再拜帐下。贯避之曰:“汝今为 太尉,位视二府,与我等耳,此礼何为?”药师曰:“太师父 也,药师惟拜我父,焉知其他。”贯释然,遂邀贯视师,至 于迥野,略无人迹。药师下马当贯前,掉旗一挥,俄顷 四山铁骑耀日,莫测其数,贯众皆失色。归为帝言:“药 师必能抗卤。”蔡攸亦从中力主之。金使贺天宁节归, 送伴使见药师兵,遇之于道,金使为之敛马引避,乡 兵或持矛揭取其羊羜,皆不敢争。奏言药师威声远 振,攸益谓其可倚,故内地不复防制,屡有告变。及得 其通金国书,辄不省。宣和七年十二月,詹度言:“药师 瞻视不常,趣向怀异,蜂目乌喙,怙宠恃功,逆节已萌, 凶横日甚。今闻与金人交结,背负朝廷,兴祸不远,愿 早为之虑。”始诏遣官究实,而金兵已南下,破檀、蓟,至 玉田。蔡靖遣药师、张令徽、刘舜仁帅师出御。其夕,令 徽遁归。靖遣部使者诣药师计事,药师欲降,靖曰:“靖 誓死报国,此何言耶?”引佩刀将自刭,药师抱持之,并 诸使者悉锁于家。斡离不及郊,药师率军官迎拜,遂 以南叛报至。帝犹秘其事,议封为燕王,割地与之,使 世守而已,无及。斡离不至庆源,闻天子内禅,欲回军。 药师曰:“南朝未必有备,不如姑行。”其后沬趄京城,诘 索宫省,与邀取宝器服玩,皆药师导之也。 按《童贯 传》:贯宣抚河北燕山。宣和七年,诏用神宗遗训,能复 全燕之境者,胙本邦,疏王爵,遂封广阳郡王。是年,粘 罕南侵,贯在太原,遣马扩、辛兴宗往聘,以尝金,金人 以纳张觉为责,且遣使告兴兵。贯厚礼之,谓曰:“如此 大事,何不素告我?”使者劝贯速割两河以谢,贯气褫, 不能应,谋遁归。太原守张孝纯诮之曰:“金人渝盟,王 当令天下兵悉力枝梧,今委之而去,是弃河东与敌 也。河东入敌手,奈河北乎?”贯怒叱之曰:“贯受命宣抚, 非守土也。君必欲留贯,置帅何为?”孝纯拊掌叹曰:“平 生童太师作几许威望,及临事,乃蓄缩畏慑,奉头鼠 窜,何面目复见天子乎!”贯奔入都。钦宗已受禅,下诏 亲征,以贯为东京留守。贯不受命,而奉上皇南巡。贯 在西边募长大少年号胜捷军,几万人,以为亲军,环 列第舍,至是拥之自随。“上皇过浮桥,卫士攀望号恸。 贯惟恐行不速,使亲军射之,中矢而踣者百馀人,道 路流涕。于是谏官御史与国人议者蜂起。初贬左卫 上将军,连谪昭化军节度副使,窜之英州、吉阳军。行 未至,诏数其十大罪,命监察御史张征迹其所至,莅 斩之。及于南雄。既诛,函首赴阙,枭于都市。” 按《张克 戬传》:宣和“七年八月,知汾州。十二月,金兵犯河东,围 太原。太原距汾二百里,遣将银朱孛菫来攻,纵兵四 掠,克戬毕力捍御。燕人先内附在城下者数十,阴结 党欲为内应,悉收斩之。数选劲卒挠敌营,出不意焚 其棚,敌惧引去,论功加直秘阁。” 按《孙益传》:“宣和末, 益以福州观察使知朔宁府,被命救太原时,敌势”张 甚,或言:不若引兵北𢭏云中,彼之将士室家在焉,所 谓攻其所必救也。益曰:“此策固善,奈违君命。”因跃马 冒围至城下,张孝纯不肯启门,遂死之。 按《张确传》: 宣和七年,确徙解州,又徙隆德府。金兵围太原,忻、代 降,平阳兵叛。确表言:“河东,天下根本,安危所系,无河 东,岂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敌既得叛卒,势必 南下,潞城百年不修筑,将兵又皆戍边。臣生长西州, 颇谙武事,若得秦兵十万人,犹足以抗敌,不然,惟有 一死报陛下耳。”书累上,不报。 按《种师道传》,金人南 下,趣召师道,加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 制置使,听便宜檄兵食。师道方居南山豹林谷,闻命 即东过,姚平仲有步骑七千,与之俱北,至洛阳,闻斡 离不已屯京城下,或止勿行,曰:“贼势方锐,愿少驻汜 水以谋万全。”师道曰:“吾兵少,若迟回不进,形见情露, 祇取辱焉。今鼓行而前,彼安能测我虚实!都人知吾 来,士气自振,何忧贼哉!”揭榜沿道,言种少保领两河 兵百万来。遂抵城西,趋汴水南,径逼敌营。金人惧,徙 砦稍北,敛游骑守牟驼冈,增垒自卫。时师道春秋高, 天下称为老种。钦宗闻其至,喜甚,开安上门,命尚书 右丞李纲迎劳。时已议和,入见,帝问曰:“今日之事,卿 意如何?”对曰:“女真不知兵,岂有孤军深入人境而能 善其归乎?”帝曰:“业已讲好矣。”对曰:“臣以军旅之事事 陛下,馀非所敢知也。”拜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 两河宣抚使,诸道兵悉隶焉,以平仲为都统制。师道 时被病,命毋拜,许肩舆入朝。金使王汭在廷颉颃,望 见师道,拜跪稍如礼。帝顾笑曰:“彼为卿故也。”京城自 受围,诸门尽闭,市无薪菜。师道请启西、南壁,听民出 入如常。金人有擅过偏将马忠军者,忠斩其六人。金 人来诉,师道付以界旗,使自“为制,后无有敢越佚者。” 又请缓给金币,使彼惰归,扼而歼诸河。执政不可。种 氏、姚氏皆为山西巨室,平仲父古方以熙河兵入援, 平仲虑功名独归种氏,乃以士不得速战为言,达于 上,李纲主其议,令城下兵缓急听平仲节度。帝曰:“遣使趣师道战。”师道欲俟其弟秦凤经略使师中至,奏 言“过春分乃”可击。时相距才八日,帝以为缓,竟用平 仲斫营,以及于败。既败,李邦彦议割三镇,师道争之 不得。李纲罢太学,诸生,都人伏阙愿见种、李,诏趣使 弹压。师道乘车而来,众搴帘视之,曰:“果我公也。”相率 声喏而散。金师退,乃罢为中太一宫使。御史中丞许 翰见帝,以为不宜解师道兵柄,上曰:“师道老矣,难用, 当使卿见之,令相见于殿门外。”师道不语。翰曰:“国家 有急诏,许访所疑,公勿以书生之故不肯谈。”师道始 言“我众彼寡,但分兵结营,控守要地,使彼粮道不通, 坐以持久,可破也。”翰叹味其言。复上奏,谓师道智虑 未衰,尚可用。于是加检校少师,进太尉,换节镇洮军, 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屯滑州,实无兵自随。师道请合 关河卒屯沧、卫、孟、滑,备金兵再至。朝论以“大敌甫退, 不宜劳师以示弱”,格不用。既而师中战死,姚古败,朝 廷震悚,召师道还。太原陷,又使巡边,次河阳,遇王汭, 揣敌必大举,亟上疏请幸长安以避其锋,大臣以为 怯,复召还。既至,病不能见。十月卒,年六十七。帝临奠, 哭之恸,赠开府仪同三司。京师失守,帝拊膺曰:“不用 种师道言,以至于此!”金兵之始退也。师道申前议,劝 帝乘半济击之,不从,曰:“异日必为国患。”故追痛其语。

按《种师中传》,“金人内侵,诏提秦凤兵入援,未至而”

敌退,乃以二万人守滑,遣副姚古为河北制置使,古 援太原,师中援中山、河间。或谓:“师中自磁、相而北,金 人若下太行,则势不能自还,此叚凝师于河上比也。” 时大臣立议矛盾,枢密主破敌,而三省令护出之。师 中渡河,即上言:“黏罕已至泽州,臣欲由邢、相间捷出 上党,𢭏其不意,当可以逞。”朝廷疑不用。斡离不还,师 中逐出境。黏罕至太原,悉破诸县,为锁城法困之,内 外不相通。姚古虽复隆德、威胜,扼南北关,而不能解 围。于是诏师中由井陉道出师,与古掎角,进次平定 军,乘胜复寿阳、榆次,留屯真定。时黏罕避暑云中,留 兵分就畜牧,觇者以为将遁,告诸朝。知枢密院许翰 信之,数遣使督师中出战,且责以逗挠。师中叹曰:“逗 挠,兵家大戮也。吾结发从军,今老矣,忍受此为罪乎!” 即日办严,约古及张灏俱进,辎重赏犒之物,皆不暇 从行。五月,抵寿阳之石坑,为金人所袭,五战三胜,回 趋榆次,去太原百里。而古、灏失期不至,兵饥甚。敌知 之,悉众攻,右军溃而前军亦奔。师中独以麾下死战, 自卯至巳,士卒发神臂弓射退金兵,而赏赉不及,皆 愤怨散去,所留者才百人。师中身被四创,力疾斗死。

按《姚古传》,“古以边功,官累熙河经略。” 靖康元年,金

兵逼京城,古与秦凤经略种师中及折彦质、折可求 等俱勒兵勤王。时朝命种师道为京畿、河北路制置 使,趣召之,师道与古子平仲先已率兵入卫。钦宗拜 师道同知枢密院、宣抚京畿、河北、河东,平仲为都统 制。上方倚师道等却敌,而种氏、姚氏素为山西巨室, 两家子弟各不相下。平仲恐功独归种氏,忌之,乃以 “士不得速战”为言,欲夜劫斡离不营,谋泄,反为所败。 既而议和,金兵退,诏古与种师中、折彦质、范琼等领 兵十馀万护送之。黏罕陷隆德府,以古为河东制置, 种师中副之。古总兵援太原,师中援中山、河间诸郡。 黏罕围太原,内外不相通,古进兵复隆德府,威胜军 扼南北关,与金人战,互有胜负。太原围不解,诏古与 师中掎角。师中进师平定军,乘胜复寿阳、榆次等县。 朝廷数遣使趣战,师中约古及张灏两军齐进,而二 人失期不至。师中回趣榆次,兵败而死。金人进兵迎 古,遇于盘陀,古兵溃,退保隆德,诏以解潜代之。古之 屯威胜军也,帐下统制官焦安节妄传寇至以动军 情,既又劝古遁去,故两郡皆溃。李纲召安节斩于琼 林苑,中丞陈过庭奏古罪不可恕,诏安置广州。 按 《韩世忠传》,钦宗即位,从梁方平屯濬州。金人压境,方 平备不严,金人迫而遁,王师数万皆溃。世忠陷重围 中,挥戈力战,突围出,焚桥而还。钦宗闻,召对便殿,询 方平失律状,条奏甚悉,转武节大夫,诏诸路勤王兵 领所部入卫。会金人退,河北总管司辟选锋军统制。 以讨李复功,迁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诏入朝,授正 任单州团练使,屯滹沱河。时真定失守,世忠知王渊 守赵,遂亟往。金人至,闻世忠在,攻益急,粮尽援绝,人 多勉其溃围去,弗听。会大雪,夜半,以死士三百𢭏敌 营,敌惊乱,自相击刺,及旦尽遁。后有自金国来者,始 知大酋是日被创死,故众不能支,迁嘉州防御使。 按《范致虚传》,靖康元年,召赴阙,道除知京兆府。时金 人围太原,声震关中,致虚修战守备甚力,朝廷命钱 盖节制陕西,除致虚陕西宣抚使。金人分道再犯京 师,诏致虚会兵入援。钱盖兵十万至颍昌,闻京师破 而遁,西道总管王襄南走,致虚独与西道副总管孙 昭远合兵,环庆帅臣王似、熙河帅臣王倚以兵来会。 致虚合步骑号二十万,以右武大夫马昌祐统之,命 杜常将民兵万人趋京师,夏俶将万人守陵寝。有僧 赵宗印者,喜谈兵,席益荐之,致虚以便宜假官,俾充宣抚司参议官兼节制军马。致虚以大军遵陆,宗印 以舟师趋西京。金人破京师,遣人持登城不下之诏, 以止入援之师,致虚斩之。初,金人守潼关,致虚夺之, 作长城,起潼关迄龙门,所筑仅及肩。宗印又以僧为 一军,号尊胜队,童子行为一军,号净胜队。致虚勇而 无谋,委己以听宗印,宗印徒大言,实未尝知兵。至是, 宗印舟师至三门津,致虚使整兵出潼关。金守臣高 世由谓其帅黏罕曰:“致虚儒者,不知兵,遣斥候三千, 自足杀之。”致虚军出武关,至邓州千秋镇,金将娄宿 以精骑冲之,不战而溃,死者过半。杜常、夏俶先遁,致 虚斩之,孙昭远、王似、王倚等留陜府,致虚收馀兵入 潼关。方致虚之鼓行出关也,裨将李彦仙曰:“行者利 速,多为支军,则舍不至淹,败不至覆。若众群聚而出 殽渑,一蹴于险,则皆溃矣。”致虚不听,遂底于败。 按 《张俊传》,靖康元年,金人攻太原,城守,命制置使种师 中往援,屯榆次,金人以数万骑压之。俊时为队将,进 击杀伤甚众,获马千匹,请乘胜要战。师中以日不利, 急令退保。金人谍俊计不行,悉兵合围,攻益急,榆次 破,师中死之,俊与所部数百人,突围而出,且行且战, 至乌河川,再与敌遇,斩五百级。金人围汴京,高宗时 为兵马大元帅,俊勒兵从信德守臣梁扬祖勤王,高 宗见俊英伟,擢元帅府后军统制。 按《孙傅传》,金人 围都城,傅日夜亲当矢石,读丘濬《感事诗》,有“郭京、杨 适、刘无忌”之语,于市人中访得无忌,龙卫兵中得京, 好事者言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二将,而扫荡无 馀,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人。朝廷深信不疑,命以官, 赐金帛数万,使自募兵,无问技艺能否,但择其年命 合《六甲》者。所得皆市井游惰,旬日而足。有武臣欲为 偏裨,京不许,曰:“君虽材勇,然明年正月当死,恐为吾 累。”其诞妄类此。敌攻益急,京谈笑自如,云择日出兵 三百,可致太平。直袭击至阴山乃止。傅与何栗尤尊 信,倾心待之。或上书见傅曰:“自古未闻以此成功者, 政或听之,姑少信以兵,俟有尺寸功,乃稍进任。今委 之太过,惧必为国家羞。”傅怒曰:“京殆为时而生,敌中 琐微,无不知者。幸君与傅言,若告他人,将坐沮师之 罪。”揖使出。又有称六丁力士、天关大将、北斗神兵者, 大率皆效京所为,识者危之。京曰:“非至危急,吾师不 出。”栗数趣之,徙期再三,乃启宣化门出,戒守陴者悉 下城,无得窃觇。京与张叔夜坐城楼上,金兵分四翼, 噪而前,京兵败,退堕于护龙河,填尸皆满,城门急闭, 京遽白叔夜曰:“须自下作法。”因下城,引馀众南遁。是 日,金人遂登城。二年正月,钦宗诣金帅营,以傅辅太 子留守,仍兼少傅。帝兼旬不返,傅屡贻书请之。及废 立檄至,傅大恸曰:“吾惟知吾君可帝中国,尔苟立异 姓,吾当死之。”金人来索太上帝后、诸王妃主,傅留太 子不遣,密谋匿之民间,别求状类宦者二人杀之,并 斩十数死囚,持首送之绐。金人曰:“宦者欲窃太子出。” 都人争斗杀之,误伤太子,因帅兵讨定,斩其为乱者 以献,苟不已,则以死继之。越五日,无肯承其事者。傅 曰:“吾为太子傅,当同生死。金人虽不吾索,吾当与之 俱行,求见二酋,面责之,庶或万一可济。”傅寓直皇城 司,其子来省,叱之曰:“使汝勿来,而竟来耶?吾已分死 国,虽汝百辈来何益!”挥使速去,子亦泣曰:“大人以身 徇国,儿尚何言!”遂以留守事付王时雍而从太子出。 至南薰门,范璚力止之,金守门者曰:“所欲得太子,留 守何预?”傅曰:“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当死从。”是夕, 宿门下。明日,金人召之去。明年二月,死于朔廷。 按 《何栗传》:钦宗立,栗以中丞召。阅月为翰林学士,进尚 书右丞、中书侍郎。会王云使金帅斡离不军还,言金 人怒割三镇,缓却礼币,弗纳,曰:“兼旬使不至,则再举 兵。”于是百官议从其请,栗曰:“三镇,国之根本,奈何一 旦弃之?况金人变诈罔测,安能保必信?割亦来,不割 亦来。”宰相主割议,栗论辩不已,曰:“河北之民皆吾赤 子,弃地则并其民弃之,岂为父母意哉?”帝颇悟。栗请 建四道总管,使统兵入援,以胡直孺、王襄、赵野、张叔 夜领之。兵既响应,而唐恪、耿南仲、聂昌信和议,相与 谋曰:“方继好息民,而调发不已,使金人闻之,奈何?”亟 檄止之。栗解政事。俄以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尹。金 兵长驱傅城下。帝罢恪相,而拜栗为尚书右仆射兼 中书侍郎,始复三省旧制。时康王在河北,信使不通, 栗建议请以为元帅,密草诏槁上之。乃以康王充天 下兵马大元帅,陈遘充兵马元帅,宗泽、汪伯彦充副 元帅。京城失守,从幸金帅营,遂留不返。既而议立异 姓,金人曰:“惟何栗、李若水毋得预议。”既陷朔庭,仰天 大恸,不食而死。 按《张叔夜传》,靖康改元,金人南下, 叔夜再上章,乞假骑兵,与诸将并力断其师路。不报。 徙邓州。四道置帅,叔夜领南道都总管。金兵再至,钦 宗手札趣入卫,即自将中军,子伯奋将前军,仲熊将 后军,合三万人。翊日上道,至尉氏,与金游兵遇,转战 而前。十一月晦,至都,帝御南薰门见之,军容甚整。入

对言:“贼锋方锐,愿如唐明王之避禄山,暂诣襄阳,以
考证
图幸雍。”帝颔之,加延康殿学士。闰月,帝登城,叔夜陈

兵玉津园,铠甲光明,拜舞城下。帝益喜,进资政殿学 士,令以兵入城。俄签书枢密院,连四日,与金人大战, 斩其金环贵将二人。帝遣使赍蜡书以褒宠叔夜之 事,檄告诸道,然迄无赴者。城陷,叔夜被创,犹父子力 战。车驾再出郊,叔夜因起居,叩马而谏,帝曰:“朕为生 灵之故,不得不亲往。”叔夜号恸再拜,众皆哭。帝回首 字之曰:“稽仲努力。”金人议立异姓,叔夜谓孙傅曰:“今 日之事,有死而已。”移书二帅,请立太子以从民望。二 师怒,追赴军中,至则抗请如初,遂从以北。道中不食 粟,惟时饮汤。既次白沟,驭者曰:“过界河矣。”叔夜乃矍 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复语。明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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