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轶闻/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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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善祥[编辑]

傅善祥,金陵女也。幼习文史,年二十馀。粤兵江宁,逼取民间识字妇女,纳之伪宫,充女簿书,代为批判。善祥婉媚,颇合意,后遂恃宠而骄,笺牒有不当,辄肆批骂。屡言首事诸酋,狗矢满中,盖极诋其不能也。语侵东王,王怒,乃借善祥嗜吸黄烟事,枷号女馆。未几善祥病,乃以笺呈东王云:‘素蒙厚恩,无以报称,代阅文书,自尽心力。缘欲夜遣睡魔,致干禁令,偶吸烟草,又荷不加死罪。原冀恩释有期,再图后效,讵意染病二旬,瘦骨柴立,似此奄奄待毙,想不能复睹慈颜,谨将某日承赐之金条脱一、金指圈二,随表纳还,藉申微意,幸昭鉴焉。’东王阅笺,遽释其罪,并令闲散养疴,各女馆任意游行无禁。善祥因是得渐愈,亦因是遂逸去,大索不得。噫女亦狡狯矣哉。

九妹[编辑]

东王自傅善祥逸去,主簿书无当意者,而于是九妹特闻。

九妹姓朱氏,湖北人,年十九能诗文,既慧且艶。陷敌后,依伪百长。广西某女馆中某与九妹意甚投,且怜其柔弱,屡次不能应选。初粤兵杀人,必假名天父,凿言某事以神其说,至是事微泄。东王遂作天父下凡状,指出九妹,即传众女官入王府罗跪。先问九妹曰:‘尔识字否?’对曰:‘不识。’问某百长藏尔否,则直折之曰:‘馆中非我一人,何谓藏?’王怒,令杖,杖数折,血痕过膝,遂昏绝。又问某百长,对与九妹同,遂令挖目割乳,且剖其心而后枭首,谓是天父意,非此不足以儆众也。

九妹掬伪府月馀,创稍平,即阴结某王娘,将以砒石毒东王。谋泄,遂被杀,同馆九人亦与焉。

赵碧娘[编辑]

同时又有赵碧娘。赵本良家女,丰姿秀美,年仅十五六,惜未详其籍。

初被贼掳,三日不食,与同伴不交一言。或慰之曰:‘我辈所以忍死者,图有完聚日耳。幸无自苦,可缓以求脱也。’碧娘颔之,始进食。未几,先入绣馆,乃为贼精制二冠,而阴以秽布作衬,冀以魇之,卒为同馆者讦发。

东王初令杖责,及取冠裂视,大怒,令于翌日旦点天灯示众。点天灯以帛裹人身,渍油使透,植高竿倒缚于下,以火燃之也。时碧娘方杖晕,弃桂树下,夜半始醒,醒乃自缢于树,得免惨淡。贼怒无所泄,遂杀守者及同馆知情不举之数十人。

夫碧娘一小女子耳,然其绝意偷生,蓄志复仇,是固九妹之同志。若善祥之媚贼求脱,不相去霄壤哉。

华尔[编辑]

清咸丰末,粤兵陷苏常,分股窜松郡。青嘉、川南等处,先后失守,沪城危如累卵。

时有华尔者,美国人也,长于粤,尝来申江贸易,乃招精壮数百人,以花布缠头,服青呢小袖短衣,状类西兵。各执洋枪,教以进退布阵之法,凡八十人为一排,挨次而进,步无错乱,号长胜军,人又呼为洋枪小队。其后攻城夺邑,长为诸军冠,贼甚惮之。

时各国助剿兵未集,曾帅大军亦未至,沪城实赖以安。迨贼弃松江,大宪即饬华尔往守,广招勤习。所谓洋枪队者,共得四五千人。

值贼势方炽,浙之嘉湖、松之青金奉皆为贼窟,去郡又不及百里,而贼始终不敢犯。且尝分军协击,所到必克。清廷奖其功,授职总戎,即镇松江。盖中国之练洋枪,实自华始。后以攻慈谿陈亡,松郡士民思其战守之绩,无不悼惜。

同时又有法兰西提督卜罗德协剿柘林,受枪殒命。华尔既没,复有夷人白齐文统其众,不久从贼,旋为清所所获,逐回本国。继又私入中国,在漳州助逆,为闽浙总督左帅宗棠所擒。时英国福州领事仍请解回审办,左帅不允,差官押赴苏城,讵恶贯已盈,以舟覆兰谿溺死。

张阿宝[编辑]

洋枪队之有统带,盖举当地人领之。至教习进退坐作之法,以及临阵督队,则仍另雇西人。

当江浙诸城克复时,颇得其力。然所招多无赖,易滋事,甚如聚党抢掠,亦或不免。而于所谓统带者,飘翠羽,乘暖轿,骑从如云,人皆避道。本地风光,亦云至矣。

乃亦有倚势凌人、武断乡里,意稍拂,即带勇吓诈。有洋枪哨总拟保都司尽先守备提标右营下蓝翎千总张凤祥者,原名阿宝,以娼家子入队,拔至哨总,而素行甚秽,无恶不作。不仅私设公案,锢人勒赎已也。经丁日昌访问属实,饬县出示招告,受其害者纷纷呈控。提讯明确,令正法,人皆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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