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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书经传说彚纂 (四库全书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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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钦定书经传说彚纂 卷十二 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书经传说彚纂卷十二
  旅獒
  集传西旅贡獒孔氏颕逹曰西方之戎有国名旅者遣献其大犬其名曰獒召公以为非所当受作书以戒武王亦训体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无古文有
  集说林氏之奇曰西旅闻武王之威徳有慕义之意于是献獒以表其诚太保召公深虑武王之志渐怠而好战喜功之心由是而生故进谏于王以为不当受也○真氏徳秀曰武王大圣人也西旅贡獒初未之受召公恐其恃大徳而忽细行以献獒之受为无损故豫戒之如此盖积行而成徳犹累土而成山一篑亏而全功俱亏彼以圣人而犹致其谨今人未有寸善则曰吾知顾其大不暇恤其细可乎哉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厎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
  集传九夷八蛮多之称也职方言四夷八蛮尔雅言九夷八蛮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后威徳广被九州之外蛮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
  云者盖蛮夷来王则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开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蛮夷国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说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传曰晋灵公欲杀赵盾盾躇阶而走灵公呼獒而属之獒亦躇阶而从之则獒能晓觧人意猛而善搏人者异于常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朱子曰召地在岐邦内召公食采于召后封燕史记云与周同姓姬氏陈氏师凯曰史记注谯周云周之支族食邑于召此旅獒之本序
  集说孔氏颕逹曰成王时召公为太保知此时太保亦召公也○林氏之奇曰人臣之谏其君必救之于其始始之不救其末将有不可胜救者才通道于外域而受旅獒之献四夷闻之则将争以珍奇进而人主之欲寖广矣此所以諌王也○张氏九成曰召公此训若严父师训子弟然非公高识安能见微格非如此○吕氏祖谦曰创业之君有一毫之失后世便有邱山之害此于王业已成则为谨终于示后嗣则为谨始○陈氏经曰武王非求之公谏之若其失徳何也圣狂远矣而根于一念之微流金烁石而一阴生寒于此始堕指折胶而一阳生暑于此萌谏于微则为力易待其著则难矣○王氏纲振曰曰厎贡见本是献忱原无窥伺曰厥獒见本一方物不是珍奇但召公为虑未然视无形听无声事君如事父耳
  曰呜呼明王慎徳四夷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
  集传谨徳盖一篇之纲领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谨徳四夷咸宾其所贡献惟服食器用而已孔氏颖逹曰玄𫄸𫄨纻供服也橘柚菁茅供食也羽毛齿革瑶琨篠荡供器用也言无异物也集说林氏之奇曰明王于所贡之方物不责彼之所难得不求我之所无用不责彼之所难得而其所献者皆其易得之物也不求我之所无用则其所受者皆有用之物也○陈氏栎曰一篇皆自明王慎徳一句推广之曰昭徳之致曰惟徳其物曰徳盛不狎侮曰玩人䘮徳曰终累大徳徳之一辞谆谆焉惟慎徳所以自能致贡物惟所贡无异物所以见其慎徳若奇玩之物非所当献亦非所当受一受之则荒怠之心生而慎徳之意失矣○陈氏雅言曰四夷专指中国之外而言远迩兼指中国之内而言○王氏肯堂曰慎徳言徳已盛大而犹不敢忽于细行之谨惟恐怠心之生于忽也所谓念无妄动而犹不懈于操存事无过举而犹不懈于细微是也不敢以异物来贡者知明王能谨徳必能谨好尚而不敢以玩物黩之也
  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物惟徳其物
  集传昭示也徳之致谓上文所贡方物也昭示方物于异姓之诸侯使之无废其职孔氏颕逹曰昭徳之致正谓赐异姓诸侯令其见此远物服徳畏威无废其贡献常职也分宝玉于同姓之诸侯使之益厚其亲如分陈以肃慎氏之矢分鲁以夏后氏之璜之类王者以其徳所致方物分赐诸侯故诸侯亦不敢轻易其物而以徳视其物也
  集说黄氏度曰以物为分赐盖以四方毕献诚有辅佐之功不敢独飨也然其赐物必皆足以昭徳而后可○朱子语类问时庸展亲诸家多训展作信是否曰展审视也不当训信○吕氏祖谦曰圣人公天下为心天下之物与天下共之非如秦皇以千七百国独奉一身而已然一视同仁之中文理密察未尝无等差自亲及踈待同姓必厚于待异姓非如墨子之兼爱也○陈氏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诚圣人不敢私其物所以示锡予之恩予异姓固昭徳之致分同姓以宝玉亦徳所致也以物视物则金玉轾如鸿毛以徳视物虽一介重于九鼎○金氏履祥曰鲁有封父之繁弱晋有密湏之鼔阙巩之甲是分伯叔非无方物也以宝玉为重所以示亲亲分异姓未必无宝玉也以方物为重所以示服远互文以见义也○申氏时行曰异姓之邦视君徳以为从违者也颁之以方物使之尽蕃宣屏翰之责而无废其职教天下知有忠也伯叔之国视君徳以为亲踈者也分之以宝玉使之笃水木本源之思而益厚其亲教天下知有孝也此盖公天下来王之物以发天下尊王之心也
  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
  集传徳盛则动容周旋皆中礼然后能无狎侮之心言谨徳不可不极其至也徳而未至则未免有狎侮之心顾氏锡畴曰狎者与之昵也侮者礼之倨也一是视为私人一是忽为易与狎侮君子则色斯举矣彼必高蹈远引望望然而去安能尽其心狎侮小人虽其微贱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尽其力哉
  集说孔氏颖达曰太甲曰接下思恭不可狎侮臣也论语曰使民如承大祭不可狎侮民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故别言之○林氏之奇曰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苟盛徳之至则周旋中礼尚何狎侮之有既不自侮则何人侮之有此君子所以为之竭其谋虑小人所以为之致其筋力君子小人以其位之贵贱而言之耳○陈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礼愈恭狎侮之形由徳薄心隘而骄矜乘之也谨徳之至则敬恒胜怠义恒胜欲故盛○陈氏栎曰君子人心所同归狎侮之则恶人之所好失人心矣安能得人尽心小人以力事人狎侮之虽刑驱势迫勉强用力耳安能得其尽力必如文王感民子来方为尽其力○王氏肯堂曰徳盛之人心无斯湏之不荘不敬而慢易之私不得以入之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
  集传贞正也不役于耳目之所好百为之度惟其正而已
  集说林氏之奇曰耳不役于声目不役于色则玩好不可得而惑中心至正湛然无营此百度所以惟正也○王氏炎曰心官为主而耳目从其令则非礼勿听视百度正矣耳目为主而心为所役则物交物而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王氏樵曰二句一戒一勉意耳目不专指声色大凡外物可以移人者皆从耳目而入言湏心为主不可为耳目所役事之可为不可为一断之以百度之正昭元年左传子产论晋侯之疾曰兹心不爽而昏乱百度杜预云百度百事之节也此不役耳目百度惟贞亦谓志不可役物百事之节惟其正如兴居有节或以游畋声色燕饮而失兴居之正皆为耳目所役也如号令政事有节或求取不合于礼纳受不以其正而䙝王言凟政体亦为耳目所役也
  玩人丧徳玩物丧志
  集传玩人即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徳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
  集说王氏十朋曰玩人则以骄而灭敬故䘮徳玩物则以欲而胜刚故䘮志○陈氏栎曰丧志则亦必䘮徳矣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徳者○王氏樵曰徳以平日所养而言志以心之所主而言○申氏时行曰此申上二节玩人玩物之害以见不可不戒也狎侮则不特无以尽心力也始焉徳未盛而玩人卒至并其未盛之徳而䘮矣役耳目则不特百度之不贞也始焉心役于物而玩物卒至心之所之无不失正而䘮之矣戒是二者则敬以胜怠义以制欲而徳其有不谨乎
  志以道寕言以道接
  集传道者所当由之理也己之志以道而寕则不至于妄发人之言以道而接则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应乎外制乎外者所以养其中古昔圣贤相授心法也
  集说朱子语类问志以道寕言以道接接字如何曰接者酬应之谓言当以道酬应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吕氏祖谦曰既说玩好之害又说存养工夫志以道寕孟子所谓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谓我知言内外交养如此自然不作无益不贵异物○陈氏雅言曰志以道寕即舜授禹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也言以道接即舜授禹以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者也○王氏樵曰志以道寕则知止有定此存乎中所以应乎外也言以道接则非礼勿听此制乎外所以养其中也○王氏肯堂曰感物而发者己之志也必乘其时发而省察之使皆发于天理之当然而不渉于人欲之危是之谓以道而寕敷奏于廷者人之言也必即其所奏而揆度之必合于天理之公而不徇于己私之偏是之谓以道而接
  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不育于国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
  集传孔氏曰游观为无益奇巧为异物苏氏曰周穆王得白狐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节至所宝惟贤则益切至矣
  集说孔氏颕逹曰游观徒费时日故为无益奇巧世所希有故为异物诸是妄作皆为无益诸是世所希皆为异物○僖十五年左传言晋侯乘郑马及战陷于泞是非此土所生不习其用也犬不习用传记无文○椘语晋赵简子问于王孙圉曰椘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椘之所宝者曰观射父及左史倚相若夫白珩先王之所玩何宝之焉是谓宝贤也○真氏徳秀曰为无益则心志分而功不成贵异物则征求多而民不足惟知本务实者不然工商之巧不如农桑之朴锦绣之奢不如布帛之温推类而言莫不然也○胡氏士行曰人心不可不重用也入此则出彼入彼则出此所作所贵所宝其界限之严必如此而后可也○金氏履祥曰上文因玩物而上推玩人之失以防其原此叚因宝物而归重宝贤之意以易其好○王氏樵曰此一叚三节无益与异物犹汎言之至犬马奇兽则指言之至所宝惟贤见此外人主无当留其心者宝非其宝迩人且不安则切言之矣○王氏肯堂曰人主好奇异而奇异之物虽必不可至者天下争思中其欲而竭力奉之若移此心惟好乎贤则贤人又何不至乎第患好之不专犹弗好耳
  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集传或犹言万一也吕氏曰此即谨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暂止息则非谨徳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细行陈氏大猷曰细行犹言小节即毕命所谓小物一篑指受獒而言也
  集说孔氏安国曰言当早起夜寐常勤于徳轻忽小物积害毁大故君子慎其微八尺曰仞喻向成也未成一篑犹不为山故曰功亏一篑是以圣人乾乾日昃慎终如始○林氏之奇曰太保拳拳之意既尽于此矣故又嗟叹而重申其义也言明王之慎徳其于蚤夜之间兢兢业业无所不勤也夫苟以细行为无益于徳而弗谨之则日积一日其为大徳之累也必矣为山假设以见其意耳盖武王之心必自以为盛徳之盛矣虽纳一獒未足以为损也太保则谓损盛徳者惟在夫此而已矣此其进谏之本心也○朱子语类问不矜细行与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个矜惜持守之意○吕氏祖谦曰当于一嚬一笑一动一作之时仔细体察盖小处易得放过功亏一篑非止欠一篑做了便足圣人虽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篑○陈氏经曰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是纯亦不已之意○陈氏雅言曰一篇以慎徳为纲领而此之夙夜罔或不勤又慎徳之功夫也
  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集传信能行此王氏日休曰兹谓此一篇之言谓诚能行此言也则生民保其居而王业可永也盖人主一身实万化之原苟于理有毫发之不尽即遗生民无穷之害而非创业垂统可继之道矣以武王之圣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后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
  集说林氏之奇曰太保既以是训王厥后凡四夷所献中国所受一如太保之训观肃慎氏楛矢之类可以见矣所谓允迪兹者也周之子孙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信乎其世王也夫却一獒之献亦细事耳而世王之兆实见于此则知夫人君之所以祈天永命以为社稷无疆之休者盖不在大也○胡氏士行曰允迪非姑言之而已兹一念也民业之安王业之所系焉其本至近其效至远此召公所以拳拳也○王氏樵曰允迪者以诚恳恻怛之心而身体之也生民保其居是由吾一念之常慎则几微毫忽之间无足以遗害于民者故得各安其生也惟乃世王者一念常慎则几微毫忽之间皆足以垂范于后而子孙法之可以永守王业矣○王氏肯堂曰修省于一身者甚小而贻福于天下者甚弘撙节于一时者甚微而燕翼于后世者甚远
  总论林氏之奇曰范内翰曰圣人能从谏于未然贤王能改过于已然太保因旅獒而作训武王虚已而纳之是从谏于未然之时也○董氏鼎曰前则告以慎徳昭徳后则戒以䘮徳累徳然其曰志以道寕言以道接虽不待竟其说而旅之獒可以不受吾之训不可以不从固己明矣圣人不以细行而不谨大臣不以细过而不谏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后世鲜俪也
  金縢
  集传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录其册祝之文并叙其事之始末合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唐孔氏曰发首至王季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册祝至屏璧与珪记告神之辞也自乃卜至乃瘳记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丧已下记周公流言居东及成王迎归之事也
  集说郝氏敬曰学者读金縢但当思圣人忠孝诚敬迫切至情而不必奇其事方其请代惟知臣为君死何暇计事之有无而蔵册金縢亦何期后日见知惟自尽其心至于受命如响莫之致而至也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
  集传记年见其克商之未久也弗豫不悦豫也苏氏轼曰弗豫犹言不怿
  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
  集传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犹言共卜也愚谓古者国有大事卜则公卿百执事皆在诚一而和同以听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风雷之变王与大夫尽弁启金縢之书以卜者是也先儒専以穆为敬而于所谓其勿穆卜则义不通矣
  附录陈氏大猷曰穆敬和而有深远之意○陈氏栎曰证以昭穆有幽阴深远之意○姚氏舜牧曰穆卜当是朝廷成礼凡卜皆言穆
  案孔传以穆为敬据尔雅释训文也蔡传诚一而和同既推广言之至如陈氏姚氏诸说亦可参观以尽穆卜之义耳
  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
  集传戚忧恼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忧恼我先王也盖却二公之卜
  集说林氏之奇曰周公有请命代死之志是出于中心之诚虽同时如太公召公亦不使之知故托辞以告之曰未可以戚我先王
  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𫮃为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
  集传功事也孔氏安国曰周公乃自以请命为己事筑土曰坛除地曰𫮃三坛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坛之南别为一坛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孔氏颖逹曰大除其地于中为三坛周公为坛于南方亦当在此𫮃内郑云时为坛𫮃于丰坛𫮃之处犹存焉植置也珪璧所以礼神诗言圭璧既卒周礼祼圭以祀先王林氏之奇曰汉孔氏曰璧以敬神置于三王之坐周公秉桓圭以为贽案下文曰屏璧与珪则圭璧似皆以祈神非执桓圭以为贽也周公却二公之卜而乃自以为功者盖二公不过卜武王之安否尔而周公爱兄之切危国之至忠诚恳恳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尽焉此其所以自以为功也又二公穆卜则必祷于宗庙用朝廷卜筮之礼如此则上下喧腾而人心摇动故周公不于宗庙而特为坛𫮃以自祷也
  集说程子语录或曰金縢之祷不知命乎曰周公诚心欲代其兄岂问命耶○时氏澜曰周公之卜但公家自举之礼二公之欲卜将动朝廷之典如王与大夫尽弁之类也太王王季文王当在昭穆之数则祷在宗庙何必为坛𫮃周公所以特为坛𫮃者则知不敢祷于宗庙而自祷也○陈氏绖曰孔子曰丘之祷久矣孔子之不祷为己也周公之祷为君亲也为己而祷是不知命为君亲而不祷是不知义
  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
  集传史太史也册祝如今祝版之类元孙某武王也遘遇厉恶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恶暴之疾王氏肯堂曰圣人无致疾之道偶与天之厉气相值故云遘若尔三王是有元子之责于天盖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䕶之责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则请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缺文旧说谓天责取武王者非是详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语皆主祖父人鬼为言至于乃命帝庭无坠天之降宝命则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坠天之宝命文意可见又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时天下未安王业未固使武王死则宗社倾危生民涂炭变故有不可胜言者周公忠诚切至欲代其死以输危急其精神感动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妇一念诚孝犹足以感格鬼神显有应验而况于周公之元圣乎是固不可谓无此理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周公之祷盖用武王名及史官记载则讳其名而代以某字桓六年左传申𦈡曰周人以讳事神名之讳也盖始于周自周以前不讳名也○自太王王季而言之曰元孙自文王而言之则曰丕子其实一也元长也丕大也皆谓武王以长子继世而有天下也○朱子语类问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圣人为之亦湏有此理○时氏澜曰武王为天之元子受天之命而建基业平定天下固武王之责也然三王先受命而武王终之武王之命不延则不能终三王之业是亦三王之责不尽也然则武王之责乃三王之责故欲以身代武王之身也
  附录朱子曰有丕子之责于天只有晁以道说得好他觧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盖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陈氏栎曰蔡氏谓任保䕶之责于天故疑于天之下有缺文若依语录用晁说则二句文意涣然矣
  案三王有丕子之责于天蔡传以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䕶之责于天此切对祖父人鬼而言但于天之下湏添如欲其死一转故疑有缺文也朱子平日论书及此则取晁氏之说以丕子之责如责其侍子之责此切指天而言之盖上帝之旁应有如侍子者常服事之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是也则请以旦代武王之身二句𦂳相承接并无缺文矣要之祖孙一气天人一理能事三王即可以事上帝理本相通正不必执一说以诠经耳
  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
  集传周公言我仁顺祖考多材干多艺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旦多材多艺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艺但指服事役使而言
  集说时氏澜曰周公自思惟材之与艺恐犹多于武王可以代其死而事鬼神此公之实言○蒋氏悌生曰周公劳而不伐谦莫如周公此对三王在天之神自伐如此何也家国事重一时爱兄之心胜矜伐谦抑所不暇计此乃圣人惟徳动天处未可以轻易议之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
  集传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使四方之民无不敬畏其任大其责重未可以死故又叹息申言三王不可坠失天降之宝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赖以存也宝命即帝庭之命也谓之宝者重其事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周公以其身能事鬼神是元孙之死不若旦之死也元孙受命于帝庭以有天下敷布其徳以佑助四方之民用能定尔三王之子孙于下土或为天子或为诸侯使四方之民莫不敬而畏之则是旦之生不若元孙之生此所以欲以旦代某之身也○王氏樵曰天下初定民心易摇武王一身下则子孙黎民所赖以安定上则先王庙祀所赖以依归三王若不任其保䕶之责而使天降之宝命一失则不惟下地之子孙不定而先王亦失其所依归感动三王最在此数语
  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
  集传即就也归俟尔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蔵也屏璧与珪言不得事神也盖武王丧则周之基业必坠虽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称尔称我无异人子之在膝下以语其亲者此亦终身慕父母与不死其亲之意以见公之逹孝也
  集说苏氏轼曰周公之祷上帝听而从之无足疑者世以己之多伪而疑圣人之不情也○张氏九成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奸之窥危病者邪之伺异时三监之畔周公之先见微矣○吕氏祖谦曰此非与三王为要约也周公诚意之至自及于此
  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乃并是吉
  集传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三龟者三人所卜之龟也习重也谓三龟之兆一同开籥见卜兆之书乃并是吉王氏柏曰启籥而参以龟卜之书乃是证三卜之果吉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以龟之三兆卜之而三龟皆吉故曰一习吉习与习坎之习同三龟既皆相因矣则又以占书而考之于是启其锁籥观其所蔵之占书亦吉也周官太卜掌三兆之法一曰玉兆二曰瓦兆三曰原兆其经兆之体百有二十其颂皆千有二百颂即春秋所谓繇而此所谓书也
  附录朱子曰或曰三王前各一龟卜之○时氏澜曰龟三而吉一故曰一习吉
  公曰体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
  集传体兆之体也言视其卜兆之吉王疾其无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终是图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谓归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详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见果非谓天责取武王也
  集说薛氏肇明曰体与诗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之体同周礼占人云凡卜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然证以诗之语则卜看兆体亦可通上下言之
  附录曹氏学佺曰先儒因新命于三王即疑上文能多材多艺以事鬼神非指天言亦不必如此拘泥古者人君祀天地必以祖考配享其有所祷于天地亦必藉祖宗之灵以为之请盖天至尊不敢唐突而祖宗至亲殆可以情告也谓新命于三王即新受命于天可
  公归乃纳册于金縢之匮中王翼日乃瘳
  集传册祝册也匮蔵卜书之匮金縢以金缄之也孔氏安国曰蔵之于匮缄之以金不欲人开之翼日公归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匮乃周家蔵卜筮书之物毎卜则以告神之辞书于册既卜则纳册于匮而蔵之前后卜皆如此林氏之奇曰周官占人凡卜筮则繋币以比其命郑康成曰既卜筮史必书其命龟之事及兆于册系其礼神之币而合蔵焉故前周公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者启此匮也后成王遇风雷之变欲卜启金縢者亦启此匮也盖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䙝故金縢其匮而蔵之孔氏颕逹曰既告神即是国家旧事其书不可捐弃又不可示诸世人故蔵于金縢之匮耳非周公始为此匮蔵此册祝为后来自觧计也
  集说程子语录问周公既祷三王而蔵其文于金縢之匮中岂逆知成王之信流言将以悟之乎曰以近世观焉祝册既用则或焚之或埋之岂周公之时未有焚埋之礼而欲敬其事故若此乎○林氏之奇曰公自坛𫮃归之明日而武王遂已瘳矣请代武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周公不死此则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朱子曰既克商二年至王翼日乃瘳此叙周公请命之事
  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集传管叔地理今释管国今河南开封府郑州括地志云郑州管城县外城古管国城也周武王弟叔所封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群弟蔡叔度霍叔处也流言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摄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为兄尤所觊觎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国以危惧成王而摇动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群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
  集说朱子曰武王既䘮此以下记周公成王时事○潘氏士遴曰流言者自东土流于王国使成王不知言之为谁后世所谓蜚语也不利孺子之言出自管叔若武庚虽包蔵祸心而犹观衅未启故史只著三叔罪案
  附录朱子曰管叔及其群弟至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诰所谓三监及淮夷叛也意其称兵举事必以诛周公为辞若王敦之于刘隗刁协尔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
  集传辟读为避郑氏诗传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东都是也汉孔氏以为致辟于管叔之辟谓诛杀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岂容遽兴兵以诛之邪且是时王方疑公公将请王而诛之邪将自诛之也请之固未必从不请自诛之亦非所以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言我不辟则于义有所不尽无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
  集说项氏安世曰孔氏谓辟者行法也居东则东征也信然则周公诛谤以灭口岂所以自明于天下哉予尝反复本文则郑说为是盖周室初基中外未定流言乘闲而作成王疑于上国人疑于下周公苟不避之祸乱忽发家国倾危将无以见先王于地下矣周公之与二公盖一体也故密与二公谋之使二公居中镇抚国事而身自东出避之因以寕辑东夏但不居中则不利之谤自息而乱无从生矣故周公居东二年外变不起而内论亦明向者倡为流言谋作祸乱之人遂得主名内外之人始知其为管叔之罪也众论既明于下则渐可开晓成王之惑周公于是自作鸱鸮之诗极道家国之艰难心迹之劳悴以冀王之察已也王虽未能洞然遂信周公之忠然亦未敢决然遂以周公为非者盖由左右诸大夫国人之论皆已明白无有一言以助成王之疑也○朱子文集与蔡沈帖曰弗辟之说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亦辨此条一时信笔荅之谓当从古注说后来思之不然是时三叔方流言于国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问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于王王亦未必见从则当时事势亦未必然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即为篡矣或又谓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东不幸成王终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处愚谓周公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金氏履祥曰古文尚书辟字作□古文凡君辟刑辟之辟皆作□唯此作□此必孔壁书本是避字也辟谐声从辵从并皆屏避之义
  附录孔氏安国曰辟法也告召公太公言我不以法法三叔则我无以成周道告我先王○朱子语类董铢问金縢我之弗辟马郑皆音辟为避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说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惟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间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勿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曰辟字当从古法说
  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
  集传居东居国之东也郑氏谓避居东都未知何据孔氏颖逹曰居东不知居在何处王肃云东洛邑也孔氏以居东为东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二年之后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斯得者迟之之辞也
  集说朱子语类问罪人斯得或以为管蔡或以为周公官属如何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为谁也及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启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谓罪人者今得之矣又问所谓居东二年即东征否曰成王方疑周公岂得便东征乎二年待罪也东征三年非二年也
  附录孔氏安国曰周公既告二公遂东征之二年之中罪人此得○孔氏颖逹曰诗东山之篇歌此事也序云东征知居东者遂东往征也诗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言初去及来凡经三年此直数居东之年除其去来故二年也○朱子曰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杀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降霍叔于庶人命微子启代殷后作微子之命皆此时事
  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集传鸱鸮恶鸟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也诮让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则是时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
  集说吕氏祖谦曰王欲诮公而未敢所谓未敢则悔悟之根本也
  附录孔氏安国曰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故周公既诛三监而作诗觧所以宜诛之意以遗王王犹未悟故欲让公而未敢○朱子曰于后公乃为诗至诮公公既灭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释故公不欲遽归留居东方而周大夫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䟦之诗○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虽已灭之然成王之疑未释则乱未弭也故周公作鸱鸮之诗以遗王而告以王业艰难不忍毁坏之意所以为救乱也
  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㧞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
  集传王与大夫尽弁孔氏颕逹曰皮弁是视朝服以发金縢之书将卜天变孔氏颕逹曰案省故事求变异所由而偶得周公册祝请命之说也孔氏谓二公倡王启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系于二年之后则成王迎周公之归盖二年秋也东山之诗言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则居东之非东征明矣盖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既亲迎以归三叔怀流言之罪遂胁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东征往反首尾又自三年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周公之藏书于金縢也徒以是事不得不藏非预知天时有风雷之变而嗣王之必将启缄以卜之也成王之启书于金縢也亦以其将卜之不得不启非素知公有请死之册将取而观之也启缄而遂知周公之心此岂人力之所能为哉○焦氏竑曰雷电风而不雨乃逆气所感正天之动威以彰公徳处可见向也流言居东虽不免乎人心之危疑今则风雷变动终难掩乎犬心之公道
  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
  集传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册祝之文二公盖不知也诸史百执事盖卜筮执事之人成王使卜天变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为功之说因以问之故皆谓信有此事已而叹息言此实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尔孔氏谓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
  集说黄氏度曰二公知周公为武王祷而不知其为请代能阴相成王不诮周公而终不敢使成王迎周公周公之忠终当有以感动成王者雷风之变固非意料之所及也○时氏澜曰周公之卜二公何为不知当时周公既使二公不必与二公即不复与不惟不敢问周公亦不敢问百执事公命勿敢言见周公诚意感人之深至此而犹不言是孰使之然哉
  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
  集传新当作亲成王启金縢之书欲卜天变既得公册祝之文遂感悟执书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劳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动威以明周公之徳我小子其亲迎公以归于国家礼亦宜也案郑氏诗传成王既得金縢之书亲迎周公郑氏学出于伏生而此篇则伏生所传当以亲为正亲误作新正犹大学新误作亲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昔公竭其勤劳于王家至欲以身代先君之死其至诚于社稷也如此而我以㓜冲之资乃不及知此成王自反之言也今为此言则既已知之矣其所以知之者则以上天动雷电之威以显周公之圣徳也
  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
  集传国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谓亲逆者也天乃反风感应如此之速洪范庶徴孰谓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群叔流言周公居东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归凡六年事也编书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见请命事之首末金縢书之显晦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以逆公为我国家之礼所宜比其至也则郊劳而亲逆之故曰王出郊先儒以郊为玉币谢天误矣○吴氏澄曰王出郊以迎而天乃雨阴阳和也反偃禾之风而禾之偃者尽起天意回也凡大木为风所㧞者既颠仆于地矣则合众力起其干令不偃又筑其根令坚固也前言秋大𤍨后言岁则大熟其辞相始终以见未获而禾偃既偃而复起虽遭风灾而不害也
  附录朱子曰王执书至岁则大熟归禾嘉禾之书皆此后作周公自是归大夫美之而作东山之诗也
  总论王氏樵曰金縢一篇周公之事首尾明著以旦代某之身一为周家大业一亦为成王之㓜也至诚感天王翼日乃瘳又四年而崩成王才年十三耳武庚三监犹且有变使武王遂䘮于克商二年之后则意外之变何如哉故周公与太公召公同心同徳以身任天下之重而岂知管蔡不平于旁武庚伺衅于下虽然以顺讨逆在王室自有大义存焉在周公则身被流言有引避而已或以成王终不悟为疑未足以知圣人之事也天理人事不间毫发周公之事人事已无不尽王心已必回矣而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徳又适相参合孰非周公至诚之效哉至于致辟之事则大法在王室大义在天下非周公之事也附录陈氏大猷曰豳风诸诗其言与金縢所书皆昭然相合大诰序言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金縢言武王既丧管叔及群弟流言则流言与叛皆在武王始崩之际不得分为两节明矣亦非养宼三年而后始征也成王㓜未亲政凡事皆听于师傅二公居中调䕶成王中心虽不能无疑亦未敢明沮周公之行兼成王谅暗国家之事惟冢宰是任在周公固可专其事矣四国之变征之少缓则蔓延莫遏周公岂敢顾一已之小嫌忘宗社之大计耶迨夫三监伏辜居东以俟朝命而不敢遽归此则公之避远权势以待成王之悟也以经证经正不必迁就牵合○陈氏栎曰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注甚力后改从郑说特与九峰言之固宜其用师说而不敢违也然证以蔡仲之命曰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致辟接流言下与此之弗辟接流言于国下一也在彼可以致辟为刑辟在此何不可乎使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无以告我先王不审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则居东便是屯驻以东征矣鸱鸮诗云既取我子便是谓武庚既败我管蔡矣三年而归便是成王因风雷之变迎公以归也首尾关渉三年谓二年三年皆可耳
  案金縢篇孔安国据大诰序三监淮夷之叛在周公相成王之初故以居东为东征又据蔡仲之命云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故我之弗辟注曰辟法也此与豳风鸱鸮篇诗序相合至郑康成笺诗始读辟为避而分居东为二年东征为三年于是纪年纪事参差不同矣朱子释诗既从孔氏书传而蔡氏释书则从郑氏笺诗朱子与蔡氏手帖固在晚年然鸱鸮诗注究未曽改则读金縢者未可尽废孔传而朱子前后辨论未决今亦节录两存以俟考焉
  大诰
  集传武王克殷以殷馀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监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流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东后成王悟迎周公归三叔惧遂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书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为亲者讳也篇首有大诰二字编书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诰语多主卜言如曰寕王遗我大宝龟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违卜曰寕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极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终又曰卜陈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艰大不可征欲王违卜故周公以讨叛卜吉之义与天命人事之不可违者反复诰谕之也
  集说陈氏经曰使三叔监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为于其国使吏治其国之意读泰牧誓而知武王取商之易读大诰诸篇而知周家安商之难○陈氏栎曰传避位之说盖以照应金縢
  王若曰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㓜冲人嗣无疆大历服弗造哲迪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
  集传猷发语辞也犹虞书咨嗟之例案尔雅猷训最多曰谋曰言曰已曰图未知此何训也吊恤也犹诗言不吊昊天之吊朱子曰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觧者欲训吊为至故音的声非也言我不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丧而不少待也冲人成王也历历数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冲之君嗣守无疆之大业弗能造明哲以导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
  集说王氏安石曰大诰疑有脱误其不可知者辄阙之而释其可知者○林氏之奇曰政虽总于周公而成王在上为天子必称王命以告之也○真氏徳秀曰圣贤举事必先诰谕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众志非但防乱而已○金氏履祥曰此言成王以㓜冲嗣位流言展转而事变如此未能上测天意如何以起下文求济卜筮之意
  已予惟小子若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敷贲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
  集传已承上语辞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渊水者喻其心之忧惧求朕攸济者陈氏大猷曰渡水曰渉渡讫曰济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贲饰也敷贲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开大前王之基业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诛之予岂敢闭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讨乎
  集说孔氏安国曰若渉渊水往求我所以济渡言祗惧○孔氏颖逹曰王者征伐刑狱象天震矅杀戮则征伐者天之所威用谓诛恶是也天有此道王者用之用之则开不用则闭○吕氏祖谦曰大扺守成之君苟徒保守无所増饰使祖宗之业不至光明盛大则为不善继矣必贲饰其业大前人所受之命兹乃能不忘所成之大功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者谓威既用于三监若不往伐是闭天之威用也附录王氏安石曰闭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寕王所用大实龟绍天之明以断吉凶而即天命也○朱子语类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亦用还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寕王遗我大宝龟皆非诸家所及
  案王氏之说以用字属下句朱子尝取之蔡传仍属上句读则以二孔注疏分明不欲更改耳
  寕王遗我大宝龟绍天明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
  集传寕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寕考苏氏曰当时谓武王为寕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动而无知之貌寕王遗我大宝龟者以其可以绍介天命以定吉凶曩尝即龟所命薛氏肇明曰即命与金縢即命于元龟同意而其兆谓将有大艰难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时而龟之兆盖已预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动其卜可验如此将言下文伐殷卜吉之事故先发此以见卜之不可违也
  集说苏氏轼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此龟所以告也及此三监果动○林氏之奇曰天之吉凶示人甚明然其道玄远无介绍以传其意惟卜之以龟则天之明晓然可见矣此所以即命也○吕氏祖谦曰寕王遗我大宝龟大诰一篇之纲领也自始至终皆以卜为言○陈氏栎曰武庚之乱在东非西土也孔注四国作大难于京师意其指流言于国欤○王氏樵曰介绍所以传人之意龟为天之介绍以传天之意故曰绍天明天明者吉凶之理昭然者也命命龟也此盖武王初崩之时泛卜时事之吉凶而有此兆将言卜伐武庚之吉先言此以见卜之有验也
  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
  集传腆厚林氏之奇曰苏氏以腆为厚案僖三十三年左传曰不腆敝邑则腆字固当训厚诞大叙绪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国乃敢大纪其既亡之绪是虽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国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复殷业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吕氏祖谦曰反鄙之鄙如郑子产曰郑鄙邑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有三叔流言之疵民将不安武庚知之故其言曰我将绍我汤之业而光复之殷既复则反以我周家为鄙矣武庚以叛亡之馀而冇反鄙我周邦之言则其志不小矣縦之一日则有一日之患此所以不可不征也
  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寕武图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
  集传于往敉抚武继也谓今武庚蠢动今之明日民之贤者十夫辅我以往抚定商邦而继嗣武王所图之功也大事戎事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龟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盖卜于武王方崩之时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为一误矣
  集说孔氏颖逹曰武庚既叛闻者皆惊故今天下蠢动○将欲伐叛而贤者即来言人事先应也○郑玄曰卜并吉者谓三龟皆从也王肃云何以言美以三龟一习吉是言并吉证其休也○林氏之奇曰民献与益稷所谓黎献同将兴师动众以讨不逞之武庚而十夫以贤能之才为我左右之助则我所有之大事固为休矣及其灼龟以卜师之胜负则三龟又皆并吉民献有十夫子翼则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则得天心矣天人俱应则我周家有必胜之理而武庚有必亡之势如之何而不征也○杨氏时曰惟至诚为能通天下之志诚而不疑其类自合方是时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簪之谓也○陈氏栎曰公之东征邦君御事皆疑民献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诰天下盖天之视听在民而民之去就视贤蓍龟固可以绍天明贤人尤可以占天意也十夫马融以为十乱非也十乱周公在中不应自言又有妇人焉亦不得称十夫
  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尔庶邦于伐殷逋播臣
  集传此举尝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之词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谓武庚及其群臣本逋亡播迁之臣也
  集说陆氏键曰此非国家诛叛之大典不足凭而反凭冥冥之卜也盖殷王之裔或天心所未欲绝则取决于卜今卜伐而吉则此不过逋亡播迁之馀孽耳又何论艰大乎
  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艰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违卜集传此举邦君御事不欲征欲王违卜之言也邦君御事无不反曰艰难重大不可轻举且民不静虽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谓三叔不睦之故实兆衅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林氏之奇曰与害澣害否之害同越我小子与父老敬事者皆谓不可征王曷不违卜而勿征乎
  集说时氏澜曰邦君所以有此言者一则守常习故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一则见其艰大退避而畏缩也○申氏时行曰艰大以事势言见不可以轻举民不静二句以理势言见不可不自反
  肆予冲人永思艰曰呜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越予冲人不卬自恤义尔邦君越尔多士尹氏御事绥予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寕考图功集传造为卬我也故我冲人亦永思其事之艰大叹息言信四国蠢动害及鳏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实以其甚大者遗于我之身以其甚艰者投于我之身于我冲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义言之于尔邦君于尔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当安我曰无劳孔氏颕逹曰毖劳也于忧诚不可不成武王所图之功相与戮力致讨可也此章深责邦君御事之避事
  集说林氏之奇曰成王自责以为我以一身而负艰难之责则其毒民以兴师者岂为一己之故哉我之兴师既非徇一己之私忧凡欲聿追来孝以光大前人也则尔群臣其可以徇私臆而不念天下之大谋与我合谋同心共底安平乎故成王以此而责之也○陈氏栎曰以大任责已以大义责臣非不知遗我以大投我以艰而责不得辞也以义言之当如此反观之则以艰大沮挠者其为不义大矣
  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寕王兴我小邦周寕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
  集传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废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谓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趋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独可废卜乎故又叹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盖辅成我丕丕基业其可违也天明即上文所谓绍天明者
  集说林氏之奇曰武王之克商既获仁人又加之梦卜之协其天人之应不期而同所以遂克商而有天下今十夫予翼则是天助我民矣况又卜之吉哉天人之应亦如武王之世则我之征武庚不独成寕考之功亦所以述寕考之事也○吕氏祖谦曰天之明示威畏乃欲辅弼我之基业如孟子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弼之也大抵国家多成于忧患天虽降威不敢自沮此周公之自强亦所以畏天命也
  王曰尔惟旧人尔丕克远省尔知寕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寕王图事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寕人图功攸终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寕人攸受休毕
  集传当时邦君御事有武王之旧臣者亦惮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专呼旧臣而告之曰尔惟武王之旧人尔大能远省前日之事尔岂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劳哉閟者否闭而不通毖者艰难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闭艰难国家多难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极卒武王所图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滞诱者诱其顺从棐辅也寕人武王之大臣当时谓武王为寕王因谓武王之大臣为寕人也民献十夫以为可伐是天辅以诚信之辞考之民而可见矣我曷其不于前寕人而图功所终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国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寕人所受休美而毕之乎案此三节谓不可不卒终毕寕王寕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寕人则旧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
  集说林氏之奇曰武庚之叛是天之闭塞以使我毖慎盖欲其操心危而虑患深养其徳慧术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戡定祸乱以成功之所也我其敢不极尽而使无遗力以终寕王所图之事乎○卒寕王图事于前寕人图功攸终者盖欲绍隆基业以继前人之成绩也于前寕人攸受休毕者盖欲永膺历数以继武王之美命也唐孔氏曰三者文辞略同义不甚异大意推言当终文王之业湏征逆乱之贼丁寕以劝民耳此说是也但不当以寕王为文王耳○王氏樵曰既言寕王又言寕人者盖谓寕人之功我尚思终之寕人之休我尚思毕之况尔旧人乎曰事曰功曰休盖互言之大抵寕王寕人以除乱安民为事而成功于时受休于天者今适不幸有武庚之乱不能讨定则前事有不卒前功有不终前休有不毕矣不讫事之咎我固不敢辞尔旧人与寕人昔日同功一体者亦何以自觧乎
  附录朱子曰诸家棐字并作辅字训更晓不得后读汉书颜师古注云棐匪通用如书中棐字正合作匪字义○许氏月卿曰朱子谓棐匪通天非诚有言辞考之民可见天意欲征武庚非谆谆然命之民心所欲即天意也○陈氏栎曰以寕王寕人为文王固非以前寕人为武王旧臣亦未稳玩文意寕王寕人前寕人皆合指为武王
  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寕王大命
  集传昔前日也犹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往我亦谓其事之难而日思之矣非轻举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高下其子不肯为之堂基况肯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孔氏颖逹曰菑谓杀草故治田一岁曰菑言其始杀草也其子乃不肯为之播种孔氏颖逹曰播谓布种后稷播殖百谷是也况肯俟其成而刈获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为其子者如此则考翼其肯曰我有后嗣弗弃我之基业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厎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构肯获而延绵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肯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抚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节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
  集说孔氏安国曰以作室喻治政也父已致法子乃不肯为堂基况肯构立屋乎不为其易则难者可知又以农喻其父已菑耕其田子乃不肯播种况肯收获之乎其父敬事创业而子不能继成其功其肯言我有后不弃我基业乎今不征是弃之○时氏澜曰周公深体武王之心勤劳如此成王或不能平三监之乱武王之心谓何今日之事必任其责可也
  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
  集传民养未详苏氏曰养厮养也谓人之臣仆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为之臣仆者其可劝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国子以喻百姓民养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国毒害百姓而邦君臣仆乃惮于征役是长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国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
  集说胡氏士行曰前堂构之喻以自责此民养之喻以责邦君御事○王氏樵曰意邦君御事以王宫邦君室为言者颇以管蔡为难耳而成王言譬之冇友来伐其子则为所畜养者亦惟急救之为是而不可犹豫坐视相劝以弗救也
  王曰呜呼肆哉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
  集传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缩也爽明也爽厥师之爽桀昏徳汤伐之故言爽师受昏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智之士亦惟乱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辅武王之诚以克商受尔于是时不敢违越武王法制惮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祸于周首大难之四国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势迫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违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责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为十夫然十夫民之贤者尔恐未可以为迪知帝命未可以为越天棐忱所谓迪知者蹈行真知之词也越天棐忱天命已归之词也非乱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当之况君奭之书周公历举虢叔闳夭之徒亦曰迪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详周公前后所言则十人之为乱臣又何疑哉
  集说孔氏安国曰叹今伐四国必克之故以告诸侯及臣下御治事者○王氏樵曰迪知上帝命者心与天通自然合理者也知天命不易者未能真知而不敢不信者也在武王时商罪贯盈不可不讨天命如此眷佑有周梦卜协吉天之棐忱又如此在今日武庚作乱不可不讨天命亦如此民献予翼朕卜并吉天之棐忱亦又如此是今昔之事理一也然在昔有十人之辅而尔旧人亦不敢易武王之法今考翼不可征则不惟易我之法而言害不违卜则亦不知天命之不可易矣以昔时奉法之心为今日顺天之义则与迪知者虽有间而与爽邦者实同功矣
  附录孔氏安国曰十人蹈知天命谓人献十夫来佐周○孔氏颕逹曰蹈天者识天命而履行之十人谓上文民献十夫此是贤人贤人既来是必克之效也○林氏之奇曰武庚之乱神人之所共怒而邦君御事乃以为不可此十人惠然而来皆以为可征则夫十人者盖哲人也十人之所以为哲人者以其能迪知上帝之命故也○陈氏栎曰自爽邦至棐忱本无武王时之意十夫十人前后相应案十人迪知上帝命与民献有十夫予翼蔡传前后诠解不同然诸儒皆从孔传以十人即是十夫盖此节经文未尝明指武王时事周公在十乱之中亦未必自言及此似旧说可并存以参观也
  予永念曰天惟丧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终朕畞天亦惟休于前寕人
  集传天之丧殷若农夫之去草必绝其根本我何敢不终我之田亩乎我之所以终畞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寕人也
  集说林氏之奇曰我之长念则谓天以纣之暴虐而改命我周其于殷人也若穑夫治田去其稂莠必芟夷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植而后已今也有遗种焉则我何敢不如田亩之终而毕其事乎盖武庚之叛不去则为不终朕亩矣武王伐纣其誓师曰除恶务本正如此终朕畞之谓也天使我周家仗大义以灭殷者亦惟休美于前寕人使长享天下也○曹氏学佺曰武王伐纣而封武庚不忍绝之也武庚叛是自绝之矣惟其自绝故天亦绝之
  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寕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诞以尔东征天命不僣卜陈惟若兹
  集传我何敢尽欲用卜敢不从尔勿征盖率循寕人之功当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将伐之况今卜而并吉乎故我大以尔东征天命断不僣差卜之所陈盖如此案此篇専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往推寕王寕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终之责谆谆乎民生之休戚家国之兴丧恳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复终始乎卜之一说以通天下之志以断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业非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孰能与于此哉
  集说真氏徳秀曰此以予永念发端下分三说天命䘮殷我不可不终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所有之疆土皆前人之所区画我可不率其旧如韩愈所谓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庶其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其下乃言今卜并吉是天实命我所不可违三也予曷其极卜言不必穷极于卜也卜陈惟若兹言卜亦不外乎此也先以理断而后以卜参之盖不特不违卜亦本不专恃于卜也○陈氏栎曰东征之举以天命与先王之责决之本不待卜况今卜又并吉故我大以尔东征天命讨罪决不僣差卜之所陈盖如此此总承前诸章之意而结之以哲人与元龟知天意之当从前业之当终而决于东征也
  总论朱子曰大诰一篇不可晓据周公在当时外则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则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书必欲以此耸动天下也而今大诰大意不过说周家辛苦做得这基业在此我后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后又却専归在卜上其意思缓而不切殊不可晓○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叛曰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觧而归徳于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宗社为墟寕不动心兹固叛心之所由生也盖始于苦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怨已觧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书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都碎读了所以晓不得○董氏鼎曰帝王之决大疑必询谋佥同谋及乃心卿士庶民而后及卜筮盖以人谋既协乃决于天商之亡也格人元龟罔敢知吉周之东征也民献十夫予翼而卜又并吉此大诰一书所以始终言之













  钦定书经传说彚纂卷十二
<经部,书类,钦定书经传说汇纂>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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