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养堂记
外观
稽岳王常宗父文行高峻,尝以布衣召修《元史》,议论制作,称执笔之任焉。书成上进,同馆之士咸得赐金币遣还,有欲荐入禁林者,常宗辞曰:“吾非不欲仕也,顾母老,不乐去其乡,旁又无他子侍养,吾可留此而使吾母久西望乎?吾亟归尔。”乃归,得第一区于祈川之郭,有花竹池沼之胜。中一堂,宽闲靓密,燠凉具宜,常宗则奉太夫人以居。旦辄冠带率妇子升视馔已,取圣贤之书咏歌于其侧,家虽贫而安焉。母诏子唯,怡愉如也。尝名其堂曰归养,使来,属余记之。
有疑者曰:“异哉,常宗之名斯堂乎!吾闻为养而出仕者矣,未闻舍仕而归养者也。及亲之康强,当奋取高爵,他日奉身而还,驷车洋洋,光耀闾里,奉牲酒上堂以为娱,则所谓养者,岂若今而已!常宗何遽归哉?”余曰:“不然也。古之为养而仕者,以抱关于其乡,不必去其亲也。不舍仕而养者,以受命有方,王事之靡篸也。且官守之责未及,菽水之奉犹具,岂轻远其亲哉?故虽莫不欲登践华显以为亲之荣,然亦莫不忧旷阙定省以贻亲之思也。若夫身贵能退而及养者,事之不可必者也。亲老而当衰者,心之所宜惧者也。于宜惧之年而去,以待不可必之养,是得为智者乎?由是观之,则常宗之归养,亦无所不可矣。然则堂何以名?曰志其乐也。盖养虽常宗之志,归则朝廷之赐,蒙上赐而为亲欢,乐孰甚焉?名堂以示不忘,忠孝之义在矣,而子何疑乎?”
言已,常宗又以书来督记,遂论次复命焉。旦夕东游,登堂拜太夫人于宾友之末,尚当赋之以为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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