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斋遗稿/卷上
诗
[编辑]敬次寒水斋权先生赠别韵
[编辑]相逢方一笑, 相别还伤心. 回首遥相望, 荆江舟在深.
附原韵
[编辑]世末嗟吾道, 何人会此心, 多谢远将意, 荆江千尺深
屈岘遇雪
[编辑]道暗千里雪, 初去不知道. 道上随人问, 皆云去大道.
威凤寺赠别诸友
[编辑]雨后青山暮, 苍茫送别时. 何当堤上月, 共讨此心期.
二止堂次诸友韵
[编辑]秋月照寒水, 何如昔日游. 断桥无限草, 可忍独登楼.
发华阳洞
[编辑]足踏三灾闾, 衣飘落影风. 出山问去路, 遥指白云中.
偶吟二首
[编辑]松老岩崖古花红物色新溪山深更好兹味与谁论 石崖生角露花蘂赤心开此彼谁云异天翁一手皆
二止堂敬次重峯尤庵两先生韵
[编辑]两贤俱已远, 台柳几春秋. 道德宗思孟, 渊源祖孔周. 凄凉山水咽, 寂寞鹤猿游. 恻怆人何去, 依然白鸥洲.
威凤寺尤庵先生遗集修整讫各题一绝以寓感慕之怀二首
[编辑]馀生徒自仰高山, 叵耐遗编掩涕看. 门下十年薰炙义, 柢今宜惜分阴闲.
馀生真气涌如山, 尚赖遗编在手看. 能保此心鞭里去, 纷纷何必外邪闲
附李聋溪秀彦诗及䟦
[编辑]千载真儒仰斗山, 诗文留与后人看, 诸 生或恐遗编逸, 手执毛锥不暂闲
尤斋宋先生遗集草稿一本藏于家门下或 恐失坠谋所以传写一本以为他日锓梓之 阶而卷帙浩大迄未之果适会不侫忝按湖 南借道内士子之操觚而有志于斯文者与 下吏之能书者聚凤寺供给其粮馔纸笔之 费先生之曾孙一源伯纯甫与门人琴生凤 仪实主是役朗城李松齐完山李生师颜往 来助役此数人或抠衣于先生门下或闻风 而兴起者也写手三十馀人凡四阅月而讫 工诸生于其罢归也倩于哨官丁梅图画山
寺其下列书诸人姓名下及管粮之吏一无 所漏以为异时披阅征信之资噫山颓梁摧 警欬莫及士林之所藉以传后者惟在于此 一编则其关系之重为如何哉诸生能各尽 其诚以完大事不侫于此亦与有荣矣斯其 作轴以示后者亦有所稽而实是书林雅事 此不可无志也。崇祯旃蒙大渊献流头日 门人韩山后人李秀彦䟦
黄江路中
[编辑]雪拥山头尚未消, 如何客路又瀌瀌. 上穹若识吾心在, 阴曀旋除日曜昭.
龙溪院遇雨
[编辑]花腮泪滴新经雨, 山色愁多客绝粮. 赖有笈中朱子语, 无烟突上亦忘凉.
华阳精舍留待宋翰林畴锡
[编辑]梦寐华阳问几年, 今来陈迹正堪怜. 梅窗竹坞空留月, 萝迳松坛但锁烟. 鹃送声声啼白怨, 花垂点点泪珠妍. 乾坤仰俯蹉无及, 水色山光转悄然.
岩栖斋吟闲以见志
[编辑]谷风消尽陈山霞, 画出春云万树花. 偶入桃源迷去路, 俗人何处笑忘家.
思归
[编辑]山雨萧萧草色萋，岩花寂寂峀云凄。思亲不见心难 定，却羡飞莺山外齐
二止堂述怀
[编辑]索寞山边鹤侣空, 依俙气像策驽中. 流莺若诉当年事, 为送天声雨后风.
埋安祧主时怆感
[编辑]七代祧主今始埋，心虽无已礼难违。日暮各寻来路 去，水光山色亦同悲。
偕宋翰林入华阳次韵
[编辑]碧水红桃万树里, 披云卧听老僧歌. 约人来暮春将暮, 闲步青山日已斜.
次或人赠韵并序
[编辑]凤仪赋性拙下局量褊浅加以波寒洙泗窝 寂安乐擿埴伥伥百恶蕞身惟恐掩过之不 赡岂虞扬扤过当显有称誉便使人忸怩赧 渥况是所责相知事自是骚人墨客笔翰间 事素昧仙语何敢拟报而又是韩文公脚下 尢难着语者乎然有问无答待人不诚忘其
稻酸僭耶僭和不足备明者一笑但贻秽乎 高听莞尔嗅作付以覆瓿勿挂他眼愚者大 幸
峡里安贫真趣士平生对案习经史清心寡欲全天 性静虑循仁会至理栖鹤飞高人岂絷老骥伏枥世 谁起倘今圣主披岩穴可使吾民知所止
书
[编辑]上尤庵先生问目
[编辑]家礼云妇见于舅姑之尊长如见舅姑之礼然则馈 礼亦可行于尊长欤
。未知亦行于尊长也 尊长不同居则庙见而后往庙在尊长家期如何 。先见尊长而后见庙似宜 宗妇有庶母则其坐次当如何 。嫡姑虽不在当虚其位而庶母之位则在嫡妇之 。上而少后矣 妾子承重则其母神主别庙耶其弟不得主之耶 。别庙可也亦有宗法弟不可主之 支子只有一子出继于宗家多生男子其生父欲取 其出继者之子以奉祀未知如何
。不可若尔则是无一代也宁有是理也其出继者 。于其私亲以伯叔例当祔于曾祖可也其递迁之 。礼亦当依家礼班祔条而行之 遭丧者国恤葬前其成服及练祥之礼如何 。先成君服于官府后成私服于丧次似宜练祥则 。国葬卒哭后择日行之而禫则无矣 在官遭亲丧者成服与国恤同日则如之何 。今则异于古可成私服也 君丧行素凡民当几日耶 。古者君服只在百工及畿内之民今则无论上中
下人皆有服成服前不食肉可也 岭雪三丈海云千里不料珍重一札穿到此间也 此尚存形骸是亦。圣恩也此外何言止堂春色 想今可爱读书其间当有一倍意趣耳
杂著
[编辑]谕时人说
[编辑]诸君其知斯说乎夫尝以朱子之贤闻之者乎孔夫 子奚以贤于尧舜以其垂教乎万世而其垂教也者 不过乎删述六经而止耳夫宋之南也异端岁炽邪 说横流斯则何时而可以周之春秋时例耶六经之
外书传子史又倍蓗焉朱子莫不一一折衷而发明 之其用心之劳夫子尢耶朱子尢耶呜呼孔孟以后 群贒用心孰有劳于朱子者乎能劳群贤未劳之心 亦见群贤未见之道此朱子明道之功所以为最多 噫我朝。列圣右文养贤贤儒辈出之馀不幸有尹 鑴者戾气所钟乃敢侮圣〈对班孔某不 足讳之说〉简贤〈畔弃朱子〉盖 将与其所飬者而俱泯焉我先生为是甚惧焉不自 有身极力抵排甚于朱子之攻苏黜陆也鑴之为乱 贼人人不讨者几希矣又不幸有俘尹〈江都时 改名事〉虚㥘 无比〈尹与鑴有相离之几鑴乃宣言曰江都俘虏吾 本以为不㓗矣今好自离去尹大㥘复合牢如
金石故 云云〉党鑴甚力〈 尹曰义理无穷何朱子独知而 独不知乎又曰希仲立心制行 泥古入读书讲义不拘注说言 论见识实有超诣过人者云云〉加有不可道之语〈句践 诈矣指。孝庙复雠事而言延 广狂矣指先生雠虏事而言〉先生以为春秋之法 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于是并与其宣党而攻之此 老少分党之由也人曰何以老党正而少少党不正 而多也曰此亦势然也夫少之为党也不以义为不 以不义不为随众取便恒避崖异居似忠信行似廉 洁刺无刺也非无举也是者亦与不是者亦与惟因 利乘便能与世同流故势不得不多也古人所谓下 流多水者此也若夫老之为道也虽卿相非义则不
就虽箪瓢为义则必居亲如兄弟而不是则斥之踈 如越秦而不非则与之君不用我亦不苟合世不好 我绝不苟随惟以道为准外无毫私系著故世自与 抹𢫬顾安得不少也朱子所谓著个道理字便自随 众不得者此也吁卫道者已毁道者继好贤者厄嫉 贤者力比诸朱子时其救之也不尢增劳也耶且少 之所重者无大于保生故以日星高天地轩之三学 士谓捐躯而外之乃反以处女而失节者为十分道 理然则童汪畸孔夫子何苦而勿殇之也阎氏女朱 先生何道而表章之也一雄唱百雌和潝潝而訿訿 其败伦伤化也吁亦惨矣此先生攻之所以九死而 不悔者也其志岂难知哉余忆之未尝不泫然而悲 也吉人曰仲尼之栖遑春秋之不幸万世之幸如是 则先生之踽凉吾又奚悲愚肆曰欲知夫子之功当 观朱子欲观朱子之劳宜认先生之劳也诸君其明 听吁百年论定庶几有知愚言者矣
读书说
[编辑]道之妙无形惟交可以形道因其丈以求道则理无 不现道无不明所谓文者四书大经是已诸载籍群 贤集是已然以道为高患而渗漏乎其甚近认理为
广博而遗阙乎其至易则是离物而求道弃事而观 理殆乎释也可不惧哉欲理之明盍格乎物欲道之 求盍索乎事盖盈天地两间者莫非物事也既有是 物事则莫不有体与用莫不有所当然莫不有所以 然体而有仁义礼智之性用而有恻隐羞恶恭敬是 非之情浑然于中灿然于外脉络分明间架昭䀿有 条有贯有文有理而理不可乱也功不可阙也此则 就于心而以其至切至近者而言也所具而有口鼻 耳目四肢之用所接而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 之常莫不皆有合宜之路与随时之中是则及于身 而以其最先最急者而言也此所谓道也此所谓理 也此所谓性也推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已也 又推而及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弥于大则天 地之运古今之变不能外也入于小则一尘之微一 息之顷不能遗也是皆要妙精微旷古亘今不容移 易者是乃书所谓降衷诗所谓秉彝刘子所谓天地 之中夫子所谓性与天道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 所谓仁义之心周子所谓无极太极程子所谓天然 自有之中朱子所谓天地之性张子所谓万物之一 原邵子所谓道之形体者我亦有是理彼亦有是理
人亦有是理物亦有是理苟能立其志主其敬因其 所已知及其所未知温其所已学勉其所未学笃不 措之力加百千之功则圣狂虽若悬绝而工夫自然 日跻柔愚虽曰难移而查滓不得不化终至于尽人 性全天赋颜氏所谓亦若是孟子所谓人为尧者此 也噫尽已性尽人性穷费隐通物我惟古之圣孝仁 人盖能尽之而其所行所言无不可为天下后世不 易之大经大法其经其法莫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 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犹索照而反 鉴也觅鱼而縁木也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且 读书之法不可不循序而致精其不好之者固狃于 俗安于习而无所成矣其自谓好之者又不免贪多 而务广手忙而足乱读四书意在六经看上层志在 下层无复一两书首尾相贯无复一两叚意辞相彻 虽复终日勤劳不得休息而意绪常如奔趋理会常 如迫促有卤莽灭裂之讥无从容涵泳之乐如鹘囵 如笼罩安能深信自得心与理会渐渍浃洽如诵已 言遇事裁割如决江河以异于彼之不好纽俗者哉 今当深以此事为戒先将合看文字择其尢精而穷 至者且看一书随力程课一叚已晓方换一叚一书
皆毕方改一书先要虚心平气熟读精思一字一句 皆有下落横说竖说无不通贯然后可以较其是非 以求圣贤之言本意虽已得之亦更反复玩味令其 融会使圣人之言如出已言使圣人之意如出已意 然后乃可言学耳然如不着力以看则书自书我自 我虽多亦奚以为故朱乎曰先求之于身而后求之 于书岂不是读书要的乎且读书之法必先乎立志 立志之要莫大于居敬而末俗所淫未免有异歧顾 不可慎旃乎立志于道德则道德为吾事功名为下 件事而大则为圣贤小亦不失令士之名立志于功 名则㓛名为吾事道德为下件事而不足以留其心 是孔子所谓鄙夫也尚忍言哉故孔子曰先立其大 而以哺啜为深戒朱子亦有吮䑛与弑君父之训可 不惧哉呜呼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了一世事而利禄 之路一开天下徒事奔趋颕悟之人早科臼而骞腾 曰学者何人吾亦乃可以加此迟钝之大虽于进取 幸已自分而亦不肯从事吾学愚盖两病之吁刚毅 太讷子曰近乎仁则迟钝之自画岂不尢可哀哉不 观曾夫子乎其资岂不甚鲁而用力甚笃故竟能居 于二千九百九十九人头上苟能从事曾子能穿曾
子肚里过则我亦丈夫也何忧不如曾子乎凡厥章 甫盍勉旃哉且夫士之所志亦多其道有怀道抱德 不出于不遇时者有量能度分自守于不求知者宁 后世不见知而不悔亦不肯先自售以循人岂非君 子所贵乎此为读书后次苐事故尾及之
取善说
[编辑]以一人莅四海而莅之易如运掌以一心应万机而 应之速如建瓴者奚不过乎目天下之目耳天下之 耳心天下之心也盖莫大者天下也至烦者事机也 蔽于自圣痼于自用衒其聪明凌驾一世则帷薄之 间见有所不及萧墙之内闻有所不逮况于天下乎 况于万机乎以天下之目为目则明无所不见以天 下之耳为耳则聪无所不闻以天下之心为心则睿 无所不思何忧乎天下之广何患乎事机之烦乎古 之圣王鼓舞天下而不动心力者不以是乎凡厥有 国者苟能悉取众智合为一智而在我衡鉴精明得 中则人各有智愚夫亦有一得理各均赋匹夫亦有 一善天下之智必为一已之智矣天下之善必为一 已之善矣呜呼不自圣智迩言必察似乎卑下而舜 之所以为圣也不自广大康色必锡似乎狭小而武
之所以为圣也以舜之圣而必曰从人取人以武之 圣而必曰念之受之何哉诚以道理无穷而圣人之 心本自公明闻一善言沛然由之见一善事不啻如 已故集天下之善为一已之用此舜武之所以极其 圣也何必自圣自用务高于舜自贤自任务胜于武 而反趋暗塞之径乎或问人君虽欲集合群策而难 进之贤高尚之士例羞自鬻奈何曰只患人君之好 贤无诚耳夫苟乐善以诚好贤以实则士争趋燕人 乐为用贤者欲行其道智者欲行其术直者思献其 忠舅者思效其力士讵有不应之士贤何有不事之 贒若有好贤之名乐善之声而蔑其诚无其实指气 为臭指炭为白唤鈆作铦呼垩作黝则一薛居州未 保于王所众楚人咻贻祸于颠𬯀矣此皆人主所自 取也
用贤说
[编辑]贤人者有国之器用也求治而不求贤犹舍舟而求 济也废食而求生也宁有是理哉吁用贤之罔不兴 不用贤之网不兦夫孰有不知而惟其朱之紫相夺 雅之郑相乱德之愿相似虽明主或难其辨之矣盖 君子正色谔谔而小人之色厉讦直者似之君子行
全无瑕而小人之谨愿无刺者似之宜乎知人尧舜 亦犹病诸也请论其君子小人情状以广用贤者之 心焉夫君子小人如阴阳昼夜每每相反大要好义 者为君子好利者为小人独异者为君子随俗者为 小人爱君者为君子爱爵禄者为小人凡好义之人 非其义也则一介不以与一介不以取好利之人苟 其利也则吮痈䑛痔亦为弑父与君也敢所谓独异 者惟天理是循故大同之中有时独异所谓随俗者 惟与世求合故似忠似廉而实为德贼以事是君言 之则小人所爱者爵禄何暇爱君所为者富贵何暇 为国罔君之事伤国之举全不遑恤而爵禄之权富 贵之门在君上则谄君上在权幸则媚权幸在戚畹 则附戚畹至于潜通敌国犬噬其主亦无所不至矣 此所谓小人也小人之使为国菑害岂不并至乎君 子则不然所爱者君何暇爱爵禄所为者国何暇为 富贵引君之道匡国之事莫不毕条而爱君如爱身 忧国如忧家社稷为心生民为念义在尽言则天威 有所不避义在官职则君命有所不受义在成仁则 汤镬有所不悔至于不容而退畒畒一饭不忘冀君 之感悟亦不以进退有间矣此所谓君子也能以君
子为国乎何有且观人之术别有成法凡其刚明正 大磊磊落落无纤芥可疑者必君子也其柔暗回互 如鬼如狐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邪正之极既定用 舍之分自明贤焉廋哉邪焉廋哉呜呼末俗滔滔道 学不明臣无正君之志君悦顺已之人以爱爵禄者 为爱君以爱君者为㤪君吁可胜叹哉
尤庵先生语录
[编辑]丁卯腊月谒尢庵先生于农谷精舍起而问八道之 要乃莞尔而徐答曰吾何有知乎但沙溪老先生教 学者未尝不以小学为先矣持小学而来则愿以议 之矣其要则不越乎敬之一字又起请其目曰有易 知者三无杂言无杂行无杂思也 问未及尽览经史之前有最可急切者以知已病为 先如何曰致知之本固在于读书然要知已病不亦 甚切乎 问孔夫子居不容初学亦可为欤曰何可一如祭宾 之时乎然俨若思之意则不可须臾离也 有一瞽者来谒命使之上堂端拱正立以受其拜 问小子以为为学不忘笃信则庶乎可矣曰笃信圣 贤之言则诚好矣然不若可以好学矣徒为笃信而
不为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矣 问朱子有踏山赋云信否曰朱子不为之矣地家者 流借其名要信其术矣 戊辰八月闻。国讣惊戚之心颇有动人赴县官会 哭习日朝侍者曰为素膳乎曰吾年虽八十而气力 犹如此可无数日之素膳乎因行素成服之前 问。国丧成服前人家朔望及忌祭当如何曰成服 后始可行之而忌祭则只单献矣 国讣闻后苐五日夕预赴官底宿齐小子与尹周教 夜待顾尹周教曰此是君臣之义也汝能知否翌日 晨行成服礼于客舎归脱大功服于板桥舍〈庶女服 也以 国恤越一 日脱之〉 仍置小奠焉 先生尝曰生辰参礼是非礼之礼也 有某守尝献十斗米却其半曰傥是他私俸则尽受 之无害于理今既不知其公与私则何可尽受之乎 令甲受过五斗者为赃故今乃受半而却半也 问有失则悔心终不去反为此心之病如何曰悔之 一字不可无也亦不可有也 先生尝言尹辈事曰儿辈虽欲使我勿言彼辈事以 促祸机然我何忍默然乎
孝庙尝语臣曰予欲正人心厚风俗以复古治而无 可与共理者卿其任之既受此。圣教宁忍负之而 暇恤我身乎 先生末孙晦锡病有一行符者来往病家先生于夜 里呼而语之曰汝知符乎对曰未也先生乃太息曰 此孙非久将逝矣渠平时常以此事为非矣今则此 䓁人不知拒之此孙非久将逝矣葬后几筵在于砥 平先生于农谷旧家朔望置奠哭尽哀而即辍床焉 每以返魂时不由故道不归故家大以为非矣曾于 次女返魂神主不敛而至故家虞祭后匣之云 史略商纣纪始为象箸之箸音为着义为盏台矣 己巳二月初七日谪。命至闻。命即行有人曰板 桥墓所不远未可暂展而行欤先生厉言曰。王命 已至是何言也陪至砺山以病夜八告归而气色颇 不如平日先生微哂曰汝亦如是耶何其不韪也乃 说蔡元定苏东坡事因及朱子易箦时直字训以勉 之曰汝可终身守此一字也
日记
[编辑]庚申夏闻尢庵先生自谪所返驾自东亭子外家徒 步至得谒先生于西亭子从祖祖父家〈 先生问所学 及年岁后因
便投下 一墨〉 自此向慕之心寝息不忘然身有大病未果 丁卯十二月谒先生于南问八道之要 戊辰二月受小学家礼心经近思录诸书〈无ー日辞 去之时〉 己巳二月后。命至陪先生至湖南参礼以病告归 〈得闻直 字训〉四月闻有拿。命往恩津䓁候廾馀日终有 赐药之。命遂昼夜䟦涉六月八日辰时至井邑则 卯时已宣药矣留四日成服后加麻随柩至怀川哭 辞而归七月改棺〈用附板〉作文致奠葬时以病剧中道 而归就永同朴医家受针灸十月归家十一月朔奠 往参焉〈每月朔 望皆参〉小祥亦往参焉 辛未正月初二日谒灵筵哭失声六月大祥往参焉 〈禫祀以病不参 吉祭往参焉〉 壬申三月随宋修撰八华阳山中寻遗迹仍留十日 而归四月吊宋镇安〈殷锡〉丈于苏湖旧舍十月赴宋 修撰初丧加麻三月而除 癸酉三月拜宋修撰墓〈葬时以病 不参故也〉 甲戌四月闻君乎彚征五月往苏堤致祭十一月往 参沧洲院追享先生之祀逢尚州成晚征仍论心性 情䓁说 乙亥正月以沧洲春秋享祀祝文受来事往清风黄
江留日听心性旨诀三月偕宋伯纯奉遗稿往完营 监写役〈灵岩李松齐 来同看役〉四月以营中喧聒移威凤山城 会儒生及吏辈三十馀人校雠遗稿兼看书役晦间 归沃川省觐〈见宗 侄殇〉五月端午偕宋伯纯八威凤灵岩 李松齐甫尚在看役六月初八日毕役率诸写手至 营待其妆䌙讫〈揔八十 三卷〉二十四日亲护而归至高山 五乡室大雨卒作命苏堤奴爱立看护以往遂分路 向锦山〈金万埈〉出所得营米又遇大雨江水漂流〈 宋兄 八日 前三日为过 忌祀先行〉七月十一日归家八月二十三日为参 井邑新设院享祀与宋伯纯朴子希同行路中连以 泄㵼呻吟七日至井院八日晨参事〈初献官本官申 喜澄亚献官锦 山郡守金万埈终献官金沟县令 赵楷祝柳寿观题位版崔彦谱〉留一日九日发行 宿金山寺午点归顺寺至全州宋友先行以经营事 留三日道锦溪留数日而归十二月晦得食渴之症 三春极重服童子溺及已溺至四五月小差秋乃尢 痊 丙子十月十九日以先生缅礼往苏堤〈盖被伯纯兄 飞书以要同 行故也〉与宋友四昆仲偕发宿清州定暂山又遇宋都 事同往二十三日至万仙二十五日破贞敬夫人墓 二十六日破先生墓〈李教官遇 辉执礼〉并无灾害是日清风
遂庵丈至尚州成达卿随之两丧俱奉于庐幕〈行朝 夕哭 奠及上食祝常 执焚香奠事〉十一月二日合窆于丑坐之原〈礼葬 官权 寿万归厚署别提加定官朴根门观象 监教授都差使员李秀倚安城郡守〉四日遂发行 七日至家十日午后假寝于西房梦侍。主上于山 水洁静处蒙。赐温颜极款曲起拜而问曰小臣有 一言每欲献。天陛而不能者愿冒死仰达焉。主 上笑而颔之乃改坐曰臣自儿少时常言古圣人道 德之味今世何者能知敢问。主上知之矣乎因吟 小诗一绝三清若对吾君父敬义直要献。玉墀〈上句 忘不记〉。主上莞尔而辞之未及更言被人惊觉〈虽渉 虚诞 亦甚奇异 故记之〉
祭文
[编辑]祭尢庵先生文丙子
[编辑]呜呼先生道如天德如地至教无穷大化悠久矧余 小子及门亲炙受恩罔极其梁木之恸羹墙之慕曷 尝以岁月之久而少选弛也哉顾自先生之殁倏焉 已八年于兹矣遗风虽在士学靡宗如小子颛蒙安 望其不变其初心以无负先生之教哉呜呼先生在 世国有望矣先生去世道即丧矣况余愚蒙安所放 矣呜呼先生道学德术之懿非后生末学所可窥测
其万一而凤仪最是晚进尢不敢有所容议然间尝 惟念窃求其始终而追想其平日言行之梗槩盖睡 翁公以宏毅卓荦之资大振厥声先生幼承绪业已 得忠孝之传而沙溪金先生以鲁确之资应奎躔之 瑞学习石潭克契道妙任斯文之重而倡圣学于颓 世则实我东晦翁之嫡传也先生既承其学得闻大 道之要则遂一意担当动法晦翁自少至老祁寒暑 雨造次颠沛未尝有斯臾之间以至于明诚纯一敬 义偕立则太极阴阳万事万物之理贯于一而无馀 古今圣贤至德懿行之美备于已而不遗用力之确 也虽事物纷紏而不能夺自守之笃也虽死生交变 而不能移威仪容止之则犹谨于衰暮之境戒惧省 察之功益严于隐微之中造诣日新上达不已至其 晚年道尊德盛则严厉者和平矝持者天成浑全完 厚不可涯涘而崇深焉广博焉如元气如乔岳神定 而貌甚庄色温而言则厉动静语默徐泰详缓自然 之中成法分明燕居油油乐易多恕及其酬酢事变 断以义理则如利剑如秋霜截然有不可犯者此则 浅陋愚昧之犹可以见知者也鸣呼先生学巳至于 高明而勉勉乎如未及见德已臻于纯茂而谦谦焉
如未有得年已逾于八耋而玩索之功日加一日悠 然不知老之将至观于外则可谓安且成矣而测其 内则盖有人不及知而独觉其进者存焉宜其学成 而行尊道纯而德备蔚然为百代之儒宗矣呜呼天 假欲平治天下而得展所蕴则人纪可以修天地可 以立而惜矣乎天未右宋中道而未就凡今世人孰 知其悲尝记先生于。孝庙讳日和泪题诗曰精一 真源不可寻九疑迢递白云深今晨痛哭荒城外楚 竹唯应识此心又尝追忆。孝庙德音有诗曰。孝 庙尝言余责任在明天理正人心中原冠虏非难逐 自己私邪未易禁定国由君君即我殷宗得说说为 霖小臣拜手嵩呼退至死刳肝记德音其至诚契合 如父子如骨肉又其至正至大至专至密虽古之圣 贤者不是过也是以虽在退忧之日专以。孝庙之 心为心常以明天理正人心为事故前后宵人忌惮 之尢深必欲窜锢而后已自他人观之可谓危怕之 甚矣而惟我先生所欲明者天理也所欲正者人心 也所欲殉身以奉之者我。圣祖而已惟以保其天 为心而不以保其生为心惟愿为孔朱之忠臣而不 愿为骊尼之媚好故耽罗行遣显是党鑴者所抑扬
而至于楚山而极矣恸哉恸哉观其后。命时动静 则有曾子呼元之气象有晦翁庚申之精神焉其不 至于性之之域者能如是乎孔孟朱传直之统观于 此亦可见其梗槩矣噫先生之身虽或祸之而先生 之道越穷而越亨此从古小人所以无奈于君子之 志而只以获罪于后世而先生之亦尝哀怜之者也 呜呼先生之事功容或有知者而先生之心孰能有 识之人或以世之畔弃为先生之疵病小子妄以辨 之曰世人之所尚在于利害先生之所尚主于义理 义理之与利害不翅如水火之相反世之抹𢫬势所 然也其于先生庸何病也先儒尝曰大臣知朱子者 惟陈俊卿辈数人而已以是为朱子之病可乎朱子 又尝曰着个道理字便自随众不得先生之学意或 本于此乎人又疑先生以大尹为党鑴之说之为过 小子又辨之曰甚矣世人之梦霿而伤道也不于其 人所存而识之盍于其人所言而观之乎外似有主 而内实多歧〈 死罪说前后反背之论真所 谓死见真性卒不可诈者也〉阳若挤之 而阴实附之者〈甲寺时阴阳 白黑之说〉乃其人平生之所存也 始推鑴于朱子之比并而〈义理无穷岂朱子独 知而希仲不知之说〉末复 𬯀于生知之圣人者〈希仲妙年自悟有志于学立心 制行不泥古人读书讲义不拘
注说而言论见识实 有超诣过人者之说〉乃其人当日之所言也如是而 以吾说为过者不亦悖谬之甚乎又于父子之间〈继人 志述人事乃所谓父子而人松则平生伏大 义斥虏和厥子乃反折腰于江都䧟城之日〉君臣之 义〈句践诈 矣之说〉夫妇之际〈江都之变约 死而不死〉师友之分〈不逊语 及批颊 之类也〉多有欠阙岂得与于君子列乎然而世亦不我 信也未知小子之言果如何也而幽显路殊九原难 逮中宵抚躬虽欲不悲得乎尢可痛者遗事之托寄 在苐二令孙而一年之内与其伯兄相继而殁凡在 国内虽其不悦者盖莫不痛悼而为之流涕况余小 子以所事事之之情其恸如何也小子于乙亥春忝 随令曾孙一源甫躬駄遗文呇若千卷往湖营净写 一事渉秋而归其时巡相即醉梦轩李相公也其相 对考阅也有时涕出李相公其亦朱门之陈丞相也 欤先生之平日称许者尽不诬矣但校雠之事朱子 以为甚艰而程子文集已经龟山之手而未免有不 精之叹况于今时乎然有黄江有聋庵其他可以倚 成者又不无其人庶可免游文之杂八矣兹事也孰 信乎哉信乎斯而已乎呜呼前年缅礼褒以旗常之 典礼官敦事可谓。恩及泉壤幽明之感实为罔极 而然于先生之道本无增损其在为道之心有何忻
戚也哉往在己巳之夏直字之训祗承于壶山之夜 而一事暴弃迄今不直而生自顾反省实惭实恧也 呜呼自上年春卒得食渴之证宿恙又从而挟之外 形虽存有如朽木之内空奄奄凛凛朝夕待尽顷在 迁奉扶舁临圹玉色金声恍若重承旋将永闭前和 无睹天崩地陷此恸无已而适縁事故未奠一酹今 来隧门敢荐菲诚伏惟先生歆鉴而阴隲之尚飨
祭凤谷宋公畴锡文
[编辑]呜呼孔子殁千五百年而朱子生朱子殁五百馀年 而老先生生孔朱由来大经大法庶几抏而不坠昭 乎天心佑我斯文而宵人毒正尚忽言哉然如线正 脉孰能扶之羹墙至痛孰能慰之恭惟我公学贯天 人而不自以为足材出今古而不自以为名德备而 不以为得声重而不以为荣盖将玩心乎在兹之文 抗志乎先民之程深讨幽遐究极赜隐业已海纳川 停岂澄清而浇浊亦复涵濡先训绍文献于厥象交 乎朋友则尽偲偲之义处于兄弟则竭怡怡之欢讲 道于家则时雨之化进位于朝则鸿羽之仪友孝之 行足继前修雅健之文追古作者先生之期望士林 之付托甚不浅微而如凤仪无似亦获奉以周旋者
殆浃数四年于兹矣何天酷割公又不淑邦人不忍 酸涕况又抠衣行路不忍正闻况又亲炙今焉已矣 抑复何言呜呼往在黑猴一燧未钻之间已夺伯氏 丈今公胡为乎又至于斯老先生陟降之灵必发丧 余之叹于于昭之中矣呜呼洪宽之德器闳廓之识 宇恬淡之清操庄和之气象云梦之富黼黻之华不 复可得而见矣老先生恭安之大德从心之至道距 诐淫之正议扶朱道之景训发之者谁欤明之者谁 欤于何而考德从何而正疑先生之言容或有知者 而先生之心未或有知矣古人云不待七十子丧而 夫子道兦况伊丧乎呜呼理终不灭道终不晦先生 之冤昭释于六霜之后感念今昔怆喜何极然先生 之道宁以曩时而屈今日而亨哉况乎小大之来往 不明举退之慢过有讥疏稗不分潝訿者尚盈室举 措动为悖人心奸天理人之类亦安保其终不为夷 禽也尝记朱晦翁淫辞方眩俗夫子独名家一韵语 正吾公谓也谁知经济策零落旧烟霞者又使人兴 浩叹于今日则斯非摧心裂肠之地乎呜呼后岳青 松暮烟依依西麓孤坟宿草萧萧今日但新阡挥泪 首频搔者真古人忖我怀也悠悠夫人莫知我悲
祭安秀士士仰震文
[编辑]呜呼灵之生于世二十有三年矣灵之得年固止于 此耶天之禀命偶啬于灵耶莫不归于死寿何少多 吾之于灵以属则八寸其亲而以情则亲兄弟无异 也以居则巷南北相距而以遇则朝午夕相遇也朝 而遇午不遇则必遇于夕时昨日见今不见则邀见 于明日今焉已矣尚复见乎呜呼哀哉灵之访我也 必带策而至吾之见灵也必开卷而言我非为师而 灵必问于我灵非为弟子而我必听乎灵表里初终 期以无斁其托契之深忘形之情自谓伦古人无愧 也堂意一疾妙年便逝呜呼哀哉吾于今年困于南 畒往来于灵之家前后者殆不可数计而往必思灵 思必哽塞若非今日则盖未知几番同携也呜呼哀 哉尢不能忘于怀著非曰能之而有所云为则灵必 默审而详叩之吾之于今年自春至今可问者多矣 灵如在世则必尝一一枚讯而侧耳而冥冥无闻悬 心而茫茫无记此事之应某象那事之应某爻虽不 可历历言之而事不从心心不欲为而为之者大抵 过半焉灵虽化矣其或默会之犹生时否耶呜呼哀 㦲灵年未卅怙恃俱失孤露栾棘未吉而夭千秋地
下想应长为㐫服之人虽在凡人莫不矝恻况于吾 情其悲如何当其疾革亦渉拘忌殁不得饭含敛不 得摩棺回思至此宁欲无讹此情此怀灵其知耶不 知耶呜呼哀哉短篱丧云故宅寥寥霜草新阡夕阳 依依指点徘徊其怀如何难住者貌不昧者灵一杯 进悼灵歆我酌尚飨
祭再从兄凤朝文成服时
[编辑]维。崇祯岁次丁丑某月某日从祖弟凤来凤仪䓁 谨以薄奠来告于从祖兄灵几前呜呼来谁不去去 谁不悲而悲之中最可悲者孰有如吾兄者乎古人 以百岁为中寿而兄胡未半百而遽夭堂上有九十 王母六十双亲而兄胡不顾养而先逝闺中有青年 少嫠呼爷稚息而兄胡若遗弃而径归无乃地下之 乐有浮于人间独世之哓哓有不足屑耶抑无乃理 有已定命以随之而鬼亦不得移易于其间耶某月 某日黄涧叔主奄忽弃世伊后某日兄主自寓所先 来于弟家握手相对有泪河倾于未言之先吞声饮 泣终不能出一言以叙阻阔之怀临别弟乃收泪而 慰之曰往事已矣兄主之出避何其晚也此后则千 万慎旃慎旃乃唯唯而去岂意此日之见终成永诀
之辰耶呜呼吾之兄弟数人而或惰而不嗜于学或 学而才下于兄所望于立扬者惟兄主为倚而兄亦 以是自道矣今焉已矣我怀如何至于萧寺之同苦 文房之共被盖不止于一二年之旧名虽再从之间 而其情义之绸缪恩爱之缱绻实无让于亲兄弟矣 见则欢然而必问其复睹之期别则黯然而必道其 惜别之怀岂料今朝遽至斯而又于长逝之日亦不 遂临诀之情乎呜呼哀哉难住者形不昧者灵抑不 知灵其在此乎在彼乎其亦在室乎在堂乎入门无 所见出门无所遇合吾眼而如在开吾眼而无睹悠 悠我怀灵或想之否耶呜呼哀哉短篱蓬门散宅寥 寥芳草新阡夕阳依依指点徘徊我怀如何重垆厚 夜再晨无期百年今日长恸何及尚飨
再祭文葬时
[编辑]维。崇祯岁次丁丑十月戊申朔初七日甲寅乃从 祖兄凤朝即远之日也前六日癸丑从祖弟凤来凤 仪䓁谨以菲薄之奠敢昭告于灵几前嗟嗟吾兄而 至斯耶自公之逝凡几月耶此何苦矣彼何乐矣而 尚不返耶父子号天而母也擗地而公不记耶惨彼 山头石几化矣哀此茕独云何依矣王母在堂饮泣
含痛菽水之供供之者谁欤滫瀡之奉奉之者谁欤 仁者为仁鬼孝者为孝鬼则以公诚孝其忍忘之耶 自公逝后文瑞一子公之末女又为继夭生者则虽 悲死者则还喜耶九原难作相晤无期值此即远只 荐菲诚抑不知灵其在此乎在彼乎其亦在室乎在 堂乎呜呼哀哉至情无文至痛无辞尚复何说尚复 何冀一觞告哀行自病耳呜呼哀哉尚飨
代安如山祭再从兄感朝支
[编辑]呜呼吾兄何遽至斯吾于吾兄欲问者多兄其知耶 不知耶上有九十偏王母下有六十两老亲以兄诚 孝何其邈然而恝然耶同气有踽踽一弟膝下有孑 孑稚儿以兄仁慈何其若凂而若遗耶崩城之血呼 爷之哭日复日夜复夜则兄其何忍乎何忍乎其生 也有数其死也有数则将数之变天不得薄厚于其 间耶呜呼哀哉兄与我生同一里也长同一里也游 同一里也夫如是故自龀至弁读必连床做必共榻 兄鼓牙琴我投雷漆几多南溪沽酒而醉也几携东 邻击博而游也肝胆照矣肺腑披矣每拟百年竟保 此好岂料一夕兄弃我而先逝乎冥冥九原仪形永 隔伥伥半世我音谁知剡溪雪月夜棹无回中山旧
扉张策谩叩则横泪汍澜此恨何极呜呼哀哉兄于 临逝之月来到前郊声扇而呼我我即应声而出吊 兄季父丈之丧因向濂谷毕景谈谑日暮同归执我 手言曰四五日间又当来寻伊后一旬已过夐无跫 音吾乃私怪曰此兄无乃亦入于吟痛中耶即赴崑 村问之则兄已避寓于景室庵云俄又闻兄遘疠还 家方在奄奄垂尽之中闻来叵耐惊感窃欲奔问而 拘于方忌更不得相面以诀谁知路左一分永为千 古别也呜呼哀哉灵輀将启祖道不留攀镫莫及卧 辙无因哭向江头祗自恸裂不知何年辽鹤来归合 眼如在开眼无睹单杯荐悼灵记未记呜呼哀㦲尚 飨
代全好善祭再从兄凤朝文
[编辑]呜呼哀哉聪颕之质端悫之行吾兄之禀于天者不 为不丰而奈何乎年不享四旬身未捷一科终乃靳 其寿而啬也古之所谓倘所谓天道是耶非耶抑未 知修短有数天亦不得移易于其间耶始吾年才十 岁已受学于王尊丈先生其抚爱之恩顾复之情与 吾兄无一毫有间焉于斯时地兄之与我食则同案 寝则同榻出则相随坐则相对得趣则同吟得句则
同唱言不雷同而志则同行不循蹈而趋则同年有 先后而时则同策有经史而业则同昼夜处焉朝暮 乐焉其情也如何其交也如何熙熙焉皥皥焉偲偲 然切切然视其外则彼与此两人也窥其内则兄与 我一心也含饱乎先生之德鼓舞乎先生之教谓吾 两人合为吾先生乐育中之一物块然地岂意今日 兄弃我而先逝耶以百年不易得之情为九原不再 见之恨则吾安不哭之恸哭之恸耶呜呼哀哉灵輀 将启祖道不留耳边娓娓之谈眼中皎皎之容于何 复睹于斯世乎佳城所卜亦兄之平昔徜徉于斯邱 者兄其知耶不知耶重垆厚夜再晨无期百年今日 一杯千涕呜呼哀哉尚飨
祭兦妹娘子文
[编辑]维。崇祯岁次癸酉十月辛未朔十三日癸未乃少 妹娘子即远之日也第一兄凤来苐二兄凤仪因安 神之祭继以文告之曰呜呼妹方何遽至斯聪颕之 质端悫之行天之所禀者不为不厚娈婉之容媛婵 之姿已之所得者不为不丰而奈何乎天夺之速妹 亦莫之顾耶盖其生也自无而有其死也自有而无 焉则抑亦乘理之运而不得不归化者耶一气之痛
原隰之哀已不足论说而以不易得之资而怀不再 见之痛则安得不使我失声而长号擗地而叫天耶 塞渊之心反哺之诚在吾实为师表矣今焉已矣尚 复何得星眸月貌森在于眼笑语和音琅然于耳合 吾眼而如在开吾眼而不见知天之不可㤪而终不 得不㤪知命之不可咎而终不得不咎焉是诚哀恫 拂郁不能为心之致也尢可恨者两亲同堂喜惧日 深晨昏之侍侍之者无人菽水之奉奉之者无人适 口之滫瀡其谁以供之安身之褥裀其谁以温之衽 席之间兴寝之际尢有所不能忘于怀者是诚老慈 舐犊之痛而在吾不能以身代汝之恨也噫得疾以 后病情虽甚不轻而自是筋骨坚牢精神不迷死生 之虑实未尝一形于梦寤之间岂谓暼然之次奄有 今日之恸乎盖器贵者易缺草美者难荣造物之猜 从古而然耶亦尝拟亲而自语曰若非清门淑质难 汝为媲矣嗟我一人此志焉谐抑亦数之修短一定 于有生之初鬼亦不能移易于其间耶然而中宵浩 叹未尝不为老人而起焉则吾所以痛惜于妹氏者 岂但骨肉之恩死生之痛也哉噫古人有言曰泪有 尽时悲无尽生无逢日死应逢然则此生不死之前
其无对面之日耶唤兄之音无从而闻呼妹之言可 复发于口耶寒木瑟瑟谷鸟嘤嘤呜呼魂方抑独何 之我之有言妹胡不答其有知耶其无知耶此吾所 以欲问于妹而无阶于幽冥者也短篱蓬门故宅寥 寥落草踈林夕阳依依独立徘徊但有河泪也已呜 呼至痛无辞至情无文重垆厚夜再晨无期百年今 日一杯叙悲抑不知灵其在此乎在彼乎其亦在堂 乎在室乎兦矣丧矣尚复何说如存如在庶冀歆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