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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书文 (四库全书本)/正嘉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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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嘉卷五 钦定四书文 正嘉卷六 隆万总目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正嘉四书文卷六目录
  孟子下
  诗云不愆不忘一节      王锡爵
  孰不为事一        归有光
  仁之实一章         瞿景淳
  有故而去五句        唐顺之
  武王不泄迩一节       瞿景淳
  天下之言性也一节      诸 燮
  匹夫而有天下者二节     唐顺之
  天子一位六节        瞿景淳
  天子一位六节        王世懋
  天子一位一节        归有光
  诗曰天生烝民一节      陈 栋
  诗曰天生烝民一节      归有光
  牛山之木尝美矣二节     唐顺之
  物交物二句         唐 龙
  尧舜之道二句        归有光
  宋牼将之楚一章       归有光
  无曲防三句         茅 坤
  所以动心忍性二句      钱有威
  有安社稷臣者一节      归有光
  子莫执中一节        唐顺之
  君子之于物也一节      归有光
  尽信书一章         唐顺之
  口之于味也一章       瞿景淳
  逃墨必归于杨一章      胡 定
  可以言而不言二句      唐顺之
  恶佞恐其乱义也二句     胡 定



  诗云不愆不忘  一节    王锡爵
  即诗人之论治而得保治之道焉夫法者治之具也法立而能守则于保治之道得矣何过哉且夫治天下以仁行仁以法法之裕于治也盖自古记之矣假乐之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夫所谓旧章者先王之法也仁心由此行仁泽由此溥是万世无弊之道也聪明乱之则有过而愆焉积习隳之则有过而忘焉夫惟善保治之主为能守法亦惟善守法之主为能无过六官之典即方册而其人存也吾之议法于朝廷者循是而经纶之则朝廷正矣九牧之政继治世而其道同也吾之布法于邦国者循是而张弛之则邦国安矣故诗之言不愆也则守法之一效也何也法立于先王而天理顺焉人情宜焉其在后世但一润色间而画一之规模自有四达不悖者何愆之有诗之言不忘也则守法之又一效也何也法立于先王而大纲举焉万目张焉其在后世但一饬新间而精详之条理自有咸正无缺者何忘之有信乎心法合而成治作述合而保治自尧舜以来所以置天下于寡过之域者皆是物也而诗人岂欺我哉后之有仁心仁闻者可以得师矣
  义综其大典举其要俱从经术得来较张江陵辛未程文惟古厚之气有所未逮要亦风气使然不可强也











  孰不为事  一节      归有光
  大贤原事守之要而深探其本焉夫亲亲乃百行之原而身则万化之所由基也然则亲身非事守之要乎而其道之大盖可见矣且天下之道求之于散殊则浩博而难尽会之于本原则要约而可循所谓亲身为事守之大者果何谓哉盖自天下以分相维而有所谓以卑承尊之道焉凡崇事于君亲兄长之间而因严以致敬者夫孰非事之类也而非其本也求其本则惟事亲焉尽之盖爱隆于一本而良心之发自昭恳恻之诚由其恳恻之不容已者而以时出之则礼扩于因心而随在著钦承之节情切于天亲而真性之形自极爱慕之至由其爱慕之不可解者而以义起之则道昭于所值而无往非敬应之忱以之事君而忠道形也而孝之理形于君矣以之事长而顺性成也而孝之理移于长矣虽分因人异不可以强同而运此心以达之则自成聨属之势事亲非事之本乎自天下以道相守而有所谓制节谨度之义焉凡敛约于身心家国之馀而循分以自守者夫孰非守之类也而亦非其本也求其本则惟守身焉尽之盖天下之感遇不齐而皆由吾身以立其本吾惟慎厥身修范围其则而不过则本原自正而仪刑之道存焉而所以式和民则以务为定保之图者取则于吾身而不远吾人之伦类不一而皆由我以神其化吾能克慎明德陈之艺极而无愧则标凖既立而轨物之道在焉而所以锡汝保极以懋建安宁之术者顺成于观感而无难自是而闲有家则敦睦九族而守家之道因于此矣自是而均邦国则平章百姓而守邦之道因于此矣虽势因分异不可以强一而由吾身以出之自有嘿成之感守身非守之本乎夫知事亲为事之本则事之大者无有过于此者矣知守身为守之本则守之大者无有过于此者矣君子于事守可不知所先务哉
  归震川文有二类皆高不可攀一则醇古疏宕运史记欧曾之义法而与题节相会一则朴实发挥明白纯粹如道家常事人人通晓如此篇及尧舜之道二句文他家虽穷思毕精不能造也













  仁之实  一章       瞿景淳
  大贤言道之实而统同于孝弟欲人知所重也甚矣孝弟尽天下之道也知道之实皆统于此则所以务其实者恶容已哉孟子虑人之远以为道也故言此以诏之曰良心每妙于各足而至道不假于旁求人之求道而不自孝弟始殆未免于徇其华而遗其实也何则立人之道有仁焉仁固无乎不爱矣然而非实也究其实之所存则惟在于事亲焉立爱自亲而天下之异文合爱者皆统于斯矣立人之道有义焉义固无乎不敬矣然而非实也究其实之所存则惟在于从兄矣立敬自兄而天下之殊事合敬者皆统于斯矣根柢于一心而充拓于万化此事亲从兄所以为仁义之实也然岂惟是哉人之所以知此道者有智焉智也者知也而智之实不必遍物以为知也亦惟知此二者弗去而已矣由良知以发觉而不失其本物诱有所不能迁也终身有所不能易也斯则天下之真知而凡所以通天下之故者胥此启之矣所以履此道者有礼焉礼也者履也而礼之实不必尽饰以为节也亦惟节文斯二者而已矣因良能以致用而不失夫天然之中聨之以情而不凟也秩之以分而不离也斯则天下之至礼而凡所以嘉天下之会者胥此推之矣所以乐此道者有乐焉乐也者乐也而乐之实不必极音以为乐也亦惟乐此二者而已人诚乐于斯也则天机自动于有感而生意之油然者殆不可得而已也四体自喻于不言而舞蹈之在我者吾不得而自知也斯则天下之至乐而凡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者孰非此为之造端也哉此孝弟之所以为至德要道也人诚求之孝弟则天下之道一以贯之而无遗矣不然其如本之先拨何哉
  章妥句适无他奇特而题义完足瞿浮山文不使力不使机充裕优闲亦时文家正派


  有故而去  五句      唐顺之
  先王于去国之臣而待之曲尽其礼焉甚矣先王之能体群臣也虽于去国之臣而亦无所不尽其礼焉则人臣固宜有以厚报之矣此孟子援古以见今之不然也想其告宣王之意若谓王知旧君之有服固也而亦知旧君之所以遇其臣者乎何则人臣义有不合而不容不去者所以明进退之节而不敢茍也人君听其去而不必其留者所以成人臣之志而不敢强也则臣之去也固非悻悻然薄其君而君于其臣之去也亦岂能恝然自处其薄乎于是虑其或不免于致冦也则使人导之出疆而豫防其患焉庶乎即次之无所虞而怀资之无所恋也盖礼义以为干橹固君子之所以自卫也而曲为保护以使之利有攸往者亦君心之不能自己者耳又虑其无以为之先容也则先之于其所往而称道其贤焉庶几见用于他国亦犹见用于吾国也盖出疆必载贽固君子之所以自进也而曲为汲引以使之丧不速贫者亦君心之不能自己者耳至于臣之在国也有田里以养其廉焉必待其去之三年不反也然后从而收之茍三年之内而幸其或反也则将以其未收之田里而与之可也茍三年之外而尚幸其或反也则虽以其既收之田里而复还之亦可也盖其反与不反虽人臣之所自为去就而非人君之所能必也但人君之心则固尝冀其必反耳夫导之出疆则恐其行之弗利也况有执之而使不得行者乎先于所往则惟恐其国之不用也况有极之而沮其见用者乎三年而后收其田里则于心犹以为速也况有方其去而遽绝其来者乎此则虽谓之旧君而其视臣如手足者固自在也安得而不为之服也哉
  深明古者君臣之义由熟于三经三礼三传而又能以古文之气格出之故同时作者皆为所屈盖或识不及远或才不逮意虽苦心营度终不能出时文蹊径也
  武王不泄迩  一节     瞿景淳
  圣人之心合远近而一于敬也夫圣王以天下为度而远也近也皆其敬之所及也武王兼之而一无所忽焉此其有得于心法之精欤孟子叙群圣之统而及于武王盖曰帝王之统一天下也天下之事皆其事天下之人皆其人而处之有未当者则以心学之不讲而为势所移也武王其善治心者乎盖天下之不一者远近之势也至一者吾心之理也自夫人之有见于远无见于近也则以其势之亲而狎昵之私或生其间矣唯我武王则虽人之所易泄者莫如迩也而亦不之泄焉敬以胜怠而不安于燕僻之私义以胜欲而不移于积习之溺缀衣虎贲皆知恤也而燕朝无惰容刀剑户牖皆箴铭也而幽独无惰行盖虽耳目之习见而此心之慎以密者则惟恐细行之不矜以累夫大德者矣又安知其为迩而泄之耶自夫人之有见于迩无见于远也则以其势之隔而遗忘之弊或乘其后矣唯我武王则虽人之所易忘者莫如远也而亦不之忘焉道济天下而常切夫范围之思知周万物而每轸夫曲成之虑建侯树屏所必饬也而计之为甚详燕翼贻谋所必预也而虑之为甚远盖虽事机之未形而此心之重以周者则惟恐先事之不图以贻夫后悔者矣又安知其为远而忘之耶夫无忽于远易能也近而不忽则非德之盛不能矣无忘于近可能也远而不忘则非仁之至不能矣此固武王之圣而亦孰非此心之忧勤者为之哉
  于注所云德盛仁至皆傅以经义各有归宿瞿浮山文高者不过贴切通畅殊不远时文家数当时以并王唐未可为定论也





  天下之言性也  一节    诸 燮
  大贤因言性者止于已然而进之以自然也盖性不可知而情则其已然者也言性者求之于已然之故已矣而又孰知故之本于利耶孟子惧用智者之自私而性之不明于天下也故其言曰人具乎性虽天下之同得而性原于天实无形而难知因其难知而求之于窈冥昏默之间则非所以论性矣盖性虽无形而情则易见天下之言性也因其已然之迹而推其秉彝之初即其发见之端而探其本然之妙则因外可以达内而蕴之自中者有莫掩之诚由显可以通微而性之难知者无终晦之理言性而求之于故固可谓得其旨矣然止于故而不求之于自然之势又论性之常也孰知已然之本于自然乎盖性原于天下之一而情效天下之动者也顺其性之所止则善端在我随感而见非有所为而为之者其势则然也拂其性之本然则爱恶相攻因感而异或相倍蓰而无算者亦其势使然也于此而无以辨之而徒曰吾之所言者是故也是可以尽夫性矣则凡天下之人无有不善而小人放辟邪侈所以悖之而凶者不可不谓之故也而谓人之性本如是也可乎以是言性则人之性愈晦而人之纷争辨论者徒劳而无益矣是知因故而验性可也而认性于故不可也谓故本于利可也以故而为利不可也因其本然之势而利导之则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何性之不明也哉孟子指情以证性此故之说也但情也有不好一边须指其一直发出未经矫揉造作者如乍见孺子入井呼尔蹴尔不受不屑之类才见得情之正性之真此利之说也看得四通八达而笔力又足以发之归唐而外作者亦能自树立非瞿薛二家所能肩随也




  匹夫而有天下者  二节   唐顺之
  大贤两推圣人不有天下之故以见天与子也盖圣人之有天下不独以其德亦以天子之荐与继世之不贤耳不然其如德何哉此孟子历举群圣之事以证禹之非德衰也想其告万章之意若谓吾子谓禹为德衰者盖徒知益之为舜禹而不知启之非朱均也且自古圣人之不有天下者亦多矣岂独益哉何则匹夫而有天下者非曰德为圣人而天遂与之也功不得违势而独立名不得背时而独彰必也德如舜矣而又有荐舜如尧者而后可以帝于虞德如禹矣而又有荐禹如舜者而后可以王于夏舜不遇尧一耕稼之夫而已矣禹不遇舜一崇伯之子而已矣是故仲尼虽有舜禹之德而所遇非尧舜也孰委之以国焉孰授之以政焉盖其德则是其位则非天亦何从而与之天下哉若夫有德矣有荐矣而亦不有天下者何也盖匹夫以有天下者与继世以有天下者其势常相低昂者也继世而有天下者非曰德不如圣人而天遂废之也先王之泽未泯天心之眷未衰必也大恶如桀而后有南巢之放大恶如纣而后有牧野之诛禹之天下茍不遇桀未亡也汤之天下茍不遇纣未亡也故益伊尹周公虽有舜禹之德有天子之荐而所遇非桀纣也启之贤足以继夏而商则太甲焉太甲之贤足以继商而周则成王焉盖虽与子也犹与贤也天亦奚必夺此而与彼哉夫伊尹周公孔子皆圣人也而不有天下其何疑于益商周皆继世者也其何疑于禹比类观之天意见矣而独谓禹为德衰哉
  此题仍是一串意不应两对行文开中有阖其妙可以意求原评
  理精法老语皆天出几可与韩氏对禹问相方



  天子一位  六节      瞿景淳
  周室班爵禄之制皆以次而降焉者也夫爵禄之班先王公天下之心而等级之明所以严天下之防也此制定而周家有道之长其基于此矣孟子告北宫锜盖曰先王之治天下也有爵以驭其贵有禄以驭其富此固公天下之大端也所以秩其分而平其施有不可逾焉者矣试以其略言之天下之所其宗者一天子也天子之一位其尊尚矣自是则有公有侯有伯有子男而各一其位焉以一人而抚万邦以万邦而戴一人五等之施于天下者所以大一统而示天下之有王也国中之所其宗者一君也君之一位其尊至矣自是则有卿有大夫有上中下士而各一其位焉贵以临贱贱以承贵六等之施于国中者所以辨上下而示国中之有君也此其班爵之制也而禄之班则又视其爵矣在天子则有方千里之国焉在公侯伯子男则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焉又有不能五十里之附庸焉是君非独丰也王章也所以固天下之本也臣非独薄也侯度也所以立天下之准也此其通于天下者也禄之班于王畿也卿之受地视夫侯矣大夫所受亦不失夫伯之地焉元士所受亦不失夫子男之地焉是重内臣者所以尊王室也比外封者所以制禄入也而千里之畿又将以之其官天子不欲专之以自私矣禄之班于侯服也大国君卿之禄盖已厚矣次国杀其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焉小国又杀其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焉是俭于君卿者义之裁也优于大夫士者仁之施也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又将以之待下诸侯亦不敢专之以自奉矣夫其爵之班也而贵贱之相承有以严天下之分焉禄之班也而大小之各足有以公天下之利焉吾是以知周室班爵禄之制法天而不私也
  以义制法文成而法立整练中有苍浑之气稿中所罕见者

  天子一位  六节      王世懋
  大贤举周室之班爵禄合内外而尽其制也夫爵禄通于内外此圣人之所以尽制也大贤举以为时人告殆亦王制之遗意欤盖谓爵以驭贵禄以驭富固帝王公天下之大端而爵有崇卑禄有隆杀又先王所以综理天下而治之者也周室之班爵禄不有大略之可言乎以班爵言之君诏爵者也而臣则得君之爵以为爵者也天子之位其爵尚矣天子而下公侯伯各一位焉子男同一位焉夫固所以大一统而聨属乎天下也至其国中之爵岂独无其等乎一国之共宗者君一位焉自是而卿而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其名不同而其位亦不同也一国之经纶又何异于天下之大势耶要之先王非侈名号而相与为荣也盖王章侯度自有不容混者故错壤以居而天下无孤立之患分职以治而国中无偏任之嫌则内外之相维大小之相制而爵于是乎有常矣以班禄言之君诏禄者也而臣则得君之禄以为禄者也天下之地方千里矣天子而下则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焉又有不能五十之附庸焉夫固所以立民极而共理乎天下者也至于国中之禄岂独无其次乎天子之卿大夫士比外封焉自是而大国而次国而小国卿禄渐杀而大夫以下不为之杀也一国之常禄又何异于天下之定赋耶要之先王非私天下而相与为赐也盖以爵诏禄自有不容紊者故建邦启土而天下不以为厚敬事后食而国中不以为薄则隆杀之得宜小大之各足而禄于是乎有定矣夫其爵之班也而天下不敢日志于尊荣禄之班也而天下不敢日竞于富侈周室之制此其大略吾子其亦闻乎
  以五节对一节妥贴排奡或合或分或钩连或总断动中窽要法律之细气息之古与归震川一节文略同


  天子一位  一节      归有光
  大贤详周室班爵之制内外各有其等也夫爵者先王所以列贵贱也内外异等而天下之势成矣且夫有天下者不以自私而选贤与能以与天下共焉兹明王所以奉若天道者也而制尽于成周矣自其通于天下者言之盖无所不统谓之天子天子无爵也而爵之所尊也六合之内无以加矣于是乎天子端冕于内六服承辟于外锡之命而重藩翰之寄胙之土而同带砺之盟公也侯也伯也各一位也名异而等不同也子也男也同一位也名异而等不异也合之凡五等矣要之先王非私天下而相与为赐也顾寰宇之广亿兆之众茍非闻见之所及则智虑有所不周而天下之情必有壅而不通者矣故为之众建诸侯而使之错壤以居以大弼成之义而内外相统远近相维则运臂使指之势以成而五服之长外薄四海矣然则有天子必有诸侯有诸侯必有公侯伯子男者势也此先王所以聨属天下而尽其大者也自其施于国中者言之盖自天子至于子男皆谓之君君诏爵者也而爵之所先也域中之大无以加矣于是乎各君其国则各统其臣论官材而俾之咸熙庶绩亮天工而俾之弼予一人卿也大夫也各一位也官异而秩亦异也上士也中士也下士也各一位也士同而品不同也合之凡六等矣要之先王非侈名号而相与为荣也顾委寄之重几务之丛茍非耳目之所寄则聪明有所不及而天下之事必有偏而不举者矣故为之广置官属而使之分职以治以尽协恭之责而上下相承体统相系则丝聨绳牵之势以成而九牧之倡阜成兆民矣然则有君必有臣有臣必有卿大夫士者亦势也此先王所以经理一国而尽其细者也是知合六等以治五等之国合五等以一天下之势周室班爵之制有如此者
  其议论则引星辰而上也其气势则决江河而下也其本根则稽经而诹史也故自有归震川之文制义一术可以百世不湮















  诗曰天生烝民  一节    陈 栋
  大贤引诗及圣人说诗之词所以明性善也夫物则同禀而懿德自好性之发乎情者则然也观此而性善之义不有足征乎孟子答公都子之意盖谓以情之善而征性之善此非予之私言也诗尝言之而孔子亦尝道之者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夫先言降衷之德而发其固有之良继言好德之同以验其所禀之善非达性命之原者不足以语于斯也孔子读而赞之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夫物之与则虽判于显微而微乃显之所以立也秉之与好虽分于寂感而感乃寂之所以形也是以天生蒸民有形而下者以为之器必有形而上者以为之理凡形器之所运者皆物也而皆有则焉以为此身之主自有生以来固分定而不易者也凡纲常之所著者皆物也而皆有则焉以为日用之常自受衷以来固有恒而可执者也非民之秉彝而何夫是秉彝也即所谓懿德也惟其善原天下之一是故好同天下之情可爱可求之美不惟知德之深者而后能好也虽陷溺其心亦必有触之而即动者焉盖吾之所好即吾之所秉自孚契之若此耳至精至粹之真不惟全体是德者而后知好也虽牿亡之甚亦必有油然而莫遏者焉盖则之所具即情之所钟自忻慕之若此耳向非有是则也则何所秉以为彝而非秉是彝也又何所为而同好哉此诗人之所以为知道也是知有物有则即吾所谓性善者也秉彝好德即吾所谓情善者也则夫情之可以征性不既益明乎而为不善者果非才之罪矣子尚何惑于三说者哉
  清真流畅堆叠处能运以圆逸而非后此机趣之文可同日语者学之粹也原评




  诗曰天生烝民  一节    归有光
  大贤引诗与圣人之言所以明人性之无不善也夫性出于天而同具于人者也观诗与孔子之说而性善之言不益信矣乎孟子告公都子之意至此谓夫性善不明于天下盖自诸子之论兴而不能折衷于圣人也昔孔子尝读蒸民之诗而赞之矣诗言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诗人所以为知道而通于性命之理者也盖造化流行发育万物者莫非气以为之运而真精妙合所以根柢乎品彚者莫非理以为之主惟其运乎气也而物之能成焉惟其主乎理也而物之则具焉肖形宇宙谓之非物之象则不可而有不囿于象者即此而在其本然之妙若有规矩而不可越是声色象貌皆道之所丽焉者也禀气阴阳谓之非物之形则不可而有不滞于形者随寓而存其当然之法若将范围而不过是动作威仪皆道之所寄焉者也有一物必有一物之则天下之生久矣天不变而道亦不变盖有不与世而升降者矣有万物必有万物之则生人之类繁矣同此生则同此理盖有不因时而隆污者矣是以懿德之好协于同然而好爵之縻通于斯世仁统天下之善义公天下之利天下均以为仁义而孜孜焉乐之不厌以为其出于性耳不然一人好之而千万人能保其皆好之乎礼嘉天下之会知别天下之宜天下皆以为礼知而忻忻焉爱之无穷以为其性之所同耳不然则好于一人而能保其达于天下乎可见天下之情一也而同出于性天下之性一也而同出于天性善之说折衷于孔子而诸子纷纷之论不待辨而明矣举孔子以折服诸子不是单引诗词故归重孔子赞与诗同词故但直出诗词而重发下文此先辈相题最精处文之浑雄雅健在稿中亦为上乘原评



  牛山之木尝美矣  二节   唐顺之
  大贤举山木例人心而著其失养之害焉夫有材者山之性有才者人之情顾所养何如耳然则人之良心与山木而俱毙也哀哉孟子之意若曰天下之事贵乎防患于未然尤贵乎补弊于已然始之也无所防终之也无所补而可以无弊者无有也吾尝揆之物理验之人情而得之矣今夫山草木之所聚也而其所以观美于人者恃有此也乃若牛山则有不然者矣斧斤者往焉既不能保其美于始牛羊者往焉又不能养其美于终此其郊于大国而求牧与刍之所便故也是故昔之美者此山也今之濯濯者亦此山也无怪乎人之以未尝有材者视之也殊不知山之性能生之而不能全之雨露之所润者无几而人力之为害者已至虽曰地道有敏树之机而所存不能补其所亡不至于濯濯不已也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心仁义之所管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恃有此也凡今之人则有不然者矣其始也物交之攻取而所谓良心者则寡之又寡以至于无其继也肆情于旦昼则所谓夜气者将梏之又梏以至于不能胜此则放其心而不知求有其端而不知充故也是故初之具此仁义者固若人也今之不远于禽兽者亦若人也无怪乎人以未尝有才者目之也殊不知人之情可以放之而亦可以求之人心之惟危者愈危而道心之惟微者愈微虽曰吾心有不死之妙而夜之不足以胜昼不至于禽兽不已也吾亦且奈之何哉欲免禽兽之归者可以省矣立志如为山循序如登高而由小以高大可也不然则茅塞其心荒芜其学其不为槁木也者几希矣
  依题立格裁对处融炼自然有行云流水之趣乃知板活不在制局苐于笔下分生死耳



  物交物  二句       唐 龙
  惟欲与形交斯形为外诱矣夫易溺者欲易感者形物我相交而弗为其所诱者几希孟子明小体之不可从也及此盖谓有小体焉不可从也有小人焉不可为也彼耳不能思惟以听为职而知觉弗具是亦囿于形而已矣耳非一物乎凡物之有声者从夫耳焉目不能思惟以视为职而神明弗通是亦囿于形而已矣目非一物乎凡物之有形者从夫目焉声无迹以虚入者也而耳之虚有以受天下之声故五声并取剧然而交之有不强自合者矣色有象以明见者也而目之明有以受天下之色故五色并著杂然而交之有不期自集者矣夫物交物如此引而去之抑何难哉盖期于声者天下之耳皆相似也故声一交而耳即随内若有将外若有迎矣期于色者天下之目皆相似也故色一交而目即随前若有挽后若有推矣逐物之迹穷于俱化之境吾见志气移于物昏然而罔念也从欲之形流于忘返之域吾见聪明昏于欲冥然而莫知也是则交之于前实开引之之端引之于后实固交之之迹君子于此当慎所择矣
  前刷交字后写引字皆由轻而重由浅而深入理周密立言次第











  尧舜之道  二句      归有光
  圣人之道不越乎庸行之常也夫庸行之常性之所能也循性以行而圣之所以为圣者在是矣而岂可求之高远乎孟子所以起曹交之懦也意谓天下之望圣人也太高而居圣人于绝徳而不知其道之易也是故尧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语其神圣文武之盛钦明濬哲之懿而其道之广博包涵悠远纤悉而无所不尽也语其光被充格之极至诚感应之妙而其道之丕冒洋溢渐积流行而无所不际也宜其望而畏之矣殊不知天下一性而已而帝降之衷出于付授之公而众人无所不与性一孝弟而已而知能之良与于夫妇之愚而圣人于我无加洒扫应对积实于庭除而充之可以达天德宫庭隐约之际而道之简易明白不可离也雍睦恺悌敷和于闺闼而出之可以极神化行止疾徐之间而道之切近精实不可远也行吾孝而孝焉孝之尽而为圣人焉率吾性之仁而已耳仁吾之所同具也孝吾之所同得也仁具而真爱形孝立而天性遂凡天下之有亲者胥能之矣尧舜盖尽天下为子之职者也行吾弟而弟焉弟之尽而为圣人焉率吾性之义而已耳义吾之所同具也弟吾之所同得也义藏而至敬显弟立而天机达凡天下之有兄者胥能之矣尧舜盖尽天下为弟之职者也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流行于百姓之日用圣人非绝世离群而徐行乃举足之可能求道于尧而尧不可为求尧于孝弟而尧不远矣求道于舜而舜不可几求舜于孝弟而舜迩矣然则曹交之徒猥以形气自限者真暴弃之流也耶尧舜之道与孝弟交关处探源倾液而出之朴实醇厚光辉日新




  宋牼将之楚  一章     归有光
  大贤闻时人有以利说君者因遏其欲而扩之以理也夫拔本塞源圣贤教世之心也观其于时人问答之间可槩见矣昔宋牼将为适楚之行孟子遇于石丘之地邂逅之际见此大贤可谓遭逢之幸矣孟子未知其所往故问其所之而欲得其说也牼则曰吾闻秦楚交恶兵民重遭其困吾将入楚则说楚入秦则说秦庶几失此在于得彼二王期于一遇也兵民于此获休息乎牼之志如此孟子欲攻其所蔽故不求其详愿知其指也牼则曰吾谓秦楚构祸彼此兼失其利秦固为失楚亦未为得使知不利之为非将谓利之是从也吾言舍是无馀䇿矣牼之号如此孟子于是揭诸古圣贤之道人心天理之不可泯灭者告之曰天下纷纷于争而先生从而欲息其争志则大也人心滔滔于利而先生从而和之以利号则不可且义利之辨严矣先生以利说乎二王上悦而下从之由是国之有臣家之有子弟争以利心事其君亲天理亡而人欲肆不夺不厌其亡也忽焉天下自此多事矣先生以仁义说乎二王则上倡而下从之由是臣之于君子弟之于父兄莫不以仁义激于中人欲泯而天理明不后不遗其兴也勃焉天下自此太平矣先生何必以大志而用乎小舍仁义而求之于利哉是则误其说则其害甚大扩以理则其效甚速解纷息争莫有要于此者先生行矣其以吾言告诸秦楚吾将拭目而望太平之有日也
  此自来选家所推为至极之作其清醇淡宕之致自不可及但必以此为稿中最上文字则尚未见作者深处也





  无曲防  三句       茅 坤
  恤邻而尊王五霸同盟之辞也夫邻封者兄弟之国而王朝者爵赏所出也曰恤之曰尊之其斯五霸之善乎昔孟子述其同盟之辞而终之以此若曰自周室既衰诸侯放恣不复知有修睦之典与共主之义也久矣凡我同盟其可不亟反之乎今夫天灾流行旱干水溢国之常也而况在邻服则利不相先害不相后所谓唇齿之国其情尤当体者故为之濬其畎浍时其潴㵼斯则犹有古者与国之意存焉无徒以四境为悦旱则为之闭其泉若以自溉也而不与人同其利也水则为之障其川若以自固也而不与人同其害也如此者谓之曰曲防曲防者吾同盟勿与也岁时荐饥有无懋迁国之制也而况在邻服则以我之赢济彼之缩所谓赈吊之邦其义尤当急者故为之持其委积达其道路斯则犹有古者恤灾之意存焉无徒以一国为利或以告饥则为之厉禁于川梁而不为通也或以请输则为之设讥于关市而不与易也如此者谓之曰遏籴遏籴者吾同盟勿与也以至建邦锡姓兴废继绝天子所以一四海而非诸侯之所得耑也自命卿以上犹必请之而况分茅胙土之大乎故卿大夫之功所当赏公族之世所当续必请之天子斯则犹有古者一统之义存焉无曰东迁以后政不在王室也非一日矣土地吾有也吾所剖符而食之也天子不得而知也人民吾有也吾可分籍而授之也天子不得而知也如此者谓之封而不告封而不告吾同盟勿与也吁夫如是一则恤邻而诸侯之在当时犹不至于相夷矣一则尊君而王室之在当时犹不至于尽废矣岂非彼善于此乎若夫今之诸侯如之何其可几也
  典硕中具疏宕之致故尔超然越俗



  所以动心忍性  二句    钱有威
  大贤原天困圣贤之意无非成其大受之器而已甚矣困之进人也动心忍性而不能者曾益焉大受有不可胜哉孟子之意以为富贵福泽所以厚夫人也天欲降大任于是人固将以厚之也而必先之以困者果何以哉殆有深意存焉耳彼圣贤之生仁义礼智根于心者也若无待于动之而后有者然道心惟微茍晏安之习胜则警觉之意荒虽圣贤亦不能必其无也天之困之正欲其穷则反本而良心发于历试之馀劳则思善而天理存于忧勤之后惕然萌动殆有若或启之者焉圣贤之心气禀食色不谓性者也若无待于忍之而后节者但人心惟危茍顺适之事多则纵恣之意起虽圣贤亦不能必其无也天之困之正欲其求焉不得而撙节以成寡欲之功欲焉不遂而澹泊以为养心之助截然限制殆有若或遏之者焉夫义理之心良能之所由出也不有以动之则天机日浅将并其所能者而失之矣况有所益乎今则义理昭著而疑惧可消自觉猷为之易达气质之性良能之所由蔽也不有以忍之则嗜欲日深将并其已能者而汩之矣况于未能乎今则气质清明而艰难备悉不觉智勇之日生向固有所能有所不能也至是而无所不能凡其上之而为圣次之而为贤皆其砥砺之深而养之裕如者也此非天之摧抑而何以有是哉向固有能胜有不能胜也至此而无不能胜凡大之而为君次之而为相皆其阅历之久而处之裕如者也非天之激发而何以有是哉即此而观可见困穷拂郁天固未尝薄于人也人亦何为不力而自处其薄耶
  义理精醇词语刻露讲増益不能即从动忍勘出尤见相题真切惟后半精力少懈



  有安社稷臣者  一节    归有光
  大臣之心一于为国而已矣夫大臣以其身为国家安危者也则其致忠于国者可以见其心矣其视夫溺于富贵者何如哉且夫富贵为豢养之地荣禄启幸进之媒人臣之任职者或不能以忠贞自见矣而世乃有所谓安社稷臣者何如哉盖惟皇建辟而立之天子非以为君也以为社稷之守也惟辟奉天而置之丞弼非以为臣也以为社稷之辅也人臣之寄在于社稷而已顾縻恋于好爵则移其心于徇利婴情于名位则移其心于慕君而社稷之存亡奚计哉惟夫有大臣者敦笃棐之忠凡所以夙夜匪懈者不惟其已之心而以君之心为心充靖恭之节凡所以旦夕承弼者不惟其君之心而以天下之心为心谟谋于密勿者必其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入以告于尔后茍无与于社稷者不言也经营于廊庙者必其为国家根本无穷之虑出以施于天下茍无与于社稷者不为也其忧深而其虑长前有以cq=643监于先王而后有以垂诸万世而相与维持之者不敢有茍且之意盖有所谓国存与存国亡与亡者矣其志远而其守固上不夺于权力下不顾于私家而所以自树立者不敢有委随之心盖有所谓招之不来麾之不去者矣故天下无事则为之培养元气调理太和而不遑启处以置国家于磐石之固天下有变则为之消弭祸乱攘除灾害而不动声色以措天下于泰山之安不以其身也以社稷也其心之切切也犹夫怀禄者之情也得之而以为喜失之而以为忧矣不以其君也以社稷也其心之眷眷也犹夫慕君者之衷也不安则以为忧安之则以为悦矣吁此大臣之心也
  从悦字生意易见巧隽此文止将社稷臣志事规模切实发挥不呫呫于悦字而精神自然刻露与所谓大臣篇同一写照而气象又别○观杜诗可知其志节慷慨观震川文可知其心术端悫故曰即末以操其本可八九得也
  子莫执中  一节      唐顺之
  时人欲矫异端之偏而不知其自陷于偏也盖不偏之谓中而用中者权也子莫欲矫杨墨之偏而不知权焉则亦一偏而已矣此孟子斥其弊以立吾道之准也且夫吾道理一而分殊而为我之与兼爱固皆去道甚远者也吾道以一而贯万而执其为我与执其兼爱者固皆执一而不通者也于是有子莫者知夫杨墨之弊而参之于杨墨之间以求执乎其中焉盖曰其孑孑然以绝物如杨子者吾不忍为也但不至于兼爱而已矣其煦煦然以徇物如墨子者吾不暇为也但不至于为我而已矣自其不为为我也疑于逃杨而归仁自其不为兼爱也疑于逃墨而归义子莫之于道似为近也然不知随时从道之谓权以权应物之谓中而杨墨之间非所以求中也徒知夫绝物之不可而不知称物以平施则为我固不为也而吾道之独善其身者彼亦以为近于为我而莫之敢为矣徒知夫徇物之不可而不能因物以付物则兼爱固不为也而吾道之兼善天下者彼亦以为近于兼爱而莫之肯为矣虽曰将以逃杨也然杨子有见于我无见于人而子莫有见于固无见于通要之均为一曲之学而已知周万变者果如是乎虽曰将以逃墨也然墨子有见于人无见于我而子莫有见于迹无见于化要之均为一隅之蔽而已泛应不穷者果如是乎夫为我一也兼爱一也故杨墨之为执一易知也中非一也中而无权则中亦一也故子莫之为执一难知也非孟子辞而辟之则人鲜不以子莫为能通乎道者矣
  止将题所应有义意一一搜抉而出之未尝务为高奇而人自不能比并古文老境也




  君子之于物也  一节    归有光
  君子所以施仁于天下者惟其序而已矣夫仁所以济天下而不以其序则有所不达也序行而仁之体为无病矣且夫君子之于天下凡所与者孰不思一视而同仁顾其分之所在势有所不能合而天之所秩人有所不能淆于是乎分殊之说起而善推之道行焉是故其于物也言有爱而已加于爱而谓之仁者君子勿之行也非固狭之以示不广也使于物而仁之则于其所当仁者又将何以待之耶贵贱不明而人与物之道混吾之仁将有所穷也故君子不敢紊也其于民也言有仁而已加于仁而谓之亲者君子勿之予也非固小之以示私也使于民而亲之则于其所当亲者又将何以处之耶厚薄无等而民与亲之道混吾之仁又将有所穷也故君子不敢易也要之随物付物屈伸俯仰观乎彼之所当得者以顺其天以事处事而错综斟酌即乎吾之所当施者以循其势亲不以施于民而有亲焉仁不以施于物而有民焉物无所与亲与仁而有爱焉推理以存义始于家邦而终于四海以其亲事亲而以其亲之馀为天下之民恩之不可解者天之合也化之不可已者人之合也辨亲与仁而疏戚之道著矣别生而分类始于匹夫匹妇而洎于一草一木以其仁为民而以其仁之馀为天下之物可以尽如吾之意者类之同也不能尽如吾之意者类之殊也辨仁与爱而贵贱之义昭矣吁此君子之道所以仁义相济本末兼举无尚同兼爱之失倒行逆施之弊而卒不废于天下也
  上截于分划处见轻重权衡下截于聨递处见施行次第各还分际确实圆融 文之疏达者不能遒厚矜重者不能优闲惟作者兼而有之




  尽信书  一章       唐顺之
  大贤言书不可以尽信而质以周书之诬也盖书不可以尽信而周书之可疑者乃其证也君子观于书也容可以无见哉孟子因世之泥书而害理者故其好古之下有感而为之言曰书所以录当世之迹而垂后世之规固不可以不信者但传疑本史氏之体容非综核之真爱憎出一时之情或有揄扬之过盖学者诵其言而断之以理无病于书也茍不度其是非而尽信之则不道之心滋于见闻之误而私意之惑起于影响之凭以古人垂世之迹而反为误世之文则又不若无书之为愈矣他固未暇辨也武成之书所以纪武王之事者宜若皆实录矣吾观其始终颠末之详而稽其会文切理之要其可取者仅二三䇿而已焉他固未足信也是何也盖仁者好生之德足以得民神武之威至于不杀无敌于天下者乃其理之常也今武王至仁也纣至不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犹曰血之流杵则圣人之取天下必假于杀戮之功而仁人之于天下不见乎无敌之验矣吾固以知书之不足尽信也学者能因言而会之以心考迹而断之以理则天下之书皆吾益矣不然宁不反为书之所误也哉
  题本前断后案文亦前整后疏笔力圆劲神似欧苏论辨










  口之于味也  一章     瞿景淳
  大贤于性命而伸抑之所以严理欲之防也甚矣欲不可纵而理则当自尽也欲以命胜理以性胜而君子自修之道毕矣孟子盖惧人之不知也故曰性之在人也所当尽而有不必徇者性之欲也命之在人也所当安而有不必拘者命之理也此理欲消长之机而辨之必早辨者也是故自人之形生神发而欲于是乎出焉口善味而目则欲色也耳善声而鼻则欲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亦有惟意所便者矣此则与形俱赋而绝之不能使之无不可谓非性也然有命焉贫贱者此命也固不可违也富贵者此命也亦不可越也大欲所存而命实行乎其间若有为之节制者矣君子于此思养心之要而自甘于澹泊励克己之勇而无即乎慆淫亦惟听之于命耳而敢诿之于性哉何也人心易危也而又诿之性焉则将无所不至矣是故君子贵顺命也自人之有物有则而理于是乎出焉仁存于父子而义则所以正君臣也礼存乎宾主而智则所以辨贤否也圣人之于天道亦有独契其全者矣此其分量不齐而强之不能使之一不可谓非命也然有性焉清且厚者此性也固未始有加也浊且薄者此性也亦未始有损也生禀万殊而性实存乎其中固有为之各足者矣君子于此务致曲之学而因以会其全致反身之诚而因以践其实亦惟必之于性耳而敢诿之于命哉何也道心易微也而复诿之命焉则将无所不已矣是故君子贵尽性也吁人之所必求者而故抑之人之所不求者而故伸之孟子此言其诸正人心之大纲与
  和平朗畅不溢不亏文章有到恰好地位者此类是也




  逃墨必归于杨  一章    胡 定
  异端之渐归于正也当待之以恕而已甚者失之也盖恕则人乐为善而求人而至于叛者患生于已甚也君子之遇异端之归也固不可以不重与杨墨之祸天下也始于斯人之不慎而成于吾儒之不恕孟子忧之也盖曰凡人之有所不幸也皆可待之以自新而其忍自绝其身者常始于有以激之也杨墨之不吾信此岂尽斯人之罪哉而或者吾儒亦与有责焉故也夫二者非中道固皆不可以久而人情虽甚溺亦必有时而悟故各有所蔽则必期于无弊是故厌外者思实而恶简者求中其势然也但以有所溺未可责其遽复是故墨不继而后杨杨不足而后儒其渐然也此其失之于始而犹救之于终盖有以识乎斯道之美而于吾人固已无恶矣是当即其新不究其旧惟惧其不得为善之利而于斯人亦又何求哉今之君子则不然盖尝恶其异已也而辨之矣辨之诚是也然皆不能忘其既往之愆而厚以为罪何其示人不广也有可以入于吾儒之机而又弃不取亦不成人之美矣是追放豚者之智也彼其入于笠也以无至于放焉而不反亦已幸矣至又从而招之而待之以无所容不已过乎则其旷逸之素必不乐就于绳检而情不自胜犹将务适其外志矣绳之太急虽放豚有所不堪而拒而不释将使杨墨孰从而入哉夫既已禁其去矣而顾又绝其归其责之亦已详而待之亦已不恕矣亦何怪乎二氏之忿戾而不可解攻之而愈坚也吁为异说者固有罪矣而致激成之祸者亦不得谓之无过吾诚杨墨之恶而忍为是哉
  以比偶为单行以古体为今制唯嘉靖时有之实制义之极盛也此文浑浩中又极细入生动故为绝唱原评
  程子谓当时新法亦是吾辈激成之文本此立论穷极追放豚之流弊与注意不相背而相足也至章法之入古则原批尽之
  可以言而不言  二句    唐顺之
  大贤于人之默非其时者而推其情欲其充义之尽也盖心无所为则当言而必无不言者矣若彼及时而故默焉者岂非匿已以探人乎哉孟子言人必悉此而去之然后为能充无穿窬之心也意岂不谓隐微虽人所易忽而修辞固所以立诚是不可以不察也然岂特不可以言而言者为以言餂人者哉乃若拟议既足于已于时不可以不言而理义或疑于心于事不容以不言当此而言谓之含章时发发皆顺理也谓之时然后言言皆由衷也顾乃深潜以匿其志而中心之藏若弗能发其端时之可言弗暇计焉隐默以缄其机而心术之蕴惟恐或泄其秘事之当言弗暇恤焉若此者非拟之而后言以求免夫口过也非缜密而不出以求至于无咎也养辨于默固将以售奸于人焉耳盖人之两相与而意之未相入也必资于言以示之情而达其机顾其机之所发不先于我则先于彼未有能相持而两无所示者也今也我之不言固若示之以无意矣其或彼有疑焉而滞于吾之未有所决也彼有见焉而激于吾之未有所叩也滞于吾之未有所决则彼将不能自释而急于自发其所疑而吾固可以逆知其情之所在矣激于吾之未有所叩则彼将不能自忍而急于自售其所见而吾固可以预知其情之所在矣是吾之所以秘其情于不可窥者乃其所以深泄乎人之情也吾之所以伏其机于不可测者乃其所以深发乎人之机也向使可以言而遂言之彼将因吾言而不为之言其情固有所隐而不尽露者矣即因吾言而亦为之言而吾又方混于两言淆乱之中则又何以深察乎彼之隐也哉士可以言而不言其用心盖如此谓其为穿窬之类也亦宜矣
  此荆川居吏部时笔纵横奇宕大类韩非子原评抉摘餂者隐曲纎毫无遁指事类情尽其变态而止管荀推究事理之文亦如是但气象较宽平耳恶佞恐其乱义也  二句   胡 定
  圣人两恶乎言之乱正者所以严天下之辨也甚矣信义自有真也自佞与利口出而信义失其真矣圣人得不恶之以严其辨与孟子原夫子恶乡愿之意而述其言也以为天下有真是则不疑于非天下有真非则不疑于是惟似是而非者出焉始足以眩乎天下矣吾宁不重恶于斯乎今夫君子所以制天下之事者以其有本然之义而已义固不可一日乱焉者也使为佞者而不足以乱义则无恶于佞矣然而君子必恶夫佞者何哉盖其恃才以有言而所言者似有得于物理之宜舞智以立论而所论者似有合乎人心之正义之所以为是者本自若也彼则曲为之说使其出于非焉而天下遂不知夫真是之所在也义之所以为非者本自若也彼则旁为之证将以成其是焉而天下遂不知真非之所在也方其佞之未著则天下犹知有义而自斯人之售其佞焉人将以非义为义而义始乱矣吾惧夫义之终息于天下也宁不于佞而恶之哉君子所以通天下之志者以其有本然之信而已信亦不可一日乱焉者也使为利口而不足以乱信则无恶于利口矣而君子必恶夫利口者何哉盖其言之伪而辨也有若由衷以达于外辞之巧而文也有若修辞以达其诚其与人者本无是实心也而甘悦之辞若可以久要而不忘者天下将信其心而莫之疑也其应物者本无是实事也而谆切之语若可敦行而不怠者天下将信其事而不之察也方其利口之未施则天下犹知有信而自斯人之逞其利口焉人将以非信为信而信始乱矣吾惧夫信之终亡于天下也宁不于利口而恶之哉是则恶佞之乱义也然后天下知佞之非义而本然之义明矣恶利口之乱信也然后天下知利口之非信而本然之信明矣圣人为斯道之防也其无所不至也
  义是义信是信佞是佞利口是利口一字不可移易题难在分别四项如此画然可据非先辈不能原评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正嘉四书文,卷六>
<集部,总集类,钦定四书文__隆万四书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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