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河北奉使奉草卷下
欧阳文忠公文集 河北奉使奉草卷下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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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奉使奏草卷下 欧阳文忠公集一百十八
乞免差人往岢岚军筑城
臣近准朝旨令于河北差兵士二千人往岢岚军修
城本司㝷曾奏乞于闲慢路分抽差今奉枢密院札
子奉圣旨如委实人数不足即仰抽差一千人者虽
蒙朝廷许减一千人伏縁本路除祁灜定雄霸等州
见阙修城兵士外近又节次据沧博州状申为河水
汎涨向着紧急乞差人夫兵士应副功役本司为辖
下例各阙人巳牒沧州如河水大叚汎涨令应急量
差人夫功役博州即见于诸州军刬刷例各无可抽
差方欲奏闻乞朝廷于邻路抽差应副次今准朝旨
令依前降指挥于近便州军应急抽那臣非不知河
北河东俱系边防路分若本路实有兵数不少臣亦
岂敢自私一路妄有占留只縁本路实为阙人处多
今若朝廷湏令差拨即将辖下见役处罢役那往岢
岚纵河北事有阙悮縁臣巳有奏请朝廷必未深罪
其如于事有阙在臣之职不敢不言况今年黄河水
势不类常年即今五月已汎涨如此将来夏末秋𥘉
必犬叚涨溢本司方别具奏乞于京东西路差人次
兼本路役兵多惟河上及修城西山采木等处各有
人数河上既不可抽那若抽河北修城兵士与河东
修城又两处事体不异而西山采木盖为即今诸处
分擘七百巳上人禁军别立指挥各要营房及敌棚
楼子防城器用并是紧切不可阙用之物若不于逐
处功役内抽人即辖下例各别无闲占之人可差伏
乞朝廷更赐体恤且乞令河东路一靣应副岢岚功
役谨具再奏闻
再奏
臣近准朝旨令本路差兵士一千人往岢岚军修城
臣巳再具札子奏乞占留其本路黄河及修城采木
紧切功役浩大及阙人次第巳具前奏札子臣伏详
朝廷指挥令于近便州军应副刬刷勘会本路与河
东近便惟有成徳军最近其路出土门经天威军平
定军至并州又出天门关经宪州飞鸢军入洪谷一
至岢岚约一千五百馀里据明镐元奏称向去二十
二个月方了今纵河北差一千人往彼远渉一千五
百里山险到彼卒未了当将来冬月岢岚苦寒役兵
各湏归营歇泊令一千人往来三千里苦寒山路必
致大叚逃亡作贼况北虏纵有事宜必先河北河北
重地莫如定州今定州所修城池将元计工料及见
役人数亦湏五六年方了今若更抽减人往河东即
河北完缉御备全然㢮废况除定州外瀛雄祁霸等
州修城处亦湏向秋兼用强壮一二年内期可了当
本司非不能张皇事体烦黩朝廷乞人盖以北虏即
今别无事宜一二年间幸可渐次了当今岢岚修城
功限比定州全小路分事宜紧慢又与河北不同亦
未销得远渉三千里于紧切处抽人所有徳博黄河
今年水势甚大于去年今春朝廷差到河上兵士全
少如去岁若旦夕逐州更有申报湏至烦朝廷乞人
外所有诸处修城功役虽见阙人本司亦当斟量事
体紧慢只于本路渐次修葺惟乞朝廷体恤更不抽
拨往别路庶免本路阙悮其抽差一千人札子臣亦
未敢施行取进止
乞选差文臣知定州
臣等伏见知定州李昭亮已抽赴阙见阙知州定州
控扼西山险要于河北三路最为重地军民政事
鄙机宜湏藉通才方能办集况即今北界见于界首
兴建寨栅及于银坊口侵占𭛌封处置之间或湏应
变镇抚之术尤要得人沅河北比于陜西四路事体
甚重今𥘿渭延庆并用文臣伏乞朝廷特于文臣两
制巳上选差一员知定州或便兼部署或别差武臣
充部署所贵委任得人事有备取进止
乞预闻边事
臣昨蒙朝廷选擢差充河北都转运使之日授到
付身不下司札子云河北宜选有文武才识转运
使二员密授经略之任使其熟图利害阴为预备
以臣非才诚不当文武才识之目其如朝廷责任
之意然而必欲密为经略熟图利害则湏外详
鄙之事内不为朝廷所疑竭虑尽心犹恐不副委
寄检会去年定州军城寨为北虏于石臼子口侵
入内界卓立铺屋本寨为地分不属沿安抚司
遂依例申报转运司无何安抚司并不勘会不系
地分便发怒妄奏军城官吏不合申转运司乞行
取勘又蒙朝廷更不照会便下转运司诘问军城
官吏赖本寨引执元降敕条分明臣与本寨主等
偶免罪谴其不属安抚地分合申转运司者尚如
此其他沿边系安抚司地分固不得与闻矣昨来
北虏于安肃军北欲移界摽南侵边臣既承例不
以事报转运司臣心不能安因以手书问知军侍
其濬濬亦不敢答又昨臣寮有起请复支保州沿
巡检兵士口食者是臣本路本司职事窃闻本为小
人上言不识事体乞不下转运司朝廷因此只下程
琳一靣相度臣竟不得与闻臣既亲蒙密授经略之
任使其图利害为预备而外则边防之事了不闻知
内则不足为朝廷取信而本司职事亦不得与议平
日无事之时尸禄而居尚当忧愧况闻近日边鄙频
有事端飞狐界上兴立城栅渐贮甲兵又于银坊冶
谷以来垒石为城包侵南界大役人夫卓立堡寨窃
虑向去㳂边别有事宜臣既授上件札子内委任之
意凡事不可不知兼臣体问得旧日上州军事宜
并申转运司只自通和后渐废臣今欲乞应系㳂
事宜自来申报安抚部署司者亦乞令逐州军申报
转运司所贵稍得与闻边事至于储畜粮草修城池
器械亦量酌事体紧慢不至乖方其间愚虑或有所
长更冀禆助万一而少副委任之意如允臣所请乞
明降指挥取进止
再奏
臣近曾奏为先授朝廷密旨令熟图河北利害阴为
预备然防事意元不与闻乞今后㳂边事宜并令
申报转运司至今未奉朝旨者臣伏以转运使虽合
专掌钱榖不与兵戎然河北事体不同他路故授之
密旨常使经营况今㳂知州武臣不过诸司使副
巳下其通判即是常参初入京朝官等臣被朝廷责
任比㳂边知州通判故不为轻下至机宜司手分亦
是转运司所差并得尽闻机宜事臣之本司独不得
与且臣愚虑非欲侵边臣之权揽事多管以招罪累
盖臣所职粮草钱帛蓄积之备其赋敛缓急湏量
事紧慢以至按察㳂边将吏能否亦要知其处事如
何伏望朝廷细详元降不下司札子内事意及比类
㳂边通判初入京朝官等许本司今后与闻事所
有㳂申到事宜即不得直便行遣文字苟有所见
湏令密具奏陈不得下司漏如此则本司得知
事缓急凡于计置准备不至紧慢乖方而又愚见苟
有所思亦得少禆万一取进止
乞令边臣辨明地界
臣伏见近日北虏于四望口起立寨栅及于银坊冶
谷巳来侵过南界垒石为城寨等事窃以北虏创立
寨栅巳违誓书然犹在彼界内可以佯为不知不湏
紧问兼万一中国却合有兴修去处可以引彼为词
以塞问难虽然如此亦当早为预备便合于界首分
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湏杜渐其如朝
廷选任非人从来以定州一路付与李昭亮其人昏
懦而不晓事机虽有勾当事人并不能先诇探得起
寨事端及已立了寨栅又不能预防侵界之患直至
囚捉了巡边指挥使汤则侵了银坊以南边地大兴
人夫垒立城寨至今终亦不能辨理疆界拒绝侵凌
窃以北虏号为犬戎自古畏强欺弱今若便示以怯
不争于初则必更引其贪心别有侵扰养成事体渐
大而不与之争则为患不细争之则必起事端惟在
即今速为处置据今事体不烦朝廷只委边臣自可
了当然汤则囚之后亦不闻别有擘画至仐侵界
立寨等事但闻婉顺止约彼既不听亦别无谋臣近
体问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为北戎侵界立数处铺
屋当时臣怀敏力以公牒往来争辨拆却铺屋
北人竟不敢争况今来所侵南界百姓见耕种田中
地界分明易为理会今来巳蒙朝廷差王徳基知定
州其人久在雄州颇谙事伏乞早降朝旨下臣
速令止绝辨理地界早见分明兼军城西北山路险
绝银坊等口皆可出兵我于此口扼其险要是中
必争之地彼于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则险固在彼
而他日行兵是彼可以来我不可往之势以此言之
尤不比河东阳武天池等处侵地便因循不争伏乞
朝廷早赐指挥王徳基如婉顺止约不得即湏力与
论辨仍乞令检会雄州安抚司等处往年曾拆却铺
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所贵防不生他患取进
止
乞差武卫人贠
臣昨权成徳军日为屯驻淄州武卫第六十六指挥
兵士高林等乞替曾有札子奏闻㝷蒙朝旨以京东
一路所管武卫不少例各差在别路屯驻奉圣旨札
与臣详此照会者臣㝷作本府行遣备录圣旨告示
本营知委讫臣今勘会上件武卫兵士共六百三十
一人并无正辖官贠只有权管副都头四人并是往
年曾在信安军作过之人及本营虽有正军头十将
等八人亦并是曾在信安军作过之人部辖此六百
人思归之卒久远深不为便伏乞朝廷检会早赐自
京选差有心力能部辖正副指挥使及逐都正都头
所贵可以部辖久远别不生事臣亦密体问得权管
人贠姓名因依今具如后
一人军头刘绪 三人右十将孙荣田荣蔡斌
巳上四人元系本州武卫第九指挥内军头及右
十将昨于庆暦三年十一月内准州帖准步军司
牒权充第六十六指挥副都头勾当并未曾正授
宣其人等各系曾在信安军作过之人
一人军头韩筠 七人左右十将四人左徐吉
贺进谷兴叚千三人右王清丁用楚兴
巳上八人亦元系本州武卫第九指挥将虞候承
局昨于庆暦三年正月内授州帖差到于庆历四
年四月授步军司帖正充六十六指挥勾当亦系
曾在信安军作过人数
右具如前所有上件武卫兵士高林等当京东武卫
刺靣排定军分之时独此一指挥累次糺合陈词今
来准密院札子告示后虽不敢别有词说然此一军
兵士巳是累日扇摇人数既多又无正管人贠只令
曾作过人权管深为不便伏乞朝廷特赐允臣所奏
早与差𥙷有心力正副指挥使及军头等部辖
乞住买羊
勘会河北自前不曾配买羊畜自西事已来分配于
河北𭣣买窃见京师羊畜有备准三司指挥截住榷
上供羊纲于西路州军牧放一万六千馀口至冬
深死却五千馀口所有今年人户配买羊巳上京送
纳讫却儧下榷羊纲在邢洺等州牧养窃虑冬深
枉有死损臣等相度剰数羊纲见在河北州军牧养
只以尽数上京自可供用得足乞今后河北特住配
买羊数委得公私俱利仍乞今后京师羊少却于陜
西依旧配买取进止
乞条制都作院
当司检会近蒙朝廷依奏差到磁相二州都铁作院
监当使臣二贠各巳赴任讫所有作院工匠营房盖
造亦已了毕当司见拣选辖下州军内打造得兵器
精好处取様及于本路军器库内拣选往时经使旧
兵器内试验精利者取为様及申三司于南北作坊
检会工课料例及于辖下抽拣工匠令都作院依様
打造次伏縁本路铁炭出自磁相二州自来诸州军
不以远近并于磁相般请生铁差占衙前枉费脚乘
般于不出炭州军广破官钱买炭变炼及散在逐州
军打造监官多不得人加又当司巡历地分阔远每
年内不过各到得一次往往有不及到处难为检
不惟虚破人工物料不少兼更造成不精器械久远
有悮使用今来巳蒙朝旨许置都作院若制置得久
远不废本路兵器必皆精好其利甚伏縁创置事
初合有诸般规式今具画一如后伏乞朝廷特赐敕
命指挥所贵久远官吏遵守施行
一都作院所造兵器其闲杂不急名件欲乞并不
得打造只令打造一色切要使用之物箭头甲
叶枪剑手刀等候打造成于本州军内送纳仍
令别作一项封桩专准备缓急支与合要州军
除许转运司支拨本州不得专擅使用所有其
馀闲杂之物及修𥙷旧器械并令诸州军量留
工匠自造
一本路转运提刑共四贠欲乞每次季轮一贠专
至都作院检将前季工课文字磨筭造到兵
器候见数即依数检试验内手刀及剑每一
百口内抽拣三二十口用甲叶或堕钱斫试钢
刃箭头亦于每一百个内拣三二十个安入箭
干用铁甲硬弓弩试射枪亦试验钢刃如是枪
刀剑刃软卷缺及箭头尖卷镡折甲叶长阔厚
薄不依斤重者并勒专工匠等陪填打造及等
第区分
一都作院逐作工课欲乞依本州作院起置工课
文暦监官与本州知州通判都监依例签押及
旬呈如是一任内造到兵器经转运提刑检
并无拣退各得精好即乞据造成万数批上暦
子理为劳绩内本监官将见监一任理合入差
遣得替优与先次差如任内更有知州提刑
转运三人保举即乞与转官酬奖如逐季检
拣退三分已上并画时取勘奏乞重行朝典如
知州通判都监候一年终如拣退三分已上亦
乞等第责罚如拣退二分本监官乞许本司量
罪勘罚如拣退不及分数即工匠干系人等许
检官贠酌量勘㫁
一河北一路诸州军作院欲乞且令依旧内合行
造作及合减罢者乞许当司相度施行候年岁
间都作院打造兵器各及万数可以应副诸处
使用即将诸州军作院工作及旧有监官处渐
次减省
右谨具如前所有上件画一事理更乞朝廷特赐详
酌如得允当乞降敕命指挥下本司及磁相州都作
院及提刑狱司等处遵守施行
再乞放行皮角
臣近为兵兴以来改法禁绝民间牛皮筋角等令人
户尽底直纳入官因此却致官中阙绝使用后来虽
亦许破官钱𭣣买縁巳有上项尽底纳官禁法民若
不纳入官却于官中卖即是违禁之物致人户不
敢赴中卖乞却依天圣编敕及前后旧条许人户
自死牛马皮筋角中卖入官分为三等支钱其不及
等者退还本主及置𭣣买客旅兴贩者所贵却似
旧日公私各获济用曾具利害札子奏闻至今未奉
朝旨臣近体问得河东路亦为禁止牛皮筋角巳来
阙绝使用近巳却依旧放行即今河东大段有牛皮
筋角等使用甚为利便勘会本路合修兵器万数不
少自来累据诸州乞支物料本司只是牒逐处拘拦
使用及申奏乞自京支拨检会只自今年正月后诸
州所少牛皮筋角等七万一千馀事件累次申省乞
支拨及令逐处拘拦自死者使用据诸州军所申即
云无可拘拦乞行支拨及申奏乞支拨即准省牒又
却令逐处拘拦空烦行遣文字繁多积压下未修军
器万数终是无由了当况今见行之法其弊易见禁
民令尽纳则绝无纳者置妆买则民碍法不敢中
卖兼河东近巳放行甚见其利欲乞朝廷检会臣前
奏札子特赐详酌明降指挥许依旧法令人户将三
等牛皮筋角入官中卖支与价钱及许𭣣买客旅兴
贩者其不中等者退还本主所贵公私各获济用不
至时时紊烦朝省乞行支拨及不空费文移令逐处
拘拦虚积压下未修军器久远深为不便今取进止
奏北界争地界
准密院札子节文北界于银坊城创修寨垒侵占南
界奉圣旨令程琳河北都转运司提刑狱司擘画
如何理占拆去者
右谨具如前当司勘会昨据定州军城寨申银坊城
南冶谷口有北界兵马创起寨子当司㝷具闻奏乞
下㳂边安抚司施行自后虽知安抚司曾与北界公
文往来至今未曾拆去寨子又縁自来安抚司机
文字不曾关报当司不见得安抚司逐度说何事意
如何占理及不知北界却以何词为答今来巳立寨
子贮畜器甲及防戍之人不少事势巳成窃恐难为
追理盖是边臣从初失于违慢当其建寨未成之时
不早争占及建寨虽成未贮甲兵之际又不能拆去
今已纵成其计却欲理会必湏费力兼当司全不知
北界与㳂往复意度见行体问候见次第或有管
见别具奏闻次谨具状奏
论契丹侵地界状
右臣伏见北虏近于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
兵汤则侵过银坊冶谷地界等事窃闻朝廷至今未
有分明严切指挥令边臣以理争辨窃料朝廷之意
必谓争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虑之过而计之失也
夫虏性贪狠号为犬戎欺弱畏彊难示以怯今杜之
于早而力为拒绝犹恐不能若纵之不争而诱其来
侵乃是引惹况西山道路有三十馀处皆可行兵其
险要所扼在于军城银坊等路为彼夺据而不争则
比寨王柳等口渐更来侵岂能争矣是则西山险要
尽为彼夺一日使虏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虏之西平
陆而来以奇兵自飞狐出西山诸口而下则我腹背
受敌之患不知何以御之此盖兵法必争之地也且
与人为邻敌而自弃险要任彼夺据而不争虽使我
弱彼彊尚湏勉彊何况势钧力敌又违誓约而彼曲
我直乎臣谓朝廷所以然者盖由未察虏中彊弱之
形而不得其情伪之实也臣又见朝廷常有惧虏之
色而无忧虏之心夫忧之与惧名近而意殊忧者深
思极虑而不敢暂忘惧者临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今
边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机者惧虏之意过深也若能
察其彊弱之形得其情伪之实则今日之事诚不足
惧而将来之患深有可忧奈何不忧其深可忧而反
惧其不足惧且戎虏虽以战射为国而耶律氏自㓜
承其父祖与中国通和之后未尝躬战阵遭勍敌谋
臣旧将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贯宁者无三两人宁
才不及中人巳是彼之杰者所以君臣计事动多不
臧当𥘉对梁适遣使河西使与中国通好及议和垂
就不能小忍以邀中国厚利乃与元昊争夹山小族
遂至交兵而累战累败亡人失马国内疮痍诛敛山
前汉人怨怒往时虏杀汉人者罚汉人杀虏者死近
闻反此二法欲恱汉人汉人未能𭣣其心而虏人亦
巳怒矣又闻今春女真渤海之类所在离叛攻劫近
才稍定方且招辑败亡修完器甲内恐中之复叛
外有西夏之为虞心自怀疑忧我乘虚而北袭故于
界上勉彊虚张囚我巡兵侵我地界盖其实弱而示
彊者用兵之诡计故臣谓苟能察其彊弱知其情伪
则无不争之理何必惧其不足惧哉自家困于西
鄙用兵常虑北戎合谋乘隙而动及见二虏相失而
交攻议者皆云中国之福夫幸其相攻为我之福则
不幸使其解仇而复合岂不为我祸乎臣谓北虏昨
所以败于元昊者亦其久不用兵骤战而逢就敌耳
闻其自败衄以来君臣恐惧日夜谋议通招丁口柬
募甲兵处处开教阅之家家括粮马之数以其天
姿骁劲之俗加以日夜训练之勤则其彊难敌矣今
虏虽未有人然大抵为国者久无事则人难见因
用兵则将自出使其交战既频而谋臣猛将争能并
出则是夹山一败警其四十年因循之弊变骄心而
为愤志化墯卒而为劲兵因屡战而得骁将此乃北
虏之福非中国之福也此臣所谓将来之患者也然
二虏势非久相攻者也一二年间不能相并则必复
合使北虏驱新励之彊兵无西人之后害而南向以
窥河北则又将来之患大者也臣虽不知朝廷顾河
北为如何但于本路之事以今年较去年则亦可见
去年以前河北官吏无大小皆得举材而择能急于
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一事之失计故也自今春巳来
差除渐循旧弊凡干敏之吏熟于北方事者举留奏
乞百不一从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劝而殆亦足见朝
廷不忧河北之事办否也至如废缘边久任之制而
徙刘贻孙以王世文当冀州李中吉当广信王中庸
当保州刘忠顺当邢州如此数人于闲慢州军尚忧
败政况于边要之任乎臣愚以朝廷不以北事为忧
则又怯惧如此既曰惧矣则于用人之际又若忽而
不忧此臣之所未谕也臣闻虏人侵我冶谷虽立寨
屋三十馀间然尚迟延未敢便贮兵甲更伺我意紧
慢若不及早毁拆而少缓纵之使其以兵守之则尤
难争矣此旦夕之间不可失也至于汤则亦闻囚而
未敢杀此亦不可不争臣愿陛下但以将来之患为
忧不忘此事用人之际草去旧例而惟材是择勿听
小人之缪谋勿于忠良而疑贰使得上下毕力庶㡬
渐成御备至于目今小事未销过自怯惧夫事之利
害激切而言则议者以为太过言不激切则听者或
未动心此自古以为难也况未形之事虽曰必然而
敢冀尽信乎伏望陛下留意听纳不以人废言则庶
竭愚𥌒少禆万一谨具状奏闻谨奏
论河北财产上时相书
某顿首启仲春渐暄伏惟相公尊体动止万福某不
佞少以文章言语自任而顷备谏诤之臣得与朝廷
论议当中外多事天子急于听纳之时不以为愚而
屡加奖擢及得宠太过受恩太深则自视区区素所
任者不足以报〈一作称〉万一故方欲勉彊不能以图自
〈五字一作以伸报〉效而蒙相公不以为不才而择天下诸路
中最重之地以授之而责其所为〈一作报效〉当此之时自
宜如何可以塞责及临职以来迨〈一作近〉将半岁龌龊
自守未知所措〈一作为〉非敢怠也诚有说也〈一作焉〉至于
山川险易城寨屯防边陲守备等事是皆河朔之大
者朝廷巳委枢密富公经画之矣而本司之事自不
为少凡自河以北州军县寨〈一作州府军县〉一百八十有七
城主客之民七十万五千有七百户官吏在职者一
千二百馀贠厢禁军马义勇民兵四十七万七千人
骑岁支粮草钱帛二千四百四十五万而非常之用
不与焉其间事目之节利害之源非详求而审察之
不能得其要前张昷之等急于举职公家之利知无
不为其兴利除害便于事者极多而时有失于不审
更改过繁而渉〈一作失〉于苛碎者故自继职以来遵其
所长戒其所短凡事关利害者慎之重之未敢轻议
今半岁矣官吏之能否公私之弊病粗已得其十七
八而又取〈一作先求〉其事渉苛碎纷繁而下切患之有司
自可改复不烦朝廷处分者先以次第行之乃暇及
于其它然其事系利害有司不敢自决必当〈一作而必〉上
闻者其类甚多而久之〈一作初则〉未敢干〈一作以烦〉朝听者不
惟自疑于不审诚虑朝廷鉴昷之等前失不能尽信
其说而必〈一无必字〉从之今慎之久矣得之详矣苟有所
请实有望于见信而从之也凡河北大事富公经营
之外其要不过五六其〈一作凡〉不可为者一其可为者
四五耳虽皆有司之事然朝廷主张之则能行不主
张之则亦不能为也自古财产之利必出山泽
故传曰山海天地之藏也自两汉以来𢳣山煮海之
利必归公上而今天下诸路山泽悉巳榷之无遗利
矣独河北一方兵民所聚最为重地而东大海西
有高山此财利之产天地之藏而主计之吏皆不得
取焉祖宗时哀闵河北之民岁为夷狄所困尽以海
盐之利乞与疲民此家恩徳在人巳深而不可夺
者也西山之长数百里其产金银铜铁丹砂之类无
所不有至宝久伏于下而光气苗矿往往溢发而出
地官禁之不许取故舍此惟有平地耳河北之地四
方不及千里而縁边广信安肃顺安雄霸之间尽为
塘水民不得耕者十八九澶卫徳博滨棣通利大名
之界东与南岁岁河灾民不得耕者十五六今年大
丰秋税尚放一百万石沧瀛深冀邢洺大名之界西
与北咸卤大小盐池民不得耕者十三四又有泊淀
不毛监马棚牧与夫贫乏之逃而荒弃者不可胜数
大山大海之利既不可取而平地堪出财赋者又有
限而不取〈一作又不多〉其助者不过酒税之入耳其入有
数而用度无常也故虽研桑之心计舍山泽与平地
不能为之此所谓不可为者一也〈一本无此九字〉及其用有
不足不过上干朝廷乞银绢而配〈一作下殃〉疲民号为变
转尔此近年之弊也〈此六字一作所谓不可为者二也〉然若能择官
吏以办职事裁侥幸以减浮费谨良材精器械以助
武备因贵贱通漕运而移有无如此之类苟能为之
尚可使边防粗足而京师省费用此冀〈此三字一作尚足以〉禆
万一而皆有弊病理湏更改事目委曲非书可殚敢
具其大纲列于别𥿄伏望特加省览察其利害或其
所说不至大乖戻望少信而从之俾毕其所为若夫
尽其所为而卒无成焉则不待朝廷之责而自当劾
去若其有以禆万一则何幸如之伏惟聦明少赐裁
择不宣某顿首再拜
自劾乞罢转运使
右臣检会转运司近为相度顺安军塘泊水口子与
杨怀敏等所奏颇有异同议方未决近准枢密院札
子节文臣寮奏乞今后近塘泊州军人户地内芦苇
等并不得采取及自顺安军以西渐近西山水难潴
聚今即不住开治及乞今后摽占却人户田土即将
官地给还人户㦯估计价钱给付等第奉圣旨依奏
仍令本路提刑田京专切管勾者臣伏见朝之制
河北转运使皆领都大制置屯田使之名兼臣赴职
之初朝旨密授经略之任以此见朝廷差选之际
其任非轻于臣职分之间所责尤重至于塘泊防
利害之事皆其职也职隳其守咎将安归岂有亲蒙
密授经略之旨身领都大制置之名而烦朝廷别委
他官专切管勾则臣之不才不能任事不待弹劾可
以自知况臣将及期年绝无绩效考其常课巳合黜
幽又以不才失其本职且都大制置岂是假人之虚
名苟非其人自当易去岂可容不才之人尸位移本
职于他司使臣偷安实难自处伏望圣慈据臣不才
失职之状降授一小郡差遣庶以警劝在位之人臣
无任祈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具状自劾奏闻伏
候敕旨
河北奉使奏草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