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杂稿/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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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武陵杂稿
卷六
作者:周世鹏
1908年
卷七

杂著[编辑]

为学[编辑]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记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太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孟子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蚀。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

子思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莫显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记曰。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诚其意。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

子曰。发愤忘食。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信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子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

子思曰。譬如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孟子曰。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

子曰。君子喩于义。小人喩于利。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曰。然。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夫徐行者。岂人所不能哉。所不为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又曰。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

记曰。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冒嫉而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孟子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曰。鸡鸣而起。孶孶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孶孶为利者。跖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非义袭而取之也。

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材而教育之。三乐也。

子曰。饭疏食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颜渊曰。舜何人也。余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悦。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欤。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未见其止也。

子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较。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子曰。参也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立教[编辑]

子曰。有教。无类。

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记曰。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走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矣乎。惟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诗云。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煕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馀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孽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其夜气不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禽兽也。而以为未尝有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也哉。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子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是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

子曰。孝子之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曾子曰。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远。小者不审。不敢言大。

故人之生也。百岁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可复而先施焉。亲戚既殁。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时。其此之谓与。

孟子曰。大孝。终身慕父母。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矣。

记曰。贵老。以其近于亲也。敬长。以其近于兄也。

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遗年者。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齿于学。三善。将君我而齿让。于父在礼然。将君我而齿让。于君在礼然。将君我而齿让。长长也。众人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

孟子曰。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不思耳。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记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也。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君子之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犹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犹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若夫君子所患则无矣。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

孟子曰。君子行法以俟命。法者天理之当然

记曰。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亦无所不至矣。

子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

子思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

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也。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子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孟子曰。责善。朋友之道也。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以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习于威仪而不直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记曰。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曾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记曰。君子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口鼻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

君子之容。舒迟。见所尊者。齐遬。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

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

论语曰。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

子思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

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汤。执中。立贤无方。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远。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孟子曰。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明道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

刘安礼问临民。明道曰。使民。各得输其情。

明道曰。观天地生物气象。

万物之生意。最可观。

天地生物。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

仁者。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而不和。

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

明道作县。凡坐处。皆书视民如伤四字。常曰。颢常愧此四字。

明道曰。有关雎麟趾之美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

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以法把持天下。

教人者。养其善心而恶自消。治民者。导之敬让而争自息。

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

义理与客气相胜。只看消长分数多少。为君子小人之别。横渠曰。戏谑。不惟害事。志亦为己所流。不戏谑。是亦持己之一端。遂作东铭。内重则可以胜外之轻。得深则可以见诱之小。

克己。可以治怒。明理。可以治惧。

懈意一生。便是自暴自弃。

人不能去思虑。只是吝。吝故无浩然之气。

君子。当对越在天。

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

不学。便老而衰。

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至诚。才有可居之处。

为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之。曰静坐。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须是大其心。使开阔。譬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脚。须得。

性静者。可以为学。

不日进者。必日退。

论学。要明理。论治须识体。

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

明道。乐易多恕。

明道。终日端坐。如泥塑人。其接人。浑是一团和气。

明道。视其色。如阳春之温。听其言。如时雨之润。刘安礼从明道三十年。未尝见其忿厉之容。

伊川曰。入道。莫如敬。

静后。见万物自然皆有生意。

累高必自下。

出义则入利。出利则入义。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轻而疾。

安重则学坚固。

忠恕。可以公平。

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圣人之心。如止水。

德善日积。则福禄日深。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是理最好。

克勤小物。最难。

人有三不幸。少年登科。一不幸。席父兄之势。为美官。二不幸。有高才能文章。三不幸。

豺獭皆知报本。厚于奉养而薄于先祖。甚不可也。

待父母之犬马。必异乎己之犬马也。独爱父母之子。却轻于己之子。甚者。至若仇敌。惑之甚也。

若久要。须是恭敬。君臣朋友。皆当以敬为主也。

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责己感多。责人应少。

不愧屋漏。则心安而体舒。

人心常要活。心常存。则常活不滞。

圣人者。天地之量也。

圣人之责人也。常缓。

人多欲直己。固是气不平。亦是量狭。

敬胜百邪。

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

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

圣人之道。坦如大路。学者。病不得其门。得其门。无远之不可到也。求入其门。不由于经乎。今之治经者。亦众矣。然而买椟还珠之蔽。人人皆是。

朱子曰。敬之一字。万善根本。

心无不敬。四体自然收敛。

君子爱日不倦。

一念起处。万事根源。

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本根。

吝者。阴病里证。

读孟子景春章。若濯江汉而曝秋阳。

夫子之于曾子。如决积水于千仞之壑。一闻便透。更无凝滞。

尽诚然后可以践形。有形虽人。而心实禽兽。是不足以践其形矣。

见处通透无隔碍。行处纯熟无龃龉。

持养之方。不过敬之一字。

敬字工夫。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略有间断。许鲁斋曰。天下古今。善皆从敬字上起。天下古今。恶皆从不敬生。

未知者。非敬无以知。已知者。非敬无以守。

志于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

譬如磨镜。垢尽明见。私欲尽而天理存耳。

克己。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强敌。只得尽力舍死。向前而已。尚何问哉。

湘江诸人。欲心果能便消否。第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耳。

天下之事。必至于久而后。是非之实。可见。此君子之立言制行。所以不屑流俗一时之毁誉。而唯欲其无所愧悔于吾心也。欧阳子曰。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

静者。性之贞而诚之复也。

敬者。通贯动静。

辟邪[编辑]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朱子曰。乡者。鄙俗之意。同流合污。以媚于世。人皆称之。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愿也。似德非德。而反乱德。故深恶之。

万章问曰。孔子在陈。曰。盍归乎来。吾党之士狂简。进取。不忘其初。孔子在陈。何思鲁之狂士。孟子曰。不得中道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孔子岂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敢问何如。斯可谓之狂矣。曰。如琴张,曾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谓狂矣。何以谓之狂也。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程子曰。曾晳言志而夫子与之。便是尧舜气象也。特行有不掩焉耳。

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洁之士而与之。是狷也。是又其次也。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愿乎。乡愿。德之贼也。曰。何如。斯可谓之乡愿矣。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愿也。朱子曰。说得乡愿本情。

万章曰。一乡皆称愿人焉。无所往而不为愿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愿。恐其乱德也。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朱子曰。反。复也。经。常也。万世不易之常道也。兴。兴起于善也。邪慝。如乡愿之属。是也。世衰道微。大经不正。故人人得为异说。以济其私。而邪慝并起。不可胜正。君子于此。亦复其常道而已。常道既复。则民兴于善。而是非明白。无所回互。虽有邪慝。不足以惑之矣。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汎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朱子曰。此一乱也。

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中土而居之。朱子曰。此一治也。

尧舜既殁。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朱子曰。暴君。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类也。自尧舜殁至此。治乱非一。及纣而又一大乱也。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朱子曰。此一治也。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朱子曰。此周室东迁后。又有一乱也。

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朱子曰。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则致治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廏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朱子曰。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无父无君。则人道灭绝。是亦禽兽而已。孟子引公明仪之言。以明杨墨道行。则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亦率兽食人。而人相食也。此又一乱也。

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朱子曰。孟子虽不得志于时。然杨墨之害。自是灭息。而君臣父子之道。赖以不坠。是亦一治也。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朱子曰。三圣。禹,周公,孔子。盖邪说横流。坏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之灾。惨于夷狄篡弑之祸。故孟子深惧而力救之。再言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所以深致意焉。然非知道之君子。孰能真知其所以不得已之故哉。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曰。言苟有能为此距杨墨之说者。则其所趋正矣。虽未必知道。是亦圣人之徒也。孟子既答公都子之问。意有未尽。故复言此。盖邪说害正。人人得以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不必士师也。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若以此意推之。则不能攻讨。而又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

程子曰。杨墨之害。甚于申韩。佛者之害。甚于杨墨。盖杨氏为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漏易见。故孟子止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氏之言。近理。又非杨墨之比。所以为害尤甚。

愚按。杨氏之学。流于无君。墨氏之学。流于无父。孟子惧其流弊。犹指为禽兽而距之甚严。若佛氏者。出家而无父。入山而无君。一身而兼杨墨之罪。加以为僧者。男而无妇。为尼者。女而无夫。是率天下而无子也。诚使天下。皆无夫无妇而无子。则岂复有人类乎。是将尽食天下人。然后快于心也。其为祸于天下万世。未有若是之甚也。孟子所谓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者。其不先见于斯乎。彼昏庸者。已矣。虽智者。亦茫然溺于其中而莫之知也。是诚何心哉。佛者曰。苟能事佛。可以预修来生之福。火汤可免。天堂可升。信斯言也。彼亦知天堂之可好。火汤之可恶也。然而终其身。守苦于岩穴。恶在其天堂之可好也。及其死也。火其骨而风其灰。恶在其火汤之可恶也。冀其来生之吉。而不顾此生之凶。呜呼。亦惑之甚者也。况必无来生之报乎。尝悯其自烧。何其法之惨酷也。将天讨其沦灭三纲之罪。使彼不自知其受刑耶。抑彼自识其罪大恶极。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而宁自罚其身耶。何其法之惨酷也。子朱子所谓与乱贼同科。人人得以攻之。不必圣贤者。岂欺我哉生斯世也。虽不能举义致讨。苟能唱为攻讨之说者。亦勤王之徒也。不然必且陷于邪诐乱贼之党矣。

朱子为南康。劝女道还俗榜曰。须至再行劝谕者。盖闻人之大伦。夫妇居一。三纲之首。理不可废。是以先王之世。男各有分。女各有归。有媒有娉。以相配偶。是以男正乎外。女正乎内。身修家齐。风俗严正。嗣续分明。人心和平。百物顺治。降及后世。礼教不明。佛法魔宗。乘间窃发。唱为邪说。惑乱人心。使人男大不婚。女长不嫁。谓之出家修道。妄希来生福报。若使举世之人。尽从其说。则不过百年。便无人种。天地之间。莽为禽兽之区。而父子之亲。君臣之义。有国家者所以维持纪纲之具。皆无所施矣。幸而从之者少。彝伦得不殄灭。其从之者。又皆庸下之类。虽惑其言而不能通其意。虽悦其名而不能践其实。血气既盛。情窦日开。中虽悔于出家。外又惭于还俗。于是不昏之男。无不盗人之妻。不嫁之女。无不肆为淫行。官司纵而不问。则风俗日败。悉绳以法。则犯者已多。是虽其人不能自谋。轻信邪说。以至于此。亦其父母不能为其儿女计虑久远之罪。究观本末。情实可哀。此当职前日之榜。所以不惮于丁宁也。然昨来告戒未行。只缘区处未广。今复详思。与其使之存女道之名。以归父母兄弟之家。亦是未为了当。终久未免悔吝。岂若使其年齿尚少。容貌未衰者。各归本家。听从尊长之命。公行媒娉。从便婚嫁。以复先王礼义之教。以遵人道性情之常。息魔佛之妖言。革淫乱之污俗。岂不美哉。如云婚嫁必有娉定赍送之费。则修道亦有庵舍衣钵之资。为父母者。随家丰俭。移此为彼。亦何不可。岂可私忧过计。苟循目前。而使其男女。孤单愁苦。无所依托。以陷邪僻之行。鞭挞之刑哉。凡我长幼。悉听此言。反复深思。无贻后悔。

朱子答伯恭东莱先生吕祖谦字辟苏书曰。示谕曲折。深所望于左右。顾其间。有未契处。不得不极论。以求至当之归。至于立彼我较胜负之嫌。则熹虽甚陋。岂复以此疑于左右者哉。持养敛藏之诲。敢不服膺。然有所不得已者。世衰道微。邪诐交作。其他纷纷者。固所不论。而贤如吾伯恭者。亦尚安于习熟见闻之地。见人之诡经诬圣。肆为异说。而不甚以为非。则如熹者。诚亦何心安于独善。而不为极言核论。以晓一世之昏昏也。使世有任其责者。熹亦何苦而𫍢𫍢若是耶。设使颜子之时。上无孔子。则彼其所以明道而救世者。亦必有道。决不退然安坐陋巷之中。以独善其身而已。故孟子言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惟孟子见此道理。如杨子云之徒。盖未免将颜子只做个块然自守底好人看。若近世则又甚焉。其所论颜子者。几于释老之空寂矣。熹窃谓。学者固当学颜子者。如克己复礼。不迁怒贰过。不伐善施劳之类。造次颠沛。所不可忘。但亦须审时措之宜。使体用兼举。无所偏废。乃为尽善。若用有所不同。则所谓体者。乃是块然死物而已。岂真所谓体哉。观伊川先生十八岁时上书所论颜子,武侯所以不同。与上蔡论韶武异处。便见圣贤之心。无些私意。只是畏天命顺天理而已。此义与近世论内修外攘之说者。亦相贯。夫吾之所以自治者。虽或有所未足。然岂可以是而遂废其讨贼之心哉。示谕苏氏于吾道。不能为杨墨。乃唐景之流耳。向见汪丈亦有此说。熹窃以为此最不察夫理者。夫文与道果同耶。异耶。若道外有物。则为文者。可以肆意妄言。而无害于道。惟夫道外无物。则言而一有不合于道者。则于道为有害。但其害有缓急深浅耳。屈宋,唐景之文。熹旧亦尝好之矣。既而思之。其言虽侈。然其实不过悲愁,放旷二端而已。日诵此言。与之俱化。岂不大为心害。于是屏绝。不敢复观。今因左右之言。又窃意其一时作于荆楚之间。亦未必闻于孟子之耳也。若使流传。四方学者。家传而人诵之。如今苏氏之说。则为孟子者。亦岂得而已哉。况今苏氏之学。上谈性命。下述政理。其所言者非特屈宋,唐景而已。学者始则以其文而悦之。以苟一朝之利。及其既久。则渐涵入骨髓。不复能自解免。其坏人材败风俗。盖不少矣。伯恭尚欲左右之。岂其未之思耶。其贬而置唐景之列。殆欲阳挤而阴予之耳。向见正献公家传。语及苏氏。直以浮薄谈目之。而舍人丈所著童蒙训。则极论诗文。必以苏,黄为法。尝窃叹息。以为若正献,荣阳。可谓能恶人者。而独恨于舍人丈之微旨。有所未喩也。然则老兄今日之论。未论其佗。至于家学。亦可谓蔽于近而违于远矣。更愿思之。以求至当之归。不可自误而复误人也。前书奉问谢公之说。正疑其不能无病。详考从上圣贤。以及程氏之说。论下学处。莫不以正衣冠肃容貌为先。盖必如此然后。心得所存。而不流于邪僻。易所谓闲邪存其诚。程氏所谓制之于外。所以养其中者此也。但不可一向溺于仪章器数之末耳。若言所以正所以谨者。乃礼之本。便只是释氏所见。徒然横却。个所以然者在胸中。其实却无端的下工夫处。儒者之学。正不如此。更惟详之。

朱子曰。近日。有一般学问。废经而治史。略王道而尊霸术。极论古今兴亡之变。而不察此心存亡之端。若只如此读书。则又不若不读之为愈也。

朱子曰。苏氏兄弟,仪,秦,老,佛。合为一人。

苏公嗾孔文仲。龁伊川而去之。

苏氏之言高者。出入有无。而曲成义理。下者。指陈利害。而切近人情。其智识才辩。谋为气槩。又足以震耀而张皇之。使听者欣然而不知倦。非王氏之比也。然语道学则迷大本。论事实则尚权谋。衒浮华忘本实。贵通达贱名检。此其害天理乱人心。妨道术败风教。亦岂尽出王氏之下也哉。使其行于当世亦如王氏之盛。则其为祸不但王氏而已。主名教者。亦不得恝然而无言也。盖王氏之学。虽谈空虚。而无精彩。虽急功利。而少机变。其极也陋。如薛昂之徒而已。蔡京。虽名推尊王氏。然其淫侈纵恣。所以败乱天下者。不尽出于金陵也。若苏氏则其律身。已不若荆公之严。其为术。要未忘功利而诡秘过之。其徒如秦观,李廌之流。皆浮诞佻轻。士类不齿。相与扇纵横捭阖之辩。以持其说。而漠然不知礼义廉耻之为何物。虽其势利未能有以动人。而世之乐放纵恶拘检者。已纷然向之。使其得志。则凡蔡京之所为。未必不身为之也。世徒据其已然者论之。是以苏氏。犹得在近世名卿之列。而君子乐成人之美者。亦不欲逆探未形之祸。以加讥贬。至于论道学邪正之际。则其辨有在毫厘之间者。虽欲假借而不能私也。今乃欲专贬王氏而曲贷二苏。道学所以不明。异端所以益炽。实由于此。愚恐王氏复生。未有以默其口而厌其心也。

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至乃谓汤武篡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凡若此类。皆逞其私邪。无复忌惮。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不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

愚谓。异端之于吾道。如阴之于阳。夜之于昼。黑之于白。稂莠之于嘉禾。其消长盈虚。亦固其理。而甚者。阳剥而为阴。昼变而为夜。白泹而为黑。嘉禾变而为稂莠。吾道化而为异端。故圣人必谨其微。所谓异端者。在春秋时。曰乡愿。而孔子始辟之。后百年至于战国。又有杨墨者肆行。孟子惧而辟之。由秦汉迄于唐宋。老佛二家大炽。一千四百年。有河南两程氏出。然后又一大辟廓如也。然世皆知乡愿,杨墨,老佛之为异端。而不知苏氏之为大异端。彼其学谲而言成理。呑吐宇宙。槌倒山河。不但惊动一世。而亦足以驱驾百代。于是。倨肆自大。媢侮正士。少无忌惮。至使伊洛之泽。竟不得渐于时。其狂波滔天。殆不可遏。厥后又百年然后。朱子大声辟之曰。苏氏兄弟,仪秦,老,佛。合为一人。斯言一出。天下始识其昏垫而有所惧矣。尝怪夫子以秦誓续周书。及读大学。其为书至约。四引康诰仅十五字。而独于秦誓。一引九十七字。圣贤微意。亦可以观。呜呼。彼苏氏者。口诵群圣之言。而其媢疾狺龁之态。溢于简策。反为老佛之罪人。悲夫。岂非所谓向幽冀而南辕者耶。终亦适越而已矣。幷录之。为后世学苏者戒。

谨按。殷太师东封。畴教浃海域。其风为万国最。故世称小中华。其登于竹帛者。名儒硕士。磊磊相踵。仰之若众星丽太空。三国时。任沙飡独以文章。鸣于罗。其次薛弘儒,崔文昌。文昌之文动天下。逮高丽。其大鸣者。金文烈,李文顺而止耳。然而未闻以斯道为己任者。其言。往往淫于达摩。多疵而少醇。忘本实衒雕缀。为可悲也。甚者。提童子之耳。教之以词藻。唯喜其早达。罔声利取宠荣。驯致骄傲。使夸张恣睢。以速其颠覆。不知养以孝悌忠信。做积福久远基址。至于一夫烧髯。祸延家国。呜呼。斯道之不幸。可胜言哉。自晦轩公出。礼晦庵遗像。以倡敬学。指其所向。然后为士者。始知濂洛得宗于洙泗。而其渊源大沛于东矣。由是言之。晦轩之功。虽曰配晦翁。可也。于是。别录三篇。上祖仲尼。下及晦翁。皆所以明天理。抑邪说。阐晦轩之志也。

权生兄弟名字说[编辑]

有权生者。丰基人也。年甚少。礼甚谨。诵诗三百甚勤。一日。拜余于郡斋曰。请名吾及吾弟。余方有公事。曰。姑去。后一日。生再来。余曰。然。必欲使余名之乎。我且名之。名其兄曰择中。字曰执之。其季曰用中。字曰时之。夫权者。经之反也。而得其中则是亦经而已。故君子贵乎择中。当其始也。择之须精。及其得也。执之须固。虽得其中。而执之不固。则终亦不为我有。故君子贵乎固执。是故。能执然后能用。能用然后能权。然用之不以时。则亦子莫之中而非权矣。故权须中。中须权。二者。不可须臾离也。颜渊。圣之亚者也。择乎中庸。既得之。拳拳服膺而勿失。虞舜。圣之大者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今夫生之姓既权。则其于中也。愈不可以不致念。况于其常乎。因姓而名之。因名而字之者。吾之事也。因字而思名。因名而思姓者。生之责也。不然。其求名于我者。非欺太守也。乃欺天也。非欺天也。乃所以自欺也。二生其勉之。择而执之。用而时之。中乎中乎。勿使所履有愧于名若字也。

告昆阳吏民文[编辑]

为吾吏民者。子而孝厥父。弟而敬厥兄。妻而谨事其夫及舅姑。幼且贱而尊礼其长且贵者。儿而以读书为业。人而以起讼为耻。强不得以侵弱。富不得以渔贫。智不得以罔愚。揖让相乐。薰为善俗。上以服圣明千一之化。下以慰无状分忧之望。可也。如有子不孝其父。弟不敬其兄。妻不知谨事其夫及舅姑。幼且贱而不知尊礼其长且贵者。乐奸暴而喜斗讼。徼幸以侵夺为己利者。将一切痛锄乃已。且三年之丧。若驷之过隙。岂万一得以答我生鞠之恩乎。圣人焉特为之立中制节。使贤者俯就。而不肖者跂及耳。故曰古今之所一也。天下之达丧也。圣祖以孝理邦家。凡公卿大夫士。并许徇情持服。独以四圉有戍。特立百日之法。以为庶民从军之期。犹虑孝子之伤其情也。亦曰愿行三年者。听我祖宗仁孝之意。蔼然于法律之外。非教之才经百日而食肉也。今者。闾巷小民。不知百日是庶民从役之期。馀哀方剧。敢临墓哭泣。而食肉曰此禫也。岂不痛哉。故相许公稠。宰宁越。告以是义。至今虽奴隶。皆服三年之丧。其所以感之深者。岂独公德为然。以人子之情无间于古今上下也。呜呼。前此所为虽不善。自今惕改。亦可为善人。与始善而终恶者。岂可同年而语也。尔吏民。其详之。

策问[编辑]

问自生民以来。善为治者。无如尧舜。善言治者。无如孔孟。其为道不过曰孝弟而已矣。夫孝者。放之而无不准。弟者。推之而无不达。唐虞三代之隆。其为孝弟之治。可得闻其详欤。秦汉以下。虽有可为之君。而无是臣。亦有可为之臣。而无是君。寥寥百世。不复见善治。可胜叹哉。吾东方天开别区。自殷太师敷畴教涤旧染。变夷貊为华夏。馨香之治。蔼然可想。而文献已无征矣。历三国。迄于王丽。其治亦有孝弟之可言。无欤。恭惟我祖宗。垂统以此道。先正。左右以此道。我圣上。赫然中兴。绍往緖扬休烈。以流裕无疆者。亦莫非此道。可谓超轶隆古之盛矣。然而今之民俗。或有愧于古者。何也。老老近于父也。而童牙侮耆发。长长近于兄也。而疾足冒桀行。甚者。子为枭獍。而州郡屡为之降号。弟为麀聚。而室家多闻其渎伦。何以则使是民。各尽其所固有者。酿和气而召丰穰也。诸君子讲之有素。其悉陈无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