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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第00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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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四卷目录

 选举总部总论三

  湛若水圣学格物通举措

  屠隆鸿苞选举 用人

  章潢图书编选举总叙

  朱健古今治平略三代贡举 两汉贡举 魏晋南北朝贡举 唐代贡举

   宋代贡举 元选举 明代贡举 梁斗辉论明代选举

选举典第四卷

选举总部总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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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若水圣学格物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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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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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上元元年,刘晓上疏,论:“礼部取士,专用文章 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舍德行而趋文艺,有朝登甲 科而夕陷刑狱者。虽日诵万言,何关理体?文成七步, 未足化人。况尽心卉木之间,极笔烟霞之际,以斯成 俗,岂非大谬。夫人之慕名,如水趋下,上有所好,下必 甚焉。陛下若取士,以德行为先,文艺为末,则多士雷 奔”,而“四方风动”矣。

臣若水《通》曰:“成周取士,先六德六行而后及于六艺。刘晓德器为先,文艺为末” 之言,有先王之遗法也。古今选举之法,惟圣明审焉。

代宗广德元年六月,礼部侍郎杨绾上疏,论进士明 经之弊。请令县令察孝廉,取行著乡闾学知经术者, 荐之于州,刺史考试,升之于省,任各占一经,朝廷择 儒学之士,问经义二十条,对策三道,上第即注官,中 第得出身,下第罢归。左丞贾至议,以为“自东晋以来, 人多侨寓,士居乡土,百无一二。请兼广学校,保桑梓 者,乡里举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礼部具条目以 闻。七月,绾上《贡举条目》,秀才问经义二十条,对策五 道。国子监举人,令博士荐于祭酒,试通者升之于省, 如乡贡法。明法委刑部考试,或以为明经、进士,行之 已久,不可遽改,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臣若水通曰:“成周之教与其取士之法,一而已矣,故或以德行,或以道艺,或以行举,或以言扬。其所谓德行者德乎,其所谓道艺言扬者业乎,德业举业合一,其亦由古之道也,故二者不可偏废也。德业宜举之以文,则犹源泉之水放之四海而不竭,徒举业者所谓沟浍之水尔矣。故不易业而进于德者举业也,不” 易志而有助于举者,德业也。绾之斯奏,实欲兼焉,而或者沮之,唐之不幸也。虽然,又在主选者之明且公尔。苟得公且明者主之,则先王之德行、道艺之化将见于今矣。何其幸!

代宗大历十四年八月,沈既济上《选举议》,以为:“选用 之法,三科而已:曰德也,曰才也,曰劳也,今选曹皆不 及焉。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群臣长官,宜令 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参议焉。其六品已下或僚佐 之属,许州府辟用,则众才兴起,而官无不治矣。”

臣若水通曰:“曰德、曰才、曰劳,选用之三科也,其成周之德行道艺、虞廷之三载考绩之意乎?唐之选曹考校知不及此,欲其得人也难矣。此沈既济所以建选举之议也。后之人君,果能本之三科,责成慎举,则君子自进,小人自退,百官治而万事理矣,天下其有不平哉?”

周世宗显德四年冬十月戊午,设“贤良方正、直言极 谏、经学优深、可为师法、详闲吏理、达于教化”等科。

臣若水通曰:五代之时,取士之法不行久矣,周世宗独举而行之,其知为治之要者欤!此五代之治所以莫盛于世宗之朝也。然其曰“文理优长,人物爽秀” ,则亦为取人之疵耳。

宋真宗景德二年秋七月,增置制举六科,诏中书门 下试察其材,具名奏闻,临轩亲策之。

臣若水通曰:“用人之法,虞之九德咸事,汤之立贤无方,周之六德、六行、六艺,至汉立贤良方正之科,犹为近古,唐之词章,则求之愈下,遗贤多矣。宋真宗有志复古,则唐虞三代之制可考也。否则,汉制贤良方正足矣,而何多门耶?盖未有贤良方正而不能明体用、通坟典、详吏理、识韬略、宏军谋者也,然其视九德同” 谓之“德无方” ,同谓之“贤。” “六德” 、“六行” 、“六艺” ,同谓之“德行” 道艺者有间矣。故古之人才出于一,后之人才出于六,此道德之所以不一,而风俗之所以不同也,惟在上者所立耳。

哲宗元祐元年四月,司马光请立经明行修科。于是 诏:“自今凡遇科举,令升朝官各举经明行修之士一 人,俟登第日用以升甲。”

臣若水通曰:《书》云:“举能其官,惟尔之贤;称匪其人,惟尔弗任。” 故光建论举士之法,举主连坐,则士务修其行,官务举其贤,贤才出而天下治矣。然而所谓经明行修者何耶?夫古之明经,将以修行也。德性禀乎天,生而蒙,长而不学则愚,明经学问于师。

友,所以发其蒙而破其愚,成其德而行修矣。《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又曰:“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 夫学,一而已矣。举错:人者,德行之修,否而已矣。此又为人上者,不可不知。

胡宏曰:“人君联属天下以成其身者也。内选于九族 之亲,礼其贤者,表而用之以联属其亲;外选于五方 之人,礼其英杰,礼而进之以联属其民,是故贤者众 之表、君之辅也。不进其亲之贤者,是自贼其心腹也, 不进其人之贤者,是自残其四肢也。”

臣若水通曰:“人君以天下为一体者也,不理九族之贤,则亲心乖离,腹心贼矣。不礼五方之贤,则民心离散,四肢解矣。故内举不遗亲,外举不遗才,盖欲联属天下以成一体之义也。诚如是也,则为君者不至孤立于上,而股肱耳目皆有所托矣。贤才岂有不用,天下岂有不安哉?”

太祖高皇帝开国之初,诏天下曰:“自洪武三年为始, 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德之士。务在经明行修,博古 通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干廷, 观其学识,品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 待以显擢。使内外文臣皆由科举而选,非科举者毋 得与官。”

臣若水通曰:“此太祖始立科举之诏也,用人之道尽之矣,其与虞廷之九德,成汤之立贤,有周之德行道艺,千载同符矣。故曰‘怀才抱德’” ,曰“经明行修” ,曰“博古通今” ,曰“文质得中” ,曰“名实相称。其为贤则一也,必五者纯备,然后谓之贤也,此圣人合一之道也。至于策之者,所以观其五者之蕴,如敷奏言扬之道耳,非以” 文章取之也。奈何传世既久,逐末忘本,而教者与学者皆拘拘于言语华采之间,而太祖立法之意澌尽无几矣。仰惟圣明务学崇本,修复旧章,特易易耳。此固养贤用贤之大要,不可不重也。

《大明令》:“凡在流品人员,果有文武长才通晓,治体廉 洁者,台宪官具实迹奏闻。”

《诸司职掌》:凡各府州县,每岁于所辖隅厢乡都内,拔 选容止端谨无过人才一名,申送布政司考核,转行 按察司考核堪充岁贡,开坐考过词语,差人送部。应 有贤良方正及山林岩穴隐逸之士,并通晓经书儒 士、秀才、孝廉,俱各访求到官,审无过犯违碍,不拘名 数,差人伴送到部。或内外官员人等,荐举人材秀才”, 即便行移原籍官司,起取赴部。如儒士秀才出题考 试,果否通经贤良隐逸等项人材,量其才能,定其高 下,仍取本户丁粮数目,作何营生,及户内有无杂役 事故,供结明白,然后开发送部选用。如将鄙陋不堪 之人,一概朦胧滥举,原举官吏,依“《贡举非其人律》问 罪。

凡举保孝廉、人材、秀才、及山林隐逸,本部即行所属, 委自正官,选求民间果系名实相副、素无过犯之人, 有司起送到部、咨发吏部听用。

臣若水通曰:“帝王之治天下也,惟在得人而已矣。《大明令》诸司职掌三事,皆我祖宗举用贤才之盛典也。详考核之法以求其能,严并坐之戒以防其弊,可谓至精至密矣。惟圣明法而行之,则天下治矣。”

屠隆鸿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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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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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汉末用人,率以货入买官,铨曹列肆,拜官侩易。家 累铜臭者市井而大官,贫乏阿堵者英俊而枯槁。选 举拔擢,多非其人。故时人为之语曰:“举秀才,不知书; 察孝行,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仕宦者既以赀市官,则以贪取息,溪壑无耻,贿赂公 行,政浊风颓,天下日以乱亡。晋重门第,好容止,崔、卢、 王、谢子弟,生发未燥,已拜列侯,身未离襁褓,而业被 冠带,肤清神朗,玉色令颜,缙绅公言之,朝端吏部至 以此臧否。士大夫手持粉白,口习清言,绰约嫣然,动 相夸诩,鄙勤朴而尚摆落,晋竟以此云扰。唐工诗赋, 士习俊轻,崇饰风流,蔑弃行检,附势躁进,不闻恬寂, 赋《明河》,执虎子,或结宫姬,或投宦寺,或附权相,或托 优伶,一通朝籍,辄宣盈汰。家列歌舞,官设声伎。湖守 以部女而媚杜牧,韩滉以歌妓而夺戎昱,武氏以碧 玉而杀知之。当时士大夫勋业,止于诗酒声色而已。 唐祚之移,大都坐此。我国家以经术取士,锁闱列棘, 糊名易书,主司所收士,率不预知其姓名里籍。故请 托不行,苞苴不入,止程文艺,罗真材,不论高门寒畯, 潘美《左丑》,重经术,轻诗赋,不尚浮华,抑绝奔竞。士当 官任事,一以勤敏慎悫为先,不事清谈,放黜游燕,登 临山水,流连声伎,为服官大禁。清议严而国法峻。士 大夫有朝夕矜矜爱名惜检,图策立功。二百馀年来, 士风端洁,吏治修明,国家宁谧,穆哉綦隆矣!近者荆 州擅政,阴贼暴恣,多欲行私,戚党依凭势焰,鼓煽纵

横。有司望风叩门钻穴,童子何知?白丁不学,诸生分
考证
代撰文,主司竞为供帐。势要子弟,高坐棘闱,饮醇啖

肥,而裒然已登巍科上第,布列清华矣。而富贵钜家, 亦因以请托入赂。公道遂废,私门大开。督学抡材之 吏,又多有爱少贱老,收炎弃凉。才不贵其宏淹,笔止 取其轻俊,酿成浮薄,渐以陵夷。而士于微时,亦曾不 留心性命,讲求世务,期他日出。而操履公忠,建立粹 白,光荣竹素,不愧天壤,而日夜惟望。一旦策名天府, 先据要津,贵埒金张,富拟王石,则大丈夫得意之秋 矣。甫挂朝籍,出膺民社,置国家安危、生灵休戚悉不 问,而汲汲为润囊橐、广田“庐计,以软猾媚势要,以圆 巧奉上官,以弥缝补败阙,以掩饰买虚声。厚利既收, 嘉誉不失。其下愤之为盗跖,而其上爱之为龚、黄。”受 其欺掩者,即贪残亦不觉也;喜其承奉者,即觉之亦 不甚恶也。其家已致大富,其官更得美迁,志意并伸, 身名俱泰。间有清白自将,拙宦自许,善拊黔首,耻奉 上官,不虐鳏寡,不畏强御,砥柱于波荡之中者,则咸 笑以为怪迂,诋以为矫激,而独行不顾,孤立无援,大 家媒孽上官,憎瞋摧抑之,撼顿之,必败而后已。夫墨 巧富厚,而驰骋里闬荣夸;廉拙摧废,而凄凉妻孥怨 讪。自非姜桂之性,百炼之刚,有不作戒而改辙者哉! 由今以谭,士风不可谓清,吏治不可谓美。公考课,严 选举,抑奔竞,奖恬退,惩贪墨,赏廉介,非得当路者,有 道无私,灵心伟手,擘画振刷,雷厉而风行之,其何能 犁然一变乎?

《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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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鲜真材,寡实用,厥有繇焉,则制举之学误之也。 当其学为制举之业时,曷常虚心凝神,入尼、轲理窟 哉?又无事讲先王,明当世之务,维日钻研《论》《孟》故纸, 学一二帖括语以应有司梯进取,所希望,不出富贵 声利间,名挂逢掖,而其心犹然。市人虽日诵圣人之 书,而不闻大道天地之所以位,日月之所以明,山岳 “之所以峙,江河之所以流,寒暑之所以禅,人物之所 以生,皇王帝霸之所以升降,古今治乱之所以循环, 何以为礼乐名物,何以为神化性命”,茫然也。一旦出 而应世,学疏识寡,目瞀古今,胸无义理,措置乌有足 观乎?古之用人,或以梦卜,或以荐扬,或以弓旌,或以 蒲轮,或以贤良方正,或以直言敢谏,或以智谋勇略, 或以孝弟力田,或以博学宏辞,或以射策诗赋。顿八 纮,设天网,途亦广矣。水搜蛟龙,陆挂麟凤,野无遗贤, 贤有实用,此古之所以国享泰宁,治登郅隆也。夫国 家之用人,不登将相大臣,则署诸司牧伯,上调阴阳, 下康万灵,内安宗社,外宁边鄙,非小物也。今以“调阴 阳、康万灵,内安宗社”,外宁边鄙之事,而仅仅取之帖 括。世虽有夔、龙之德,管、葛之才,随、夷之操,曾、史之行, 班、马之文,韩、白之略,而一不得志于帖括,即英雄有 老死蓬蒿而已。夫帖括果英雄之长乎?帖括果足以 得英雄乎?又今之宰相,取之吉士;今之吉士,取之一 诗。《诗》者,今时之所大禁,而取吉士则用之。夫今之宰 相,即古之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也,其所职“经纶、燮理” 事也。以皋、夔、稷、契、伊、傅、周、召所为经纶、燮理而取之 吉士,吉士则取之一诗。无论诗鄙,即其所为诗高于 李、杜,何关治忽大数?而使郭汾阳、韩魏公诸公操笔 为诗,未必冠绝艺苑。一不得志于诗,则虽夙负公辅 之器,永绝台鼎之期矣,非所以收英俊而“希上理也。” 愚不自度,妄立臆见,制举之外,当别开一途。或备德 行,或负奇才,或学识足备顾问,或辞赋足润太平,名 流郡国,取信乡闾,而为制科所遗者,许有司特荐以 闻,天子临轩,集公卿大夫亲试,果有可采,令得与制 科士一体擢用。如遇非常之人,则待以不次之位,无 狃常格。以制科罗英贤,以特荐,网遗逸,庶可免明镜 《盖卮》《腰镰》刈葵之患乎?以诗赋取吉士,亦不妨沿旧 令甲,但无多而太滥。而又于中外诸僚中,访其有可 充馆阁赞密勿者,咸许改入馆职,五品以上者竟充 宫坊,六品以下者仍充编检。出自吉士者熟国家典 故,出自诸僚者识世务民情。如是而并收参用,必有 可观,又不失朝廷隆重馆僚之意,不亦可乎?余观唐、 宋状元及第,恒出授尉、簿、判、幕等官,翰林学士每出 知州郡,入仍居翰林,则阁臣何以必翰林,翰林何以 必吉士,诸僚何以必不得入馆职哉?即古起版筑耕 农,而迳以作相者,抑又何也?

章潢图书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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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总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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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用人,德行为首,才能次之。虞朝载采,亦有九德。 周家宾兴,考其德行,于才不屑屑也。两汉以来,刺史 守相得以专辟召之权。魏晋而后,九品中正得以司 人物之柄,皆考之以里闬之毁誉,而试之以曹掾之 职业,然后俾之入备王宫,以阶清显。盖其为法,虽有 愧于古人德行之举,而犹可以得才能之士也。至于 隋,而州郡僚属皆命于铨曹,缙绅发轫悉由于科目。 自以铨曹署官,而所按者资格而已,于是勘籍小吏, 得以司升沉之权;自以科目取士,而所试者词章而已,于是操觚末技得以取荣进之路。夫其始进也,试 之以操觚末技而专主于词章;其既仕也,付之于勘 籍小吏而专校其资格,于是选贤举能之意无复存 者矣。然此二法者,历数百年而不可以复更,一或更 之,则荡无法度,而幸滥者愈不可澄汰,亦独何哉?又 古人之取士,盖将以官之。三代之时,法制虽简而考 核本明,毁誉既公,而贤愚自判,往往当时士之被举 者未有不入官,初非有二途也。降及后世,巧伪日甚, 而法令亦滋多,遂以科目为取士之途,铨选为举官 之途,二者各自为防闲检柅之法。至唐,则以试士属 之礼部,试吏属之吏部,于是科目之法,日新月异,不 相为谋。盖有举于礼部而不得官者,不举于礼部而 得官者,而士之所以进身之涂辙亦复不一,不可比 而同之也。于是立“举士”、《举官》两门以该之,而古之选 举不复闻矣。

朱健古今治平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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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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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大司徒》以乡三物教民而宾兴之。乡大夫受教 法于司徒,退颁于乡吏,使各教其所治,以考其德行, 察其道艺。至三年,则乡大夫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 兴贤者能者。此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 使治之也。遂大夫,三岁大比,率其吏而兴氓,亦如之。 是以凡士,乡先论其秀者,升诸司徒,曰“选士。”司徒论 选士之秀者而升诸学,曰俊士,既升而不征者曰造 士,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升诸司马曰“进士。”大略当 其时仕进有二道,有繇乡学而进者,有繇国学而进 者。乡学则掌于乡大夫而用之在大司徒。国学则掌 于大乐正而用之在大司马。繇选士而为造士,是乡 学所进者,则用之为乡遂吏。繇俊士而为进士,是国 学所进者,则论辨之为大夫士,此其大较也。至于在 内,则有国子之选举诸子,所谓春合诸学,秋合诸射, 以考其艺而进退之者是也。在外则有诸侯之献贡, 《射义》所谓诸侯岁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是 也。夫论成周选举之法,孰不知乡举里选之为公;论 三年大比之法,孰不知德行道艺之为重?然亦思周 之选举不属他官而属之教官者,夫岂无意欤?盖必 有以教之于平时,斯可以兴之于异日;既有以书之 于每岁,斯可以考之于三年。平日之教者以此,则今 日之兴者亦以此;平日之书者以此,则今日之考者 亦以此。教之之初已为宾兴之地,兴之之日尚何负 于宾礼之隆哉!大哉,成周之教,不独六乡为然也。宫 正之纠宫卫,师氏、保氏之教国子,无往而不为德行 道艺也,而况于三年宾兴之选乎!然乡大夫既以大 比而宾兴矣,又曰“退而以乡射五物询众庶”者,盖将 以是而示人之激昂而为宾兴之继也。乡大夫以射 礼而询众庶,则六乡之民又将因射而知自勉矣。故 又曰:“《比》谓使民兴贤”,是民自知其贤而兴之矣。出而 使之为长,则民岂有不服者哉!使民兴能,是民自知 其能而兴之也;入而使治其事,则事岂有不理者哉! 贤能之兴皆出于民,此乡举里选之所以为公也。以 所兴之人而还以长之,必能兴利除害而与民相周 旋;以所兴之人而还以治之,必能趋事赴功而与民 相劝助。故入而在官府治事者,此人也;出而在比闾 为长者此人也。则是在官临民者,孰非德行道艺之 人哉?后世选举之法,坏人自科目始。吁!科目岂能坏 人,亦教之者有以坏人也。郑司农谓“兴贤若汉举孝 廉,兴能若汉举茂才”,不知汉平时所教者,果孝廉茂 才否?夫教之以利禄之学,则所举者皆利禄;教之以 词章之学,则所举者皆词章。所教在此,所学在此,则 所举在此。科目未足坏人才,而教化已先坏人心术 矣。后世言者,非不知乡举里选之为可复,然平时无 德行道艺之教,而一旦欲行德行道艺之选,岂不迂 哉!

《两汉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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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制,“举士策于天子者曰贤良方正,察于州郡者曰 孝廉茂才,升于学较者曰博士弟子。下至上书射策, 论列时政,及掾吏称职,公府辟召,亦得以自奋。其间 大则取其行,次则取其学,又次则举其言,又次则取 其能。”大抵当时文网希阔,搜罗俊彦,由人主意为之, 初无定额。至其后,诸帝因日蚀地震、山崩川竭,诸天 地大变,辄诏郡国举士,以咨缺失,率以为常。而其有 要任特使,皆各标其目而令举之。于是又有所谓三 老、孝弟、力田、直谏,下诏特举童子、武勇及任子、入赀、 从军、良家子,诸目不一。大抵汉之取士,随时设目,盖 非一科。其行之最久而得人为多者,在学较则有明 经,在郡国则有孝廉、贤良、茂才而已。“孝廉贤良,始于 文帝;茂才明经,始于武帝。四者之科,终汉世不变,而 公卿大夫多由此途出。”然愚以为硕人宏博之才,要 非科目所能得,限人以科目之选,则所得岂复有异 能之士哉?盖明经止于一艺,以射策为甲乙,非有深 探圣人之旨;贤良止于对策,以迂缓而不切,非有直言极谏之实。是以业明经者惟志于青紫之得,对贤 良者或杂以申韩之言。陈汤举茂才而有不奔父丧 之罪,徐淑举孝廉而不逃冒年之责。以科目取人,而 得人若是,其有卓然不群之才出其中者特幸耳。虽 然,汉犹不专倚于科目也,乡里有推举之事,而州郡 有辟举之召。故事之修于乡者,虽不繇科目以进,而 辟书踵门,选拔州县,等而上之。与科目之士同于擢 用。此后世之所未讲也。

《魏晋南北朝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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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吏部尚书陈群立九品官人之法,州郡皆置中正, 以定其选。又制,郡口十万以上,岁察孝廉一人,其有 秀异,不拘户口。黄初三年,诏令郡国所选,勿拘老幼。 大抵儒通经术,吏达文法,到皆试用。晋武帝泰始四 年,诏公卿及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直言之士。大抵 当时沿魏九品之制,州郡皆置中正,品第人物,士人 浸以门资阀阅为序,所引用者概可知也。东晋元帝 制,扬州岁举二人,诸州各一人。时远方孝秀,不复策 试,到即除署。尚书陈𫖳以为宜渐循旧,试以经策,于 是帝申明旧制,皆令试经。太兴三年,秀、孝多不敢行, 其有到者,并托疾。于是始令孝廉申,至七年而秀才 如故。宋制,凡州举秀才,郡举孝廉,至皆策试,天子或 亲临之。凡举得失,各有赏罚。齐因习宋代限年之制, 然而乡举里选,不核才德,其所进取,以官婿胄籍为 先。梁初无中正。七年,州置州正,郡置郡崇,乡置乡豪, 各一人,专典搜荐,无复膏粱寒素之隔。普通七年,诏 “凡州岁贡二人,大郡一人。”敬帝太平二年,复令诸州 置中正。陈依梁制限年入仕。后魏州郡皆有中正,掌 选举。北齐选举,多沿后魏之制,凡州县皆置中正,其 课试之法,中书策秀才,集《书》策贡士,考功郎中策廉 良,天子常服,乘舆出座于朝堂,中楹,秀孝各以班草 对。周武帝既平齐,广收遗佚,乃诏山东诸州举明经 干理者。至宣帝大成中,诏州举高才博学者为秀才, 郡举“明经修行者为孝廉。”至隋炀好文词实,始制进 士科,专以诗赋取士,不复关行能,而贡举之弊极矣。

《唐代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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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制,取士之科,多因隋旧。然其大要有三:繇学馆者 曰生徒,由州县者曰乡贡,皆升于有司而进退之。其 科之目,有秀才,有明经,有俊士,有进士,而又有明法、 明字、明算。有一史,有三史,有《开元礼》,有道举,有童子 举。而明经之别有五经,有三经,有二经,有一经,有三 《礼》,有三传,有吏科。此岁之常选也。其天子自诏曰:“制 举”,所以待非常之材者也。凡学有六:曰国子,曰太学, 曰四门学,曰律学、书算学。而其外之州县,则又自有 学。凡馆有二:曰弘文,曰崇文。而崇文馆每岁仲冬,令 州、县、馆、监举诸生之成者送之尚书省,此之谓由学 馆之生徒也。不由学馆者,皆怀牒而自列于州县。州 县试已,则会之以乡饮酒之礼,歌《鹿鸣》之诗,送于考 功而覆试之,此之谓“州县之乡贡”也。所谓“制举”者,盖 有司常选之外,天子又自诏四方德行才能文学之 士,或高蹈幽隐与其不能自达者,下至军谋将略,翘 关拔山,绝艺奇技,莫不兼取。其为名目,随其人主一 时所欲而列为定科。如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博通坟 典,达于教化,军谋弘“远,堪任将率,详明政术,可以理 人”之类,其名最著。其所以待之之礼甚优,而宏才伟 论非常之人亦时出于其间,此之谓“天子自诏之科 举”也。三者大略如此。而士之进取之方,与上之好恶, 所以育才养士、招来奖进之意,有司选士之法,因时 益损,又各不同焉。合而论之,秀才之试方略,进士之 试时“务,所以策其才也。明经之帖文,童子之诵文,与 夫书学之口试墨义,所以验其记也。经史三传诸科, 又各问其大义,或百条,或五十条,所以审其识也。然 《周礼》《仪礼》在所习也,而有所谓《开元礼》”者,果何为乎? 进士之科,试以策矣。自高宗从刘思立之言,始于策 之外复加以杂文,初时试以诗赋矣,至德宗时,用赵 赞之言罢诗赋,而易之以箴论表赞,是果合于古乎? 至于所取之人,则互有得失,不可一概拘者,如狄仁 杰、徐有功以明经举,而祝钦明、田允积亦擢明经;杜 牧、白居易、杨绾、颜真卿、韦贯之、裴垍以进士举,而李 宗闵、牛僧孺亦举进士。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则有裴 度、韩休、刘蕡之徒。然贾𫗧、皇甫镈则亦以是进。博学 宏词,则有陆贽、杜黄裳之徒;然王涯、刘禹锡则亦以 是进。武举,武后时始,而《志》云“选法不足道”,然以武举 异等中第如郭子仪,遂能成再造之功,任子之选为 轻。然李德裕以元和宰相之后,弼襄武宗之治。大抵 自隋炀帝以来,风俗浮靡,始有进士之科,而试以律 赋。唐室因之,孝廉、秀才之科虽在,而惟明经、进士二 科最盛,而孝廉衰矣。宝应中,虽以杨绾之议,诏明经、 进士与孝廉兼行,而终不足以胜二科也。又其后也, 文华之士日盛,进士益重,而明经又稍衰矣。是以郑 覃嫉之于前,李德裕思革于后,而议卒就寝。则欧阳 公所谓“方其取以词章,类若浮文而少实,及其临事设施,奋其事业,隐然为国名臣者,不可胜数,遂使时 君笃意,以谓莫此之尚。及其后,世俗益媮薄,上下交 疑,因以谓按其声病,可以为有司之责,舍是则汗漫 无所守,遂不能复易。”乃知三代乡里德行之举,非至 治莫能行也。虽然,士风所在,唯上之人何如耳。转移 变更,岂无其道?张昌龄、王公谨有时名,而王师旦恶 其浮华,不书以第。卢照邻、骆宾王文章为时冠,而裴 行俭谓其浮躁,抑之使不进。岂不足以“励方来而移 风俗哉?何必今日更一令,明日易一法耶?”

《宋代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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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科目,有进士,有诸科,有武举,常选之外,又有制 科,有童子举,而进士得人为盛。国初以来,试以诗赋、 帖经、墨义,百馀年间,则人才相望。诸科之设,又可得 质朴记诵之士,胥济以为用。其教育,则建太学于京 师。“大抵自太平兴国以来,科名日重,实用日轻。以至 于后二百馀年,举天下之人才,一限于科目之内。入” 是科者,虽梼杌饕餮必官之;出是科者,虽周公、孔子 必弃之。习之既久,上不以为疑,下不以为怨,一出其 外,有所取舍,则上挫缩而不安,下睥睨而不服,共知 其弊,而甘心守之,不敢复议,何哉?然则于寻常尺寸 之中,略出神明特达之举,稍更阘茸已甚之习,薄伸 浑厚平直之气,则犹愈于已也。盖天“下之事虽责于 守法,而亦不可以一付于法。法者所以抑侥幸,非所 以抑豪杰也。若夫豪杰之士,其德宜为人上,其才宜 为世用,人所共服,莫敢与比,谁敢攀之?诚使朝廷时 出而用之,以示天下,不专以操笔弄墨取人主之官 爵,则亦足以补风化,隆实行,扶善人而愧恶子也。”至 于宏词之废久矣,绍圣之初,既尽罢诗赋,而患天下 应用之文由此遂绝,始立博学宏词科,其后又为词 学兼茂科,其为法尤不切事实。何者?朝廷诏诰典册 之文,当使简直宏大,敷畅义理,以风晓天下,典谟诰 训诸书是也。孔氏录为经常之辞,以教后世,而百王 不能易,可谓重矣。若乃四六对偶,铭檄赞颂,循沿汉 末,以及宋、齐,此真两汉刀笔吏能之而不肯作者,而 今世谓之奇文绝技,以此取天下士而用之于朝廷, 何哉?自词科之兴,其最贵者四六之文,然其文最为 陋而无用。士大夫以对偶亲切、用事精的相夸,至有 以一联之工而遂擅终身之官爵者。其人未尝知义 学,未尝知方,操纸援笔,以为比偶之词,又未尝成于 心,而本其源流于古人也。是何所取,相承而不能革 哉?且自熙宁以经术造士,固患天下习为词赋之浮 华而不适于实用;绍圣、崇宁号为“追述。”熙宁既禁其 未仕者不为词赋,而反以美官诱其已仕者使其为 宏词。是始以经义劝迪之,而终以文词蔽陷之也,士 何所折衷耶?故既以为宏词,则其人已自绝于道德 性命之本统,而以为天下之所能者,尽于区区之“曲 艺”,则其患又不特举朝廷之高爵厚禄以与之而已 也。及使人才陷入于“不肖”而不可救,盖进士制科,其 法犹有可议而损益之者,至《宏词》,则直罢之而已矣。

《元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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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太祖始得中原,辄用耶律楚材言,科举选士。世 祖既定天下,王鹗献计,许衡立法,事未果行。至仁宗、 延祐间,始斟酌旧制而行之。取士以德行为本,试艺 以经术为先。然当时仕进有多岐,铨衡无定制,吏道 杂而多端,是皆文繁吏弊之所致也。”顺帝至元元年, 诏罢科举。初,彻里帖木请帮助识别此字。平章江浙,会行科举,驿请 试官,供张甚盛,心颇不平。及入中书,首罢之。参政许 有壬力争曰:“科举若罢,天下人才觖望?”伯颜曰:“举子 多以赃败,又有假蒙古、色目者。”有壬曰:“科举未行,台 中赃罚无算,岂尽出于举子?”伯颜又曰:“今科举取人, 实妨选法。”有壬曰:“科举取士,岂不愈于通事、知印等 出身?今通事、知印等天下凡三千馀名,自四月至九 月,受宣者七十三人,而科举一岁仅三十馀人。太师 试思之,科法于选法果相妨乎不也。”伯颜心然其言, 而议已定,不可中辍,遂罢之。时有壬虽力谏,而竟为 伯颜传命,人有过桥折桥之议。夫古之人君患不能 知贤才而用之以治天下,故设科取士,使怀才抱德 敦行者由之以进。若汉之乡举、里选,察廉、对策,非一 途也。然人之德行难知,艺能易见。德行者多自晦,艺 能者每自衒。于是乎听其所言以察其所蕴,即其所 习以审其所向。故唐之明经进士,宋之制策、词学,非 一科也。犹以为“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则 又即其言以考其实。若稽诸古典而本于《经》,不“失乎 先圣之旨,则有取焉,非但取其言语之工,文藻之华 而已也。元之用人,大抵偏于国族勋旧、贵游子弟,故 选举之法,久而未行。仁宗决意行之,由此缝掖之士, 仅得拔十一于千百。若谓科举遗贤才则可,谓妨选 法则非也。彼疾其供张之甚,而请罢科举者,真悻悻 然小丈夫哉!”六年,复行科举法,至二十六年,是科进 士优其品秩:第一甲授承直郎,正六品;第二甲授承 务郎,从六品;第三甲授从仕郎,从七品。兵兴以后,科目取士,莫盛于斯,而元之设科,亦止于是岁云。

《明代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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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兴,高皇帝开天治人,惟求贤之为急。下金陵即令 有司举贤才武略之士,得贤者赏,滥举及蔽贤者罚。 已,设文武二科,广求天下之贤。洪武元年下《求贤诏》。 三年下《开科诏》。六年诏“科举取士,终属浮文,罢不设。 令有司察贤才,先德行,次文艺,举用。”十七年复科举, 命礼部颁《科举新式》行焉。然科荐并行,其科举之制, 诸明经、宏词等科,并革存进士一科,与荐举、岁贡为 三途以并用。其会试中式,赐进士及第出身,同进士 出身各有差。其会试不中式者,送国子监肄业,俟又 举,屡举不第,以监生资入官。岁贡法,府州县岁各贡 其廪生赴礼部试,试中补国子监生。永乐二年会试 天下贡士,礼部奏请选士之数。上曰:“朕即位初,姑率 其多者,后不为例。”十二年,北京请乡试,始命侍读曾 棨、中允邹缉主之,应天洗马杨溥、编修周述主之。此 两京命主试之始。洪熙元年,上与辅臣论科举之弊, 大学士言:“北人文学远不逮南人。然自古国家兼用 北士。请自今南取其六,北取其四,则南北士皆登用 矣。”宣德初乃奏行,著为令。二年,礼部尚书胡濙请临 轩策士。七年进言者,令择年四十五以上者,考选送 监,增开贡例。以后累累行之。正统初,天下教官类多 缺员,吏部遂建议兼考监生,补除教职。于是侥幸列 选,往往不称师范。祭酒陈敬宗请量宽解额,取之于 副榜。于是议增会试数,乡试各省有差。景泰元年,令 各卫官舍军馀送入学者,许入试。明年复允郎中章 纶奏,增会试额。初,会试,同考官从礼部推选,翰林院 官、京官、教官皆得为之。至是礼部尚书胡濙言:“教官 宜免。”从之。弘治十七年,南国子祭酒章懋疏奏:“近年 生徒渐少,乞于常贡外,令提学宪臣行选贡之法,以 后量在监人材多少,间一行之。”命下所司议行。嘉靖 十二年罢京官主试,令仍用教职。穆宗即位,诏吏部 用人毋拘三途,但其才能卓异,即便破格擢用,以示 激劝。万历十三年,复遣京官于各省主试,而内帘不 许撰录,外帘许不阅卷。盖主司不分心于试录,则校 阅精而去留必当;监临不分心于试卷,则防检密而 奸弊不生。又如两京监试,“不许与闻编号,布、按二司 不许仍充总裁。减外帘以省奔命之烦,扄各房以杜 通同之弊,禁积役以屏传递之奸。与夫文格之当辨 也,士习之当正也。”诸臣所议,纤悉俱备矣。

《梁斗辉论明代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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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称唐、虞官百,夏、商官倍,《周官》大备。迺其取士之方, 不外九德三物。汉未远古,既令郡国举孝廉、贤良、茂 才、明经,而六郡良家子弟又各因才力为官。唐、宋自 进士制科外间,常许大臣辟召,诸人荐举,然乡举里 选之意,仅存什一于千百,缺有间矣。愚因历稽往牒, 三代以前未尝论词章也。词章自隋炀帝始,唐末路 益浮薄焉,未尝鬻爵也。鬻爵自秦政始。汉晁错因议 入粟实边,孝灵西邸益浸淫焉。世禄不世官,恐未必 贤也。自汉章尚阀阅,魏文定九品,五代沿袭,唐犹不 改。贵游子弟,徒以门资取优望,世风一变,士习愈下, 虽韦彪、刘毅、陆贽、杨绾、欧阳修、范仲淹诸人,不能挽 其流弊。天启休明运,锺圣祖起濠梁,清函夏,诸所扈 从,莫非鹰扬虎视,如云如雨。然犹侧席幽人,翘翘车 乘,贲望于金华、青田、镇江、壶关,信臣国士,攀鳞附翼。 是时诸科具设,有贤良方正、聪明正直、孝弟力田、通 经、孝廉、才识兼人等科,有税户耆民入仕例。荐辟特 重,或遣廷臣分行采访,或令有司旁求敦请。文武夹 维,科荐并行,正杂咸“用,宏谟曲算,博大精详。遵行日 久,濅失初意,乃始右文于武,武以文故畸轻。重科于 荐,荐以科故渐废。卑吏不得齿缙绅,而彼亦苟且从 事,无复振拔之思矣。自非率由祖制,其何以广薪槱 而收冯翼孝德之用乎?且科目之设,非独抡文,要以 核实。是故建学于先,开科于后,明作人必始于学校, 育真”才也。题本经书,学宗注传,令学者有所统一,崇 正学也。学专一经,而六艺兼习;科分三场,而五事兼 试,令学者不徒以文艺相矜诩,贵实用也。而又禁四 六之文,定社学之规,勒卧碑于黉序,以示遵守,良法 美意,森然具备。列圣相承,代有谟训,而得人寖不如 国初?盖由主司因循时,尚未深察太祖之“意也。太祖 之意,原因文核行,而今则徒以文;原以科济荐,而今 则徒以科。是以业举者连编积牍,月露风云,或通于 经义而后场多疏,或名为学究而实用罔闻。又其甚 者,名挂孔孟之籍,而阴附诸子百家为高;割裂程、朱 之语,而掇拾南华、西竺为奇。放言恣论,荡行弃检。以 之家修则心术坏,施之廷”献,则政事废。先臣崔铣有 云:“科目得人,若博之中呼;其失人,若博之遭负。”盖非 有参验之详,观察之可赖也。嗟夫,国家设科,为罗才 计也。乃犹不足以得士,又况于岁贡、监生、吏员、武弁 乎?岁贡向以郡邑之彦,肄业成均,佥号得人,故《宋礼》 致尚书多竖立。今抡选旧制行罢数易而专,累岁月多,日暮途穷,循资选授教职,鲜有儁才入成均者矣。 太学夙号贤关,往时忠节如铁铉,廉贞如师逵,皆用 是兴。何者?由于选也。自景泰中,始有纳粟纳马等例, 于素封之家,携阿堵而㕍行课业,仿书曳白请代涵 养设施,顾安所冀?且中书清衔也,半为此辈庞杂。太 常典乐,鸿胪司朝仪也,尽为此辈营充。西园成“市,莫 此为甚。”若者不汰,源未可清也。古者辟掾吏,故与士 大夫无甚异。国初以身家无过善书者匀充,其藩宪、 府、卫、州、县所署置,犹有辟举遗意。乃其崇者不过七 品,多用为掾幕、监当、筦库之职,非保举不得为州郡。 宣德、正统间,徐晞、况、锺虽登八座,领方面,然晞奴、颜、 阉振矫旨叙迁,论者唾之。今则又有不然者,自始为 吏,先责其输纳提控,而下至于吏典,止以所纳之赀 第其出身之等。故裘马之子与市侩之人,蝇营膻慕, 巧者辄弄其刀笔,窜改成案。若者不创,源未可清也。 国初武臣严比试于世胄,广招徕于俊乂,故将才充 斥。后武学之建,徒具虚文,武举之科,鲜裨实用。所取 者惟是官舍替袭,乃新官不比试,旧官比而不严,致 令纨裤债帅,缩朒不堪,廉耻相冒。如金吾、羽林等卫, 天子亲军也。富者交勋戚、中贵人而招摇作奸,贫者 孱弱褴褛。九边将领,省直官旗,所称略闲方召,义死 鼓绥者,曾几何人?若者不一振刷之,长此安穷也。噫 自荐辟废,文有三品以取士,而所重惟科举;武有两 途以取士,而所重惟世官,然皆不足以尽天下豪杰, 国家亦何赖焉?愚以为救目前之弊,则科举之法宜 申也;图经久之规,则荐辟之制宜复也。今议科举者 曰:“烧毁异说,严生员降黜之例矣,重主考分经之选 矣。”其法可谓详密,然此皆防其流也,未清其源也。今 夫五尺童子,骄语柱下漆园,桑门琳室,谬解《含珠禅 偈》,满纸津津,自谓上乘。父兄师长,恬不知怪,辄命奇 颖。荐绅先生,鸣道率人,亦借此为金鍼巧度。彼尤此 效,转相成风。愚窃谓禁于临场考校,而不禁于平居 肄习,非禁也。何者?其肄习者,其先资者也;禁于书生 小童,而不禁于学士大夫,非禁也。何者?学士大夫,人 之望也。请自今修复“社学,教民,小学,《孝经大诰》。律令 重师儒,必得人,如曹端、魏骥者,躬行训诲。其郡守、县 令,民之师帅,自专设督学,有司遂委而不治。故迩来 守令鲜兴教化,督学阅岁一至,事烦日少,无裕施教, 士习益荒。宜令敷教,责之有司,考核付之宪臣。其督 学使者,必若孙鼎之贞孝,陈选之清方。每岁县令举 民间子弟通经书、性惇行谨者,县上之守,守上之学、 宪轻滑者,虽才不录。”生员按季月考,亦茂选德行而 后及其文,一如三等薄规,非上等不得应贡举。又严 谕士大夫虽解官归,毋得好仙佛,鼓其说以惑人。夫 然则日改月化,渐归淳庞,本源既清,末流自挽。谁复 以钩棘之谈、异端曲学之说为主司?应者“时遇大比, 校艺尤宜毖慎,务在遵祖制,发明圣真,期适于用。毋 轻收奇儁,恐开异教之路。有不率者,绳以近日题准 事例。”至岁贡一途,在今日尤难,必挨与选间行文与 行递收,令士负雅操、具俊才者,肄之辟雍而教养之, 待其才成而后官之。监生则清开纳之积弊,吏员则 祛市井之下流,而一于选“拔有异才,不难破格擢用, 令得售其所长,而勉其所不足。其武臣之选,亦须严 重,无论新旧官,一遵初制比试,申驰射、使枪不中之 罚,五年一考。军政必量才力,然后俾以屯印,毋令嘱 托者得夤缘其间。武举先韬略,次骑射,要求实效,毋 虚文。如是则师师济济与桓桓赳赳交相奋庸,亦庶 几安宁长”久之术哉?必德行道艺卓荦有声当世者 乃以闻。“得贤”受上赏,蔽贤蒙显罚,重申“连坐”之条,使 不肖者不得玷荐剡大贤起以元𫄸。盖取士而由荐 辟,是以行不以文,以贤不以世,以礼罗不以财。鬻较 诸文之科贡,武之袭替,并诸杂流,其得人更何如者, 抑因是而有感于古今人之不相及焉。古昔盛时,列 国争辟,上士以此自重挽。近世士丑其行,自衒自媒, 客难宾戏解嘲,固常慨之。唐藩镇犹得辟士,故昌黎 《送见辟者序》,嘉士大夫相与以有成也。今上以空文 求士,士以空文见。投牒自试,则士自轻,棘院禁严,则 上轻士。而欲士风之振,在位之彬彬多贤也,乌可得 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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