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辕直指/燕辕直指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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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辕直指序 燕辕直指
燕辕直指卷之一
燕辕直指卷之二

出疆录○壬辰。六月。[编辑]

二十日[编辑]

都政为冬至兼谢恩书状官

七月[编辑]

十○日[编辑]

与正使 徐耕辅 副使 尹致谦 会同于司译院。食后赴司译院。副使已来。少坐洌泉楼。待正使至。会于大厅。正使主壁。余与副使分东西相揖就坐。受诸任官参现。略议行事而罢。日官以初择行期在十月二十日为言。

十月[编辑]

十七日[编辑]

诣议政府。参查对。仍行方物封裹。

右参赞 赵寅永 承文提调 金弘根 工曹参判 朴晦寿 礼曹参议 尹命圭 兵曹参议 洪祐燮 来参。封裹时。礼房承旨徐箕淳 眼同为之。

文书原道数

圣节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方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皇太后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中宫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冬至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皇太后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中宫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正朝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方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皇太后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中宫状一道。礼部咨一道。

岁币奏本一道。礼部咨一道。岁币则皇太后皇后前。皆无礼物。

册封谢恩方物移准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赐物谢恩方物移准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世孙宫赐物谢恩方物移准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冬至兼谢恩使臣参宴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赐物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漂民出送谢恩表正本一道。副本一道。礼部咨一道。

三节方物移准回咨一道。

琉球国漂汉入送缘由咨一道。

礼物摠单一道。

贡币物种

圣节

皇帝前。黄细苎布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黄细绵䌷三十匹。紫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二十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二十张。满花方席二十张。杂彩花席二十张。白绵纸一千四百卷。獭皮二十张。六张付油芚十番。

皇太后前。红细苎布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紫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十匹。黄花席十张。满花席十张。杂彩花席十张。皇后前礼物。与皇太后同。

冬至

皇帝前。黄苎布十匹。白苎布二十匹。黄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二十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二十张。满花席二十张。满花方席二十张。杂彩花席二十张。白绵纸一千三百卷。

皇太后前。螺钿梳函一事。红细苎布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紫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十匹。黄花席十张。满花席十张。杂彩花席十张。皇后前。与皇太后同。

正朝

皇帝前。黄细苎布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黄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二十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十五张。满花席十五张。满花方席十五张。白绵纸一千三百卷。

皇太后前。螺钿梳函一事。红细苎布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紫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十匹。黄花席十张。满花席十张。杂彩花席十张。皇后前。与皇太后同。

岁币

皇帝前。白苎布二百匹。红绵䌷一百匹。绿绵䌷一百匹。白绵䌷二百匹。白木绵一千匹。生木绵二千八百匹。五爪龙文席二张。各样花席二十张。鹿皮一百张。獭皮三百张。青鼠皮三百张。好腰刀十把。大好纸二千卷。小好纸三千卷。米四十包。一包。容入八斗。○皇太后皇后前。并无礼物。

凡谢恩。专价则有礼物。顺付则无。专价礼物。皇帝前。黄细苎布三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紫细绵䌷二十匹。黄细绵䌷二十匹。白细绵䌷三十匹。龙文帘席二张。黄花席十五张。满花席十五张。杂彩花席十五张。白绵纸二千卷。皇太后前。红䌷苎布十匹。白细苎布十匹。白细绵䌷二十匹。满花席十张。杂彩花席十张。皇后前。与皇太后同。 今番则诸谢恩。皆顺付。无礼物。

二十日[编辑]

晴。自京发行。行四十里。至高阳止宿。

晓起赴 阙。肃仆正新 命。仍为下直。承 命入侍于兴政堂。药房入诊。同为入侍。 命三使臣进前。 教曰。无事往返。臣等起伏。仍 颁鼠皮耳掩一具,扇子三柄,腊药五种,胡椒三升,丹木十斤,白矾一斤。以次退出。时至。序立崇政殿庭。随 表咨由崇礼门出。至慕华馆。与正副使及右参赞工参礼议会坐。同行查对毕。改服。仍与诸公叙别。行至弘济院。亦多出待者。面面话别。圻伯 李羲准 为之设饯。略啜即发。从弟得善,三昆季与再从弟颐善及诸客。自此落归。遂舍鞍就车。行四十里。未暮至高阳宿舍司仓。主倅 洪耆周 出见。高阳素称残甚。且今年灾荒忒甚。自庙堂先已知委。沿道供馈。务从裁减。一行皆忧饥乏。及见次舍供亿。颇稳便简洁。殊过始望云。○琉球国二人。漂到我国。今行率去。将到付北京。○数日凝寒之馀。日气温解。驿卒辈言拜表日不寒。近年初见云。

二十一日[编辑]

晴。自高阳发行。行四十里。至坡州止宿。

朝。入见主倅。○益文随来。自此辞归。家中傔僮辈。亦皆落还。别怀殊黯然。○晩后发行。未晡抵坡州宿舍吏厅。主牧 吴致勋 出见。博川郡守 洪鋈 以冬至笺文差使员过此。亦来见。○往见正副使及徐令。箕淳 徐令。即正使之兄子。为饯正使至此也。正使处温阁。副使东轩。邑虽残弊。官舍颇轩敞。以 行宫故也。○夜。徐令来见。○任典籍 泰濬 自乡上来。过此来见。于其行付家书。

二十二日[编辑]

午后大雨。自坡州发行。行四十里至长湍中火。又行四十里至松都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朝。夫马差使员平邱察访 李春英 来见。自此落还。○饭罢发行。行二十里渡临津。又行二十里至长湍中火。主倅 李济和 出见。午后雨大注。冒雨行四十里。暮抵松都。舍司仓。留守 李鼎臣, 经历 李仁承 出见。○夜。本府人黄生会渊,金生汉益。各具一卓来馈。○夜深后。雨始止。

二十三日[编辑]

朝阴午晴。自松都发行。行三十五里。至青石镇秣马。又行三十五里。至金川中火。又行三十里。至平山止宿。是日。通行一百里。

平明。李经历及其子锡焕来作别。○早食讫发行。行三十里至青石镇秣马。例自松营备进疗饥之物。入路傍店舍少憩。又行十馀里。至旧金川谷口。川边有碑。刻回澜石三字。稼记曰。回澜石壁。势颇奇峻。潭亦清旷。即朴渊下流也。岸有碑刻回澜石三字。天使许国笔云者。即此也。又行十馀里。至金川中火。主倅 李奎渊 出见。○方物领去差使员连川倅 李源达 来见。自此替还云。○圻海驿夫马。亦自此交替。圻驿之还。付家书。○都差使员凤山倅 金相顺 来见。○又行三十里。至平山宿舍乡厅。谷山支店。○主倅 崔弘悳 出见。谷山倅 徐万淳 为迎拜正使。到此来见。本府士人林生启荣,慎斯文永泰来见。○自此始有房妓。两西妓辈。以荐枕于赴燕人。谓之别付。奔走如狂。甚至一夜之间。历遍三四处者有之云。○府东五里许。有太白山城。中有壮节公申崇谦铁像及铁马。世传崇谦。湖南谷城人。尝从丽太祖猎于此。见三雁盘旋。太祖命射第三雁左翼。果中如命。仍赐平州为乡。并赐射雁傍田。世食其租云。

二十四日[编辑]

午微雪。自平山发行。行三十里。至葱秀中火。又行五十里。至瑞兴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平明发行。寒甚。行三十里。至葱秀中火。兔山支站。葱秀初名聪秀。天使董越。以其峯峦苍翠。削出如葱。易聪为葱。而有文而记之云。一道清溪。绕壁而流。所谓玉溜泉。从岩罅滴下。泉傍斲石为台。可容一床。刻听泉仙榻四字。其上刻玉乳灵泉四字。皆傍书朱之蕃题。又有灵岩玉溜四字。傍书长白刘鸿训题。又古传有真珠泉悬珠等刻。仙榻东刻朱天使小像云。而今皆刓泐不可见。或言我国斗尾及葱秀。形如巫峡。猿过两处必哭云。今见葱秀。溪之南。虽有峭壁。北则稍平衍。方之巫峡之两边山木合。未知为如何。惟斗尾一曲。或得仿佛欤。○瑞兴车南济。自昨日来候于此。仍与同行五十里。至瑞兴宿舍吏厅。○新溪倅 金箕默 以出站。兼为相见来到。阻馀握叙。夜分而罢。客怀殊怡然。○夜。主倅朴镐寿 出见。谷山倅亦来见。 因回拨见家书。

二十五日[编辑]

午微雪。自瑞兴发行。行四十里。至剑水中火。又行三十里。至凤山止宿。是日。通行七十里。

日出后发行。行四十里。至剑水中火。长连出站。而所供草率。不堪下箸。既有裁减之朝饬。则不可以是论责。而但前排旗棍等物。亦不来待。故棍治公兄。○又行三十里至凤山。宿舍吏厅。殷栗出站。而自本邑受干价并站云。主倅出见。海州宗人基璜及郑生焕驲,中和蔡生永涉来见。平壤人亦多出待者。○因过拨付家书。

二十六日[编辑]

晴。自凤山发行。行五十里。至黄州止宿。

日出后发行。行十里。逾洞仙岭。又过舍人岩。岩形甚奇。以舍人名者。不知舍人是何人也。高丽高宗十八年。蒙古将撒礼塔率众来侵。王遣兵御之。屯洞仙驿。会日暮。军皆解鞍而息。蒙兵八千突至。丽将李子晟等殊死拒之。即此地也。岭之西有正方山城。丙子之乱。金自点以都元帅在此城。不敢发一矢。以此好关隘。不能防敌。见子晟事。尤可痛也。又行里许。出洞仙关门。又行三十馀里。见山陂上起火。盖所以报客至也。又行十里许至黄州。宿舍吏厅。○兵使 李亨谦 及主倅 赵敏永 出见。载宁倅 金有喜 殷栗倅 姜时水 信川倅 李容圭 皆以查对官。到此来见。海西宗人永彩,鲁善及中和吴生泰观。亦来见。○夜。因过拨付家书。

二十七日[编辑]

晴温和。留黄州。

朝饭后。具公服。后查对。皆仿此。 与副使会正使所舍运筹轩。开坐行查对。主倅及载宁,殷栗,信川诸倅并来会。查对罢后。状 启便付家书。○兵使为陈妓乐。夜深而罢。龙冈倅 徐念淳 为迎拜正使。亦来此相见。兵使先退。归路暂历见。

二十八日[编辑]

晴。自黄州发行。行五十里。至中和止宿。

朝饭后。入见主倅。仍为发行。行五十里至中和。宿舍吏厅。主倅 闵晋镛 以岁币差使员。已发往安州云。方物差使员肃川倅,郑玮 都差使员顺川倅,柳永鲁 夫马差使员大同丞 鲜于●(●字为左金右奭) 来见。平山倅亦来见。自此辞归云。两西近邑相亲人。亦多来见。

二十九日[编辑]

晴。自中和发行。行五十里。至平壤止宿。

平明发行。行四十馀里。至平壤长林下车。奉审 先考遗爱碑。仍渡大洞江。入城舍吏厅。稼记云。书状入于练光亭。而今为正使所舍。未知自何时然也。山川城郭。不改旧观。回忆趋觐时。历历如隔晨。而俛仰已十八年。感怀不觉潸然。旧日任事之儒乡吏奴。尚多存者。竞来话旧。酬接颇扰。至于连日夜不已。而不觉为疲。○本道都事 全道海 来见。○夕间往见道伯。沈戚叔能岳 仍与副使往练光亭正使所大张妓乐。夜深而罢。𬇙上花柳。素称可观。旧日所睹。无一在籍。间或来见者。皆成村样。深红落尽。绿叶成阴。浮世光阴。何处不忙。而为此辈似较甚。令人不乐。擅场歌舞者。皆是乙亥后所生。真所谓刘郞去后栽者。若使知趣者评品。谓之逊于前辈。恐非太苛。

三十日[编辑]

晴。留平壤。

朝饭后。入见主倅。李奎秀 以病未出见故也。仍偕巡使及副使。会练光亭。行查对。殷山倅,李镇晩 甑山倅郑埴 及龙冈倅,大同丞皆参。既罢设乐。三登倅 李寅亮 肃川中和顺安倅 徐京辅 皆追会查对。状 启便。付家书。

十一月[编辑]

初一日[编辑]

冬至。晴。留平壤。

未明。会于大同馆。行望 阙礼。归下处。自本府备进豆粥。○夜因过拨。付家书。又裁家书。付崔吏永禄。○使行驺率。例以两西驿奴把定。而浮浪不安业之类。多借奴名冒充。仍以成习。盖为其往来料贩。冀得尺寸之利。而间亦望不及此。止于赏银中。例得沾漑者为多。甚者。骗诈偸窃为能事。举皆不可信之泼皮也。而欲舍此别求。则非西人。而能晓官话。往返经岁。不惮风雪跋涉之劳者。亦无以得之。势不容不就其中择其彼善于此者而已。行有期。干嘱四至。无以尽应。一委首驿与粮官。使之惟材是求。而另加操束。犹可以近似。不然而欲自为之进退。则间多尤甚之类。易致狼狈。此亦赴燕之行。一大政也。闻九十月间。无虑数百人。皆至京图得蹊迳。至平壤始把定。环聚颙望。有若举子之待榜。得丧用为欣戚云。殊可笑。闻此辈一出此路。不复为安土之良民。千方百蹊以图之。而不可得。则遂至于冒禁潜随。必入乃已。年增岁加。其类寔繁。上之为国事生事。甚可虑。下亦贻羞他国。亦非细故。而苟幸捱过。辄置忘域。不思所以惩后之图。识者颇忧之云。后到定州。义州人有呈诉。若曰。至亲名某者。逐岁入燕。归辄以所逋不虞备银。摊征于族。请勿令率行。行亦不令依前替征之意。出立旨。立旨者。吏文为凭后之资者也。以依诉勿为率行之意为题。俾付首驿。而即此可知其流毙无穷也。两西中清北尤多。海西则例充书状驺率。近亦偏取清北之人。而今行则瑞兴人达培者充书者随行。

初二日[编辑]

晴。午后寒。自平壤发行。行五十里。至顺安止宿。

朝。自营府备进朝餐。而颇丰备。不似循例。是日即余生朝。或为下辈之所宣泄而致此欤。略啜后。往见巡使及本倅。○车君。自此落还。○晩后发行。行五十里至顺安。宿舍将厅。主倅出见。此邑即 先考所经。儒乡诸人多来见。备一卓以待。念其为旧谊。略啜果饵。款接而送之。族人重默。适在衙中。亦出见。大同丞。以安州查对官。到此亦来见。本府士人金哀龙中来见。夜。正使来见。

初三日[编辑]

晴。极寒。自顺安发行。行六十里。至肃川止宿。

拨回。得家书。○朝饭后。入见主倅。仍为发行。行三十里到冷井站。站是永柔地也。儒乡若而人要于路。乡吏奴合备一卓以待。此亦桐乡故也。遂下车入路傍舍。龙冈倅后至。亦同憩。仍与永人作别。又行三十里至肃川。宿舍将厅。主倅出见。永柔倅 李相斗 以安州查对官。过此来见。夜。龙冈倅来话。○因过拨。付家书。○邑妓仙兰。年二十七。有诗名。尝送正使权判书 常慎 赴燕诗曰。去去平安去。长程万里多。 塞云明月夜。孤叫雁声何。 权台行到高桥堡。病殁。人以为诗谶。盖高桥与孤叫。音相似也。丹皋李从燕行时。亦为所眄云。故略掇茶啖馈之。

初四日[编辑]

晴。极寒。自肃川发行。行六十里。至安州止宿。

朝。主倅来作别。大同丞亦来见。○晩后发行。行三十里。至云岩店。安牧备送疗饥之物。下车入店舍。正使后到。同坐少话。余遂先发。行三十里至安州。宿舍乡厅。主倅 洪彦谟 出见。兵虞候 李显喆 亦出见。肃川倅及嘉山倅 李赫 龟城倅 洪圣益 铁山倅 曺允鹏 价川倅 郑球 郭山倅 金秉浩 以各务差使员。皆到此次第来见。 夜。入见主倅。叙话而归。 因过拨。付家书。

初五日[编辑]

晴。寒少弛。留安州。

朝。主倅出见。兵使 安光质 亦出见。虞候及郭山,铁山,价川诸倅。亦来见。○朝饭后。会于东轩。行查对。本倅及永柔,龙冈倅,大同丞。皆参查对。罢后。状 启便付家书。○夜。张妓乐于百祥楼。楼在城西。北枕山为基。而患地逼仄。拓南城而广之。俾容民居。楼之刱。未知在于何时。而占地高。间架宏敞。前临清川。川外野色迷茫。朔气阴阴。真用武之地也。清川即萨水。而旧逼城而流。凭楼槛可唾。今则稍徙而远。为可欠。 英庙辛卯。族祖清原公。以户判御将。觐亲于殷山。受 命迤至此州。相视地形。图所以障之。以复故道。大费功役。而旋又溃决。竟不就云。兵营旧在铁瓮。清人入沈阳后。移镇于此。直路关坊。真要地也。而比闻军储耗竭。无以应变云。可叹。俄以地高夜冷。移席于东轩。夜深乃罢。副使捉致兵营首校。数以失礼而退之。盖以拜于楹内。而跟从随之故也。此事无定论。副使则以二品奉 命自尊而曰。兵使亦当以守令例之。兵使则曰。拜则固也。而副使体重。异于上使。不当如守令之为。各执所见。每致葛藤。而间或有不甚较计。以为䌤缝之方者。此则系其人强弱与生熟耳。○拨回。得家书及镇安从氏书。

初六日[编辑]

晴。自安州发行。行五十里。嘉山止宿。

朝。大同丞来见。自此落还云。主倅及虞候来作别。○晩后发行。行五里许。冰渡清川江。又行数里许至枫浦。车轮坏破。不可前进。遂下坐店舍。驰书安牧。借其坐车而来。又行数十馀里。冰渡博川津。日暮矣。遂举火行数十里至嘉山。宿舍吏厅。主倅出见。正使及龙冈倅来话。○郡在岭底。山气麤顽阴惨。想辛未发乱在此地。理亦不诬矣。问其时事。无人详对。

初七日[编辑]

晴。自嘉山发行。行六十里。至定州止宿。

朝。主倅来作别。○晩后发行。行五里许。逾晓星岭。又行二十里。过纳清亭。又行十里。至突格店。下车少憩。又行二十馀里至定州。宿舍将厅。主倅 李完植 出见。副使来见。○夜因回拨。得家书。○往见正使于东轩。辛未之乱。景来坐此。日夜聚首。皆射天之凶谋。韩浩运,白庆翰之立殣。想亦在此。为之发竖。○州城东北依山。而西南有一峯。世传闵丹岩按关西时。筑斯城。违众议。包峯而内之。体城皆以巨石。不加斲琢而架堆之。及辛未诸贼之盗据也。官军环而攻之者百馀日。而城坚难破。且患其峯便于瞭望云。赍盗藉冠。真足可恨。其时牧使乃李森。其作事牢实。又非今人之比也。

初八日[编辑]

晴。极寒。自定川发行。行三十里。至郭山中火。又行五十里。至宣川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平明吃朝饭。与正使及一行诸人。登北将台。观壬申破贼时埋火坏城之处。痛飮数杯。遂行至郭山中火。一行行砚。例于此邑进排。○主倅出见。○午饭讫又行。至宣川宿。舍观德亭。亭在东轩之左。亭之左有倚剑亭。规制敞阔。壁多题咏。正使所舍也。副使则舍东轩。环以一墙。外有门庭。馆廨之侈整。殆甲于一路。而邑居亦稳藉平广。可称孔路之一都会。○主倅 赵德永 出见。宣沙浦佥使 忘其名 来见。○夜。往见正副使而归。龙冈倅来话。○府治东有金将军应河祠宇。颇著灵异云。

初九日[编辑]

晴。寒少弛。留宣川。

朝。主倅出见。○与副使会于正使所。同吃朝饭。饭讫仍设妓乐。乐既阕。奏所谓项庄舞。扮做沛公项王会鸿门者。而太怪拙。且不经莫甚。侵夜罢归。主倅踵至余所。为设小酌。龙冈倅亦来会。

初十日[编辑]

晴。自宣川发行。行五十里。至铁山车辇馆中火。又行三十里。至龙川良策馆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因拨回。得家书。○主倅出见。定州倅,郭山倅亦来见。○晩后发行。行三十里。过东林山城。又行五里许。出左岘镇西门。此即 当宁庚午刱筑者也。深林钜谷。绾毂其口。或遏铁骑之冲突。而徒城无军。且粮械扫如云。未知其为可恃否也。又行二十里。至铁山车辇馆中火。馆在铁邑之北三十里。主倅以出站来见。以不善举行之罪。本邑三公兄。并棍治。○又行十五里。至西林山城。入自南门出北门。又行十五里。至龙川良策馆止宿。馆在龙邑之东二十里。主倅 柳镐源 以出站来见。铁山倅以都差使员来见。义州裨将刘汉俭来谒。○听流亭在馆南不远之地。亭地不广。背岩临溪。颇有清爽之趣。听流亭古扁。今无之。三音亭,天渊亭新扁及古人题咏。多揭壁上。亭之东岩。古称有神仙岩刻字。而亦无之。亭之西岩。大刻听流岩三字。傍刻癸巳冬书。又其傍刻第一溪山四字。亭后岩上。刻三奇台三字。

十一日[编辑]

晴。自良策馆发行。行五十里。至所串馆中火。又行三十里。至义州止宿。是日。通行八十里。

朝。主倅来作别。○日出后发行。行五十里。至所串馆中火。例自义州出站云。○副使来见。○往见正使及龙冈倅。○又行二十里。逾箭门岭。陟岭巓始望见邑基。一带澄江。湾抱而流。江外胡山。猎猎入望。到此尤令人有出塞之愁。又行十里至义州。舍君子堂。主倅 南履炯 出见。铁山倅来见。龙冈倅来话。

十二日[编辑]

晴。留义州。

朝。主倅出见。○朝饭后。会于镇边轩。即东轩也 行查对。主倅及龙冈倅与焉。查对状 启便。付家书。因设妓乐。夜深后。偕正副使率妓工。乘月上统军亭。举酌酬景。殊觉快畅。观举火而归。举火者燃一炬于女堞上。则六岛三十一把幕。皆举应火。再举则各举二炬而应。三炬则三炬。片时间。号令行于沿江上下八十馀里之地。其亦边门要务也。亭在城西。占地最高。四望通豁。彼地皆入眼界。谓之将台则可也。而其为游观之胜。与练光体势迥异。不可比倂而论。○统军亭下。有寿星村故墟。 仁祖辛巳。清阴自沈阳还。留此一年。与徐相国景雨,李尚书显英。适同住一村。相与酬唱。仍命其村曰寿星。盖三公年皆耆艾也。清阴诗曰 天涯邂逅接柴门。欢会依然似故园。他日龙湾与地志。定知编入寿星村。 其后村为废邱。立一碑。识其处。刻清阴先生碑五字。作屋而庇之。即苏侯斗山为湾尹时所为云。

十三日[编辑]

晴。留义州。

朝饭后。具公服。与主倅会龙湾馆。行方物改封裹。归路历见龙冈倅。○拨回。得家书两度。

十四日[编辑]

午微雪。留义州。

拨回。得家书。因专拨付家书。○主倅出见

十五日[编辑]

小寒。晴。留义州。

朝饭后。监捧岁贡米四十包。○主倅出见。○夜。往见正使于来宣阁。归路历见副使及主倅。

十六日[编辑]

晴。留义州。

拨便。付家书。○主倅出见。副使来见。○朝饭后。设妓乐。副使与龙冈倅并来会。○夜。与副使龙冈倅往见正使。主倅亦来会。○刻余署押范铁印于木牌。分佩入北诸卒。例也。

十七日[编辑]

晴。留义州。

朝。点检方物。并以樻封。○朝饭后。会正副使及主倅龙冈龙川倅于百一院。院在西门外五里许。武士乘骏马。轻裘佩弓矢。挺枪驰突。为之前驱。开坐后。观武士骑射及妓女驰马试剑。盖此为湾妓长技。使行到此。例设此会。以慰客怀。而今见裁能骑马往还而已。其亦不如古而然欤。略啜酒馔。正副使让余先行。以次罢归。

十八日[编辑]

晴。留义州。

朝。正使龙冈倅来见。主倅出见。○朝饭后。会副使及龙冈倅于正使所。复行查对。盖 表文正本一道。有误书处。使之改书安宝。原本则贮之别樻。待回还时。将与回咨文。同为奉来。复 命日。正使以此意 筵白为定。故不为 启闻。亦有已例故也。○夕间。与龙冈倅登东门楼周览。转到统军亭。正副使已来会。设妓乐。又张军乐。观举火。月出后。又与正副使及一行诸人。率妓乐出鸭绿江上。乘雪马。夜分而还。

十九日[编辑]

晴。留义州。

二十日[编辑]

雪。留义州。

早食后。与正副使会于镇边轩。设白日场。又令武士试射。取优等并行赏。○夜。主倅出见。龙冈倅来话。

二十一日[编辑]

晴寒。自义州发行。行三十里。至九连城中火。又行三十八里。至温井坪露宿。是日。通行六十八里。

日出后发行。行数里许。迤过九龙亭。别有九龙亭记 又行三里至鸭绿江。别有鸭绿江记 自本府设幕于江边。本倅先已出待。对坐搜验。例也。燕记曰。方校阅人马。人籍其姓名,居住,年纪,髯疤有无,身材长短。马录其毛色。立三旗为门。搜其禁物。如黄金,真珠,人参,貂皮,包外滥银。其他细锁名目。大略数十种。下辈则摸袴披衣。裨译则解视行装。皮箱,纸匣,衣袱,衾袋。狼籍江岸。相顾睊睊。争自收拾。大抵禁物之现捉于初旗者。重棍。而公属其物。入中旗者。刑配。入第三旗者。枭首示众。其立法则严矣。然其实文具而已。禁物之先期潜越者。谁能禁之乎。且近年原包犹未及半。包外禁物。又何暇论云云。今则原包徒有虚▦名。当禁之物。只有红参。最为利窟。法愈严。而禁愈弛。所谓江边搜验。有如儿戏。其于存者。不过告朔之羊而已。商利之日绌。公货之岁缩。病由于此。而苦无良策之可医云。搜验毕。略啜茶啖。点视行具及表咨方物。先令渡江。乃与诸倅叙别。是日。一行皆改着出疆之服。正副使仍乘双轿。余则借乘副使允子之屋轿。盖以栅外路险。难以乘车故也。遂冰渡鸭绿江。以渡江入去之意修 启。其便付家书。别有一行人马渡江数,一行服色记。 遂行一里许。过小西江。又四里中江。又十里三江。亦皆冰渡。别有小西江记,中江记,三江记。 岸西数百步。有甲军铺。别有甲军铺记 铺后有小祠。安神像。下辈皆以数握米。藉用白纸酹之。以祈利涉。又行四五里。平野始尽。路入谷口。义州统军亭。回头不见。路傍小阜古木下。有一大石。每先来军官回还时。到此燃火。则自义州望见烟气。舣船来待三江云。又数里许。至九连城。别有九连城记 路中望见松鹘山。在西北不远处。石峯矗矗。大如我国冠岳。而秀拔殆过之。又行七八里。至九连城站中火。自湾府已设幕于此。以处三使。馀皆扫雪。藉草而坐。书状不别赍粮。一行上下。并自上副厨房。间三日轮供。而今日先自上厨房始。例也。○又行数十馀里。过金石山。别有金石山记 又行十馀里。至温井坪。一名温池子。山下有温井。井不深而大。泉温如汤。甃石为栏。能疗人病云。例自湾府。前期十馀日。起送护行哨官及枪军数十人。修治桥道。又设地炕于此。以为露宿之所。地炕之制。掘地丈馀。炽炭其中。上覆长板。板上设簟席。三使所处则覆以蒙古毳帐。大可容二人。舒膝而卧。伴倘裨译则皆设单布。幕下辈则皆附火露处。军牢辈吹锣警虎。巡更守直。公私卜物。皆委藉于地。所见极愁痛。铺衾具于地炕。解衣就寝。足可度夜。而但火患未免戒心。○厨房例于露宿之夜。以脯一条,药果二立。分馈一行。翌晓又馈汤饼羹。俾御寒云。○渡江以后。挟路左右。芦荻成林。虽叶枯干萎。犹难穿过。春夏别使时。行路之艰。有可揣也。且闻挽近边禁颇弛。湾人樵采者多过江。禁之不得。便成岁课。盖非此则无以炊爨。○将与提携于经岁异域。不容不假之色辞。夜。招本房所率诸下人。赐颜问其居住及践历。则马头大元居宣川。前后燕行凡十八。官话娴熟。问以前程。其对如流。且其为人颇醇勤。其外笼马头千石,左牵昇学。并宣川人。书者达陪。瑞兴人。日伞捧持益烈。郭山人。亦皆屡作此行。勤干颇可仗。实为可幸。

九龙亭记

义州城北八九里。有九龙渊。即鸭江上流。而旧时使行发船之所也。渊上小阜。有九龙亭。洪侯璛为府尹时所构。亭不侈丽。今为祈雨之所云。按胜览。九龙渊在州北八里。渊南有土城基。谚传哈丹,指丹兄弟。一居渊上土城。一居州城内。静州户长金裕干欲以计逐之。声言我国于某夜。欲歼尔等。至期。于山上多设炬火。哈丹等遂举众渡江而逃。然江上无舟楫。裕干心异之。谛视之。于江北近岸沈铁牛。又以铁锁着南岸岩石间。连亘于牛背。作浮桥以渡矣。裕干即令破桥。使不得复渡。永乐戊子筑州城时。令善泅者取锁铁。为城门锁钥。其铁牛则沦没渊沙。不可复寻云。此即其地。而土城基。亦不可认矣。

鸭绿江记

江在义州城西五里。不甚深阔。唐书。高丽马訾水。出靺鞨之白山。色如鸭头。故号鸭绿江。所谓白山者。即长白山也。山海经称不咸山。我国称白头山。白头山为诸江发源之祖。其西南流者为鸭绿。皇舆考云。天下有三大水。黄河,长江,鸭绿江。是也。陈霆两山丛谈云。自淮以北。凡水皆宗大河。未有以江名者。而北之在高丽曰鸭绿江。出燕记 盖江源出长白。而三水,甲山以下。至昌城,朔州。皆有崇山峻岭以束之。至湾境。始奔放脱峡。舒其怒气。以其野势颇旷。至海门更无拘束处也。每夏秋潦涨。三江合为一流。登高望之。有如沧海。则与江河为三。可见于此。而名不虚矣云。江自北而西而南。抱州三面。始入海。若弯弓然。州以湾名。其以此欤。

一行人马渡江数

正使。大护军假衔判中枢府事徐。

副使。行护军假衔礼曹判书尹。

书状官。兼司宪府执义金。

上房伴倘三员。通德郞徐眉寿,学官徐士淳,前郞厅彭明义。

副房伴倘一员。通德郞尹景。○

三房伴倘一员。进士鱼命羲。

上房军官四员。前郞厅徐能淳,前郞厅姜履宅,前郞厅李淇锡,折冲闵寿根。

副房军官三员。前别提李厚坤,前参奉朴有丰,护军金进洙。

三房军官一员。前郞厅洪濬哲。

上房傔从二人。安圣哲,干粮库直 崔完伊。

副房傔从三人。安在亿,干粮库直 崔宗焕,孙晩宗。

三房傔从二人。玄得柔,干粮库直 赵弘锡。

行中一堂上。崇禄金相顺。

二堂上。嘉义李义懋。落后

三堂上。嘉善李宜教。落后

四堂上。折冲赵正杓。

五堂上。折冲韩相球。副房干粮官

六堂上。折冲玄时遇。

七堂上。折冲金得洙。

一上判事。前佥正刘荣祜。

二上判事。前判官朴宗修。

公干。前佥正方禹叙。三房干粮官

掌务官。前佥正金景鲁。

一从事。前佥正边。 稷 上房别陪行

二从事。前佥正金学勉。落后

三从事。前判官李希纲。上房干粮官

四从事。前主簿秦鼎焕。三房别陪行

五从事。前主簿朴修性。三房别陪行

六从事。前训导崔 焘。岁币领去官

七从事。行训导慎锡谦。岁币领去官

八从事。前奉事金性翼。上房别陪行

九从事。前奉事李信和。岁币领去官

十从事。前参奉朴在丰。上房别陪行

医员。前主簿李修喆。副房别陪行

写字官。折冲赵世奎。

画员。副司果崔 垣。上房别陪行

日官。前判官赵永焕。副房别陪行

偶语别差。前参奉金永宪。副房别陪行

承文院书员金义源

放料军官。折冲朴厚格。

湾上五人 即上判事马头 吴兴周,吴国良,金辰玉,郑仕玄,崔应尚。

上房书者。定州奴亨得。马头。慈山奴齐云笼。马头。宣川奴京瑞。干粮马头。义州奴孝辰。日伞捧持。定州奴兴周。左牵。郭山奴明光。引路二名。义州奴致良,道悦。轿扶嘱四名。义州奴必增,宣川奴致冈,世龟,班石。

副房书者。铁山奴希哲。马头。义州奴天友笼。马头。中和奴锡明。干粮马头。宣川奴用石。日伞捧持。嘉山奴石辰。左牵。龙川奴益俭。引路。义州奴亨狑。轿扶嘱四名。铁山奴才栗,宣川奴文淡,定州奴宗周,义州奴正信。三房书者。瑞兴奴达培。马头。宣川奴大元。笼马头。宣川奴千石。日伞捧持。宣川奴益烈。左牵。宣川奴昇学。上房奴子二名 本无傔从率去之规。故诸傔皆代奴而行。

副房奴子二名

三房奴子一名

上房厨子二名

副房厨子二名

入北军牢二名

米马头一名

咨文马头一名

堂上译官五员。奴子各一名。

一二上通事。公干掌务官,侍表官合五员。奴子各一名。

上房。上骑马一匹。中骑马三匹。笼马一匹。驱人依马之数。自此以下凡驱人皆如马数

副房。上骑马一匹。中骑马二匹。笼马一匹。

三房。上骑马一匹。中骑马一匹。笼马一匹。

各房伴倘五员。各刷马一匹。

各房军官八员。各驿马一匹。

各房傔从七人。各刷马一匹。

行中三十五员。各驿马一匹。又卜刷马半匹。二人合为一匹 又私持马一匹。

放料湾上各私持马一匹

内农圃贸易刷马一只

尚衣院贸易刷马九匹一只

内医院贸易刷马九匹一只

救急药材刷马一只

都卜驿马七十二匹

凡骑驿马及私持马。皆以自备银十二两。出付都卜。俾喂之。骑刷马卜刷马。皆自义州出。而往还间喂养之费。每匹给银八两。若乘车不愿马。则每匹代钱二十两。故并讨喂银。以补车贳。

一行服色记

三使臣仍着平服。伴倘军官,别陪行,干粮官。皆着半臂。俗所谓快子 战笠,顶起,银花,云月,悬三眼,雀羽,腰▦▦缠带,药囊,佩刀,手巾,眼镜,草匣等物。皆佩于左右。译官皆着大笠天翼。傔从与裨译同。而但雀羽则有时存否。否者欲稍加区别故也。各房马头及放料湾上及上判事马头。皆挟袖周衣及战笠。而无雀羽,云月。其馀下人。皆挟袖周衣及毡笠。驱人辈。皆短衣毡笠。军牢。安州,义州各出一名。而以最久次定送。一行皂隶中所食最优。亦最多事。燕记所谓观其打扮。则蓝云纹缎。上里 (注:疑误书裹字为里) 毡笠。鬟结高顶。云月茜红毦。毛帽前镂金着一个勇字。鸦青麻布挟袖战服。木红绵布背子。腰系蓝缠带。肩挂红丝大绒。足穿多耳麻鞋。所坐马。所谓半驸担。不鞍而驮。非骑而踞。背插着正蓝色小令旗。一手持军令版。一手执笔砚。绳拂及一条如腕大马家木短鞭。口吹呐叭。坐下斜插十馀个朱漆木棍。各房少有号令。则辄呼军牢。佯若未闻。连呼数十次。则口中刺刺的谇责。始乃高声应诺。若初闻者然。一跃下马。豕奔牛喘。而呐叭及军令版笔砚等物。都挂一肩。曳了一棍而去云者。真是善形容矣。沿途及留馆时。彼中有日供输送。而上下一行。例不以一介自累。付之军牢。称以腴窠者此也。而近闻多为护行通官所欺取。不得全呑云。

小西江记

▦▦江西去一里有小西江江广不过三四十步。盖▦鸭江上流不远处分派也。每当夏月潦涨。则江水弥弥。秋冬水涸之时。常无水云。

中江记

自小西江西去四里有中江。亦鸭江上流之分派。而其下流又合而为一。故两江之间。名曰于赤岛。有居民。间有把幕为瞭望之所。一将二卒守之。每年春秋。开市于此。我以牛只纸盐海参。彼以青布交易。所谓中江开市是也。而其实非市也。无异白给。始于康煕年间。我国饥荒。为贸粟咨请而开刱。后觉其为毙而罢之。旋以彼咨复设。今不可复罢。京畿两西。劳费甚钜。而所得不过青布若干只而已。

三江记

自中江西去十里有三江。一名爱剌河。大如鸭江。而波势悍急。不知其源之自何出也。燕记曰。三江与鸭江。相去不远。而独无潦涨之意。其各地发源可知。且云。此江。彼我不得往来之地。而我国译学及大国移咨。不时有交关之事。故凤城将军为置船只。刺船者皆凤城人云。而今则凡往来之时。自湾府备船只与篙工云。未知自何时变通。近闻三江分流在湾境云。可知燕岩所记未及详考而然。

甲军铺记

三江西岸上数百步。有草屋十馀间。即甲军铺也。甲军者。清人之来戍者。而其数为三十二人。每年三月为递戍之限。每月初二十六。称以巡检至江边。自湾府支给粮料。乃退去。旧在九连城。未知何时进止于此。而至今湾尹状 启。以例给后。退去九连城为辞云。此亦不诚实之一端。绕屋平郊。往往有耕田处。此则冒禁也。一行过去时。皆出立门前。语喇嘈不可知。盖以好去为话云。

九连城记

自三江西去五六里。有九连城旧墟。世传金将干鲁干合懒甸筑九城。与高丽战败。退守凤凰城。或云高句丽时。亦尝都此。谓之国内城。明时置镇江府。今清陷辽镇。江民不肯剃头。或投毛文龙。或投我国。投我国者。后皆刷还。投文龙者。多死于刘海之乱。其为空地。今将数百年矣。山水明丽。局面平稳。往往山回水环处。林树翳然。隐隐如有村落。土壤沃衍。耕恳之迹。尚今不改。合置巨镇雄府。而以其介于两国之间。遂成闲区。可惜。非但此地为然。自此至栅皆然。而葱秀为尤佳。

金石山记

过石隅路。循金石山而行七八里。石山连绵矗矗。恰似我国道峯。真名山也。或云金石山。一名松鹘山。山多黄石。故名金石山。燕记曰。驱人辈传说康世爵事曰。世爵。荆州人。其祖霖。从杨镐东援。死于平山。其父国泰。官青州通判。万历丁巳。坐事谪辽阳。世爵年十八。随父而来。明年。清人陷抚顺。游击将军李永芳降。经略杨镐分遣诸将。摠兵杜松出开原。摠兵王象乾出抚顺。摠兵李如柏出清河。都督刘𬘩出毛岭。国泰父子从刘𬘩。清伏兵从狭中出。大军前后不相救。刘𬘩自烧死。国泰中流矢仆。世爵日暮得父尸。埋于谷中。聚石以识之。时朝鲜都元帅姜弘立。副元帅金景瑞阵山上。朝鲜左右营将阵山下。世爵投姜元帅阵。明日。清兵击朝鲜左营。无一人得脱。山上军望见。皆股栗。弘立不战而降。清兵围弘立军数匝。搜明兵之窜入者。反缚驱出。皆剑斩之。世爵被缚坐大石下。主者忽忘而去。世爵目朝鲜兵。乞解其缚。朝鲜兵相睥睨莫敢动。世爵自以背磨石楞缚绳断。遂起。脱朝鲜死者衣。换着之。撺立朝鲜兵中以得免。于是。走还辽阳。及熊廷弼镇辽阳。招世爵。使复父仇。是年。清人连陷开原,铁岭。递廷弼。以薛国用代之。世爵仍留薛军中。及沈阳陷。世爵昼伏夜行抵凤凰城。与广宁人刘光汉。收辽阳散卒共守之。未几。光汉战死。世爵亦被十馀疮。自念中原路绝。不如东出朝鲜。犹得免薙发。遂走穿塞。隐金石山。燎羊裘。裹木叶以咽之。数月得不死。遂渡鸭绿江。遍历关西诸郡。转入会宁。娶东妇。生二子。年八十馀卒。子孙蕃衍。至数百人。而犹同居。世爵之初至。客于嘉山驿子。驿子父子。皆学汉语。至其孙得龙。以最善华语。自十四岁。出入燕中。凡三十馀次。行中大小事。例皆任之云。

二十二日[编辑]

晴。自温井坪发行。行五十里。至栅外中火。入栅止宿。

日出时发行。行三里至干者浦。路右数十步有一古墓。墓前立双石人。驿卒辈以为石尚书墓。或以为罗承相墓。未知何据也。又行十八里至汤站。有汤山城。世传明时所筑。城在山下大野边。周可八九里。四面正方。皆以石筑。惟东面以甓。间多坏败。门有虹蜺。我国人。每于使行便。求得长城万年灰。而或以此塞责云。城中树木菀密。多有古井而已。别无可观云。故戛过不入。又数里。山谷间有小路。曰潜商谷。可迳到栅外云。又数里至葱秀。稼记所云清流绝壁。依然我国之葱秀而稍小。葱秀之名。似我国人所名云者。即此也。或云明倪谦奉敕东来。见平山之葱秀。与此相类。因借以为名云。遂下车少憩。正使至。除雪班荆。共坐赏玩。采枯草爇火。煖酒而飮。余又先行。行十五里过王八石。一名孔岩。路傍有大石。石有洞穴。故名云。路中往往见原野平阔。虽不耕垦。砍柴刈苇。柹根狼藉。羊豕成群。游牧弥山。牛蹄辙迹。交错草间。可知其近栅。而居民之寻常出入。亦可验也已。见凤凰山呈露于西北。其秀丽遒拔。殊亦不俗。又行十许里至栅外。亦自湾府设三幕。为中火所。遂下车坐其中。作家书付护行弯校之先归者。边门开闭。自有节次。而近来法意荡然。已见彼人成群闯出。非本处贩货之人。则远近赶车者也。竞来欣款。啁啾不已。槩闻其为约买物货。要售车辆之意。燕记所谓争相握手。殷勤劳问曰。你在王京。那日起程。家里都得太平么。在途时。得免天水么。充得包银么。又问某老爷来否。某相公来否。老爷者。指译官也。相公者。指湾啇也。此人者。皆年年贩燕。与彼亲熟故也。诸译及马头辈酬答如流。彼此皆有喜色云者。果近似。而未知当日极闹热之际。何以一一谛听若是纤悉也。旧例。我国以关西边将一人为团练使。领岁币方物。往至沈阳。雇车载送后。率夫马还来。后有榷其雇车之利者。谓之拦头。拦头之名作。而我国尤受病。众车户皆失利。屡至相讼。而拦头遂罢。嘉庆中。轸我国运输之劳。方物到栅后。使之交付凤城将。自凤城以次替输。达于北京。初不讨贳于我人。今则雇车载运。只是使行辎重及商贾私货。而已非大车辇重。而为通贵贱恒乘者。名曰太平车。退计百年前。我国使行。无一雇乘者。近来则裨译以下。至于贾人。无人不车。反以骑马为耻。带去驿马。只充下隶之骑。摠计一行车两之数。不下百馀乘。计银为三千馀两。每车贳三十两 回还亦如之。此亦见侈滥之习。驯成痼毙。由此而马政亦不如古。所谓驿骑。皆残疲不成样。或值有事。若戊午丙子之间。边境雇车。不可复得。则将何以致身于辽蓟之地。而不几使事至于良贝乎。思之及此。实为寒心。到此始详见彼人服色。则所着皆用纯黑。无一参差。或缎 俗名贡缎毛缎 或绢或毳布。俗名三升 随贫富为之衣。至于縢袜。亦无白色。佩绣囊或三四。佩刀皆插双牙箸。烟台如葫芦样。长不过七八寸。插于烟包。烟包之制。略如我国匙箸室。绣以花草禽兽及古人名句。无人不佩。可知其俗嗜烟之甚。 渡江日。先送一译。以一行人员马匹之数。示凤城将。请开门。是谓报门通事。今闻城将入北京未还。所谓假将来坐栅内。始开门。三使以人扶担轿。过税厅略住。以示将卸之意。其馀一行。皆步行入栅。别有栅门记,栅门礼物记,入栅后沿路下程记,衙译麻贝护行记。 村后见有一山。兀然独秀。可以登眺。问其名。则曰孤山。明春回还时。别有孤山记。

栅门记

本处人称架子门。内地人称边门。我人称栅门。凤城将主其开闭。旧时。在凤城东五里。距鸭江一百三十馀里。空其地不居。若古之瓯脱。以防彼此犯越。康煕时。为凤城人多。欲广其田牧之地。移设于此。凤山馀麓障其北。海边诸峯亘其南。两山之间。相距几十馀里。树栅而限之。栅者。列竖丈半之木。间不容人马。横木以编其腰。所以为塞障而分界也。河槎记曰。北自塔剌地方。南至海门二千馀里之间。设栅七十二所。此其一也。或曰。栅自长城北边。循口外界鞑靼。东南包黑河白山。过凤城而距于海。延袤亦几万里。未知两说孰是。门不甚高大。编草覆之。真所谓折柳樊圃。殊可笑。旧例。开门时。凤城将及栅门御史。来坐门内收税厅。厅不过三间。亦覆之以草。衙译 通官 麻贝 迎送官 来谒于我使。退而对坐。于是。各赠礼物。我使先举杯。以示酬酢之礼。然后衙译麻贝始飮飮讫。遂开门。点阅人马以入。闻使还出栅时则沈阳郞中一人主其货税。门大使一人主讥察。惟骡驴有税。税不过数贯钱。馀不问。盖厚往之意也。近来则凡史书弓角等杂样禁物。无行无之。每以公银赂之。出卜时。只解一二包。以存其法而已云。然则栅门出入之法。亦不如古。且以门市言之。旧法。入栅之时。交市不过数日。出栅之时。交市不过六七日或八九日。而书状与训译中。一人必留栅。眼同差员纠检矣。自癸丑帽税变通。许以后市收税。代充公用之后。遂至荡然▦▦。出门之时。书状不复留栅。惟使译学留察。回还时。市限尤展退。或至月馀。而依旧以毕市之意状 闻。而随即渡江复 命。今则并与差员。而亦不复差送。湾人无论老少。往来如门庭。至于酒饼。亦互相买卖。吴楚边衅。起于争桑之微。则此实谋国者之戒心处。而秪因公用之无以给代。任他而佯若不问。良足寒心。湛记曰。栅门不过边鄙荒僻之地。习俗椎悍。衣食专仰朝鲜。每使行至。凡柴草诸费。皆乘时刁踊。厚收房钱。视湾人如邻亲。且熟谙东国事。其机利狡猾。皆如东国。其居宅物货。男女服饰。粗丑不足观。惟初行创见。耳目俱新。是行之第一赏心处也。其言亦颇有理。栅内人家不过三四十户。而太半是市房。馀皆农民。其不远处。往往有大村落云。

栅门礼物记

栅门守直甫古二名。甲军八名。各白纸十束,小烟竹十个,火刀十个,封草十封。凤城将军二员。主客司一员。税官一员。御史一员。满洲章京八人。加出章京二人。蒙古章京二人。迎送官三人。带子八人。博氏八人。加出博氏一人。衙驿二人。笔贴式二人。甫古十七人。加出甫古七人。税官甫古二人。分头甫古九人。甲军五十名。加出甲军三十六名。税官甲军十六名。合一百二人。分给壮纸一百五十六束,白纸四百六十九束,青黍皮一百四十张,小匣草五百八十匣,封草八百封,细烟竹七十四个,八面银项烟竹七十四个,锡妆刀三十七柄,鞘刀二百八十四柄,扇子二百八十八柄,大口鱼七十四尾,月乃七部,环刀七把,银妆刀七柄,银烟竹七个,锡长烟竹四十二个,笔四十枝,墨四十丁,火刀二百六十二个,青青月乃二部,别烟竹三十五个,油单二部。

各处所用礼物人情都数

栅门凤城沈阳山海关及北京礼部。例有礼物。其外所到观光处。如夷齐庙,北镇庙,东岳庙,雍和宫,五龙亭,西山等处。例有人情。旧例。合赍去壮纸六百九十束,白纸三百束,青黍皮二百七十七张,小匣草二千四百二十四封,乡封草九百五十封,钿竹二百二十个,长烟竹九十六个,银项烟竹二百六十三个,锡妆刀一百八柄,鞘刀三百七十柄,扇子八百柄,大口鱼一百七十尾,月乃六十八部,环刀十四柄,银玳瑁妆刀七柄,青银玳瑁妆刀十二柄,银烟竹十九个,烟竹一百七十九个,全鳆十三贴,文鱼七尾,火铁三百十个,海参二十斗,正银八两,大匣草一百十封,油芚三件,花烽火铁十五个,笔墨各五十二个。已上各种。自上副房分半出给。此外别备各色鱼物油芚绫花丸药醢物笔墨等物。倍簁蓰于此。且往来衙门甲军及留馆时各处日次匣草封草。亦屡千计。而不可尽录。其外亦有以银计给者。无虑千馀两。此则出于行中出敛。今为首驿公用。不责厨房。近来则并以银子计给。上判事马头。随处支用。

入栅后沿路下程记

我使自入栅日。始有下程。至于北京。皆沿路地方官供之。留馆时则户工部光禄寺。供各样物种。自馆所发还。至于出栅。又沿路所供。如入去时。而但沿路邑站。距大路或数三十里之远。不可为是而迂行。每自备炊饭于店舍。故沿邑之所谓察院。即待客之所。而今皆废之。其所供之物。衙译麻贝等护行者与我湾上军官。共折价受食云。上副使。每日各水稻米二升,鱼一尾,豆腐二斤,腌菜二斤,白盐二两,茶叶三两,柴十九斤。若宗班为正使。则水稻米二升,鹅一首,鸡三首,鱼三尾,猪肉五斤,豆腐三斤,腌菜三斤,牛乳一盆,红柹十五介,黄蜡烛三枝,苹果十五斤,生梨十五介,大枣一斤,奶酥三两,水粉一斤,醋四两,蒜十头,清酱四两,盘酱八两,生姜五两,白盐二两,香油三锺,柴三十斤。书状官。水稻米二升,鱼二尾,豆腐二斤,腌菜一斤,白盐二两,茶叶二两,柴十五斤。大通官。白米一升,黄肉一斤,半鸡一首,腌菜半斤,盘酱三两,白盐八两,灯油一两,茶叶一两,黄酒一甁,柴十斤。押物官。皆白米一升,黄肉一斤,腌菜半斤,盘酱二两,盐二两,灯油二锺,茶叶一两,柴十斤,从人三十名。各白米一升,黄肉半斤,腌菜四两,油一锺,盐二两,柴四斤,马每匹每日太四升,草二束,柴二斤。

衙译麻贝护行记

衙译者。通官也。麻贝者。迎送官也。或称章京。凤城。旗下兵职也。衙译麻贝各一人。领伏兵将一人,甫古二名,甲军十八名。以护我使之行。例也。伏兵将,甫古,甲军。自栅至辽东。自辽东至沈阳。自沈阳至广宁。自广宁至山海关。自山海关至北京。皆以次交替。而见随者。常不过四五人。过沈阳以后则无之。盖我使沿路之供。渠辈分食。故衙译麻贝。减其人而并之云。所谓甲军。只带一剑。而铓太钝。衣毙马瘦。中国军容皆如是。则亦不足畏矣。

二十三日[编辑]

晴。留栅。

入栅后。例留一日。为治装故也。○朝前。主人来见。问其姓则鄂也。燕记。入栅日。正使入鄂姓家云。鄂为栅内大族。而今之鄂。岂其后裔耶。身手甚健。有子八人。与其从弟同室云。其敦睦可尚。○往见正使。○自湾府入送两度家书。盖专拨回所来也。○圣申从译辈。略效官话。唇牙艰涩。比如小儿初学语。余笑曰。君不见稼记乎。入栅后。金中和初学汉语。见主人谓曰。尔来来。其人大怒。将欧之。诸人费辞救解始免。盖此地人呼其妻为奶奶。来与奶。音相似。彼以为呼其妻。故怒也。金自此缄口。不敢出一句汉语。君亦勿出龃龉官话。好矣。○朝饭后。与正副使及一行诸人。往见关帝庙而还。别有栅门关庙记

栅门关庙记

距所舍。不数十武。有关帝庙。盖其俗崇奉关帝。殆家尸户祝。而上自帝都。至于市墟村落。皆建庙安塑像。其来已久。与正副使联步往见。庙门外对立十馀丈红柱。雕墙刻桷。已非我国之所有。为屋凡五。皆有神像。第一安四五鬼像。第二安一座女像。主者谓以碧霞元君。即泰山神之女也。左右各安女像。乃其侍女云。第三安关帝像。扁曰万古一人。第四安一座黑面神像。扁曰龙王宫。第五又安关帝像。卓前排四神像。外门两傍。各立赤兔马。如我国关庙之制。内扁曰富国裕民。外扁曰财神庙。以关帝而称财神。大不可也。或曰财神者。比干也。以比干之忠直而死为财神。何也。且安排节次。与关庙一样。抑何义也。庭立一碑。刻曰万古流芳。其下列书檀越人姓名及施财多少之数。盖道光辛卯新建也。第三屋既安关帝。则又此新刱。未知为何意。

二十四日[编辑]

晴。自栅内发行。行五十里。至干者浦止宿。

自此舍轿而车 别有赶车的例给记 日出后发行。行未几里。马头辈指一所大庄院曰。此徐通官宗孟之家也。宗孟之先。本以东人。被掳而至。宗孟性贪饕无厌。吮我人膏血。以致巨富。北京亦有大家舍。其后事发。京第被籍。此家犹存云。湛轩记曰。先来出山海关时。例有礼部公文。通官原食赂银。为三十两。而徐宗孟加索二十两。而不应之。公文过时不出。礼部领宴之日。上使使任译直言于侍郞。侍郞即许之云。宗孟之不法。盖此类也。 又行未几里。过安市城故墟。明春回还时。有安市城记。 又行八九里。过旧栅门。村落只有十馀家。又行十馀里。过凤凰山。明春回还时。有凤凰山记。 又行四里至凤凰城南门外。别有凤凰城记 与副使少憩店舍。又行二十里。至干者浦止宿。干者浦。一名馀温者介。尝见稼记。以二扇换二雉炙之。味佳。又芥松腌菜红萝葍。皆可吃云。故使求之。腌菜与雉未得。而萝葍。别无佳味。○夜。往见正副使。

赶车的例给记

以太平车。车制。见器用录。 驾两骡或一骡。取其健且善走。而逾岭涉泥。则或左或右。加一二而助之。雇车者以杂卜二百馀斤。藏于车中。而馀地尚可容身。无卜者。或二人耦乘。赶车的手持丈馀长竿。末系一鞗如竿长以驱之。两骡齐力随人意。不敢参差。驭法之善如此。旧时。我▣雇车。只许贳银。人有见其光头㤼寒。心怜之。适有貂皮敝风遮。制如围脖而小 赐之。后遂为例。今则代以钱二缗。谓之风遮价。又有馈一盂饭者。后亦援以为例。今则以钱七缗付厨子。每日中火时。必馈饭。谓之赶车的加饭。又有西草一斤,油单 即厚油纸。用以防雨水者。 一张应给之规。窥其本则皆风遮加饭之类也。明春回还时。日气不寒。故不敢复讨风遮。而加饭西草油单等物。如例征索。若固有之。此则裨译以下之事也。书状。旧自湾府造车。而费自海西库出。盖三使治送。自三营分当。关西主上使。称以巡营库。湾府主副使。称以运饷库。海西主书状。称以海西库。以驿骑不娴驾轭。且嫌其钝重。自 当宁戊寅。罢造车之规。而责其费于该库。换驿骑以刷马。刷马之估。出自湾府。以为入栅雇车之资。视他雇直最优。故独无例给之谬例云。赶车辈。如我国五江驱马之类。不可责以人事。故屡行者。习知其弊。见初行者假借厥辈。则必切禁之。或虑其又生一弊也。惟余赶车。刘姓人。居于狼子山。颇勤实解人意。在途或有翻车之患。而余独免焉。盖赖其力为多。时馈脯肉药果烟草等物以赏之。

凤凰城记

凤凰山之西五六里有小城。曰凤凰城。一统志曰。城本秽地。入渤海为东京龙原府。辽曰开州镇国军。元属东宁路。自沈阳东北。至兀刺船厂数千里间。凤城绾毂其口。城周不过七八里。而四面方正。南门外左右。市肆甚盛。号扁标木。或涂漆或涂金。物华充积其中。辉煌绚烂。足令刱睹者为之夺目。此不过一边门僻地。而能如此。中国之富丽。推此可验。圣申与数三同行。穿城周览而归。言城内市肆少逊于外。而有龙凤寺。即小刹也。又有柔远馆。一名朝鲜馆。留接我人之所云。此俗。虽皇亲阁老。行不辟人。而惟凤城人。习知我俗。城将之行。必呵下我人云。燕记曰。或曰此即安市城也。高句丽方言。称大鸟曰安市。今方语。或训凤凰曰安市。称蛇曰白岩。隋唐时沿国语。以凤凰城为安市城。以蛇城为白岩城。其说颇似有理。又世传安市城主杨万春。射帝中目。帝耀兵城下。赐绢百匹。以赏其为主坚守。三渊送其弟老稼斋入燕诗曰。千秋大胆杨万春。箭射虬髯落眸子。牧隐贞观吟曰。谓是囊中一物耳。那知玄花落白羽。玄花。目也。白羽。箭也。 二老所咏。当出于吾东流传之旧。然唐太宗动天下之兵。不得志于弹丸小城。苍黄旋师。其迹可疑。金富轼只惜其史失姓名。盖富轼为三国史。只就中国史书。钞誊一部。以作事实。至引柳公权小说。以证驻跸之被围。而唐书及司马通鉴。皆不见录。则疑其为中国讳之。然至于本土旧闻。不敢略载一句于传信传疑之间。盖阙如也。余谓唐太宗失目于安市。虽不可考。盖以此城为安市。恐非也。按唐书。安市城距平壤五百里。凤凰城亦称王俭城。地志又以凤凰城称平壤。未知此何以名焉。又地志。古安市城在盖平县东北七十里。自盖平东至秀岩河三百里。自秀岩河东至二百里为凤凰城。若以此为古平壤。则与唐书所称五百里相合。然吾东之士。只知今平壤。言箕子都平壤则信。言平壤有井田则信。言平壤有箕子墓则信。若复以凤凰城为平壤。则大惊。若曰辽东有平壤。则叱为怪骇。独不知辽东本朝鲜故地。肃慎,秽貊,东夷杂种。尽服属卫满朝鲜。又不知乌剌,宁古塔,后春等地。本高句丽旧彊。嗟乎。后世不详地界。则妄把汉四郡地。尽局之于鸭绿江内。牵合事实。区区分排。乃复觅𬇙水于其中。或指鸭绿江为𬇙水。或指清川江为𬇙水。或指大同江为𬇙水。是朝鲜旧彊。不战自蹙矣。此其故何也。定平壤于一处。而𬇙水前却。常随事迹。吾尝以为汉四郡地。非特辽东。当入于女真。何以知其然也。汉书地理志。有玄菟,乐浪。而真番,临屯无见焉。盖昭帝始元五年。合四郡为二府。元凤元年。又改二府为二郡。玄菟三县有高句丽。乐浪二十五县有朝鲜。辽东十八县有安市。独真番去长安七千里。临屯去长安六千一百里。金仑所谓我国界内不可得。当在今宁古塔等地者是也。由是论之。真番,临屯。汉末即入于扶馀挹娄沃沮。扶馀五而沃沮四。或变而为勿吉。变而为靺鞨。变而为渤海。变而为女真。按渤海武王大武艺答日本圣武王书曰。复高丽之旧居。有扶馀之遗俗。以此推之。汉之四郡。半在辽东。半在女真。跨距包络。本我幅员。益可验矣。然而自汉以来。中国所称𬇙水。不定厥居。又吾东之士。必以今平壤立准。而纷然寻𬇙水之迹。此无他。中国人凡称辽左之水。率号为𬇙水。所以程里不合。事实多舛者。为此由也。故欲寻古朝鲜高句丽之旧域。先合女真于境内。次寻𬇙水于辽东。𬇙水定。然后疆域明。疆域明。然后古今事实合矣。然则凤城果为平壤乎。曰。此亦或箕氏卫氏高氏所都。则为一平壤也。唐书裵矩传。言高丽本孤竹国。周以封箕子。汉分四郡。所谓孤竹地。在今永平府。又广宁县。旧有箕子庙。戴冔冠塑像。明嘉靖时。毁于兵火。广宁人或称平壤。金史及文献通考。俱言广宁。咸平皆箕子封地。以此推之。永平广宁之间。为一平壤也。辽史。渤海显德府。本朝鲜地。箕子所封平壤城。辽破渤海。改为东京。即今之辽阳县。是也。以此推之。辽阳县为一平壤也。愚以为箕子初居永,广之间。后为燕将秦开所逐。失地二千里。渐东益徙。如中国晋宋之南渡。所止皆称平壤。今我大同江上平壤。即其一也。𬇙水亦此类。高句丽封域。时有嬴缩。则𬇙水之名。亦随而迁徙。如中国南北朝时州郡之号。互相侨置然。而以今平壤为平壤者。指大同江曰。此𬇙水也。指平安咸镜两界间山曰。此盖马大山也。以辽阳为平壤者。指蓒芋滦水曰。此𬇙水也。指盖平县山曰。此盖马大山也。虽未详熟是。然必以今大同江为𬇙水者。自小之论耳。唐仪凤二年。以高句丽王臧为辽东州都督。封朝鲜王。遣归辽东。仍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以统之。由是观之。高氏境土之在辽东者。唐虽得之。不能有。而复归之高氏。则平壤本在辽东。或为寄名。与𬇙水。时有前却耳。汉乐浪郡治在辽东者。非今平壤。乃辽阳之平壤。及胜国 王氏高丽 辽东及渤海一境。尽入契丹。则仅划慈,铁两岭而守之。幷弃先春,鸭绿。而不复顾焉。而况以外一步地乎。虽内幷三国。其境土武力。远不及高氏之强大。后世拘泥之士。恋慕平壤之旧号。徒凭中国之史传。津津隋唐之旧迹曰。此𬇙水也。此平壤也。已不胜其迳庭。此城之为安市为凤凰。恶足辨哉云云。

二十五日[编辑]

晴。自干者浦发行。行五十里。至黄家庄中火。又行五十里。至通远堡止宿。是日。通行一百里。

平明发行。行十里至伯颜洞。世传元时伯颜住军处云。又十里至麻姑岭。世传麻姑尝来游此地。马头辈指石上𥦔穴曰。此麻姑足迹也。野人之言。无稽如此。又十里至松站。旧名薛刘站。唐太宗东征时。薜仁贵,刘仁愿屯兵处故名之。我人讹称雪里站。以雪里与薛刘。华音相似也。今称松站者。 以至此始有松树。亦我人所名。明时镇东堡。即此地云。又五里至少长岭。一名叫岭子。又五里至瓮北河。一名三家河。河源出分水岭之东。东流与畓洞以下诸水。同流入三江云。又五里至大长岭。一名长岭子。又八里渡刘家河。又二里过黄河庄。一名黄家庄。中火于此。 皇历赍咨官先来。过此来谒。取见手本。则皇帝以英吉利国事。处置得宜。大加褒谕。赍送赏缎八十四。盖于本年六月。英吉利国船来泊于洪州。情迹殊叵测。至七月遇风即去。自庙堂为日后虑。历行奏闻。故有是云。别有英吉利国漂船记 问赍咨官回程远近则以为明可逢着云。作家书付其便。又行五里渡八渡河。一名金家河。即瓮北河上流。而以一水屡渡。故名八渡云。稼斋记云。此多卖雉者。而今行则未见。又十里至林家台。一名金鸡河。又二十里。暮至通远堡止宿。通远堡。辽天聪中设镇夷堡。清初移之凤城。今城堞颓尽无馀。夜往见副使。

附英吉利国漂船记

壬辰七月。英吉利国船漂到洪州不毛岛后洋。引泊于古代岛前港。锦伯状 启。自庙堂驰送任译。与洪州牧使及水虞候。同为问情。以书问曰。尔们远涉险海。多经辛苦。能无渰死疾病之忧耶。答无死无病。贵大官员礼待远客。散忧欢喜。问船中柴粮无乏否。答欠少柴鸡牛蔬菜而已。问尔们居生何国何地方。答我国名英吉利国。又号大英国。而居兰墩忻都斯坦地。问尔们阾国有小英国。故称大英国耶。答未有。因三国合为一。皇上一位主管。故称大英国。问三国之名。云何。答英吉利国,爱兰国,斯客兰国耳。问皇上一位。谓谁。答我英国君。问尔国知大清乎。答北京皇帝国。问年年相通。亦有贡献否。答大清人到我国。我国人到大清交易。两国均大。均权势。不进贡。问无君臣之分耶。答钦差从本国上北京。不叩头阶下。问因何事。往何处。何月日。遇何风到此否。答因公贸易设约。只到此。上奉贵国大王千岁阶下文书。今年二月二十日。逢西南风。向东来。问只要到此则非风所漂也。答中意要来奉文书。问此是尔国王命而来耶。答文书解说。问贸易设约。何谓。答贸易设约。彼此有礼。公而不私。又公司之事情。只在候大王圣旨。问公司之事情。何事。答立设谊交易。且此礼物载船。写货单将文书。上奉大官爷。转奏大王千岁阶下。只候批回。问交易则要何物。答我们羊布大呢羽毛硝玻璃器时辰表等货。要买贵国金银铜大黄药材并他样货物。听我看见中意。问我国本非金银铜所产地。外他货物皆无。从何交易。答贵国寔多好货宝。贵国大王准我买卖。尊官员百姓穿美衣服。不亦好乎。如今只祈带产物几许。远容看一看。此与中国同样。问此船所载物货几许。答金银八百两。问货物。尔国所产耶。答是也。问要用何处。答行处可卖。此地方。亦要卖。问船人共几许。答六十七人。问姓名年岁居住。答四品子爵船主胡夏米年三十。居兰墩。出海李士年三十二。居兰墩。六品举人医生何年二十九。居兰墩。第一伙长波绿年三十八。居兰墩。第二伙长心逊年二十二。居兰墩。第三伙长若翰年二十。居兰墩。画士弟文年十九。居兰墩。侍从者米士年十五居兰墩。必都卢年二十。居兰墩。伙计辟多罗年四十。居忻都斯坦。马行年二十六。居忻都斯坦。林尔年三十。居忻都斯坦。林红年三十四。居忻都斯坦。巴加年二十六。居忻都斯坦。巴地年二十九。居忻都斯坦。水手年三十四。居忻都斯坦。耶熳年二十。居忻都斯坦。肉翰年二十一。居忻都斯坦。明夏年四十四。居忻都斯坦。马兴年二十五。居忻都斯坦。马是年二十六。居忻都斯坦。马是年二十五。居忻都斯坦。陈舟年三十一。居忻都斯坦。又四人皆姓名陈舟。居忻都斯坦。而但年各不同。逊海年二十。居忻都斯坦。又十人亦皆姓名逊海。居忻都斯坦。而年各不同。第一厨子慕义年五十。居忻都斯坦。第二厨子无理年三十。居忻都斯坦。止帆吴长年二十一。居忻都斯坦。𨂔班施年五十九。居忻都斯坦。施慢年十八。居忻都斯坦。施环年十六。居忻都斯坦。施尼年十八。居忻都斯坦。问子爵之称。举人之称。何谓。答公侯伯子男。子为第四。故曰四品子爵。举人是文考。问马兴陈舟逊海等诸人。何姓名之相同耶。答视若兄弟者同姓名。英国之法也。问此船。公船否。私船否。答公船。问船号云何。答安利。问船标有之否。答有。问官职之人。何以乘船。答官职奉文书。何不乘船。倘民人。何敢奉文书。问官职者何称船主。答主张一船故耳。问兵器何以载船乎。答公船。故载兵器。环刀三十,铳三十五,枪二十四,大大炮八。问尔国有弓矢否。答无。问英国之人。以船为家而生耶。答非也。居屋。问何谷农之耶。答大米。五谷有农。问英国山多耶。水多耶。答山多。问英国京城云何。答兰墩。问英国地方几里。答与中国一样。问兰墩城大小。答七十五里。问文武官员几许。答几百位。问英国王贵姓。答咸即。问自英国至北京几里。至我国几里。答距北京约七万里。水路四万里。陆路三万里。距贵国。水路七万里。问自尔国至我国路远。其间过几个国。答有大小国。小国难详。而大国一为法兰。二为品松。三为鹅罗斯。四为粤地里亚。问来时见过来处国人否。答有见有不见。问所经四国。在北耶。在南耶。答或西南。或东南。问来此时。过我国境几处。答长山,鹿岛,东小岛。问何月日到长山。长山在何方。而留几日。答那在北方。留港内半日。问见长山之人否。答见渔人几百。问相与言耶。答祈买粮。他们说话。小地没有而已。问长山港内有人家几许。答不见知。问留此时。文书礼物。何不捧上耶。答无大人在那。问何日至鹿岛,东小岛。留几日。答六月二十四日到。留四日。问自长山至鹿岛之时。几留他处耶。答渔人已写告耳。问长山书问人姓名为谁。答着轻不问。问鹿岛亦何以知之。答到此处后知。问此船以何材木。何岁造成耶。答桋木。七年前造。如是问答之际。摘奸为计。则彼人等一齐防遏。使不得出入船中。故边情重事。不可如是之意书示。而终不听从。物录请见。亦不出示。财货之多少。什物之几许。无路详知。而彼船之上下装间数。亦无以摘奸。问之则答曰。大十间。小二十间。彼人容貌。或白如涂粉。或黑如漆墨。或全削头发。或削去百回脑上。少许发一条编垂。所着衣服。或羊布。或猩毡。或三升。上衣则或周衣样。或狭䄂样。带以红缎。衫则团领右衽。以金团锤悬于合衽处。其䄂或广或狭。袴则似我国样。而或广或狭。或黑或白。有爵人衣服。纹缎鲜明。头着则子爵胡夏米。以青缎制如足道里。前饰黑角。其外或以红毡。或以黑三升。或为甘吐样。或为头掩达伊样。或如草织毡笠状。袜子或白左纱。或白三升造之。而背上无缝。鞋则以黑皮造之。如发莫样。船体似破瓜。而头尾则尖。其长为三十把。广为六把。杉幅之付。以铁钉插之。而钉头幅间。以油灰涂之。沈水柱板。皆以铜片付之。铜钉簇簇插之。鸱木亦以铜裹之。而付于船尾外。上下杉板。以琉璃作窗。左右杉板上为栏干。以板木横间而饰之。船头作炊饭所。船尾作船官所居屋。而极华丽。屋上铺板。四方以𨱎铁为栏干。船头作人形。涂油灰插之。如望见状。又以长木半偃插之。结前帆索。船上腰中作碇接。而下铺板。安而不动。上如缶形。动如磨石。以豆锡妆饰而立置。碇索则以铁丝为之。大如椽。船两头各置乾灵龟。船左右插铁钩。以结帆索。船中一间。畜黑白羊鸡鸭猪犬。而其数难量。船两头。插各色旗。以应前路尺水浅深。有爵者所居门前。使一人着甲衣按剑。终日侍立。以禁出入之人。汲水船四只。或涂青或涂黑。本板以铜铁为之。常悬于船尾左右。时时放水用之。帆竹则前帆竹十九把。中帆竹二十二把。后帆竹十六把。前中后帆竹。各作三层六层。如车轮状。而作𨱎铁栏干。上中层。以两木横付。作容人处。以大弓竹。常挂于三层之上。白三升帆。亦分三层而付之。随时布卷。帆索则垂如乱绳。间有大索。又以小索。结作云梯状。张帆之时则人登其层上而布之。彼人等所用器皿。画器琉璃。匙则都是银。其奏文一封。礼物三封。牢却不受。则甚至移载于其从船。送来者不知几次。逐送亦非一再。而终不止。毕竟输置于江边。故奏文及礼物。姑为封授于洞任家。严饬守直。以待处分。小册子三卷。礼物物名都录三件。彼给之。故册子一卷,都录一件。封上营门。又一件。封上水营。又一件。封上兵营。船标则字画委曲荒乱。有若图画。末由知解摸出。故不得誊上。彼人姓名年岁容疤。成册上。使供馈守直之节。连加申饬举行。问情之节。系是时急。而一问一答之外。谓以支离。或蹙眉不悦。或摇手勿问云云。已上。洪牧及水虞侯报巡营辞意。 今以报辞中彼人所答见之。有异于寻常漂船。凡干举行。尤当详审。船中物件之终未摘奸。有违法例。问情辞缘中。宜问而不问者。亦多有之。其所谓奏文礼物。既非通信之国。又是无名之献。则彼虽强请其受。断当以朝家处分前不可擅受之意。善言开谕。还致乃已。而往复数次。竟至封授于洞任处。则此与受置无异。揆以事体。万万失当。当该水虞侯及洪州牧使。当初稽滞不进。虽缘风雨所阻。未免缓不及事。再次报辞之糢糊。又甚疏忽。而彼船之轻先引泊于古代岛。亦近妄率。待竣事论勘计料。彼人奏文及礼物封之不能还传。不可但以做错言。大关边情。决难仍置。以待其竣事。故水虞候金莹绶,洪州牧使李敏会。为先罢黜。彼人册子一卷,礼物都录一件封上臣营者。既是彼人事情之录示者。故坚封上送于备边司。至若物名都录。异于凡他文字。礼物既不当受。则都录亦宜不纳。故原本还为下送。使之还传于彼人。而别为誊出一本。上送于备边司。彼人之言。既有贸易设约奏文礼物等语。而既系莫严之事。且是无前之例。不敢擅有所论。请玆以枚闻。而彼人年岁容疤。一从成册所录。依例开录于后。令庙堂禀处。彼人所答中。既云留长山港内半日。有问答买粮等事。又至鹿岛,东小岛云。而其所在地方。不能详问载录。报辞亦极疏漏。使之另加详探报来。船中什物。更为多般恳谕。一一摘奸。列录修报事。措辞申饬。侦探守直供馈禁杂人等节。各别举行。毋或少忽之意。连加提饬。更送臣营褊裨。眼同检饬云云。已上。绵伯状启跋尾。 英吉利人原居之地。距中华七万里之远。即是其船往南。转亚非里加州之大地方。遂来东北。到粤必行。这样远路。既英国人坐船快捷。安然后行泛。此重大海洋。其敢为。本事可见也。有时伊遇着狂风大作。但赖船主伙长等之善策。梢人之胆。行未几何。致败船之患。又且在洋回海贼等。都不敢向改也云云。其馀国事等说。文势怪奇。难尽解释。故不敢悬录耳。已上。英国人品国事略说。 大英国船主胡夏米。敬禀于水军节度使李大人。现在英吉利国船到此。有文书幷微献土宜。奉上朝鲜国 大王殿。玆恳差官员前来。接引我们。以便奉文达奏朝廷。威德不浅。壬辰三十三年六月二十七日。胡夏米着标。其下。踏红印章。○已上。彼人片札。 上献微物。伏望大王千岁阶下赐恩。勿为遐弃。惜无奇珍宝玩。堪奉上圣览。惟是伸谨敬之意。幷以见本地船载货之样子而已矣。已上。彼人奏文。 大呢红色一匹,青色一匹,黑色一匹,葡萄色一匹。羽毛红色一匹,青色一匹,葡萄色一匹,棕色一匹,黄色一匹。羊布十四匹。杂物千里镜二介,玻瓈器六件,花金钿叩六排,本国道里书二十六种。已上。彼人礼物都录。

二十六日[编辑]

夜雪飘。自通远堡发行。行二十五里。至畓洞中火。又行三十里。至连山关止宿。是日。通行五十五里。

日出后发行。行二十五里。至畓洞中火。畓洞。长时沮洳似水田。故我人所名云。 回还历咨官洪谊喆来现。于其行。付家书。 又行十五里。逾分水岭。别有分水岭记 又行十五里。至连山关止宿。成化间置雅鹘关。以讥行旅。旧例。使行到此。书状必点视人马。而挽近其法遂废云。 夜。圣申与同行四五人。秉烛往见护国寺。归言寺在店后三里许。别无可观云。 闻有击铜钲而过者。又有击木筒而过者。问之则以为钲是卖饼。筒是卖油之声。而其馀诸商。皆有标响云。其法甚好。胜于我国大声叫号也。

分水岭记

岭在畓洞高家岭之间。不甚峻高。而岭之西水。皆入于辽河。岭之东水。皆会于瓮北河。同入于三江。故谓之分水岭。自此以往至辽东。有高家岭,兪家岭,会宁岭,青石岭,小石岭,摩天岭,王祥岭,诸岭皆小小山岭。而惟会宁,青石最高险。

二十七日[编辑]

寒。木稼。自连山关发行。行四十里。至甜水站中火。又行三十里。至狼子山止宿。是日。通行七十里。

平明发行。见木稼弥望。隐隐若银海琼花。亦一奇观也。行二十里。逾会宁岭。稼斋记曰。岭脉自子丑间来。辽东诸山。皆从此过脉。岭尽处有三石离立。状如怪石。其一尤特。松生其上云。访之则石存而松不见。岭上有山神庙。庙前多白杨。其寄生能治下血。每使行人多求之。故回还时。必采去云。或步或鞍逾岭。入路傍店舍少憩。又行十七里。渡甜水河。又数里有虎狼谷。由此可达狼子山。迂不过二十里。而路颇平易。故重车之避会宁岭者。皆由是谷云。又数里至甜水站。西边有石壁如屏。高下凡五层。石色颇奇。即青石岭馀麓也。中火于此。又行十里至青石岭。岭高几如会宁。以石色皆青故名。路傍有古碑。字没不可知。 行到岭上。遂下车少憩。路右有关庙。扁曰亘古一人。馀无可观。与诸人联步下岭。岭尽处有佛祠。扁曰普渡众生。正殿安佛像。庭立二碑。一。嘉庆壬戌立。山东儒生孙䇲撰。一。记檀越人姓名。览毕乘车。又行五里至小石岭。于青石小石两岭之间为平地。北有一路。即走辽东捷路也。又行十五里。至狼子山止宿。四面皆山。而开野稍广。人户甚盛。西数里许有山陡然。曰狼子山。松林蓊郁。山上有鸡鸣寺。世传唐太宗驻跸处云。别有鸡鸣寺记 夜。刘车以其家在本处。将往见云。故以药果五立,脯五条,西草一斤遗之。 往见正使。副使亦来会。

鸡鸣寺记

狼子山。旧名娘子山。唐太宗东征时。兵败夜遁。忽闻鸡声。寻到一小屋。有一女子欣然迎接。天明视之。茅屋与女子。不复在焉。只有一石冠距如鸡。遂名其山曰娘子山。建鸡鸣寺。立碑以纪之云。登其上。颇有幽旷之趣。圣申往见而还。其言如是。

二十八日[编辑]

晴寒。自狼子山发行。行四十里。至王宝台中火。又行三十里。至迎水寺止宿。是日。通行七十里。

未明。刘车已自其家还。喂骡装车。其勤谨可尚。平明发行。行数里许。路西数里闻有村。名黄岭子。自此行六十馀里。可达千山云。又行六里。逾摩天岭。一名马蹄岭。稼斋记曰。西有唐太宗驻跸山。似指娘子山而言。又十二里至三流河。自狼子山至此。凡一水三渡。为三流河。东北流。入辽东城外太子河云。又五里至黄家庄。旧无人家。而自四五年前。有黄姓人来设店肆云。又五里至王祥岭。岭之命名。未知何据。又四里至石门岭。岭上左右。有石壁呀然夹路。状如门开。康煕戊戌。修治此道。有化主比丘出力助之。立碑以记。宋肇基书之。又五里过冷井。别有冷井记 。又一里许至王宝台中火。又四五里长谷欲尽。辽东大野。别有辽东大野记 瞥然骇瞩。燕记曰。马头太卜伏地高声曰。白塔现身谒矣。盖辽东白塔。至此始见故也。又五里至阿弥庄。旧辽东城在路东数里。别有旧辽东记 因行忙不能往见。又五里过木厂。迂西行一里许。至新辽东城。入自东门。出西门别有新辽东记 行数百步。历观关帝庙。别有辽东关帝庙记 。又向北行里许。观白塔及诸寺刹。别有白塔记,永安寺记,广祐寺记。 指点诸山水及旧旧辽东城遗墟。别有驻跸山记,旧辽东城记。 日已暮矣。举火循城。北行数里渡太子河。别有太子河记 。又行十馀里。至迎水寺止宿。自栅至此东八站。别有东八站记 往见副使。 圣申与诸人。秉烛往见迎水寺。归言别无可观。

冷井记

未至王宝台百步许有冷井。井上山曰鳖山。山上有石台。如鳖形。华音称鳖曰王背。而宝与背音近。故称王宝台。井深不过半丈。泉脉甚大。冬温夏冷。味颇甘冽。旧时我使到此。泉出滔滔。去则立竭云。而今则不然。其馀波所及数十步间。亦皆不冻。多生野芹。使行回还时。常采食云。

高丽丛记

自王宝台循山谷而下。至辽野初境。有村家数十。曰高丽丛。即东宁卫旧墟。高丽人所居也。崔认斋记曰。高丽村儿童。幼作高丽语。及长。衣裳冠服。多用高丽云。而今见村落甚凋残。未知其人犹是高丽后裔耶。

辽东大野记

自王宝台循山谷而下。行四五里。长谷欲尽。辽东大野。于焉入望。荒荒漠漠。眼无障碍。盖东自此。西至山海关外。北自医山。南至滨海。其长广延袤。不见端倪。到此始知天地之大也。燕记曰。行到此地。立马四顾。举手加额曰。好哭场。伴行者曰。遇此天地间大眼界。忽复思哭。何也。对曰。唯唯否否。千古英雄善泣。美人多泪。然不过数行的无声眼水。转落襟前。未闻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噫。人但知七情之中。惟哀发哭。不知七情都可以哭。喜极则可以哭矣。怒极则可以哭矣。乐极则可以哭矣。爱极则可以哭矣。恶极则可以哭矣。欲极则可以哭矣。宣畅壹郁。莫疾于声。哭在天地。有若雷霆。至情所发。发能中理。与笑何异。人生情会。未尝经此极至之处。而巧排七情。配哀以哭。由是死丧之际。始乃勉强。叫唤唉苦等字。而真个七情所感。至声真音。按住忍抑。蕴郁于天地之间。而莫之敢宣也。彼贾生者未得其场。忍住不耐。忽向宣室。一声长号。安得无致人惊怪哉。伴行者曰。今此哭场。如彼其广。吾欲从君一恸。而未知所哭求之七情。所感何居。对曰。问之赤子。赤子初生。所感何情。初见日月。次见父母亲戚满前。莫不欢悦。如此喜乐。至老无双。理无哀怨。情应乐笑。乃反无限啼叫。忿恨弸中。将谓人生。神圣愚凡。一例崩殂。中间尤咎。患忧百端。儿悔其生。先自哭吊。此大非赤子本情。儿胞居胎处。蒙冥沌塞。缠纠逼窄。一朝寥廓。展手伸脚。心意空阔。如何不发出真声。尽情一泄哉。故当法婴儿。声无假做。登毗卢绝顶。望见东海。可作一场。行长渊金沙。可作一场。今临辽野。自此至山海关千二百里间。四面都无一点山。如黏胶线缝。古雨今云。只是苍苍。可作一场。又曰。噫。此英雄百战之地也。所谓虎步龙骧。高下在心。然天下安危。常系辽野。辽野安。则海内风尘不动。辽野一扰。则天下金鼓互鸣。何也。诚以平远旷野。一望千里。守之则难为力。弃之则胡虏长驱。曾无门庭之限。此所以为中国必争之地。而虽殚天下之力。守之然后天下可安也。今其天下所以百年无事者。岂能德教政术。远过前代哉。沈阳乃其始兴之地。则东接宁古塔。北控热河。南抚朝鲜。西向而天下不敢动。所以壮其根本之术。非历代所比故也。入辽以来。桑麻翳菀。鸡狗相闻。百年升平。不得不为清室一攒眉云者。真辽野善评也。

旧辽东城记

旧辽东城。在于阿弥庄东里许。城周可七八里。而今尽坏废。民居共数百户。皆以农为业云。盖自旧旧辽城之废。移城于此。又因风水之不利。又移于新辽东。此城遂废云。

新辽东城记

新辽东城。即今之辽城也。世传清世祖所筑。康煕四年。改辽东为东京。升为辽阳州。置防城守尉一,防御八,巴尔佐头一,骁骑校九,笔帖式一,仓官一,知印二。所领蒙古满洲兵共六百五十名云。城周二十里。四面方正。引太子河一派。环以为濠。城制鲜新。而但无城廊。北距沈阳。南控渤海。亦一都会处也。城内闾阎栉比。市肆稠密。而物货委积。连亘几数里。自此南行五十馀里。可达千山云。

辽东关帝庙记

出新辽城西门外百馀步。有石桥。雕石为栏。制极精巧。康煕五十七年所筑也。桥北百馀步有关庙。庙前有一座牌楼。扁曰武圣人。傍刻水仙云龙。牌楼内又有一门。扁曰万古臣极。门上为楼。扁曰摘锦楼。又有一扁。曰函夏钦仰。内扁书飞云谣。乾隆十年。赵学淦书。门内为广庭。右有鼓楼。曰虎啸。左有锺楼。曰龙吟。虎啸楼北有殿。曰护世。嘉庆八年御笔。龙吟楼北有殿。曰大丈夫。道光九年御笔。两殿并安关帝像。庭之正北有层阶。阶有门。左扁曰正大光明。右扁曰义以为上。又入一门。扁曰元精当中。道光九年。王世芳书。其柱联曰。莫恨呑吴。吴宫花草埋幽径。休劳帝魏。魏国山河半夕阳。其内有正殿。扁曰威灵远镇。晋谷信史嘉书。右扁曰精忠大义。嘉庆十三年御笔。左扁曰仁勇配天。嘉庆丙子赵某书。其名忘之。殿内安关帝像。像甚雄伟。位置一如我国关庙制。床卓器玩。种种侈丽。东庑张飞。西庑赵云。又设严颜不屈之像。庭中有四碑。忙不能记。正殿后又有一小殿。安奉关帝位板。还出殿庭。迤入东边。有仪狄庙。外扁书仙传妙术。道光五年书。内扁书功比和羹。嘉庆十九年书。殿内安白面塑像。又东边有屋。曰监膳。内有生鸡数十首。似是供神之需也。其傍又有屋。曰销锅行。道光十一年书。与正副使入此少憩。自厨房备进薏苡。略啜而出。盖此庙见于前辈日记者。俱不甚铺张。见今丹碧璀璨。栋宇宏侈。柱楣扁额。率多嘉庆道光时书。则似是仍旧而增修之。闻其壮丽。虽沈阳,燕京。亦无以过之云。此非直路。故居人罕见。使行簇拥騈挨。大妨周览。且荤腥逼近。殊可苦。此地人心。素称狡恶。往往有窃刀割镫之患云。来此者。尤可戒也。

辽东白塔记

自关庙迤北里许有白塔。世传唐尉迟敬德伐高句丽时所筑。或云仙人丁令威。化鹤而归。悲鸣作歌。此其所止华表柱。非也。华表柱。盖在辽城西门外。不十里而近。亦不高大。而马头辈惮于行寻。谬指白塔而当之。听者亦糢糊。不复分别而然。塔高十三层。世称辽野千里。白塔得野势三分之一。似近之。八面十三层。面皆镂佛像。层皆有檐。檐皆悬铎。铎大如可容十斗之瓠。上设相轮。以铜索维之。顶置铜鼓三。功费之浩大。可知。盖用砖成。而灰弥其缝。今多颓落。留馆时。樊昆吾封 封名昆吾。号也。 言旧时东京。四关庙。堇有三塔。明时。有胡僧云。四塔既全。当有圣人入主中国。天命间。用形家言。筑白塔以镇西门。适符四塔之语。浸成帝业。乾隆庚戌八旬圣寿日。哈达见于塔巓。哈达者。蒙古语。谓奉佛吉祥帛也。塔巓高绝。梯阶不能及。则非人力所致。实天示上瑞。以彰无疆之休云。言太不经。殊可笑。而想亦傅会献媚者。有一种相传之语而然矣。

永安寺记

白塔后数十步。有一古寺。扁楣漫漶。字不可知。庭前有一碑。亦没字。河槎记曰。大雄宝殿。安数百菩萨。碑则翰林学士王隆之撰。进士王之臣书。疑即此碑也。寺皆荒废。无居僧。从隙窥视。佛榻上尘积没膝。四壁往往有渗漏痕。适有人过之。问寺名。则曰永安。按燕记。永安寺在辽城北小港百步许。有大楼。扁曰藏经阁。似指此寺。而藏经阁。亦不可见。

广祐寺记

白塔前不十步。而有古寺。今尽颓败。只有大小佛像。共五六座。趺在卓上。木骸土形。暴露风雪。按燕记。广祐寺在白塔南。或云汉时所刱。而唐太宗伐辽时。驻跸首山。使鄂公尉迟敬德重修。世传古有一村夫往广宁。路遇童子。曰。负我至广祐寺。寺右十步古树下。有藏金十万。可以报。村夫负其童子。数百里。不终朝而至。既至视之。乃一座金佛也。寺僧异之。掘寺右十步。果得十万金。村夫以其金重修此寺。及读寺碑。则乃康煕二十七年皇太后发帑所建也。康煕皇帝亦尝临幸。赐居僧织锦袈裟。今废无僧。似指此也。

驻跸山记

燕记曰。驻跸山在辽阳西南。初名首山。唐太宗伐高句丽时。驻跸于此。勒石记功。改今名。

旧旧辽东城记

明洪武壬子。都指挥马云叶旺因元旧基而修筑。城在今辽城北三里许。今废。只传遗墟。盖辽城自此移于旧辽东。又自旧辽东移于今辽东也。秦时称辽东。后入于卫满朝鲜。汉时分为襄平辽阳二县。后为公孙度所据。隋唐时属高句丽。契丹称南京。金称东京。元置行省。明时置定辽卫。城周二十里。或谓熊廷弼所筑。又谓杨镐,熊廷弼。皆以经略守此城云。城故卑狭。廷弼闻建人将至。令夷城。建人怪之。不敢逼。及谍知改筑。引兵至城下。新城峩峩。一夜而成。后廷弼去。而辽陷。建人忿其城坚难拔。毁其城。十日犹未尽云。天启元年三月。清人既得沈。又移兵向辽。经略袁应泰方议三路出师。以复抚顺。未行而闻沈阳已陷。又将向辽。引太子河注濠。环兵登埤。清人陷沈。五日至辽阳城下。清太祖自统左翼兵先至。明摠兵李怀信等率兵五万。出城五里而阵。清太祖以左翼四旗击其左。清太宗引精锐请战。太祖不许。太宗坚意行。遂留二旗。伏城傍觇视。太祖遣正黄旗镶黄旗。助太宗冲明阵之左。四旗兵继至。明师大败。自西门出走。又为城傍所伏二旗兵所败。奔回入城。摠兵贺世贤,副将戚金。皆战死。诘朝。太祖率贝勒左四旗兵。掘城西闸口。以泄濠水。且令右四旗兵。塞城东进水口。自引右翼。布楯车堵列城边。囊土运石以壅水。明兵步骑三万出东门。列营相拒。清人方欲夺桥。会水口壅遏将涸。四旗前队渡濠。大呼掩击。东门外明兵力战。清红甲二百白旗千进击。明兵死者。濠堑皆满。夺武靖门桥。分击守濠明兵。城上发火器。联绵不绝。清人奋勇冲突。树梯登城。遂夺西城一面。驱斩民众。城中扰乱。是夜。城内明兵。列炬拒战。牛维曜等缒城乱遁。翼朝。明兵复列楯大战。清四旗兵亦登城。经略袁应泰登城北镇远楼督战。见城破。举火焚楼而死。分守道河廷魁。率妻子投井死。监军道崔儒秀自经。摠兵朱万良,副将梁仲善。参将王豸,房承勋。游击李尚义,张绳武。都司徐国全,王宗盛。守备李廷轸等。皆战死。生擒御史张铨。不屈。清太祖命赐死。以遂其志。太宗惜铨。欲生之。婉谕再三。终不可夺。不得已缢而葬之。乾隆皇帝于己亥。为全韵诗。详载陷城始末。且曰。明臣之不降者。我祖宗尚加恩。而燕京君臣。漠不相关。功罪不明。欲其不亡。得乎。按明史。廷弼之不救广宁也。科道王纪,邹元标,周应秋勘廷弼曰。廷弼才识气魄。睥睨一世。往岁镇辽而辽存。去辽而辽亡。独其骄愎之性。牢不可破。今日一疏。明日一揭。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若诛王化贞。而宽廷弼。则罪同而罚异也。呜呼。明末用舍颠倒。功罪不明。其视熊,袁之死。可谓自坏长城也。休庵日记曰。到辽东。为衙门征求赂物。留二十馀日不得行。有一游击将军者。自以砚石打额出血。以恐译官索货。盖明末贪风如此。视今日。尤可叹也。出于诸家纪述。盖如是。但杨镐未尝守辽。陷沈在辽后。颇未免失实。殊可异也。自辽至北京。皆挟路植柳。柳或大如牛腰。种之久。可知。路广可方十軓轨。每夏月潦水遍野。行者视柳所在。赖不失路。其他大路。皆然。

太子河记

太子河在辽东城北数里许。一名衍水。源出永吉州。与边汇浑河会。为三汊河。即燕太子丹走匿处。故后人哀之。名之曰太子河。未知是否。河之一派。到城底潴为濠。颇广。此熊廷弼所为云。

东八站记

自栅门至迎水寺。谓之东八站。以一日二站。合为八站而名之也。八站之间。多崇山峻岭大川深林。路颇艰险。行者往往有覆车之患。而盖其乱山中。间多开野。山气野势。颇似我国石门岭以东。按句丽旧彊。还属于我。则足令边圉有恃。国势稍张。而何可得也。过迎水寺以后。即辽东大野也。

二十九日[编辑]

晴。寒小弛。自迎水寺发行。行二十八里。至烂泥堡中火。又行二十七里。至十里河堡止宿。是日。通行五十五里。

朝。见主人家卓子上有书册。请一披见。则主人笑而点头。跳上樻上。一一展示。四书奎璧各一秩。共一匣。三经奎璧各一秩。共三匣。左传一秩。共二匣。水浒传,三国志,西厢记各一秩。五言唐音一册。百家姓一册。伧氏戏本三册。字帖二册。其他落帙之医书及诸小说。共五六种也。问主人能读否。答少时颇多读。今则废工。第二子方念四书云。盖中国教书之法。必先授句读。是谓念书。念书毕。始令讲义。○日出后发行。行五里许。见路右有新建一座大店舍。扁曰聚居店。雕薨朱壁。制甚宏杰。遂与圣申。下车入见。其左右炕房所排器玩甚多。又一炕堆积干面。豕羊鸡鹅。方多屠割。又或烹熟。又一炕有一人书无数柱联。闻将为之春祝而书非甚佳。语亦无趣。转到中庭。庭广可容车马四五百乘。庭左右亦皆有炕房。所排与前炕同。此为关东第一大店。而店主费银六万两新刱云。又行数十馀里。至烂泥堡。一名王道把。中火后又行二十七里。至十里河堡止宿。或云自九连城至此。为东八站。店舍甚大。一行皆入一店。过客之留宿者。又不知为几百人。而犹有馀炕云。稼记以为此处豆腐极脆。作羹味佳云。今问不然。○圣申出外观览而归。言村闾市肆甚盛。店北数百步有关庙。门左右皆有悬板。记重修始末及施财人姓名。道光七年事也。庭有一碑。字刓不可知。东墙内有古松五六株。他无可观云。○夜。正副使皆来见。○柝声绕庭。终夜不绝。闻行人至。以车卜付店主。店主击柝警守。自此以后。每店皆然云。

三十日[编辑]

大寒。晴。极寒。自十里河堡发行。行四十里。至白塔堡中火。又行二十里。至沈阳止宿。是日。通行六十里。

未明发行。行四十里。至白塔堡中火。店前有白塔。岿然入望。别有白塔堡白塔记 是日甚寒。盖发程后刱经也。行十里至浑河堡。一名红花铺。铺临河。村落颇殷。稼记以为此处产鲻鱼。味不佳云。又行一里。冰渡浑河。别有浑河记 又行五六里。至沈阳城南门外。路右有一白塔。高可十馀丈。塔后有圣慈寺。别有圣慈寺记 望之。甚工丽精洒。而行忙未入见。圣申先行入见云。又行一里许。至南门外。入关帝庙 别有沈阳关庙记 周览。坐外炕。与正副使改服。着青袍黑带。骑鞍马。陪 表咨文。骑马前行。一行亦皆乘马。分左右文武成班入城。别有沈阳城记 少憩于下处。往正使所。副使亦至。遂偕往太学瞻谒。别有沈阳太学记 转至行宫前。别有沈阳行宫记 阍者坚拒。不得入见。还归下处止宿。○夜。沈阳太学教授之子李功允来见。与之笔谈。见笔谈录

白塔堡白塔记

白塔在于村中。八面十三层。高可与辽塔相埒。但塔身差小而中空。檐角年久多颓损。

浑河记

河一名小辽水。一名阿利江。一名蓒芋泺水。源出长白山。西南流。与太子河会。又合辽水。入于海。世传我 孝庙在沈阳时。作亭于此。而其遗墟。今不可知。侍讲院日记。清人以野畈田授 世子种莱。亦其地也云。河广几如我国临津。每回还时。水弥弥。不可驾桥。故迂回十馀里。从其下流有桥处。过涉云。

小沈水记

小沈水在沈城之南。源出于东关观音阁下。流入于浑河。水北曰阳。沈阳之名。盖以此也。

圣慈寺记

燕记曰。圣慈寺。崇德二年戊寅建。殿宇宏丽。法堂台高一丈。周设石栏。有古松三株。交柯互枝。苍翠满庭。窈冥阴爽。一碑。太学士刚林撰。后面满书。一碑。前后皆蒙古西番字。殿中有八百罗汉。长才数寸。个个精妙。康煕皇帝手造小塔数百。大如双陆。刻镂之工。奇巧入神。有浮图高十馀丈。上圆下方。通刻狮子。或云寺后有豫王多铎之墓。此为愿堂。故皇帝幸沈。必历临云云。

沈阳关庙记

庙在沈城南门外。我使到此。例为易服之所。入门内僧寮少坐。正副使继至。守僧进茶。持一纸请丸扇。盖课岁阅历我人。有如我国行下之规。好笑。茶罢。各赏数丸。入见正殿。外扁书万古英风。内扁书忠贯日月。又一扁书义贯古今。塑像前。整排床卓器玩。一尘不留。还至俄坐处。遂改服入城。

沈阳城记

沈阳。古挹娄国。汉置四郡。为乐浪治所。魏,隋时属高句丽。唐置沈州。辽改为兴辽军。明洪武初。置卫。天启时。陷于清。为其都。改卫为奉天府。府有知府。又置承德县。县有知县。统而名之曰盛京。又置兵户礼刑工五部。各衙门置侍郞一人,郞中二人。又置沈阳将军一人。统关外军。又置各部佐贰各一人。每衙门对门筑向墙。门前皆以黑漆木叉立为栅。惟将军府前。立一座大牌楼。城周四十里。亦以砖筑。四面方正。每面皆有二门。合为八门。门上有楼。楼皆三檐。护以瓮城。瓮城左右。亦有门相对。环城以濠。阔可十丈。深亦丈馀。城内东西。皆有四牌楼。楼皆三檐。每面揭扁。而皆忘之。通衢大道。肩磨毂击。市廛夹路。物货充积。如皮物茶属则比北京犹胜云。雕窗彩阁。碧榜金扁。辉映左右。其他各色工匠。如钜木造车造椅卓。打造铅铁铜锡之器及砻米缝衣弹棉之类。在在皆备。而器械莫不便利。一人所为。可兼我国十人之事。稼记云。此处市肆。百物皆有。与北京无异。但无书册云。而今则册肆亦间多有之。凤城及栅门所有册子。皆自此出去云。沈阳与山海关北京三处。皆不许人登城。犯者抵死云。

沈阳太学记

太学在城东南。使行过此。必拜谒。亦例也。与正副使服青袍齐进。守者铺席于庭。拜谒。升自东阶奉审。殿宇穹崇。龛室宏丽。当中安孔子位板。书大圣先师孔子神位。东西配从。一如我国制。而但东从之末陞享有若。西从之末陞享朱子。宋诸贤。亦享于东西庑。位板皆无椟。乐器散贮于殿内东西壁下。尊彝之属。制与我国少异。正殿外扁书先觉斯民。内扁书万世师标。康煕笔也。又有一扁。忘之。道光笔也。庭前立一碑。康煕御制敕谕士子文也。殿庑窗纸皆坏。雀矢满地。大抵尊严整饬。比佛宇关庙。不啻大逊。明伦堂在正殿之左。而堂中铺砖。倚一辆翰林车于壁。柱系二马一驴。殊可骇也。昔有我人见方工作于庭者脱污衣。挂着于从享位椅上。其守护之不能谨严。可知。今亦下隶辈拥入杂沓。而不能禁止。可愧。明伦堂后有一屋。守斋学正。率内眷住此云。其右有文昌阁。不许人入见。未知何故。或云。沈阳将军犯赃殆万计。钦差富俊方来查开坐。禁人出入。富是时任阁老云。

沈阳行宫记

自太学遵大路而北。即行宫。至红马木下马。其傍立一碑。刻下马碑三大字。缭以红木栅。又有一碑阁。中竖八觚古碑。字刓不可知。栅内有三间牌楼。中扁书文德坊。为守者所阻。遂还。即此而规抚制作之宏阔侈丽。已令小眼目瞠然。可知为北京之亚。燕记曰。往行宫前。逢守直官人。马头光禄善官话。走向官人。跪一膝磕头。官人忙扶光禄。请大哥任便。光禄叩头曰。小人是朝鲜帮子。俺老爷们为观皇都帝居。望如天上。敢是大官人肯许么。官人笑曰。第不妨。跟俺来也。遂入太清门。前殿曰崇政。又有正大光明殿。左曰龙飞阁。右曰凤翔阁。殿后有三檐高楼。曰凤凰楼。藏五朝实录云。有左右翊门。门内有甲军数十人守之。又有层楼复殿。叠榭回廊。皆覆以五色琉璃瓦。正殿之东。又有两檐八角屋。曰大政殿。皇帝幸沈阳时筵宴之所也。太清门东有神祜宫。安三清塑像。康煕皇帝御笔题曰昭格。雍正皇帝御笔题曰玉虚真帝云。然则昔许今否。未知有甚事端。而似缘马头辈言辨不及前辈而然。未免望门而退。殊可恨。

沈阳以后沿路所见

稼记曰。沈阳以后。路中车马益多。而向西去者尤多。獐鹿豕及木物所载之车。皆自宁古塔凡喇地方来。趁岁时入京者。其自西来者。多载茶麹布帛。或有空车。是则辽阳商贾。自关内回者也。其凡喇地方进贡之物。皆是珠貂蜜海松子云。而其车上插小黄旗。旗上书上用二字。今亦然矣。又曰。自沈阳每五里有烽台汛堠。烽台高可数丈。上为短女墙。台下列烽筒如大瓮者五。汛堠如我国旌门制。上加短檐。今则或有或无。 又曰。自渡江始向西南行。过九连城。或向西或向北。自辽东至沈阳。向丑方。自沈阳至孤家子。向戌行。日影半入车帘内。自孤家子至山海关。向未行。自辽东以后至孤家子。皆溯北风。极寒时。最难行。孤家以后数百里间则每多横风。以西北无山故也。今见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