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南遗老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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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 王若虚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旧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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滹南遗老集卷之三


          滹南王若虚 从之

  论语辨惑序


觧论语者不知其几家义略偹矣然旧说多失之不及


而新说每伤于太过夫圣人之意或不尽于言亦不外


乎言也不尽于言而执其言以求之宜其失之不及也


不外乎言而离其言以求之宜其伤于太过也盍亦揆


以人情而约之中道乎尝谓宋儒之议论不为无功而

亦不能无罪焉彼其推明心术之微剖析义利之辨而


斟酌时中之𫞐委曲疏通多先儒之所未到斯固有功


矣至于消息过深揄扬过侈以为句句必涵飬气象而

事事皆关造化将以尊圣人而不免反累名为排异端

而实流于其中亦岂为无罪也哉至于谢显道张子韶


之徒迂谈浮夸往往令人发笑噫其甚矣永嘉叶氏曰


今世学者以性为不可不言命为不可不知凡六经


子之书无不牵合其论而上下其词精深微妙茫然不

可测识而圣贤之寔犹未著也昔人之浅不求之于心


也今世之妙不止之于心也不求于心不止于心皆非

所以至圣贤者可谓切中其病矣晦庵删取众说最号


简当然尚有不安及未尽者𥨸不自揆尝以𠩄见正其


失而补其遗凡若干章非敢以传世也姑为吾家童蒙


之训云

  总论


觧论语者有三过焉过于深也过于高也过于厚也圣

人之言亦人情而巳是以明白而易知中庸而可久学


者求之太过则其论虽美而要为失其寔亦何贵乎此


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子贡自谓其不得闻而宋儒皆

以为实闻之问死问鬼神夫子不以告子路而宋儒皆


以为实告之乡党所载乃圣人言动之常无意义者多

矣而或谓与春秋相表里终篇唐舜禹汤之事寂寥残


缺殆有阙文不当强觧而或谓圣学𠩄传𠩄以著明二

十篇之大旨若是之类皆过于深者也圣人虽无名利

之心然常就名利以诱人使之由人欲而识天理故虽


中下之人皆可企而及兹其𠩄以为教之周也如曰不


患莫巳知求为可知也此正就名而使之求寔耳而谢


显道曰是犹有求知之意非圣人之至论子张学干禄


夫子为言得禄之道此正就利而使之思义耳而张九

成曰圣人之门无为人谋求利之说禄之为义自足而


已𡩋武子邦无道则愚夫子以为不可及杨龟山曰有

知愚之名则非行其所无事言不可及则过乎中道矣

蘧伯玉邦无道则卷而怀之夫子以为君子而张南𨊱

曰此犹有卷怀之意未及乎潜龙之隐见果圣人之旨

乎若是之类皆过于高者也凡人有好则有恶有喜则

有怒有誉则有毁圣人亦何以异哉而学者一以春风

和气期之凡忿疾讥斥之辞必周遮护讳而为之说子

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邱者焉不如邱之好学也此

盖笃实教人欲其知所勉耳而卫SKchar以焉字属下句意

谓圣人不敢以不学待天下也此正缪戾而世或喜之

子曰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巳年四十而


见恶焉其终也巳人故有晚而改莭者亦㮣𮗚之亦可


见其终身矣而苏东坡皆疑其有为而言子贡问当时

从政者夫子比之斗筲而不数盖师弟之间商评之语


何害于徳而张九成极论以为自称之辞至于杖叩原

壌呼之为贼此其鄙弃无复可疑而范纯夫犹有因其


才而教诲之若是之类皆过于厚者也知此三者而圣


人之实著矣








滹南遗老集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