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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庵先生逸稿/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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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潜庵先生逸稿
卷四
作者:金义贞
1860年
卷五

附父子吟古意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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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辞觐亲还乡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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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起兮零雨霏。鹅着柳兮雁北归。兰芽茁兮百草芳。思美人兮结中肠。澹孤灯兮栖洞房。明发曙兮渡汉江。白云远兮心难降。冲泥淖兮投古驿。南路永兮羲御落。回首长安兮山岳隔。

附次韵参判公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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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谈剧兮玉屑霏。觥筹乱兮客欲归。杯盘空兮酒不芳。望岭南兮几回肠。春花萼兮将坼房。别恨多兮深如江。心緖乱兮无由降。计前程兮问几驿。薄送畿兮岭云隔。

父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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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儿一日来。托冻足于褥下而煖之。因有感而作。儿始五岁。我已四十馀。唯父子块然相对故云。

子唯一子。父亦鳏居。父子相对。情意何如。

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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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思兮在何所。欲往从之。日车西翻。猿啼虎啸林木深。美人赠我无弦琴。虽无高山流水。心传胆照含至音。何以报之木瓜吟。开襟泻忧。北风正劲愁难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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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大年寿苓○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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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上东门外一别。迄今耿怅于中。谨问庚炎。侍彩万卫。学味超佳。千里片心。如水注东。世弟叨蒙异数。仄迹花砖。悚惶罔知。顷拜从氏兄。细扣迩来清韵。令人。有追友江南之志也。去秋。哭士衡。今春。丧卓甫。吾侪同志。次第凋谢。惟从氏与大年及公直在。而何时团圆吐怀。如昔年芹洞会也。近闻尊座。选入桂坊。窃𨀣缘此。握叙竟孤。远望恨恨。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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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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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恶莠。恐其乱苗。今夫杏乱梅。蓬乱菊。蛟乱龙。鹖乱凤。鸱乱鹘。鹙乱鹤。埴乱砂。铅乱银。䓀莄乱人参。毒草乱黄精。是以。奸巧之徒。能以似而欺人焉。诸物之乱真。虽冒名而眩人。犹无害于人。至于毒草之乱黄精。必杀人乃已。可不惧哉。虽然。毛而四足则同。而园鹿终不能为马。羽而两翼则同。而野鸟终不能为鸾。物可欺乎。人可欺乎。而况于天乎。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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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孙愚斋仲暾在谏院时。与同僚共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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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哀哉。昔在先王。登崇俊良。公时妙龄。策名腾骧。历敭清显。金马玉堂。出刺南州。绩茂龚黄。宣召汉殿。厥闻煌煌。频年按节。咏播甘棠。遂掌匀衡。入赞岩廊。为国元老。蓍龟可方。乔木非贵。世臣是臧。岂意二竖。一夕纡肠。迹收笋班。魂往桑乡。凡在朝籍。罔不衋伤。某等。或曾为僚。或承馀芳。今闻凶讣。惘若颓梁。来奠菲薄。冀歆一觞。

祭黄畜翁孝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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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灵。青云界上。玉京之仙。绛纱笼里。缀名之贤。气呑长虹。文倒三峡。踵武班马。溯派伊洛。田龙一飞。晋马三接。摛华发藻。高步西清。东湖储材。时拣其英。昆山腾彩。邓林敷荣。公为之冠。一世之祯。侍读经幄。阐微释精。诤音有章。玉锵金铿。天颜动色。闻者心盈。一时词臣。无与公争。应教艺文。将畀文衡。走丸省阁。破竹公卿。方期大用。胡遽不淑。典方面焉。虽再位亚卿者非一。曷足称德而报之食。至若一麾刺州。鸾栖棘丛。是同毛义之奉檄。顿非朝廷之待公。呜呼痛哉。天降英雄。意济斯时。胡畀其材。反败其施。苍苍无信。夐默难知。哀哀鹤发。倚闾赍咨。降此大酷。谁其尸之。祸仁祐虐。天难谌斯。某等。系联蝉妍。情深瓜葛。岂况也而。徒叹义固。切于匍匐。承凶莫救。惘焉摧剥。暂奠菲薄。冀歆泂酌。

祭申果川用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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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宇宏坚。才智卓荦。再佩铜虎。咸懋厥绩。畿甸之县。伊果为剧。星使旁午。公私椎剥。时忧是虞。拣公经略。公承朝命。试手盘错。夙夜匪懈。一心许国。烦拔滞兴。尽祛民瘼。十考之陟。比他加一。褒章将赐。以疾辞爵。勇于蹈刃。兴起薄俗。颐养桑乡。雍睦九族。岂意幽明。分此一夕。某。非徒葭莩。见知自昔。及今穷寓。翳桑谁托。我歌葛藟。公咏伐木。庶几赖公。以保残魄。天忽不遗。标焉有辟。叹兴丧我。一痛肠裂。菲薄冀歆。非假于饰。

祭申教授善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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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从诗礼。性本温克。乡称善人。天吝高爵。宦位蠖屈。春算川增。怡养精神。兰玉绳绳。某等。或同里闬。或皆亲戚。岂徒况也。义切匍匐。暂沥哀诚。冀歆泂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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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开殿门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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濬哲我皇。燿临庆基。旋乾转坤。式于九围。和令神驰。八纮遵矩。聿恢帝度。际天拓宇。遒建法宫。则大垂象。天门九重。皇居昭朗。爰拱穆清。乃启紫闼。阊阖天开。重门大辟。云廊翼翼。金门赫赫。如绳之正。如矢之棘。轩豁神丽。内外洞彻。仪制肃肃。以昭纯懿。冕旒凝思。诞降兪旨。曰予虔心。靡不如是。有邪有曲。兆人斯视。天声才播。百辟欣跃。佥曰呜呼。允哉帝德。采章明备。道丰仁洽。今我何幸。亲承德音。殊休冠绝。笃诲冲深。道广勋华。声翔宇宙。舜门洞开。德昭常久。非惟天阙。六合如一。氛翳清廓。八荒同域。洞然无间。帝德罔极。天长地久。乔岳无倾。清宁介寿。永永天声。

凤凰来仪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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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景运。圣神御世。一德格天。重华协帝。嘘阴吹阳。宰于化机。精神所感。于显于微。有赫大乐。实德之孚。形德于曲。如水随盂。金竹之盛。匏革之隆。陈于堂庭。缀兆雍容。宫沈羽振。律和吕合。赫赫明明。翕纯皦绎。跻于九成。天辟地阖。靡隐不感。罔远不格。有灵者鸟。应曲来仪。丹穴九苞。五色烨炜。顺曲动静。随节抑扬。振彩吐韵。哕哕跄跄。俨然翼然。皇哉唐哉。天休震动。廷臣共惊。拟卿之云。似景之星。载抃载睹。灵贶洋洋。千载奇逢。一时休祥。灵物之臻。天实送之。上帝之贶。乐乃动之。惟乐之和。因帝之德。帝德之昌。畴其匹之。群臣罔措。再拜稽首。形于歌词。惟帝万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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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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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恶是非。人情之所不能无者。好恶是非。得其当然后。朝廷正而政化一矣。今者好恶颠倒。是非错戾。好者未必有善。恶者未必有恶。曰是曰非。一徇于己。不恤公论。俾事情混淆如此。欲其朝廷正政化一。不亦难乎。将因循不救。以待自定。则终至于贼公乱政。快意亟正。以矫其弊。则群情违拂。愈矫愈激。其矫而不激。顺之乎一。岂无其由乎。

对。自古朝廷之公道得。则善恶别而顺行赏罚。朝廷之公道不行。然后公论郁而不达。始为是非好恶之纷扰。天下国家之势至于此。则其患可胜言哉。愚也窃伏世间。闻朝廷之上。有是非纷纷之论。而慨然窃自泾渭于胸怀者久矣。然有心而不得言。有言而不得达。幸今执事先生发策承学者。皆是事与是言也。敢不罄一得之愚。效万分之助乎。窃谓好恶是非。人性之所本有者也。唯使发之有道。用之得当耳。能不失本然之权度而用之。则彼物之是也非也。皆在彼物。我见之。即以其是者是之。非者非之。然则是非本在于彼。何与于我耶。故应天下之变。当天下之事。豁然贯通。不执不胶。而彼物之善恶曲直。妍媸厚薄。各受其报。仪礼制度。人物权衡。顺而不逆。无毫发之差也。是以。彼之受我之好恶是非者。亦曰。彼人是非。乃天下之正理。非出于一己之私。故是则平心而喜之。非则平心而悟之。好则勉之。恶则去之。亦何有群情违拂之患乎。此谓公是非也。公好恶也。私则反是。言之者私心未去。则有蕲胜之迹。听之者私心未去。则有羞吝之心。礼义制度。人物权衡。逆而不顺。纷纷扰扰。事无所定。两相角立。终成朋党。朝廷至于危矣。今我朝廷每有一制之作。一事之行。则集公卿侍从。而杂采其议。奏对不同。不啻楚越。经旬浃月。谋议不定。又如各固所执。嫌疑未去。形迹已露。岁月积久。未闻相让济济之风。甚至俱曰予圣。未辨雌雄之风兴焉。可谓好恶之极致也。愚闻虞朝九相。济济相让。故心和而天地之和应。纣有臣亿万。而唯亿万心。故天禄永终。今虽不至如亿万其心。而是非矛盾。亦朝著之不和。岂国家之福。君子小人。未尝相容。固其所也。然苏程二公之党。初以微事遂成衅隙。苏子固非有道者。至于所争之事。似非关于天下之安危也。非系于正道之消长也。而两家弟子不知其意。遂欲各尊其师道。故相攻相忌。此何心哉。今执事所问之是非。疏远贱士。不知果指何事也。关于国家之安危者乎。系于吾道之消长者乎。抑不知不出此二者。而别有所偏系乎。何执事发其端而隐其事乎。所言公。公言之。可也。何以隐乎。虽然。观执事贼公乱政之言。则此君子小人消长之几也。天命人心去就之际也。诚不可缓其定也。大抵公道行于上。则是非定于下。公道废于上。则是非乱于下。非盛世事也。我国家祖宗之恩泽。不为不深。主上临御。将一纪于玆。无声色荒淫之失。内外臣庶。尊主上如天。爱主上如父。倾耳延首。以望盛德之兴也。而旧染未新。纷纭复出。治道未立。人心荧惑。此愚所以抚执事之策。而扼腕长虑者也。今诚能去两私。反乎公。则是非不难定。好恶不难一矣。使主是非好恶之权者。内有忧国爱民之心。先审吾之所好者。恐有戾于国脉。吾之所是者。恐有失乎民心而行之。则他人虽有非我之是。恶我之好。亦曰。是亦同比肩。以忠吾君。以爱吾民者也。无乃我失之乎。于是。审是非之邪正。我固正。则曰彼但不思。而不知有益于国。有厚于民之过也。非其心固有害公乱政者也。勤勤讥讽。期待改虑。无引朋树党之迹。无自高蕲胜之形。受是非好恶之责者。亦曰。彼人也同比肩。以忠吾君。以仁吾民者也。其是非好恶。必出忧国仁民之诚。虽有戾国脉。失民心者。彼但不思。而不知有戾于事。防于民之过也。非其心固有纷乱诸事者也。勤勤诲谕。期待改虑。无绛灌之妒。去羞吝之心。何至贼公乱政。何有群情违拂者乎。疏远之士。未知朝廷之上。某人是某事。某人非某事。则其间利害邪正。何可得以悉也。但以是非之各异。有公私之分。故敢以公私陈之。虽是非所行之心。有公私之分。其是是非非之实。则有纯驳之异。此不可不辨也。疏远之士。于当今之是非。固未得与闻之也。试考历代之行事。参之圣贤之言。以辨之于当今之事。则诚无可取。倘有合乎。先儒曰。为政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则渐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则流入于懦。愚谓此言。虽圣人复起。必从之矣。夫以忠厚为心而失之本。则但以无怨于人为仁德。不敢有为为大体。容容唯唯。苟循常以图自安。始则废事。久则生奸。以忠厚自是者。其弊至于如此焉。以正直为心而失之本。则务之以明。专之以察。事虽快于目前。势反防于经远。始则烈烈。久则缺缺。以正直自是者。其弊至于如此焉。是二人之道皆未也。愚未见其某是某非也。然上下千万世。此二人。心不相下。是非每争。以如此之道。争是非决胜负。不亦难乎。正朝廷一政化。不亦难乎。然虽不定于一世。而后世之君子正论。则不可掩也。盍亦反其本矣。能以忠厚而养其本。正直而制其末。则岂唯正是非。齐好恶。亦可以培养国家之元气矣。执事之问。既陈之矣。于篇终抑有献焉。自古。人君必赖辅弼之助。然后能成天下之务。未有君臣不相得而政化一也。故大臣之位。百责所萃。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辛甘燥湿。欲其调齐。然则国家之事。无一不待定于三公也。是以。古之圣王。重宰相。以开公道之门。公道在天地间。所以昭苏涤决之者。宰相责也。然则扶公道而好恶是非。亦可定。愚故曰。正好恶之颠倒。救是非之错戾者。莫若重宰相一事也。夫重宰相之道。以慎择为本。又能知之明。信之笃。任之专。责之重。故当之者致其诚。尽其才。而自知势重。挺然以天下为己任。尽力于其间而功有成。政出于一人而无间言。朝廷之是非。常在廊庙之上。而无二致也。故宰相辨是非而行之。而至于无是非。台谏言是非之可否。而使宰相行之而已。今则未闻召对三公。奏事至日昃。论事至夜分。一国之事。决利害于一言。愚恐三公之势轻。而不肯自尽。苟焉备位而已耶。柰何纪纲不立。号令不慎。布置变换。如变棋然。出令之初。不加详审。行之未久。寻又更张。每有处置之事。州县知朝廷未是一定之命。则官吏相谓且未要行。未久必须更改。委任之道。至于如此。而欲国家无是非之乱。愚恐未然也。此不任三公以责成者也。诚能使委任之意。尽如古法。使震撼击撞。镇定于三公。辛甘燥湿。调齐于三公。则是非亦在于三公矣。然则三公为致远之计。使是非之时。必不苟焉。是为公是。非为公非矣。愚生学术卤莽。于明问之事。陈其大纲耳。执事进而教之。谨对。

问。古之朝聘通好。莫不以使价为重。观周家劳遣之诗。亦可见重使臣之义矣。春秋之时。列国大夫善其辞命。能保其国者。可指而名言欤。至于汉唐宋。使于外夷。专对应变。不损国威者。亦可得而闻欤。吾东方历世已久。其间能保使命。解棼息兵者谁欤。今我国家事大之礼。靡所不至。独于聘使之际。例以爵位循次而遣。脱有非常之变。出于虑外。则能周旋应对。不辱君命欤。何以则得如古人不负使乎之职欤。诸生诵诗三百。必有是才而能言是者。愿闻其说。

对。恭惟盛时。设科取士。执事先生。特举使价之道。垂问诸生。愚虽不敏。其敢默默。窃谓通此之情。在于言善。言辞之宣。贵于德。未有不富于德而能正于言。亦未有不正于言而能畅于意。是故德者。本也。言者。末也。末也者。才之谓也。本也者。行之谓也。夫高论奇谋。阖辟纵横。舒翘扬英。飞辩骋辞。解一时之乱。定一方之危。固亦有才者之所能也。至于事生仓卒。临机变化。大义凛然。壁立千仞。毫厘之间。邪正有在。而不以诡异。救一时之急。能以忠义。坚万世之节。不由智力。能尊国命。非德者。则固不可当之。而决非才者所能察微而胜任也。然则选朝聘之列。奉绍介之命。非贵于才而贵于行。可知也。春秋历代使臣之能不能。亦在于尚德尚言之异耳。请因明问所及而陈之。夫所谓使者。盖宣上德于无私。达下情以不壅者也。按州府柔远人。亦其任也。专君命壮国威。亦其任也。故周家之遣使缱绻。春秋之奉命旁午。咸伸其说奋其笔。鱼鳞杂袭。出入翕忽。一言而定其倾。屡危而无所沮。卒使辞能善而国能保。春秋之使。可谓有其人矣。虽然诗之云亡。王迹熄矣。尚德之世渐远。尚言之风兆矣。是故。言虽美于悬河。而德有愧于横秋。使吾夫子。有独称使乎之叹于蘧伯玉之使。则其馀何足称哉。若夫汉而唐。唐而宋。宋而我东方。上下千有馀年之间。专对之才蔚然而兴矣。然世道日降。如阶级之渐下。则彼汉唐宋之人才。其能尚德而超春秋之上乎。上之遣。不在于宣德。而有意于通夷。下之聘。不在于敷奏。而有意于规为。则其不为损国威。解棼息兵者。何足为执事秉笔而𫌨缕乎。虽然。其间一二人之彪炳。不可例轻而废也。在汉则苏子卿之使匈奴。在唐则颜真卿之使希列。于宋则富弼其人也。至于吾东方。则郑梦周之舟通中国。获蒙高皇帝之褒嘉。则其忠义气槩。亦足使后世之奉使者。闻风而激节也。今我国家事大之礼。自祖宗以来。靡愆不替。然于朝聘遣使之际。但以爵位。循次随例。何耶。夫专对之任。在于德行。爵位之崇。或以功劳。则在上而尊者。岂尽贤而智也哉。在下而卑者。岂尽愚而不才也哉。然则例以爵位者。非计之得也。计爵而废德。论位而置才。岂朝聘通好。重使价之道乎。是故。愚闻之于古。虽诗成七步。口诵六经之人。身亲买卖。有同商贾之人。唾我三韩士大夫之面目。则岂非计爵废才。论才外德之故也。愚恐当时之聘使者亦无乃不幸而近于此乎。其然耶。其不然耶。是则未可知也。独有一事为将来之忧。设使聘进之日。脱有非常之事出于计虑之不到。千几变于前。万端出于傍。核情而诘实。推纲而穷目。则以如此之才。其能尽周旋之智。而尊君命也哉。其能戡复于内。拓定于外。如上世尚行之人乎。嗟乎。诗不讲于皇华。德有愧于无邪。则尚行之人。固不可得。而如后世之赵咨者。亦不可多得也。是诚执事之所深虑而垂问者也。敢不效万分之一助乎。若欲得周旋应对。不辱君命。则愚也既以尚德尚行。陈之于前矣。若欲正其例爵位之弊。则亦有说焉。夫上不必贤。下不必愚者。乱世之事也。至于盛明之世。较短量长。尺寸不欺。妍媸不逃于鉴空。轻重不爽于衡平。则岂有贤在下。而愚在上之理乎。朝廷之所以例以爵位。循次而遣之者也。是非阙败之事也。惟愿圣朝。择之益精。用之益公而已。虽然。尚德尚言之道。有不得不辨于其间。试粗论之。以救明问之弊可乎。夫才之能。只可用于平时。而不可用于变时。德之用。常与变可一而贯之也。用于平时。而不可用于变时者。当非常之事。其能应之以正。而不悖于理乎。悖于理而成于事。古之人不与也。是虽似乎成国家之务。而其实降其国于卑污也。故圣人不贵乎才也。若夫尚行之人则。应天下之变。当天下之事。不惑于死生。而惟义之坚。不疑于得失。而惟命之从也。然则执事所谓非常之事。何足虑乎。力可以任。明可以烛。则应非常之变。成非常之功。如其不然。则守义而服死。服死而成仁。升其国于昌明。重其名于他邦。岂区区才能之可侔也哉。古人曰。如其无可柰何而安之若命者。圣人之高躅也。此之谓也。是故。愚信夫德之贵也。夫然则当今之遣使者。但可尚其德。而不尚其言。用其行而不用其才。则救明问一事之弊。如反掌耳。愚观当今之事。似乎尚言而不尚德。贵才而不贵行。故终始言之。愚也学术卤莽。雨庭寸晷。挂一漏万。伏惟执事。进而教之。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