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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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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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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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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朝宫中使令,任用阉宦,此举最贼人道,为我国数千年相传之秕政。阉宦类多河间人。既选为内侍,则被宫。惟阉割之后,须居密室,避风百日,露风即死,无药可疗。又须选取未成童者为之,壮者受宫多危险。宫后,即声雌颔秃,髭须不生,宛然女子矣。

太监例选无家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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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例.杂犯门》载:新进太监,由内务府验明,年在十六岁以下并未娶有家室者,交地方、熟火两处首领太监管教;其已有家室者,则给与各王公。

私宅太监有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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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末年,以宫监时不敷用,因取之各王公大臣家。盖缘王公大臣,所用过多,向无定额,太监多投充私宅。嘉庆己未,始定额数:亲王准用七品首领一名,太监四十名;郡王准用八品首领一名,太监三十名;贝勒准用二十名;贝子准用十名;入八分公准用八名;一品以上文武大臣准用四名;公主额驸准用十名,民公准用六名;不入八分公及二品以下民爵侯以下,俱不准私用。其宗室王公等所用,年终报宗人府查核,一品文武大臣等所用,年终报都察院查核,俱各汇奏。

太监品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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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丙午,定宫殿监督领侍正四品,宫殿正侍从四品,【即总管。】宫殿监副侍正五品,【即副总管。】内廷侍从五品,执事六品,内廷待诏六品,内廷供奉七品,执守侍七品,内廷供用八品,侍监八品,【均首领。】内侍九品。

太监之称谓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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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之赏有顶戴者,称老爷;无顶戴者,称师父。太监头目,俱收徒弟,下班后,捧盥漱具,执扇,持麈尾,皆徒弟为之。为头目者,颐指气使,又俨然一小至尊矣。 大小太监,夏日皆服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

世祖禁内监入班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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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甲申,世祖定鼎,颁诏赐廷臣宴,有内监数辈先行拜舞。奉谕:“朝贺大典,内监不得沿明制入班行礼。”从户科给事中郝杰请也。

世祖高宗定太监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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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祖谕令裁定内官员数。至高宗,又钦颁则例七条,宫殿监处分十一条,凡例四条,各处首领太监处分例十六条。钱粮按现行则例额数,不许增添。其钱粮之额,为银五钱、米半斛。银自每月八两至二两,凡十三等。米自每月八斛至一斛半,凡十四等。其职掌,惟敬事房办理宫内一切事务礼仪,承行内务府文移,收纳外库钱粮,馀则专掌随侍、守护、承应、洒埽、坐更等事。

高宗令内监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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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待太监最严,命内务府大臣监摄之。凡预奏事之差者,必改易其姓为王,以其姓多难辨,宵小无由句结也。

高宗选秦赵高三姓为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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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初年,奏事太监为秦、赵、高三姓,盖高宗借此三字以自儆也。秦为先朝之旧阉,偶有过失,谴罚必严。

高宗约束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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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宗约束阉寺,不使纵恣。一日于乾清宫西煖阁窗中,望见西廊下有二职官自南而北,一太监自北而南,交臂不顾,竟不让道。遂严谕总管太监约束,毋许肆慢,谓再不谨遵,当将总管太监一并治罪。

高宗不许内官干预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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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祖鉴明阉宦之弊,既立铁牌于交泰殿,戒内官干预政事。官不得过四品,令隶内务府总管,岁时谒见,如堂司制,有周官冢宰统摄之义。高宗防驭尤严,有高云从者,稍干涉外事,即遵世祖旨,立时磔死。和坤亦能体高宗之意以行之。内官尝有背呼梁文定公名者,和闻之,愤然曰:“梁为朝廷辅臣,汝辈安可轻之!”立杖数十,命向梁叩谢,乃免。其后,内务府大臣多由僚属骤迁,又无重臣兼领,故敬事房总管辈多与大臣分庭抗礼,无复统辖之制。苏大司空楞额曾对众曰:“今日尚未见吾都堂。”虽一时谑语,亦可观风气矣。

高宗令太庙用王府中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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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癸亥,高宗以太庙中司香太监,太常寺多以庸悍老稚宫府所不用者充数,不足以昭诚敬,故命王公府中各交太监二名,备庙中司香洒埽。复赏给七品首领一员,以司其属。

仁宗令廷杖曹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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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事太监曹进喜,高宗时为近侍,历事三朝,年逾六旬,颇明政体,声闻日著于外。其侄入试通州,学臣以进喜故,首列前茅,士论颇不服。又交结外省督抚,岁时皆有馈遗,间有王贝勒甘为输服者。仁宗以其无显过,优容之。嘉庆癸未夏,吏部月折交纳逾期,方询军机大臣,进喜即扬声殿陛间,斥吏部之延宕,又令兵部亦具月折交付,以便召对。语声彻内,上大怒,立加斥革,廷杖二十,贬于端门内司阍,永远不许出外。

唐宪臣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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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为畿辅产,向无南人,有之,自青浦唐宪臣始。亦既娶妻生女矣,而行贾多折阅,乃北走京师,遽于康熙乙酉自阉为寺人,入太庙管事。乾隆乙丑,以年老多病,奉特恩放还。及归,治生产,抚兄子赞文为子,女亦适人而育外孙。优游十馀年而死,年七十七。

高宗改内监读书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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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制:内监入选,例入内书堂读书。凡收入宫中年十岁上下者,二三百人,入内书堂读书。本监提督总其钢,择日拜至圣,请词林老师,每一名,各具白蜡手帕、龙挂香为束修,人给《千字文》、《四书》,派年长者八为学长。有过,词林老师批付提督责处。国朝仍之,派汉教习一员,在万善殿专课年幼太监。乾隆己丑,高宗谕:“内监职在供给使令,但使教之略知字体,何必选派科目人员与讲文义。前明阉竖弄权,司礼秉笔,皆因若辈通文,便其私计。甚而选词臣课读,交结营求。此等弊政,急宜痛绝。现今读清书之内监,在长房一带,派内府之笔帖式课之。至汉书,亦派笔帖式之曾读汉文者教授。所有万善殿派用汉教习之例永远革除。”

李金凤与闻林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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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凤,嘉庆时内监之与闻林清事者也。仁和诸生缪崇辉,有祖姑适昆山陆氏,未婚而夫死,守贞不嫁,披缁于龙山。缪为筑庵居之,家人岁一省视。崇辉长,祖姑年八十有馀矣。秋日,缪往省其姑,遇金凤于座,不知其为椓人也。然聆其声雌,视其面类妇人,而行步则男子,心讶之,不敢问。祖姑曰:“此吾徒金凤也,新收耳。”崇辉心又讶之,以为“金凤”二字,颇不似方外人之名,何也?顾其举止落落,不甚与众尼侪。崇辉宿庵三日,濒行,瞷众人方礼佛,则微以言叩其祖姑。姑戒勿宣扬于外,乃语其故,盖金凤即李文成之侄也。文成之先亦南人,常与教匪同叛,已而事败,奉旨于南方名捕之,乃逃于北,始为北人。文成惩前此齐、冉诸人之败,欲自内起,颠覆乘舆,而后传檄以定四方。顾宫禁深邃,警卫森严,计无所出。金凤年才二十馀,乃请自宫以入。众未敢信,凤拔刃一挥,流血如注,几死矣,众为求良药药之,得不死。遂于嘉庆己巳得入禁中。金凤深沈有心计,同事诸宫监以术笼络之,皆得其欢心。总管某监者,仁宗宠之甚,常陵轹同辈,众皆恶之。金凤独处之泰然。已而众怨益甚,群发其阴私,仁宗执之,杖数百,血肉狼藉,众益从而姗笑之。金凤独为之抚慰,且为之简料汤药饮食,某甚感之。众皆多其任恤,而不知金凤已乘间动以大谋矣。仁宗怒已定,仍宠某如故。金凤既得某,遂稍稍扩张势力。已而侍卫缺出,天理教人鸠赀付金凤为之行贿,得补授其党一人。及仁宗狩木兰,遂克期举事。时金凤与某在内筹画一切,未及期,而李文成事泄,仓猝举兵,李、林、王等内外皆死。金凤知事急,窃宫内金符而跨善马疾驰出,言往木兰迎驾,门者不敢阻。金凤出城,亟易衣而遁。其党人有漏网者,设逆旅于归德,主人见金凤,不识也。然知其有珍宝,醉以酒,将杀之而取其赀。检怀中,得金符,大惊;又于夹袋中,得事前所与林、李诸人计划者一纸,乃不害而留之。藏复室中,年馀,闻事稍寝,乃衣以妇人衣,使二妪从之以南。至灵隐寺,遇日照大师。师,高僧也,一见识之,盖常晤于京师者也。即从之削发,以僧寺中不可居,乃去为尼,来庵中,居半载馀矣。明年,崇辉更视其祖姑,不复见金凤。问之,云往朝普陀,克日可返。崇辉欲就询宫中事,待之,竟不至。又越数年,其祖姑圆寂,金凤复来执弟子礼。居二十馀日,崇辉偶叩以前事,及此后所向,瞠目如痴。再三问,皆无言。旋去,竟不知所终。

戴文节不善事内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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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熙在南书房时,不善事内监。一日,题画,误一字,宣宗令内监持令改之。内监至,但令别书,而不告以故。戴遂别写一纸,而误字如故。上以为有意怫忤,遂撤差。

宣宗为内监创白玉顶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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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中,内监美丰仪者,颇得幸。既复为娶妇,使居南府中。然恃宠而骄,时多非分之请,宣宗悉涵容之。定制:章服不得过四品。一日,南府诸监固请进秩。宣宗既以情不可却,又不敢擅更祖制,乃特创一种白玉顶戴,凡幸御各监,均得用之。事传于外,故一时轻薄者互相戏谑,有白玉顶戴之语。迨德宗朝,李莲英辈得孝钦后欢意,变更祖制,竟至二品顶戴矣。

安得海伴太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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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同间,太监安得海蓺术精巧,知书能文。晚年势张甚,中外倾慕,欲一见颜色。初,宫中内官多读书识字者,安得海入侍,过从问字,殷殷请益。久而斐然,出诸阉上,能讲读《论》、《孟》诸经,孝钦后深器之。会安与某亲王不洽,孝钦令暂引去,以自远祸。安遂自荐,请卫侍冲主,外取自退之名,阴为自尊之举。尝自称太子伴读,以比先代名儒。

安得海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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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文诚公闻安得海将过山东,密语德州知州赵新,如见其有不法情事,可一面擒捕,一面禀闻。赵,能吏也,阅事多,计较利害亦颇熟。及安得海过境,欲勿禀,则惧为丁所怒;欲显禀,则恐不能去之,反撄其祸。因与幕客商,用夹单密禀,意谓丁如不参奏,则夹单非例行公事可比,既不存卷,安得海断不知之;若竟参奏,则祸福丁自当之,与地方官无涉也。及丁疏既上,孝贞、孝钦两后召军机内务府大臣议之,皆力请就地正法。留中两日,未下,醇亲王复诤之。同治己巳七月某日,奉上谕:“丁宝桢奏太监在外招摇煽惑一折:‘据德州知州赵新禀称:有安姓太监,坐太平船二只,声势烜赫,自称奉旨差遣织办龙衣。船旁有龙凤旗帜,带男女多人,并有女乐,品竹调丝,观者如堵。又称本月二十一日,该太监生辰,中设龙衣,男女罗拜。该州正访挐间,船已扬帆南下。该抚已饬东昌、济宁各府、州,跟踪追捕等语。’览奏曷胜诧异。该太监私自擅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著山东、江苏、直隶各督抚迅派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拏。令随从人等指证确实,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傥有疏纵,惟该督抚是问。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著严拏分别惩办。钦此。”安得海既在济南伏法,籍其辎重,有骏马三十馀匹,最良者日行六百里,黄金一千一百五十两,元宝十七个,极大珠五颗,真珠鼻烟壶一枚,翡翠朝珠一挂,碧霞朝珠一桂,碧霞犀数十块,最重者至七两,其馀珍宝甚夥,陆续解归内务府。历城县令为安得海购地葬之。

孝钦后待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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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钦后故威重,宫中内侍过误辄杖殪,一岁不可数计;次给杖谪弗少贷。定例:内监通外事,宫中杖毙;赐职不得越四品。莲英以谨事承孝钦宠眷,论者辄不得直,实为内侍之异数也。

三监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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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硝李”,为李莲英绰号,以曾业皮硝也。同时嬖阉,尚有“筐王”,王曾售考筐,即“香王”也。尚有“硬【京音读作印。】刘”,则以刘之性硬也。“皮硝李”,妇孺知之,知王、刘者少矣。

李莲英以梳头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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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英者,本为孝钦后之梳头房太监,河间人,幼失怙恃,曾以私贩硝磺入县狱,既出,业补皮鞋,以是得“皮硝李”三字之称。太监沈兰玉,其乡人也,与有故,见而怜之,为莲英介绍入宫。适孝钦闻京市盛行新髻,饬梳头房太监仿之,屡易人,不称旨。兰玉偶在闼闼房言之,闼闼房者,内监之公共休息所,莲英尝至此访兰玉者也。既知孝钦欲梳新髻事,遂出外周览,于妓寮中刻意揣摹,数日技成,告兰玉,兰玉荐之,而莲英遂从此得幸矣。及孝贞后殂,莲英益无忌,由梳头房擢总管,权倾朝右,至与孝钦并坐听戏。孝钦进膳,遇莲英所嗜之品,多节食以赐之,或先命小珰撤去,留俟莲英。其四十寿辰,御赐珍品蟒缎福寿等字,侔于大员,枢臣疆臣无不庆祝。赃私之积,以千万计。

李莲英深衔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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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英雅善音律,工演山门、伏虎、别母、惨睹等出。演京剧亦佳,能串须生、老旦、黑头,而黑头戏尤擅胜场。沪上名净刘寿峰,即其徒也。一日,李串黄金台之田单,当查夜猝见太子时,飞足踢灯笼,用力过猛,致灯笼飞落前庭,中德宗额。帝大怒,命笞四十。李跪而哭,孝钦后为之缓颊曰:“此误伤也,当曲恕之。”命叩头求主子开恩,德宗挥手命去,遂不欢而散。由是李深衔德宗。

李莲英调停修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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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初年,孝钦后已事游晏。一日,召军机大臣,欲修某园,限期竣工,命与工部筹办。时醇亲王领军机,遵旨向工部尚书某筹议,则需款过巨,库帑复支绌,而慈意甚决,又不敢违,商竟日,无法解决。醇曰:“无已,商之李总管乎。”遂于次日偕工部堂司各员集朝房,令内侍召李莲英。李至,王告以慈意,并述为难情形,乞其转圜。莲英曰:“此大事也。王爷面奏,无不允者,奴才何人,敢语此?”王曰:“汝苟得便,第略言之,不相强也。”莲英沈思久之,曰:“老佛爷事多,此项工程,或偶然兴至,欲修理耳。如不再催,似可暂置,奴才终不敢言也。”醇曰:“诺,敬俟后命可耳。”久之,孝钦亦不问。

李莲英随醇王校阅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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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甲申以后,兴练海军,李鸿章实主其事。海军成,奏请钦派大臣校阅,孝钦后命醇亲王至天津阅之。醇以孝钦后颇猜忌之也,恒自危,奏请以李莲英自随,盖不啻自请监军也。李为之设行台,王与莲英居处,一切无轩轾,惟阅兵时,王坐于前,莲英立于后而已。于是丁汝昌、卫汝贵、卫汝成、叶志超、赵桂林、龚照屿诸人,皆奉厚贽莲英门下,称受业。

李莲英侮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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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忠由直督入相,自负勋劳,遇同辈,恒兀傲视之,人多慑其名位,弗与较也。尝失礼于李莲英,莲英衔之。一日谓文忠曰:“老佛爷欲修颐和园,但国帑支绌,不欲拨款兴修,公为国家重臣,何不报效为诸臣倡。”文忠欣然诺之。莲英复曰:“吾先导公入颐和园,验其应修之处,庶入告时较有把握。”文忠信之。莲英乃使人导入,而乘间奏其擅入禁地,不知何意。德宗大怒,下诏申饬,交部议处。

李莲英侮福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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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中叶,李莲英怙宠滋甚。仪鸾殿侧有斗室,为大臣内直憩息之所,一日,李在此室,于玻璃窗中见大学士福锟将至,故含馀茶于口,俟福至,甫及帘,李骤揭帘,对福喷茶,若吐漱然,淋漓满面。亟笑谢曰:“不知中堂到此,殊冒昧。”福无可如何,徐徐拭干而已。

李莲英有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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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英有四子:曰福恒、福德、福立、福海。皆捐三品衔郎中,签分户、兵、刑、工四部。其验到时,直隶结局,甚为居奇,四人共费印结银一万两。

李莲英有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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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英于宫中,别辟精舍数间,在孝钦后寝宫之后。中设地𬬻一,高三尺许,其馀铺垫陈设,如著衣镜、自鸣钟之类,灿然大备,几与上用者相埒。

李莲英用红缎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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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庚子西幸,陕抚某办皇差,为李莲英备行馆,器具一切,均极精洁。前站某王见之曰:“此岂可居李总管耶!”命速更易,须与办老佛爷者一律。但黄缎铺垫改用红缎可耳。

李莲英未获谴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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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戊申,德宗大渐,隆裕后欲视之,恐蹈孝哲后覆辙,徬徨无计。李莲英进曰:“皇帝疾甚,皇后何不视之?”隆裕曰:“无老佛爷旨。”李曰:“此何时,皇后速往,老佛爷见责,奴才任之。”后始得与德宗诀。【或谓德宗崩后隆裕始至。参看《宫闱类》德宗崩时情状条。】孝钦后寻亦崩。隆裕本恶李,以此深德之,故未获大谴,乃令为某宫小花园总管,及死,特赏银二千两。世称莲英为总管,实则别有一都总管,总理宫中一切之事,赏四品衔,内务府有名册者。莲英特随侍孝钦左右,为管理服御之总管耳。

香王为孝钦后之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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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宗左右,有宦官王某,宫中通称之为“香王”。王亦为孝钦后私人,每侍德宗半月,必转侍孝钦半月,孝钦辄询问德宗半月中之情状及举动。故时人又呼香王为后探也。

孝钦后乐与硬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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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钦后最宠用之内监,其先为安得海,后则硬刘、李莲英、小德张三人。硬刘之宠眷,实在张、李以上,以其早死,名遂不甚著。刘为河间人,性机警,略通书史,颇知时局形势。孝钦在宫,无可与语,李、张辈不过承意旨供使令而已,故尤乐与刘谈。孝钦素猜疑,且守历朝内监不得干预朝政之训,遇有疑难,辄借端论列,刘亦默喻其旨,为之罕譬曲喻,以彼证此,以是多所启沃,甚倚重之。刘初患石淋症,延西医割治得愈。比再发,而医谢不能治,以是竟死。时方侍孝钦在万寿山,命以竹舆舁之下山,亲自送之,赐坐小舢板出园。【颐和园各船有平头船、望江南、小舢板种种名式,小舢板即洋划子,非王公亲贵不蒙赐坐,与紫缰、黄缰等赐同为异数。】临别时殷殷慰谕,因而下泪。刘死,孝钦郁郁不乐,莲英侍侧,亦屡因事受呵叱。莲英尝告人曰:“小刘在日,屡受其气,今死矣,尚累及我。”故宫中当日有“死刘气煞活李”之谣。

西巡时太监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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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庚子西巡,扈从太监初仅十七人,沿途先后会集,及随后入关者,至千数百人。李莲英为之魁,崔二亚之,侍孝钦后侧。莲英赏用二品服,称大总管。崔服役御前,用五品服,称二总管。又有三总管者,则掌理皇后宫中庶务者也。总管以下各有等次,有五品、六品、七品冠带,馀皆无顶戴。众监见李、崔,如属员之谒长官,见三总管,则彼此字呼,嬉笑怒骂,漫无规束。大、二总管月俸不得其详,三总管月领百二十金,以下依次递减,至六十金止。总管鼎峙,各为其主,分门户以树党援,内容势如冰炭。然二、三总管势力不逮大总管远甚。大总管居室近终南仙馆,楼台池沼,花木泉石,别开世界,备孝钦暇豫游宴。莲英常设座是园,朝臣亦得入观。董福祥来,必延坐,霁颜相接。一日,董偕提督邓增入园,邓亦有勋劳于国者,董先入,谒莲英,邓止立门外。谈次,董谓莲英曰:“邓某偕来相谒,今在门外。”莲英不语。顷之,董又曰:“盍请邓某一见。”莲英以他语乱之。董性戆直,不能忍,盛气曰:“大总管以邓为何如人耶,何不稍予体面。”莲英曰:“室仅二椅,无馀席可坐。”董曰:“若然,则当让两客坐,主人立谈可也。”莲英曰:“生客不便见。彼有要公,盍请自便。”董忿然出。莲英铁色怒目送之,摇首者再,干笑曰:“董老倔强性至死不改。”数日,邓复入,莲英殷勤推让,谈笑甚欢。则邓以千金之貂绒鞋,媵以四百金,先期送入矣。

高四历事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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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庚子,两宫西狩,时内监有高四者,年六十八矣。自言昔隶宫中乐部为生角,旋改隶后宫给事,咸丰庚申京师之变,曾侍孝贞后幸热河,后复隶乾清宫。尝自言历事三朝,两随播迁,衰病侵寻,思归至切。回忆五十年前圆明园红氍毹上,绿髩簪花,不知是真是梦矣。

张某以墨污试卷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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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中有张某者,宠眷与李莲英不相上下。张,秀才也,某科省试,墨污其卷,恚而自宫,得不死,遂入宫。孝钦后每就之诘疑问难,张条对无误,孝钦喜,赏四品顶戴。

太监奉旨申饬张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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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官之被旨申斥者,由太监传旨,跪聆宣旨毕,太监破口辱詈,状至不堪,如纳银四百两,则免。外官由督抚代宣者,无此状。光绪间,邮传部初立时,简张百熙为尚书,唐绍仪为侍郎。张谢恩后,即谒唐,备致谦词,唐操粤语答之,张不甚解,有误会。次日,唐答拜,面请奏调各员,并交衔名单一纸,张唯唯。及奏案发表,单中无一人入选,唐大怒。由是两人交恶,具折揭参,俱留中。又互请病假不到部,为御史所劾,两人均著传旨申斥。唐已赠太监银,张不知也。及传张,跪聆宣旨毕,太监顿足大骂:“混帐王八旦,滚下去。”张叩首起立,面无人色。次传唐申斥,则无此状。张益恚愤,回宅而病作矣,未几,以忧郁卒。戊申十月,叠遭德宗、孝钦后二丧,照例,十九日内,不准各官递封奏。大学堂监督、编修刘廷琛,忽破例递折,传旨申斥。刘不能具四百两,又不能堪此辱骂,意大窘,凂人关说,纳半数。届时,申斥,仅叱“混帐下去”,所谓半骂也。刘退而告人曰:“士可杀,不可辱,吾初不料国家有此恶例。”或曰:“以视明代廷杖何如?”刘亦无以答。

小德张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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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张,河间府人,世有谓其非阉人者,谰言也,确为椓人。第其设法骗取宫中之钱,实有之。先是,宫有佛殿数座,孝钦后在时已旷废,小德张乃耸恿隆裕后修理,报销至二百馀万。时内务府大臣奎俊自请处分,谓报销太不实,隆裕以经手者实为小德张,置不问。且又尝怂恿隆裕游颐和园,预算经费甚钜。即黄轿八乘,已由小德张直接向崇文门税务项下拨银十八万两。时蒙古公爵博迪苏及尚书宗室寿耆同为崇文门监督,密以闻诸摄政王。王怒,召小德张至,切责之,游园之议乃罢。而小德张遂切齿于王。故事,凡亲王或世子入承大统者,其潜邸例须改建佛寺以祝釐焉。王以别筑新邸,土木丹青,备极崇丽,估计工程,乃须款至二百五十万之多。度支部入奏,王报可。越日,军机王大臣叫起,尚未下,内廷忽传懿旨,召王即入对。凡三小时而后出,则气促汗流,面色如土矣。大忿回邸,立邀度支部尚书载泽密议。不久而特别解款之事起,由度支部左丞傅兰泰、盐政处总办晏安澜同具衔名,通电各省关监督及盐运使,督率筹解。未及一月,即筹有特别解款六百万两,为宫中工程岁修之用。然三年以内,绝无一木一石之新建筑也。隆裕服阕时,须易青轿而乘黄轿,制轿之费至七十馀万,亦小德张所经手。于是小德张乃暴富,而内务府总管大臣继禄亦霑溉不少。

小德张骄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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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英既死,隆裕后即以李所总管之小花园赐小德张居住,一切皆承李之后。故其时势焰薰赫,大官中多有与之结为兄弟者。一日,世续议减宫中炭费,而内监及内务府人员抗不遵命,竟至宫中无炭可烧。小德张乃云不碍,可至外购之也。及隆裕病笃时,溥伦荐曹某入诊。时后拥被三四重,面冷如冰,而房中炉火甚炽,重幕四周。溥伦与医生汗流如注,溥伦谓屋中热度如此,即健康之人亦非所宜,何况病人,乃稍启窗幕。曹医开方,中有一药,与御医意见不合,曹争之甚烈。帝、后有疾,御医与内医常结合一致,溥伦恐有意外,小德张曰:“无碍,我自煎之。”盖非复前此之跋扈贪冒矣。隆裕崩,瑜妃命小德张往见,小德张竟称疾不往。

王子元中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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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王子元名宝义者,德宗时,充织造、营造二司掌库。后拜小德张之母为干奶,渐引至隆裕后前差遣。小德张去,王遂得宠。后因宣统帝年幼,宫院地面凸凹不平,不便行走,特令王子元督工修理。王竟开销至银一百四十馀万,其私囊中饱者,约六十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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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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