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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辕直指/燕辕直指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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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辕直指卷之二 燕辕直指
燕辕直指卷之三
燕辕直指卷之四

留馆录上○壬辰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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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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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说明】北京全图地坛安定门德胜门角楼角楼地安门景山神武门角楼角楼东直门西直门▣花园神宁殿交泰宫干清宫东宫六宫角楼▣▣▣▣▣▣皇极殿皇极门西花园五水桥永和殿中和殿太和殿左翼右翼箭亭仁軆弘义太和门▣和乾和▣德贞庆金水桥午门东华门东安门朝阳门日坛文洲殿文华殿角楼西华西安门阜成门门月坛武洲殿武华殿角楼角楼右关端门神厨左社太▣社稷天安门太▣卫门社稷卫门角楼角楼东天安西天安门太清门正阳门亚门角楼崇文门宣武门角楼亚门东便门西便门广渠门角楼左安门天坛永定门先农坛右安门角楼广宁门

北京风水

自古帝王建都之地。必须上叶天时。下得地理。北京在天文为箕尾之分。在地志为禹贡冀州之域。右拥太行。而以华山为虎。左环沧海。而以泰山为龙。北枕医巫闾。南临区夏。以河济为襟带。嵩山为案。淮南诸山为第二重案。江南五岭诸山为第三重案。其水势则白河南流通州。为青龙水。玉泉南注通惠河。为白虎水。芦沟河湾入宛平界。为朱雀水。湿馀高梁楡河等水。俱绕都城之北东。入于白河。为玄武水。无风而散之。有水而界之。负山而泉深土泽。控海而潮淤壤沃。堪舆家谓之千里大窝。真好风水也。吴长元宸垣识略曰。太行山自西而来。演迤而北。绵亘魏晋燕赵之境。东极于医巫闾。重冈叠阜。拥护而围绕之。不知为几千里也。又曰。太行首于三危。伏于河。坼北而尊为恒山。支峦复冈。毕赴于燕。秩秩然复纚属以东数十百里。入于海 即西海子 曰西山。是为京师之右臂云。然则医山与西山。是一山分脉也。又曰。按朱子论燕都形势。以泰华为龙虎。似然矣。而泰山之脉。倘如古人所言。自函谷西来。尽于东海。则山水俱顺。其气不能凝聚。御制文集中。言泰山脉络。自盛京长白山至金州之旅顺口入海。海中矶岛十数。皆其发露处。至山东登州之福山,丹厓山。起西南行八百馀里。结而为泰山。穹崇盘屈。为五岳首云云。则济水顺趋。岱山逆峙。磅礴乎青,徐二州。与华山支络相接。中原之形势。团结甚固。而燕都又包藏右山左海之间。自为奧区。此朱子之所未知者云。都城水势。皆穿渠引水者也。盖玉泉之水。东南流四十里。历高梁河。至都城西北隅。环作都城之濠。东分一派。由德胜门右水关入汇。为十刹海。其下流又环作紫禁城濠。是谓禁濠。禁濠又东分一派。由地安门左水关。入为玉河水。流出紫禁城东南隅。过中御河桥,北御河桥。由正阳门东水关出。会于内城之濠。北京城制惟南城有内外之别。 又由东便门左水关出。会于都城之濠。东入于运河。禁濠西分一派。由地安门右水关。入汇为太液池。南流至金鳌玉𬟽桥。又分两支。其东支环作宫城之濠。东会玉河水。其西支南流。出紫禁城西南隅。绕过西天安门及太清门。至东天安门外。东会于宫城之濠。都城之濠。西分一派。由西直门左水关入。南流过阜成门。由宣武门西水关出。会于内城之濠。其馀街坊小渠。不可殚记。

北京沿革

在书契以前。年代国都。不可考。而其见于经传者则黄帝所都涿鹿即此。故李白北风行曰。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高阳氏亦都之。谓之幽陵。陶唐曰幽都。和叔之所宅也。虞曰幽州。共工之所流也。盖古有九州。舜时以冀青地广。分青为营州。分冀为幽,幷二州。舜典所谓肇十有二州者此也。禹平水土。更为九州。殷周仍之。周封召公于此。国号曰燕。秦为上谷。汉封燕王。后改广阳。晋唐曰范阳。辽太宗置南京析津府。城周三十六里。其八门。东曰安东,迎春。南曰开阳,丹凤。西曰显西,清普。北曰通天,拱辰。宋置燕山府。城周二十七里。门名不传。金主亮称燕京。后以燕为列国之名。不当为京师号。遂改圣都。又改中都。城周七十五里。其十三门。东曰宣曜,阳春,施仁。南曰丰宜,景风,端礼。西曰灏华,丽泽,敦义。北曰通天,会成,崇智,光泰。元为大都。其宫阙遗墟。在今安定门外。城周六十里。其十一门。东曰齐化,崇仁,光煕。南曰丽正,文明,顺承。西曰和义,平则,肃清。北曰健德,安定。其后徙都开平府。称为上都。即今之居庸关也。改大都为中都。分立部省。明太祖遣徐武宁平燕。为北平府。废元旧城。缩其地。以建燕邸。靖难后。改名顺天府。城周四十里。其九门。南曰丽正。后改正阳 文明, 后改崇文 顺承。后改宣武 东曰齐化,后改朝阳 东直。西曰平则 后改阜成 西直。北曰安定,德胜。嘉靖时。增筑南城。或称外城 周三十八里。其七门。南曰永定,左安,一名壃擦 右安。一名草桥 东曰广渠, 一名沙窝 东便。西曰广宁,一名彰义 西便。今清都之。悉仍明旧。

城阙位置

都城状如置斗。其周四十里。高三丈五尺五寸。广一丈五尺。外城周三十八里。紫禁城周十八里。宫城周八里。其高广视都城各减三之一。城上皆有女墙。城内外皆砖筑崭绝。具炮穴悬眼。每百步设一雉。每十雉设大雉。间设军铺。共四十所。每铺甲军十人守之。昼候望。夜击柝。非替限。则不得下城。虽父母死。亦不得传讣。城内往往为梯级。以通人行。而设门牢锁。惟甲军替番时。始开之。惟宫城不然。而涂以紫土。盖以黄瓦。朝日荡射。光彩绚烂。每城四隅。必有角楼。形如折矩。制同敌楼。重檐五甍。耸入半空。顶台光明耀日。闻是西洋风磨铜。愈久愈光云。紫禁城内。旧无民居。康煕时。生齿日蕃。始许民入居。市廛闾井。与外城无异。前朝后市。左社右庙。南天坛,北地坛,东日坛,西月坛。皆如古制。

环城有濠。广可数十步。深可泛舟。其当路处。必驾石桥。往往雕石为栏。夹栏设市肆。

城中之途。准以九轨。夹途皆设隐沟。

城门自东至西。自南至北。一字洞贯。都城九门。置提督以管之。自永定外瓮城门至太和门。凡为九重。

九门皆有谯楼。楼皆两檐。而惟正阳门楼。为三檐五门。皆有瓮城。瓮城皆有两门。而惟正阳门瓮城设三门。瓮城皆无敌楼。而惟正阳,朝阳,阜成三门有之。高与门楼齐。

永定门。即外城正门。两檐三门。瓮城二门。

左安门。在永定门之左。

右安门。在永定门之右。

广渠门。即外城东门。两檐一门。无瓮城。

东便门。在广渠之北。即外城东掖门。单檐无瓮城。

广宁门。即外城西门。制如广渠。

西便门。在广宁之北。即外城西掖门。制如东便。

正阳门。俗称前门 即都城正门也。其中门常闭不开。惟皇帝出入时。灌油百斛。始开云。门内通衢。谓之碁盘街。又名天衢。天衢玩月。为燕京十景之一。周绕以石栏。四围列肆长廊。百货云集。又名千步廊。门外驾濠有桥。曰正阳桥。为石梁三。其南绰楔五楹。制甚壮丽。以清汉字。金书正阳桥三字。明刑部侍郞孟兆祥。崇祯甲申三月。守正阳门。贼至。死于门下。子进士章明及妻何氏,妇王氏。俱自缢。清初。赐兆祥谥忠靖。

崇文门在正阳之左。以元时哈达王府在于门内。故或称哈达门。而华音哈达。如东音海岱。故我人或讹称海岱门。

宣武门。在正阳之右。

朝阳门。即都城东门。门内大衢。有东四牌楼。

东直门。在朝阳之左。两檐一门。无瓮城。

东掖门。在朝阳之右。单檐一门。门无扁。

安定门。即都城北门。近东。制如东直。

德胜门。亦都城北门。近西。制如安定。安定,德胜两门内当中。有鼓楼锺楼。

阜成门。即都城西门。门内有西四牌楼。

西直门。在阜成之右。制如东直。

西掖门。在阜成之左。制如东掖。

太清门。直正阳门之北,天安门之南。明时称大明门。两檐三门。盖自紫禁城天安门左右。附城筑墙。如凸字形。太清门在其南。端门外绕以石栏。夹路对立石狮各二。下马碑各一。六部百司。鳞次布列。门内循墙。为百官朝房。东西相向。各一百十间。又折而北者。为三十四间。所谓千步廊。即此也。而正阳门内千步廊。盖俗之讹称也。

天安门。或称长安门 即紫禁城之正门。两檐五门。明曰承天门。顺治时。改今名。每颁诏时。设金凤朵云于门上。宣诏官朝服行礼。奉诏承朵云。由金凤衔下。门内外。皆对坐青石狮。又对立五六丈石柱。是所谓擎天柱也。柱身遍刻龙螭。柱头所坐之物。不知何像。而有若攫挐状。门外东墙向西有东天安门。西墙向东有西天安门。正统间。为便人行。作此两门。曰公生门。故市人今或讹称孔圣门云。门内东西两庑。各二十六间。东庑正中。为太庙街门。其内有太庙。西庑正中。为社稷街门。其内有社稷。太庙社稷。幷详下。

端门。直天安门之北,午门之南。制如天安门同。号仍明旧。门内东西两庑。各五间。东有庙厨门。或称庙右门 西有社左门。两门之北。又两庑各四十二间。为部院府寺监朝房。东有阙左门。西有阙右门。两门之北。又两庑各三间。为三公朝集之所。八旗都统会议。俱集于阙左门。九卿会议。俱集于阙右门。

午门。即宫城正门。或称五凤门。两檐三门。门号亦仍明旧。百官由左。宗室由右。门又有左右掖门。常闭不开。每殿试日。中式贡生。奇名者由左。偶名者由右。凡天子视朝及驾出。皆鸣锺鼓于门楼上。凡受俘颁历。亦皆亲御门楼云。门外濠桥。对立青石狮。门内左设嘉量。右设日圭。东西两庑。各二十四间。稽察上谕内阁诰敕起居注翻书等房。皆在于此。其内即大内太和门。太和门。详下。

东安门。即紫禁城东门。外直朝阳。内直东华。

东华门。即宫城东门。外直东安。内直大内之协和门。 协和门。详下。

地安门。或称厚载门 即紫禁城北门。北东距安定。北西距德胜。内直宫城之神武。神武门内。即大内御花园也。御花园。见下。

西安门。即紫禁城西门。外直阜成。内直西华。

西华门。即宫城西门。外直西安。内直大内之煕和门。煕和门。详下。

太和殿。即古所谓路寝。每岁元朝冬至万寿三大节及国有大庆受贺及大朝会燕飨。命将出师。临轩策士及百官除授谢恩。皆御此殿。明时名皇极殿。又名奉天殿。基高二丈。殿高十二丈。广十一间。纵五间。上为重檐。脊四垂。垂间可二十尺。覆以黄琉璃瓦。绕以铁丝罘罳。有御题额。曰建极绥猷。殿前丹陛。环以白石。栏陛五出。各三成。陛上对置黄金大鼎。高丈馀。可容十馀石。又列大石鼎各一。铜龟铜鹤各二。嘉量日圭各一。绕陛三面。皆筑三层石砌。每砌高可丈许。筑石崭绝。而如偃卧形。分几间纵竖白玉石栏。栏高齐肩。悉雕龙凤。滢腻可鉴。第一层列置青铜大炉。第二层对置两炉。第三层亦列八炉。炉皆鼎形。皇帝御殿时。并烧香于此云。阶下之庭甚广。范铜为山形。镌正从一品至九品。东西各二行。共十八。列立于御道旁。即千官参谒处也。殿左右各有一小门。左曰中左。右曰中右。内即中和殿。

太和门。即大内正门。明时名皇极门。又名奉天门。飞檐两重。九间三门。前后陛各三出。左右陛各一出。其左门曰昭德,明名,弘政。其右门曰贞度。明名宣治。驾濠有内金水桥。对立铜狮。门内两庑。各五十二间。巡檐植三十大鼎。盛以盐水。盖为备火也。东有协和门,体仁阁,左翼门。西有煕和门,弘义阁,右翼门。

协和门。即大内东门。明名会极。

煕和门。即大内西门。明名归极。

体仁阁。在协和之左。明名文昭。重檐八楹。内贮四方贡献之布帛云。

弘义阁。在协和之右。明名武成。今避弘为宏。制如体仁。内贮四方贡献之金银云。

左翼门。在体仁之左。即东掖门也。

右翼门。在弘义之左。即西掖门也。

中和殿。在太和之后。明名中极。又名华盖。纵广各三间。方檐圆顶。凡玉牒告成及祭祀视祝版及耕籍视五谷农器。皆于此殿。两庑各三十间。皆藏其器具。

保和殿。在中和之后。明名建极。又曰谨身。与太和,中和称为三大殿。九间重檐。左右陛。历中和。与太和殿陛相属。每岁除夕筵。宴外藩及每科朝考新进士。皆御焉。凡列祖宝训实录告成。备仪仗陈设。纂修官恭进于此殿。后十馀步。崇基列陛。东为景运门。西为隆宗门。两门之内。周庐各十二楹。东为文武大臣奏事待漏之处。西为侍卫内务军机直舍。当中向南。有干清门。即干清宫门也。

干清宫。在干清门内。广九楹。深五楹。凡召对臣工。引见庶僚及元朝宴诸王。皆于此。康煕五十年。设千叟宴。自王大臣至士庶年六十以上。皆预。皇子皇孙。亲行视膳。以致优渥。乾隆四十八年。普宴宗室于此。五十年。设养老宴。年九十者。召至御前侍食。

交泰宫。在干清宫后。制如中和殿。御用宝玺。二十有五。皆藏于此。

坤宁宫。在交泰宫后。即内殿也。广九楹。左为东暖殿。右为西暖殿。东殿东有永祥门。北有基化门。西殿西有基化门。北有永则门。

御花园。在坤宁宫后。即大内后苑也。左有琼苑东门。右有琼苑西门。正南有天一门。门前对立金麟二。北有钦安殿。奉玄武神。钦安东稍北。叠石为山。中有石洞。上有御景亭。亭东为摛藻堂。藏四库全书荟要。堂东为凝香亭。亭前池上。为浮碧亭。亭南万春亭,绛雪轩。轩前多植海棠杂卉。又其南。即琼苑东门也。钦安西稍北。有延晖阁。或称凝清室。其西有位育斋。斋前池上。有澄瑞亭。西有毓翠亭。南有千秋亭。又南有养性斋。又其南。即琼苑西门也。钦安之北。有承光门。左有延和门。右有集福门。其北。即紫禁城之神武也。

昭仁殿。在干清宫左。贮宋,金元,明旧版书籍四百部及岳珂刊版五经。门扁曰龙光门。

弘德殿。在干清宫右。东庑为御茶房。内为直庐门。扁曰凤彩门。

端凝殿。在弘德殿南。设自鸣锺。其南东有日精门。以通于御药房。南一室奉至圣先师及先贤先儒。又转南向北。有上书房。皇子肄业处。南西有月华门。南为奏事房。又转南向北。有南书房。内庭词臣直庐也。

懋勤殿。在端凝殿南。与端凝相直。内贮图史翰墨之具。

景仁宫,承乾宫,明时。东宫贵妃所居。 锺粹宫,延禧宫,永和宫,景阳宫,内贮宋高孝两朝御书。诗经及马和之所绘毛诗图。幷十二卷。 天穹宝殿,祀上帝处 斋宫。凡致斋之所 毓庆宫,敦本殿。诸皇子所居 皆在端凝殿日精门之东。

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启祥宫,长春宫,咸福宫,重华宫,乾隆潜邸 崇敬殿, 每岁新正。赐内廷词臣茶宴于此。东西两阁。俱供佛像。 保中殿,浴德殿,漱芳斋,静居轩,自崇敬至此。皆属重华宫。 延庆殿,抚辰殿,养心殿,召对引见。如干清宫。 三希堂,攸芋斋,御膳房,奉先殿,安列朝画像。凡国家大典礼及乘舆出入则有告。岁时节序朔望则有荐。忌辰则有祭。日三献。如事生礼。其礼仪供献。内掌府掌之。 寿宁殿,皇极殿,宁寿宫,养性轩,有敬胜轩,乐善堂,三友轩,顺和轩,随安室,日如斋,导和轩,养素轩,景祺阁,畅音阁,阅是楼,梵华楼,佛日楼,撷扐亭,日矩亭,古华轩,楔赏亭,旭辉轩,遂初堂,延趣楼,耸秀亭,华赏楼,云光楼,碧螺亭,玉粹轩,倦勤斋,符望阁,竹香馆,净尘心室, 兆祥所,皇子所居 慈宁宫,花园中。有咸若馆,宝相楼,吉云楼,含清斋,延寿堂,临溪慈荫楼, 寿康宫,寿安宫,春禧殿,中正殿,明时。名元极宝殿。祀三清神。配殿二。日春仁敬义。左有有客轩。右有无逸斋。今供佛像。为内监喇嘛所居。 宝华殿,英华殿,有明神宗母李太后所植菩提树。至今尚存。盖二百年古物。 皆在端凝殿月精门之西。

西花园。在启祥宫西。南有景福宫。宫后有惠风亭。亭北有养怡轩。轩后有慧曜楼。楼西有敬胜斋。斋西有碧琳馆。馆南有莲花室。室南有凝晖堂。堂前有延春阁。叠石为山。上有积翠亭。亭前有奇石。东曰飞来。西曰玉玲珑。穷石洞而南。有玉壶室。洞口题鹫峯。

传心殿。在协和门东。祀皇师帝师王师先圣先师之位。院东有大庖井。上覆以亭。水味甚佳。明黄建论京师泉品。以玉泉为第一。以大庖井为第二。世传康煕在位日久。其太子居于此殿。对官僚曰。世间宁有白发太子乎。语泄坐废。自是不复豫建。择诸子中贤者。亲书其名。柜藏而扃缄之。皇帝崩。诸大臣开视而迎立云。

文华殿。在传心殿西。崇阶九级。覆以黄琉璃瓦。后有主敬殿。每岁二月。御经筵于此。皇明故事曰。殿中为九龛。供奉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左一龛周公。右一龛孔子。每日天子至殿开讲。先行一拜三叩礼。阁老及讲官立。候月台上石栏之左。承旨唱先生来。阁老及讲官。鱼贯而进。分班入席。于时略堂陛之严。以便讲臣凭几云。

文渊阁。在文华殿后。即藏书之所也。凡三重。上下各六楹。层阶两折而上。青绿瓦。前甃方池。跨石梁。引玉河注之。内有御制碑。按皇明正统六年。合宋,金,元所储编定目录凡四万三千二百馀卷。增以永乐大全二万三千九百三十七卷。当时书籍。已为极繁。而乾隆时。益购遗文佚书。釐为四库全书。贮之此阁。四库全书目录序。以为乾隆四十七年。编辑既讫。特建文渊文溯,文津,文澜四阁。以资藏庋。又曰。江浙为人文渊薮。其间力学好古之士。愿读中秘书者。自不乏人。玆书允宜广布。如杨州大观堂之文汇阁。镇江口金山寺之文宗阁。杭州圣因寺之文澜阁。皆有藏书之所。着交四库馆。再缮写书三分。安贮各该处。俾江浙士子。得以就近观摩录用云云。观此。则非但经籍之富。远迈前代。分贮各处。以资士子就观。规模之广。亦可见。在昔甲申。我世子 大君。从九王入北京。留宿于此阁。出沈阳日记 后墙内。有石假山。多奇卉异草。荟然成林。从门隙可窥见宸垣。识略曰。圆明园文源阁。热河文津阁。奉天文溯阁。仿式建造。以贮四库全书。皆有御制记。以勒石云。

上驷署。在文华殿东北。前辈日记。皆以为内大仆。东西廏马。不知为几百匹。皆骏逸。不加羁勒。绕廏为墙。树栅为门。每日午。圉人开栅。举鞭指挥。若招呼之状。廏马皆出。齐首分立。不失东西之班。北墙下有大井。井边有大石槽。数人转机㪺水。连注槽中。圉人以鞭划马群。以十马为一队。令次第入饮。前队饮退。后队继进。无或越次。入者从右。出者从左。自入于廏。闻每年三伏日。中贵人用卤簿鼓吹。噵迎御马。洗刷于德胜门外积水潭。又东西海子。各有御马几千匹云。

箭亭在上驷署北。有太宗谕旨卧碑。燕记曰。前星门。覆以青琉璃瓦。其内即太子所居。殿名曰传心殿。殿后有箭亭。铸铁为碑。刻祖训而埋之。人无敢至之云者。指此卧碑也。

御茶膳房。在箭亭东。

鹰房狗房。畜猎鹰猎狗之所也。自文华殿东北。度石桥。入三座门。鹰房在其东。狗房在其西。属房文渊阁。

撷芳殿。在三座门。见上 北明时。为端本宫。光宗潜邸也。今改建三殿。为皇子所居。茶膳库,花马廏,药房。皆在此中。

国史馆。在东华门内稍北。倚城南向。

备档房。在昭德门外东庑。

侍卫房。在贞度门外西庑。

武英殿。在煕和门西。制与文华略同。贮以书板。后有浴德堂。即修书处也。崇祯甲申三月。流贼破皇城。是年五月。睿亲王多尔衮入皇城。受明文武群臣朝于此殿东月台。后以此论罪。至于追削。是时明亡仅阅月。而我人从行者。见殿上龙墀。只有蝙蝠矢。相顾流涕云。

武渊阁。在武英殿后。藏兵器之所也。

尚衣监。在武英之西。今为清字经馆器皿库。

咸安宫。在尚衣监西筒子河上。八旗大臣子弟肄业处。

回子馆学。在右翼门外。

缅子馆学。在回子馆西。

内务府。在西华门内。即办机密之所。明之白虎殿也。凡三院七司。掌内府财用出入及祭祀燕飨膳羞衣服赐予刑罚工作教习诸事。府内有世祖严禁中官铁牌。

广储司。在西华门内酒醋房之南。有银皮缎衣瓷茶六库。为内府库藏总汇之所。

御书院。在西华门内稍北。管刻御制诗文法帖之属。

磁器库。在武英殿南。

南薰殿。在武英殿南。藏历代帝后图像。有御制记。勒于卧碣。自明时贮于内库。乾隆十四年。命工重加装演。移藏于此。自伏羲以下。为轴者六十有八。为册者七。为卷者三。先圣先贤图册五。详定位置。次第甲乙。每夏曝而庋之。扃钥惟谨。明时玉册。皆附藏于西室。

宗庙在端门之左。朱门黄瓦。卫以崇垣。周二百九十一丈六尺。向南为门。大门三。左右门各一。戟门五间。崇基石阑。前后陛三出。中九级。左右各七级。前殿十一间。重檐。沈香为柱。阶三成。缭石阑。正南及左右陛。皆五出。中十一级。左右九级。凡大祫王公二人。各率宗室官。奉列祖曁后神位合祀。凡时享幷奉后位。惟祧主不与焉。中殿九间。同堂异室。内奉列祖神位。神龛后界朱垣。中三间。左右各一门。后殿制如中殿。奉祧庙神龛。前殿两庑。各十五间。东配飨王公。西配飨功臣。对设燎炉各一。中殿后殿两庑。各五间。皆藏祭器。而后殿前。对设燎炉各一。戟门外左右井亭各一。前跨石梁。五桥。东为神库。西为神厨。各五间。庙门外左右。为宰牲亭及井亭。绥寇记略云。崇祯十六年五月。京师雨血。通夕雷霆。太室神主颠倒。宝鼎彝器皆瀜。又六月二十三日。夜霹雳起。奉先殿庙门金锁。皆为龙爪所镕化。庙前石上。有龙卧痕。

社稷在端门之右。坛制矩方。北向二成。高四尺。上成方五丈。二成方五丈三尺。四出陛各四级。皆白玉。上成以五色土。辨方分筑。内壝方七十六丈四尺。高四尺。厚二尺。甃以四色琉璃砖。各随方色。覆瓦。亦如之。门四各二柱。柱及楣阈。皆白石。扉皆朱楹。内壝西北瘗坎二。坛北有拜殿。戟门各五间。上覆黄琉璃瓦。前后各三出陛。内壝西南有神库神厨各五间。井一。坛垣周二百六十八丈四尺。内外丹雘。覆以黄瓦。北三门。馀三面。各一门。西门外。有宰牲亭。

皇史宬。在太庙东南。明嘉靖时建。金匮石室。藏九朝宝训宝录。今清因之。藏列朝宝录曁玉牒。

已上所录。皆在宫城内外。方物呈纳日。皆可周览。而自中和殿以内。非外人所可到。其馀内外城诸处。随所见列录于下。

五城街坊位置

顺天府。大兴,宛平两县之地。分属五城。每城有坊。每坊有御史。各巡所辖。

大街阔二十四步。小街十二步。胡同摠二十九。俗呼大巷曰胡同 小巷。摠三百八十四。

南薰坊,澄清坊,仁寿坊,明照坊,保泰坊,大时雍坊,小时雍坊,安福坊,积庆坊。在中城。

明时坊,黄华坊,思诚坊,居贤坊,朝阳坊。在东城。

正东坊,正西坊,正南坊,宣南坊,宣北坊,崇南坊,崇北坊。在南城。

阜成坊,金城坊,鸣玉坊,朝天坊,河漕西坊,关外坊。在西城。

崇教坊,昭回坊,靖茶坊,灵春坊,发祥坊,金台坊,教忠坊,日中坊,外关坊。在北城。明时。以外城隶于南城。清初。通分内外城为五。

八旗位置

以满汉蒙。古分作八旗。拱卫皇居。以都统,副都统,参领,佐领领之。

镶黄旗居安定门内。正黄旗居德胜门内。并在北方。

正白旗居东直门内。镶白旗居朝阳门内。并在东方。

正红旗居西直门内。镶红旗居阜成门内。并在西方。

正蓝旗 蓝是黑色 居崇文门内。镶蓝旗居宣武门内。并在南方。

八旗方位。皆取相胜之义。而只分四方。无克土之木。故青旗不备。

燕京八景

金明昌逸事。以居庸叠翠。玉泉垂虹。太液秋风。琼岛春阴。蓟门飞雨。西山积雪。芦沟晓月。金台夕照为八景。元明人多咏之。永乐间。馆阁诸公。改蓟门飞雨。曰蓟门烟树。又以碁盘玩月一忘之。增为十景。乾隆十六年。改垂虹曰趵突。积雪曰晴雪。烟树则还仍飞雨。

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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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雪飘。留馆。

朝闻衙门提督嵩岫。来颁日供。别有留馆下程记

留馆下程记

荷谷朝天录曰。自光禄寺送米一石八斗,猪肉三十六斤,酒九十甁,茶五斤十两,盐酱各九斤,油四斤八两,花椒九两,菜参十五斤等物。五日一次云。而顺治以后。自户部供粮料。工部供柴炭马草器皿。光禄寺供各㨾馔物。盖三十正官及正官之从人三十与马。有下程。馀则无之。正副使。每日水稻米二升,鱼三尾,豆腐二斤,腌菜二斤,盐二两,茶叶三两,柴十九斤。隔四日一供鹅一首,鸡三首,酱瓜一斤,香油二两,灯油十两,醋十两,清酱十五两,盘酱二斤,汉羊一只,黄酒一甁。冬三朔则烤手炭十斤,路费汉羊二只。若宗班为正副使则水稻米二升,鹅一首,鸡三首,鱼三尾,猪肉五斤,豆腐三斤,腌菜三斤,牛乳一盆,红柹十五介,黄蜡烛三枝,苹果十五斤,大枣一斤,生梨十五介,奶酥三两,水粉一斤,醋四两,蒜十头,盘酱八两,生姜五两,白盐二两,香油三锺,柴三十斤。隔二日供㺚羊▣只,烧酒一甁。冬则烧肉炭十五斤。书状官。每日水稻米二升,鱼二尾,豆腐二斤,腌菜一斤,白盐二两,茶叶二两,柴十五斤。隔四日一供鹅二首,酱瓜八两,香油十两,清酱十五两,盘酱一斤,汉羊一只,黄酒一甁。冬则烤手炭十斤,路费汉羊一只。大通官三人。首译及一二上判事 每日各白米一升,黄肉一斤半,鸡一首,腌菜半斤,盘酱三两,白盐八两,灯油一两,茶叶一两,黄酒一甁,柴十斤。冬则烤手炭七斤,路费羊肉三十斤。押物官二十四人。每日各白米一升,黄肉一斤,腌菜半斤,盘酱二两,盐二两,灯油二锺,茶叶一两,柴十斤。隔五日酒四甁。冬则烤手炭五斤,路费羊肉二十斤。从人三十人。每日各白米一升,黄肉半斤,酸菜四两,油一锺,盐二两,柴四斤。其中领赏从人。隔五日酒二甁,路费羊肉十斤。马每日大豆四升,草二束,柴二斤。已上诸种。每五日。衙门提督来颁于馆所。其隔日所供者。各其当日来颁。而间或以橘饼及糖属代颁云。盖此饩牢之需。可供旅食。未尝非优待之意。而例归随行军牢之所聊赖。久已成例。视如应食。而囊橐之。为使臣者。虽欲知味。不可得也。欲为药用。取羊而脯之。则以钱偿之。一羊辄支唐钱七百云。事甚无谓。

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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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留馆。

衙门提督。来颁缙绅案六册,炕毡一张,时宪书一件于三使。例也。

圣申出游街上。转至庶常馆。馆在太清门外稍东不远处。即翰林肄业之所也。诸学士间数日辄一至。考核诗文云。故欲入见矣。译官止之曰。旧时我人之入燕也。或至此馆。讨论文史。近来则辄阻阍不得入。盖翰苑多古家名族。其文章见识。皆非常品。与东人稍相亲狎。则辄问曰。何忍薙发左衽。从官本朝乎。听者厌苦之。自是戒门者。禁东人之出入云。故不求入见。而直还云。

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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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留馆。

食后。与正副使及诸人。或雇车或骑马。过正阳门。未至宣武门。路傍有一座大屋。制甚奇巧。问是西天主堂。又行数百步。过时宪局。转至象房。别有天主堂记,时宪局记,象房记。 仍出宣武门。路经琉璃厂。少憩册肆点茶。别有琉璃厂记 转往岳王庙。厨房备进薏苡。疗饥后周观庙中。别有岳王庙记 由正阳门入。还馆所。

西天主堂记

天主堂。即洋人所馆。乾隆时。赐额通微佳境堂。旧有四。而南北二堂。今无之。只有东西二堂。西即此也。明万历二十九年二月。天津监税马堂。进西洋人利玛窦方物及天主之像。礼部言大西洋不载会典。其真伪不可知。宜量给衣冠。令还本土。勿得潜住京师。不报。西洋之通中国。自此始。以其精于治历。且其推测诸器。多奇巧。自明至今。馆接之不绝。以其国之制。为屋而居之。盖天主者。未知指何处而言。而其术绝浮伪。贵诚信。昭事上帝为宗旨。忠孝慈爱为工。务迁善改过为入门。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自谓溯本穷源之学。然立志偏高。为说偏巧。不知反归于矫天诬人悖义伤伦之科。其始入之初。中国人亦有学其学者。乾隆时。始禁之。使其人不许出馆云。宸垣识略曰。西洋利玛窦。自欧罗巴航海九万里。入中国。崇奉天主。其堂制狭以深实。正面向外。而宛若侧面。其顶如中国卷棚。而覆以瓦。正面止启一门。窗则设于东西两壁之巓。北壁供耶苏像。骤看若搏塑。逼察乃绘画耳。鼻隆起。俨然如生人。夹堂左右。有两砖楼。左贮天琴。日向午则楼门自开。琴乃作声。移时声止。楼即闭矣。右圣母堂。供玛作亚。作少女 耶苏之母 像。抱一小儿。其衣服无缝。自顶被于身。其所印书册。以白红一面。反复印之。字皆傍行。其书装法。如宋板式。外以漆革护之。用金屈戍钩络。其所制器。有简平仪,龙尾车,沙漏远镜,候锺,天琴之属云。稼记曰。曾闻申之淳言。随洪禹鼎。见天主台。门内有台。其高三四丈。台南面开一虹门。入其中。北壁挂一像。其人散发袒臂。持大珠。面如生。其上有天地真主四字及敬天二字。即皇帝笔。左右壁。各挂一像。其貌皆似北壁者。虹门左右石面。周回书十二方位。中插铁针。所以看日影者也。其上悬大小锺。锺各有挝。在中央者最高而大。浑天仪在其上。虹门左旁。又有一虹门。门上亦书十二方位。门之内立四薄板为门。粉其面而画之。守者以竹杖分开两板。藏于左右壁。其内又有二层朱门而上二扉。下四扉。次第开之。中有物如柱如椽如竹者。簇立无数。大小不一。而皆以金银杂涂。其上横置一铁板。其一边钻穴无数。一边如扇形。俄见日影到其方位。台上大小锺。各打四声。中央大锺打六声。此是自鸣锺。不足为异。所怪者。锺声才止。东边虹门内。忽有一阵风声。如转众轮。继而乐作。笙簧丝竹之声。不知自何处出。律吕合度。宫商成调。通官辈言此中华之乐。良久而止。又出他声。其声如朝参时所听。通官辈云此今之乐。良久而止。复出他声。其声急促。通官辈云此蒙古之乐。亦良久而止。乐声既尽。六板门皆自还闭。此西洋国使臣徐日昇所作云。欲一见。而闻近有禁。故遂过之云。湛记曰。西俗有天主学。明算数。工奇器。测候如神。妙于历象。汉唐以来所未有也。利玛窦死后。航海而东者。常不绝。中国亦奇其人。而资其术。好事者往往兼尚其学。康煕末。来者益众。帝乃采其术。为数理精蕴书。以授钦天监。实为历象源奥。乃建四堂于城中。以处其人。号曰天主堂。由是西学始盛。谈天者皆祖其术。盖虞夏之衰。羲和失职。其术无传于世。自汉以下。鲜于妄人,洛下闳,张衡,唐一行之徒。相与变通之。号为精密。然如岁差之法。亦终不得其说。则由妄想亿中。而求之不以其道也。今西洋之法。本之以筹数。参之以仪器。度万形。窥万象。凡天下之远近高深巨细轻重。举集目前。如指诸掌。则谓汉唐所未有者。非妄也。康煕以来。东使赴燕京。或至堂求见。则洋人必欣然引接。使遍观堂中异画神像及奇器。仍以洋产珍异馈之。为使者利其贿。喜其异观。岁以为常。惟东俗骄傲尚夸诈。待之多不以礼。或受其馈而无以报。又从行无识者。往往吸烟唾涕于堂中。摩弄器玩。以拂其洁性。近年以来。洋人益厌之。求见必拒。见亦不以情接之。苟不先之以诚礼。不可以动其心。乃以壮纸二束,扇子三把,真墨三笏,清心丸三个。修书以送于洋人刘松龄,鲍友官两人。翌日由正阳门。循城而西。行数里。望见无梁高屋。制作神异。已不觉耸瞻。至门。门甚高大。门东有砖墙。高可二丈。穿墙为门。门半启。望其外。楼阁栏楯重重。意其有异观。详察之。乃画也。西入门。有客堂。南其户。垂锦帘。入户。堂可六间。下铺砖。东壁画。盖天星象也。西壁画。天下舆地也。中堂而设椅。东西各三。皆榴檀文木。上铺锦褥。又从堂北门而入。阶庭轩畅。庭北有堂益高。妆饰不甚眩曜。惟精巧如神。两壁画。楼阁人物。皆设真彩。楼阁中虚。凹凸相参。人物浮动如生。尤工于远势。若川谷显晦。烟云明灭。至于远天空界。皆施正色。环顾𢥠然。不觉其非真也。盖闻洋画之妙。不惟巧思之过人。有裁割比例之法。专出于筹术也。画中人皆被发。衣大袖。眼光炯然。宫室器用。俱中国所未见。意皆洋制也。堂北张单叠画屏。水墨山水。笔法极高雅。左右又设椅各三。中置独脚高卓。下为十字之跗。上圆如荷叶。髹采可鉴。椅傍各置小柳器。以盛稻穅。为唾壶也。少间。刘鲍二人掀帘而入。深目睛光。宛是画里人也。皆剃头衣帽。为清制。偕行由北门入。又有阶庭。花树蔚然。循阶而东。再入门。东有高屋穹然。结构皆用砖甓。即路上所瞻也。广为数十间。高可五六丈。制作瑰丽。不可以言传。北壁设一像。亦被发。颜如妇人。有忧色。所谓天主也。前设长卓。卓上有一册。覆以黄帕。乃为皇上祈福之辞。观其意。若有藉重也。傍列彝鼎珍怪以供之。如乌铜之香炉。绿磁之花壶。琉璃水晶之器。珊瑚之树。各㨾翦彩之花。错落瑰奇。莫可名状。环壁皆画天主遗迹。西洋故事。其帷帐器物。隔数步而望之。竟不信其为画也。上层列数十真像。皆天主以后凡洋人之承统者及传道于中国者利玛窦汤若望之徒也。南为楼。楼上设乐器。为木樻方丈馀。中排镴筒数十。筒有大小有长短。皆中律吕。樻傍横出小橛子。如筒之数。西十馀步。亦有木樻。两间有暗穴。以通风路。西樻上有皮囊。可容数石。以重板结囊口。板有柄。加于樻傍横木。一人按柄而举。板囊饱而气充于中。盖底有风户。随以开闭。舍柄而板重。压囊而不能下者。风户已闭。而气无所泄也。气无所泄。则随风路而喷薄于镴筒矣。筒底有孔。将以受气。而别有物以闭之。则囊常饱。气无泄。而筒亦无声矣。筒孔之开闭机。系于傍橛。乃以手指。轻按其橛而筒声发矣。惟筒与橛。各有其属。按其最上而大筒之孔。开以受气。其声雄浑如吹螺角。则黄锺之重浊也。按其最下而小筒之孔。开以受气。其声微细如呼笙管。则应锺之轻清也。诸橛之相应。筒律之参差。皆仿此。盖取笙簧之制而大之。借气机而不费人之呼吸。亦西洋之制也。余请一听其曲。刘以指按橛而发声。以示其法。余仍就而按之。察其声。与玄琴棵律。略相合。始知玄琴设棵。虽为东方陋制。其盈缩分律。亦有所本也。乃依玄琴腔曲。逐橛按之。略成一章。刘称善。余因就其引风发声之机而质之。刘曰。说得明白。出门循阶而西。见柱傍悬铁丝。引系于庭中石柱。南北弦直。问之。为测中星也。庭南有小阁。上为楼。楼北铁锤垂下。重可数十斤。机轮激转。铮铮有声。悬巨锺。一击。楼中皆震。有胡梯。可二丈。天窗仅容一人。刘只许余上去。遂脱笠上楼。见其制甚奇壮。非小锺之比。轮之大者。可数十围有馀。傍悬六小锺。皆具锤。所以报刻也。铁竿横出楼南外。打大圈。周分时刻。竿头有物而指之。大略如此。盖自鸣锺。原出于西洋。近已遍于天下。而其机轮之制。随以增减。互有意义。终不如洋产之巧。如问时日表之类。大不盈握。重不过铢两。甚者藏于戒指之中。机轮细如毫丝。而能应时击锺如神。但小者难成而易毁。其不差刻分。永久无伤。实愈大愈好。此楼锺之善于变通。而为自鸣之上制也。余问天主之学。与三教幷行于中国。独吾东方无传。愿闻其略。刘曰。天主之学。理甚奇奥。不知尊驾欲知何端。余曰。儒尚五教。佛尚空寂。老尚清静。愿闻天主所尚。答天主之学。教人爱天主。万有之上。爱人如己。余曰。天主是指上帝耶。抑别有其人耶。答孔子所云郊祀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幷非道家所讲玉皇上帝。又曰。诗经注。不言上帝天之主宰耶。余曰。窃闻佥位。兼尚测候。五星经纬推步之法。近有新修乎。答五星经纬。现在步法。还是历象考成。幷未新修。此时略论宿度诸法。幷未记。余曰。愚不揆僭率。作浑天仪一座。考诸天象。多有违错。贵堂当有奇器。愿赐一览。答观象台仪器。甚可观。此中只有平常破物。乃令侍者持一器来。褙纸甚厚。正圆径不过一周尺。上画列宿。两锡环相结。为黄赤道。使之东西游移。南北极各施直铁。使不得南北低昂。以测岁差云。余又请见远镜。刘顾语侍者。少顷。请出至西庑下锺楼之北。侍者已设远镜。向日置短凳。使坐而窥望。镜制青铜为筒。大如鸟铳之筒。长不过三周尺。两端各施玻璃。下为单柱三足。上有机。为象限一直角之制。架以镜筒。其柱之承机。为二活枢。所以柱常定立。而机之低仰回旋。惟人所使也。柱头悬坠线。所以定地平也。别有糊纸短筒。长寸许。一头施玻璃两层。持以窥天。黯淡如夜色。以施于镜筒。坐凳上游移低仰以向日。眇一目窥之。恰满筒口。如在淡云中。正视而目不瞬。苟有物。毫厘可察。盖异器也。日中平横一线。截断上下。余惊问其故。刘笑曰。此个中横线。所以为地平也。余曰。曾闻日中有三黑子。今无有。何也。刘曰。黑子不止于三。多或至于八。但时有时无。此以日行翻转如球。此刻适置其无也。又请见他仪器及问时等锺。皆言无有。又请见闹锺。出示之。外为木匣。方尺许。内有锡匣。中藏机轮。转羊肠而拨其机。则打锺无数。所以谓之闹也。此因晓夜有事。临夕按时张机。置之枕傍。及时击锺。欲其闹耳而罢睡也。前刻时刻分度木板。付玻瓈而掩之。二人怀间。各藏日表。时出而考之。日表者。无锺而考时。乌铜镂花为匣。开匣视之。径寸之中。俱备机轮之制。二人皆吸鼻烟。鼻烟者。亦洋产也。贮以玳瑁甲。细米色微赤。撮少许。当鼻孔而吸之。华人吸草为烟。故此称以鼻烟也。京城列肆以卖之。装以小壶。独满人盛用之。二人皆戴眼镜。余问西洋镜。亦以水晶乎。刘曰。水晶不可作镜。以伤眼也。我辈皆不用。请见罗经。刘出示一件。针长数寸。周表三百六十度。刘曰。每偏丙方。亦多不均。视天正位。不可恃此。余曰。贵国罗经。闻有三十二位。信乎。刘曰。有分八位者。有分十六位者。有分二十四位者。有分三十二位者。只可用于海舶。余问抚辰仪有无。刘曰。在观象台。而不如六仪之简。今废不用云。燕记曰。凡为画图者。画外而不能画里者。势也。物有嶐嵌细大远近之势。而工画者不过略用数笔于其间。山或无皴。水或无波。树或无枝。是所谓写意之法也。子美诗曰。堂上不合生枫树。怪底江山起烟雾。堂上非生树之地。不合者。理外之事也。烟雾当起于江山。而若于障子。则讶之甚者也。今天主堂中墙壁藻井之间所画云气人物。有非心智思虑所可测度。亦非言语文字所可形容。吾目将视之。而有赫赫如电。先夺吾目者。吾恶其将洞吾之胸臆也。吾耳将听之。而有俯仰转眄。先属吾耳者。吾惭其将贯吾之隐蔽也。吾口将言之。则彼亦将渊默而声。逼而视之。笔墨麤疏。但其耳目口鼻之际。毛发腠理之间。晕而界之。较其毫分。有若呼吸转动。盖阴阳向背。而自生显晦耳。有妇人侧首。膝置五六岁孺子。孺子嬴白。两眼直视。则妇人侧首不忍见。在傍侍御五六人。亦俯视病儿。有惨然回首者。鬼车鸟翅。如蝙蝠坠地宛转。有一神。将脚踏鸟腹。手举铁杵。撞鸟首者。有人首人身。而鸟翼飞者。百体怪奇。不可方物。左右壁上。云气堆积。如盛夏午天。如海上新霁。如洞壑将曙。蓬滃勃菀。千葩万朵。映日生晕。远而望之。则绵邈深邃。杳无穷际。而群神出没。百鬼呈露。披衿拂袂。挨肩叠迹。而忽令近者远。而浅者深。隐者显。而蔽者露。各各离立。皆有凭空御风之势。盖云气相隔。而使之也。仰观藻井。则无数婴儿。跳荡彩云间。累累悬空而下。肌肤温然。手腕胫节。肥若线绞。骤观者莫不惊号错愕。仰首张手。以承其堕落也云。洋术。今为两国禁条。非但不许相接。槩闻其阴邪之甚。亦不欲目睹而足蹑。但其画法与诸般器物之奇巧者。想堪一观。而稼湛燕三记。记其所闻见。已备尽形似矣。今虽亲见而记之。亦未必过之。况其能如三记所闻见之时。有未可必乎。玆撮其要。为之记。俾后过此者知此意。毋以不观为缺典也。

附东天主堂记

湛记曰。由蒙古馆。过玉河桥。循紫禁城而北百馀步。折而东出大路。又北行里许。复折而东百馀步。道南见屋甍怪奇。堂高七仞。无虑数百间。而有似铁铸土陶。可知其为西制也。入堂见器皿之奢。逊于西堂。而壁画之神巧过之。北壁亦有天主像。毛发森森如生。前有两人立侍。始入门望见。半壁设彩龛。安三塑像。至其下而摸之。则非龛非塑。乃壁画也。西壁画天主遗事。有新死小儿。横置于棺上。少妇掩面而啼。其傍四五人。环伏而哭之。真妖画也。堂西有自鸣锺楼。与西堂之制大同。楼下有日晷石一双。西出门。有数丈之台。曰观星台。上建三屋。中屋藏各种仪器。门锁不可开。穴窗而窥之。略见浑仪远镜等器也。屋霤之南。通穴至檐。广数寸。掩以铜瓦。如其长。每夜测候。启而窥中星云。台下庭广十数畒。筑砖为柱。长丈馀。上有十字通穴。遍庭无虑百数。盖春夏上施葡萄架。柱傍往往聚土如坟者。葡萄之收藏也。庭东有屋数间。中有井。井上设辘轳。傍施横齿木。牙轮平转如磨。壁上有柳罐数十。亦春夏汲水。以漑葡萄。机轮一转。数十辘子鳞次上水。人不劳而水遍于沟坎中。㶁㶁满庭。每夏热。浓翠厚阴。如张重㡩珠帐。秋热累累实。为都下胜赏。酿酒有西法。香冽绝异。其护养之勤。专为酿酒云。

时宪局记

未至宣武门。沿城根西口。有时宪局。即印历之所也。明天启二年建此。名首善书院。其后礼部尚书徐光启率西洋人汤若望等。治历于此。改名历局。清初仍之。令洋人居之。后改今名。

象房记

象房在宣武门内。象房桥侧。明弘治八年建。八大门内。廊屋周遭。间架甚大。旧闻每间畜一象。燕记亦云。有象八十馀头云。而今只有九。馀皆空虚。又多颓毁。未知象之产不如古而然欤。抑今皇帝俭德。不贵异兽而然欤。其中一象甚老苍。闻是明时旧物云。象之形。高可二丈。长亦如之。耳如牛而大如箕。向前下垂。头大如可容数十斗大缸。下唇尖如鸟喙而短。无齿。只有两牙出口吻左右。长各三四尺。广可五六尺。牝象则无牙。垂胡如牛。胫大如柱。四蹄圆如鼎盖。眼细而长。其小仅如牛目。浑身灰色。毛浅尾秃若鼠。盖全体方直雄俨。植立如山。而头短不过三尺。故首虽屈垂。口不可及地。象奴以束秸包数升盐,数器饭投之。则象以鼻端卷取。近口辄纳。不龁而呑。终日不休。盖其鼻长至地。运用便捷。如人使手指。鼻端有尖。可以拾芥。饮水则就桶摄取。纳口而吸之。鼻强能杀猛兽。恶生面人。近前辄挥鼻扑之。至死。门内积置禾稿及盐与饭各一大桶。通计一年所费。不知为几许。非天子之富。不可畜也。象后庤遗屎。屎如马通之碎破者。以铁丝维其后一胫。每出入。象奴以铁钩钩耳而牵之。耳被钩出血。见星则止云。闻象六月相交于水中。孕子五岁而产。或云十有二岁而产。产于极南交广地界。盖阳精也。象初至京。先于射所演习。谓之演象所。而锦衣卫指挥一员。提督之。凡大朝会。设象甚多。驾辇駄宝。皆用之。若常朝。只用六只。象之禄秩。俱视武爵。有等差。其在象房。人有入视者。能以鼻作觱栗铜鼓声。随人指使。无不如意。奴以乱稿一束投之。则以鼻受之。挟于两股之间。以鼻尖缉之。撮其乱而齐其茎。无一参差。然后卷而呑之。观者持钱畀奴。使教献技。象必斜睨。钱满数而后仰鼻俯首。呜呜出声。将病。则耳中先有油出。名曰山性发。发则预以巨绠。絷于象房。提帅申报。兵部上疏。得旨。始令再验。将毙。则距旬前已秽塞通衢。过者皆避行云。盖象之为物。形若蠢。而性则慧。立容德。而足容重。善谕人意。每朝会立于午门之左右。锺鸣鞭响。则肃然翼侍。百官入毕。则以鼻相交而立。人不敢越进。朝毕则复如常。若有疾。不能立仗。则象奴牵诣他象所。面求代行。然后他象始行。不然。终不肯也。有过或伤人。则宣敕杖之。象以鼻绞其足。踣于地。杖毕。始起谢恩。或贬秩。则立仗必居所贬之位。限满复故位。象盖自三代已有之。而晋唐业教之舞。且驾乘舆。今每岁三伏日。锦衣卫官校。列旗仗金鼓。导象出宣武门外濠。洗浴之。观者如市云。李给谏清三垣笔记曰。闯贼入京。命各官。俱于二十一日应见。官僚毕集。诸象皆仰大内。泪如泉注云。

琉璃厂记

殿阁寺刹所用诸色瓦砖。莹润如琉璃。故其燔造之廨。俗称琉璃廨,琉璃厂。路北吕祖祠后。有空园方数百步。园中树木间。有一公廨。即燔瓦处也。燔造时多忌讳。禁人出入。虽工匠。皆持四月粮。一入无敢妄出云。出宣武门东南。至正阳门外。将向岳王庙。路经其中。夹路为市铺。东南各有里门。西题琉璃厂西边。东题琉璃厂东边。自西门至东门。可七八里。每铺竖红竿。金书铺名。如纬文堂,泰兴局,鸣盛堂诸号是也。而珠玉缎彩。酒肉果饵。诸般物件。皆左右列肆。瑰丽璀璨。令人眩转。为之夺目。盖北京诸肆。在在皆然。而此厂所储。多书籍碑版鼎彝古铜与器玩之稍雅者。故名最著。且其坐贾者。间有南州秀才。应第求官者。故游于市者。往往有知名之士云。圣申与裨译数人。历入数铺。归传所见。言入其中。不能遍看其标号。只见坏然烂然。应接不暇。其实终日行。不能赏一物。其所谓杂货者。形形色色。举皆珍怪。铺主引而示之曰。此某物也。此某物也。都不知名为何物。用之何处。其所谓鉴铺。始入门。惊怪失色。盖各㨾诸镜。不知其数。或有提纽者。周悬于壁间。或有屏架者。列陈于卓上。大者三四尺。小者四五寸。人坐其中。有若千百分身。从壁牖而迭相窥望者然。闪怪恍惚。不能定神云。就册肆觅茶。盖比他肆稍雅。暂坐亦无可嫌故也。试周览数铺。盖一铺之储。已不知为几万卷。屋凡两重。或三四重。而每屋三壁。周设悬架。架凡十数层。每层庋书。卷秩齐整。每套皆有标纸。俯仰视之。不可领略。觅其都录见之。则亦多不闻不见之书。看到未半。眼已眩昏。噫。此夹路诸肆。不知几千百。其货物工费。亦不知为几巨万。则皆是奇技淫巧。非民生日用之不可无者。中国之侈风。良足可慨。而以若许多物件。尚有交易之利。亦可见中国之大也。闻厂中有场市之日。每旬七八九连三日开市。非但本厂而已。各处商人。亦多趁市。各种物货。尤多凑集。市罢后。又设场市于隆福寺云。

附吕祖祠记

吕祖祠。在琉璃厂东头路北琉璃廨前。圣申历见而归传。正殿安吕纯阳塑像。世传为真本。面色如生。甚有灵验云。卓前所排器玩。多奇妙。右边廊屋。守祠者居之。左边廊屋。有寓居数人。即南州秀才应第者。而方出他未还云。

附延寿寺记

延寿寺。在琉璃厂。世传宋徽宗北辕时。与郑后同住此寺。故寺中多宋时故物。访之。无知者。或言琉璃廨。即延寿寺旧墟云。

岳王庙记

岳王庙。在琉璃厂东南数里许。即岳武穆之庙也。大门外列植木栅。栅内左边立一铁狮。入大门内。有一碑。乾隆戊子立。碑左右有秦桧夫妻结缚跪坐之石像。桧像瘦劲。面癍而黑。疏髯如戟。备极其狠毒阴邪之气。其妻亦凶顽。过者皆唾其面。蹴其背。詈辱备至。中门常闭。从夹门入正殿。安武穆塑像。凛然不觉起敬。龛上扁。书敕封速报司。龛左右联曰。含冤二字狱。报国百年心。正殿外扁。书人伦之至。道光丁亥书。内扁书尽忠报国。卓前有二铁炉。一天启七年造。一康煕五年造。庭中又有一座大铁炉。有款识。而刓不可卞。炉左右有四碑。一崇祯三年郭振明书。一康煕壬子立。一乾隆四年立。一乾隆五年刘曜云撰。正殿后又有一殿。扁曰寝宫。安男女塑像。即岳王父母云。庭有一碑。康煕乙酉立。殿左右有廊屋五六间。皆守庙者所居也。儒医邵中立。尝寓此庙。以售方术。故其所居屋柱联及壁上。多题医家文字。问中立有无。则前年移寓他所云。庙左有娘娘庙。安妇人像。求嗣者多祈祷。而庙右有戯台。结构宏丽。雕镂工致。屋后别作一殿。扁曰敕建天喜宫。殿内安塑像。即梨园祖师云。见毕。遂从正阳门入。还馆所。

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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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留馆。

是日。皇帝设冰戯宴于瀛台。正副使入参而归。别有瀛台冰戯宴记 午间。提督来颁赏赐。小红纸书物目曰。各玻璃器二件,鼻烟壶一件,磁器一部,荷包一双,茶叶二甁,磁盘一部。内盛鲜果。玻瓈器。即绿色沙器。制如我国甫儿。磁器。即沙器之稍粗者也。荷包者。绣囊也。制如我国新郞所佩黄囊。茶叶。铸镴为甁而盛之。磁盘。即沙接匙也。鲜果。橘柚龙眼荔芰干葡萄等属也。副使与余则物件略同。而茶甁一大一小。正使则加荷包一双,磁器一部。而茶甁二部俱大。亦例也。颁赏毕。提督来见。以笔谈略叙寒暄。即起去。似有忙事也。○夕间。琉球国使臣来到。别有琉球馆记 率我国济州漂人二十六人。到付礼部。自本部押送于行中。以簟席构成长屋以处之。待回程将携去云。

瀛台冰戏宴记

瀛台在西苑中。详下太液诸胜记 清制。每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皇帝设宴于此。侍卫亲军聚冰上。以旗枪鼓角。进退击刺。各呈其艺。而施赏焉。即所谓冰戯也。旧我使到燕。每趁正朝。自前年皇帝有旨。使趁此宴。故今则必趁念前下马。自礼部先期知委。使正副使入参。五鼓。正副使与首译具冠带。由东安门入。初行。五六人为观光随之。循宫墙而西。至西华门外。入一闾家少憩。开东时。提督来。令出路傍祗迎。下隶皆远避。少顷。有一黑伞前导。步兵四五十名。含枚而行。皇帝出自西华门。乘小黄轿。轿前后只有羊角灯一双。轿后有五六十人。具朝服步从。皆侍臣也。皇帝过去时。提督起。告朝鲜使臣祗迎。皇帝自轿内顾视。有答语。提督以我音传喩曰。儞国王平安否。驾过后。礼部官二人。各执正副使手。随后而行。恐其失路也。晨光黯淡。只闻步履之响。而无一喧哗。且夹路人家。阒然掩门。无穴窗窥视者。其法令之肃严。可知。行五六十步。又折而南。行数百步。路西有一带长垣。其内即紫光阁云。又循垣而南三四十步。穿垣有一小门。扁曰西苑门。至此。正副使及首译外。不许拦入。入其门。有砖路。行百馀步。渡一石桥。桥长可五六十间。左右有栏。又折而北行百馀步。至瀛台。入一虹门。门内已设蒙古幕。使坐于幕中。台上有阁。皇帝坐阁中。设乐于前。已而乐止进馔。正副使亦各馈一卓。馔品皆率略。而又皆冻冷。无一可食。惟三清茶。可饮。凡内宴。以松子梅花佛手。瀹以雪水。谓之三清茶。非贵臣及外藩。则皆不得赐云。冰戯。以皇旨权停。盖今皇帝不喜技戯。兼以年荒故也云。宴罢。皇帝还宫。正副使亦还馆所。初行观光者。随至西苑门见阻。少选阚门内无人。遂闯入至瀛台前。彼人有禁止者曰。尔何犯禁至此乎。皇上若知之。必有重责。遂还出云。

琉球馆记

琉球馆。在玉河馆西数百步。中国接待之节。与我使同。然使臣非公故。常在馆中。下隶亦未尝闲漫出入。班行间。见其举止颇谨饬。一无浮杂意。国在东南海中。距北京水路万馀里。旱路六千馀里。合一万六千馀里。三年一朝。每自本国七八月发行。至福建下陆。翌年二月。自北京发还。七月始到其国云。其人不削发。顶髻如我制。而但不着网巾。以蜡脂贴敛鬓发。其朝冠则以黄帛为之。制如我国耳掩而有梁。梁数不同。以别官阶之高下。衣袴袜鞋。以纹绣为之。皆仿满制。而加以黄帛广带。其下隶则其冠制。如我国足道里样。所着非锦而布。亦以别贵贱也。闻通官辈所传。则皇帝以琉球使不趁瀛台宴。有违皇旨。颇未安云。

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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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和。留馆。

自大凌河向南行千馀里。到北京。以地势度之。比我国京城。尤为近南。兼以人烟稠匝。故冬日常少寒。今日和暖。无异方春。○圣申与诸人。往见蒙古馆云。别有蒙古馆记

蒙古馆记

蒙古。或称㺚子。元顺帝北走。其后分为四十八部落。长城北医山以外。皆其地方也。无五谷宫室。其人常骑橐驼。逐善水草居之。以穹毡为屋。以射猎为业。啖肉饮血。盖北藩习俗。自古然也。自明中叶。已屡为边患。而清之始起。颇藉其兵力。故恃功骄悍。如唐之突厥回纥。皇帝念其功而长其强。待诸酋视亲王。必以皇女嫁之。曾见蒙王及其妻。趁正朝向燕京者。闻居其国。与皂隶共毡幕。寝食便尿。混处无别。皇女不堪其苦。未几辄死云。其为宿卫而来留者。常数千人。其馆在玉河馆东数百步外。筑砖为墙。无屋宇。惟设毡幕。寝处其中。所畜犬甚大而狞。见人必噬。岁时则又有以贡献至者。其数亦伙。遍行街路。皆以染黄皮为帽。身着皮衣。或黄或白。捉虱呑之。尘垢遍軆。见甚丑恶。其通仕籍及入学肄业者。衣帽同满制。而但色尚黄者多。蒙人之为僧者。谓之喇嘛僧。僧廪最厚。而亦皆着黄衣。无论僧俗。好着黄衣者。自以为与皇帝同故。而皇帝亦不之禁云。我隶见其麤鄙。必诟辱之。其人虽不解句语。槩知其凌蔑。反目疾视。甚则欲驱之。且以皇帝礼待我国。有加于渠。常含怒。思一逞云。殊可畏也。

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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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留馆所。

朝前。提督来颁鲟鳇鱼半尾。例也。始闻。皆以为天子之富有。此半尾之颁。殊近吝啬。及取见。则长可丈馀。广可数尺。我国之所未见者也。盖以其半。又颁于琉球使云。出付厨房。使作羹分馈行中。味颇淳淡云。○夜。招济州漂人等。问其始末。则其所经历。多可闻者。又纳一小册子。盖其日记也。杂以真谚。语无端緖。使圣申因其所录。又以所答而补之。遂成一通文字。别有济州漂人问答记 。

济州漂人问答记

夜。招漂人于炕前。问尔等自本州。何年何月日。以何事。将向何地发船。几日遇何风。又几日泊于琉球国何地方。留此几月发行。又几月到北京。所过山川风俗。能有领略者乎。漂人答曰。去年辛卯十一月二十三日戌时量。以商贾次。将向内地。三十三人。同载一船。候风而发。其翌日午时。逆风忽起。海波掀荡。船去如飞。随波出没。诸人皆晕倒失色。不分东西。任其所之。但时时有大岛小屿。隐见于风波荡潏之外。或有林木之荟蔚者。或有石壁之巉岩者。虽欲攀登。舟不可泊。及夫精神愈迷。兼以不炊者数日。人皆昏绝。自此以后。都不省何如。忽一日略有精神。开眼视之。则所处非船而屋。所见都是生面。而犹不能出语问之。又过几日。渐次收拾精神。起坐相视。则只有二十六人。仅保一缕。又有二人。在傍救护。故问此是何国何地耶。其人答本系琉球国伊江岛。问列位是何人。答一是通官。一是家丁。问吾辈三十三人中七人与船中物件。见在何处。又何时船泊于此。而今日是何日耶。答今日。即十二月十一日。而贵船。今月初七日来泊于此岛。故以问情次。往视之。则船中只有二十七人。而一则已死。无他物货。只有竹丝帽 所谓济州凉台 若干立。遂埋死人于江岸。以轿担舁诸老爷至此。以药水粥饮杂试者。今为五日云。而通事之作东语。仅仅成样。不能了了领略。其语脉。槩如是也。又数日。始与诸伴。往见到泊船处。樯桅皆已摧败。所着平凉子。弃在岸侧。六人之淹死。不知在于何日何处。而一人之孤坟。嶐然独存于万里异国苦雾毒瘴之滨。此何景状。遂相持恸哭。通事在傍宽慰。而不省为何语。第念六人虽死。宜在船中。且物件亦无见存。是则可疑。而亦无奈何。不得已还入其家。盖伊江岛。长七里。广五里。土皆沃衍。民户栉比。有官守之。似我国之一县。又过数日。至十二月二十四日。通事始押往国城。历清江岛,北江岛,东北岛。未至城三里许。有砖总驿。驿中有草屋十三间。盖接济他国人。如我国弘济院也。所谓三司官。例掌漂人衣食之。供衣袴笠帽。皆出见㨾而去。未数日。制衣以来。布如我国绵布。而薄陋易败。笠则以竹丝疏结。附以黑纸。不可久着。下程。每日三时稻米各八合云。而饭才半椀。馔物则鱼属及豆腐蔬菜盐酱。多如我国所造。每当节日。则有别下程。馈烧酒一甁。果实饼饵。味皆可口。岁时节次。与东俗略同。其王畿。四方各不满三百里。其外如伊江清江等诸岛。皆环在海中。王城周不过十里。而在于中山之下。故或称中山王。地近南极。冬暖如春。腊月移秧。明年五六月收获。二月食麦与瓜。其人性皆柔顺。国小而力弱。与日本不远。日本人常来交易。而甚畏之。不许入见王城。去年五月。安南过去船。来泊近处。请入见王城。则其人大惧。至于发兵守之云。漂人之留住砖总时。有时出外。闲走观玩。而其城内则终不许入。故其宫室城阙之制。庙社朝市之位。不知何如。自外望之。中山一抹。高插云霄。纯石为軆。石色苍润。未知来脉何自。而想是越海而来。突起中祖也。山下有王阙。不甚壮丽。而鸳鸯瓦。色正绿。映日璀璨。其光夺目。闾里街坊。槩是小规抚矣。国俗。凡宾客祭祀婚姻丧葬。皆用古礼。而参以国制。凡市肆买卖。皆女人主之。酷尚鬼神。每日祈祷于山川及寺观者。亦多女人。男子则或事耕耘。或为船商。男女之别。不甚截严。女人行遇男子。则倾手中小伞。略蔽其面。男子亦不顾而去。宫室之制。大略如中国同。不为温堗。而只有竹簟平床。厨房则别在他所。服饰则朝士章服。已悉于琉球馆记。其民庶则无论冬夏。皆着单袴。而上加周衣。或有只着单周衣者。不袜不履。若值宾祭有事之时。则始具袜履。履样如我国绳鞋。而只有前两耳。头着则平居用帻。略仿缁布冠。出行用笠。如我国蓑笠样。其贱人则浑身赤脱。只以数尺麤布揜臂腿。饮食则略如我国。而盖以甘薯为恒食。其所产则海物与禾谷菜蔬。亦多我国所有。而榴柑橘柚。尤其土宜。金银铜锡。不可胜用。足可谓一区乐土。加以人品柔善。稍知礼义。不以富贵骄人。而无斗狠好勇之习云。柔有馀而刚不足。即中庸所谓南方之强也。其国三年一贡于中国。中国以琉球人不解汉语。昔送数人于琉球。以教汉语。其人世居九尾村。以译学为业。每当进贡之年。三使之外。又以九尾村人随之。盖如我国译官也。使行不过数十人。载岁币硫磺铜铁黄金等物于一船。又有交易船一只。百八十馀人。装载金银象犀官桂等属。本年八月二十四日。发船于邦霸浦。船头置乾灵龟。向酉方来。越三日始出大洋。历无数小岛。顺风则行。逆风则止。九月晦日。泊于福建省。忘其地名白虎门外浦口。闰九月初六日。到闽县 疑有误▦ 下陆。水行凡万馀里。留闽馆二十馀日。以交易船所载。解入馆中。同来百八十人。落留买卖闽中云。闽旧属尉陀七郡。即中州幅员之外。及至宋时。人文渐●(●字为外门内户)。朱子生焉。遂与濂洛并称。盖其山水之明淑。可知。闻其篱落相接。茶肆酒楼。临水照耀。其民物繁华。可推而知也。十月初五日。自闽馆发行。进贡物种。皆所经诸州县。以次替输。上副使乘四人轿。书状官乘车。从人曁漂人等。皆并车。亦县次给食。漂人则各给毛衣一件。行过洪山桥,水口驿,古田县,清风驿,南平县,金沙驿,延平驿。是系延平县地方。访李延平故居。溪山清绝。其子孙共有数十家。尚以诗书不坠旧声云。又行过大撗驿,太平驿,建安县,建安驿。古家遗裔。多居于此。冠冕珪组。尚今不绝。楼台林园。肩背相望。真是名乡也。又行过建阳县,瓯宁县,孔店驿,营头驿,马岚驿,仁和驿,临江驿,浦城县,渔梁驿,九牧驿,捌都驿,靖胡镇,衢州府,通和桥,龙游县,建德县,兰县,桐庐县。此等处。以舆地考考之。古禹贡杨州。而东为吴。南为越。北为楚。今浙江省是也。实多古迹之可观。如广陵之秋涛。同安之暮锺。淮阴城下。尚传韩信之矶。居鄛村中可征范增之居。庐陵是欧内翰古宅。临川乃王荆公旧贯。句践栖于会稽。项籍困于阴陵。浔阳夜月。如闻白司马琵琶之曲。山阴暮雪。几返王子猷剡溪之棹。富春山光。宛带子陵之高风。合淝水声。若夸谢玄之大捷。栗阳古衙。闲吏之风流安在。彭泽孤舟。高士之踪迹云邈。无限风景。或远或近。或见或闻。左酬右接。殆无片暇于马之际。又行到杭州府。留数日。历览名胜。敬亭山。有谢眺梦儿亭。清弋江。有苏小妓楼。灵隐寺咏之问桂子之句。孤山里诵和靖梅花之诗。转到望海楼,护江堤,伍员庙,表忠观,癸辛街,天竺山,珠玑市,绮罗坊,涌金门,垂虹桥,水仙洞,玉女祠,黄鹂巷,乌鹊桥,净慈寺,宝石庵,玉泉庵,虎跑寺,冷泉亭,雷公塔,麹院,捍海堤,立马峯,天目山,岳王庙,销金锅,飞来峯,大板桥,红板桥,石镜山,衣锦城,大官山,功臣岑,将军树,女贞木,武都山,半云岩,药市,花肆,瀜花街,修义坊,水冰桥,东青门,卖菜市,打猪巷,泥路,花团,橘园亭,浑水闸,青果团,柑子园,清冷桥,煕春楼,三桥街,三元楼,四通馆,小偃门,后市寨,行春桥,北郭门,大通店,昇旸宫,武林园,金文库,平康坊,抱剑营,漆器墙,沙皮巷,清河坊,巾子巷,太平坊,金波桥,狮子巷。庆华堂。驸马之古宅。元勋堂。功臣之旧处。万春堂。太子所居。眉寿堂。耆老所居。而今多荒废。其市物。以纱罗酒器冰盆火箱花牌花架为贵。其歌馆。以清乐坊,八仙坊,珠子坊,潘家坊,水功局,美人局为称首。粉黛歌舞。佳冶窈窕。其酒楼。以和丰楼,和乐楼,中和楼,春风楼,太和楼,太平楼,西溪南楼,五间楼,赏心楼,康沈店,花月楼为第一。而酒名则以流香,凤泉,雪醺,珠泉,琼露,玉醅,海岳,春十洲,春乌,程兰渚为美酿。诸胜之中。以西湖钱塘。尤称绝胜。相距八十里。而各有十景。西湖十景。柳浪闻莺。花巷观鱼。两峰插云。三潭印月。麹院风荷。平湖秋月。南屏晩锺。雷峯夕照。断桥残雪。苏堤春晓。馀则备悉于柳耆卿望海潮词。钱塘十景。西湖夜月。浙江秋涛。孤山霁雪。西峰白云。东海朝暾。北关夜市。九里云松。六桥烟柳。灵石樵歌。冷泉猿啸。大抵景物之供奇。沿路初见。不可以言语文字形容其万一也。遂相顾嗟叹曰。人生见此。死亦无恨。琉球三使。亦相与痛饮。赋诗以记之。周览毕。其翌日。又行过石门梁,嘉兴县,江望县。其间亦多可观处。而或见或否。盖其有名者。芜城吴公台。雷塘石梁山。赤岸山瓜。步洲运河。狼山。石港。杨子江白沙镇。盐渎沙河白水陂。涂山执玉墟。吴楚争桑地。梁武浮山堰。庄周观鱼濠。九江枫树。上蔡东门藕塘。石山芍药陂。九井霍山是也。又行过江苏。苏州府。是旧属江南省。而今清以江南省地大。分为江苏省。历观姑苏台,寒山寺,馆娃宫,闾阖门,宝带桥,澹烟湖,香雪海,落梅岩,画春宫,红裙饮,太湖,枫桥,乌啼峰,愁眠山,金陵,虎邱,朱雀桥,乌衣巷,三山二水,凤凰台,白鹭洲,黄鹤楼,秦淮水,凌歊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真画里真景也。又过无锡县,武进县,长洲县,京口古县,涟州府,米南宫。昔为太守时所聚奇石。尚有传之者。又过杨州驿,开泉县,高邮县。有张士诚起兵处。平桥镇,山阳县,清江驲,渔沟驿,桃源县。欲寻武陵深处。而忙未往见。盖平县,西退驿,迁县,兰山驲,兰山驿,兰山县,新泰县,泰安驲,泰安县,长清驿,长清县,济南驿,正源驿,直隶德州府,德州县,富庄驲,音现县,河间县,任邱驲,新城县,涿州府,良乡县,宛平县。凡陆行六千三百馀里。十二月二十三日。始到皇城云。盖其所经。路由闽,广,吴,楚。则信矣。而海外漂民之附行外藩使行者。未必许其极意纵观。且其所言。多与史牒所记差爽。必是得于传闻者多。而未免浮夸而然耳。曾闻南中诸岛间。多故漂到他国。供给之厚云。今见此人。形貌言辞。狡猾浏利。全无诚朴之意。安知不亦故漂者流欤。

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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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留馆。

因礼部知委。午时。与正副使及诸任译。往鸿胪寺演仪。琉球使亦参。别有鸿胪寺演仪记 归路。历见花草铺,彩鸟铺。别有花草铺记彩鸟铺记 又见鄂罗斯馆 别有鄂罗斯馆记 还馆所。

鸿胪寺演仪记

演仪者。演习朝贺仪节。盖皇明旧典。而即我国习仪也。旧行于朝天宫中门内。捶大鼓。则千官以朝服。分东西。鱼贯而入。我国使以下随之。鸣鞭齐班。乐作。四拜而跪。通政司,鸿胪寺等官前奏庆贺节次毕。又行四拜而跪。搢笏起舞蹈。又跪呼万岁者三。又起行四拜而罢云。今则行于鸿胪寺。只令外国使臣演仪。午时。与正副使及诸任译具公服。从玉河关后街西行一里许。又折而北数百步。至鸿胪寺。即阙东工部之南也。雍正书堂额曰肃赞朝仪。入重门。见庭中东西对立二碑。而无书字。盖表班次也。庭北又有门。扁曰龙亭门。门前周设红栅。左右有月廊。门内有八面高阁。扁曰习礼亭。俗称牌阁。又称龙亭。其内盖设御榻。奉安位牌。牌面书曰当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我国殿牌也。我使就左月廊。琉球使就右月廊。少憩。本寺官员六七人具朝服。喝道入来。始开龙亭门。演仪于庭中。本寺官员。东西分立于庭北。我三使北面序立于庭南。诸译又序立于三使之后。旧时。自堂上译官下至押物官二十七员。分为三行。从职品每行九人云。而今则不然。琉球三使。又序立于诸译之后。我国从人及琉球从人。又立于其后而观光。排班毕鸣赞。二人分立于龙亭门左右。胪唱。旧时通官以我音传之云。而今则不然。胪声甚洪亮。于是。行三拜九叩头之礼。曾闻官员纠检行礼。如或参差。则虽三四巡。更令演习云。而今不然。礼毕。复入左月廊。换着平服而归。

花草铺记

花草铺在城内者。不止一二处。盖郁养花草。而卖之为业也。自鸿胪寺归路。入见一铺。则掘地为长屋数十间。上为牖纳明。下为烟堗点火。暖气薰郁。列置各样花盆。无虑累千百盆。如牧丹,芍药,水仙,海棠,红白梅花,月桂,石榴,桅子,石竹,金兰,玉簪,棕榈,丁香及不知名者亦多。有未开者。有半开者。有烂开而欲褪者。入其中。忘其为隆冬时候。盖用供豪富家玩好。而买者亦相续。可知其为利市。而亦可验习俗之侈靡也。屋傍有无数空盆及水桶数三十坐。盆所以备移栽。桶所以汲灌水也。

彩鸟铺记

自花草铺。转向彩鸟铺。即畜养诸般彩鸟。以求售者也。铺中周悬铁丝小笼。笼各一鸟。而或两鸟者。雌雄也。鸟皆彩羽。眩烂如画里所见。或亦我国所有。而不知名者多。笼中皆置小盒。或铜或磁以贮水。又悬粟穗。盖所以资其饮啄也。惟鹦鹉不笼而绦。坐之铁架。以白铜大环。贯架两头。又以连环细铁丝。一头系其足。一头系铁架。左右各置小铜盒。一水一粟。鹦鹉身大如鹊。尾秀如兰。浑身绿毛。而两肩有黑点。曲喙如钩。而舌端圆厚。见人必叫磔磔。似求媚。性甚躁轻。时或作语。音节虽清慧。不知为何语。古所谓能言鹦鹉。或别有其种欤。

鄂罗斯馆记

鄂罗斯馆。在玉河馆后街干鱼胡同不过半里许。鄂罗斯。或称阿罗斯。或称俄罗嘶。以其人皆鼻大。故或称大鼻㺚子。即蒙古别种也。其国盖在大漠外绝域。史无所见。不知在何处。而闻其人自言其国幅员甚大。东西三万馀里。南北二万馀里。东南接琉球,安南。东北接蒙古。西南接大小西洋。西通流沙之外。不知为几万里。东距中国为五万里云。尽如是。则其大殆数倍于中国矣。意其夸诞之辞。而四至地界。亦未知是否。自古以来。初非朝贡之国。而康煕时。自来通好。要学汉语汉书。中国以绥远之义。授馆以处之。然严其门禁。无得出入。其来住人员之多少。替归年限之久速。应有定式。而不可知。然燕市所买石镜及鼠皮。多其国所产。然则其来通。似为交易之利也。馆门无扁。门外周设黑木栅以禁人。我使则岁必入见。辄赂阍者。故不难出入。而但下隶辈每有偸窃之患。故阍者必阻搪。而阑入不已。是诚可闷。自彩鸟铺归路。历入大门。左右有屋五六间。即其下人所处云。而寂无一人。惟往往设椅卓而已。又入一门。左右亦有屋六七间。庭北有一座广厦。而皆空。从西边一小门入。有广庭。多植花木。有大犬二,小犬五六。盖产于其国。而大犬则见人欲噬。故铁索维其脚云。庭左右各有屋十馀。亦空。庭南有一无梁高阁。阁制异常。正看侧看。四面皆同。下丰上锐。砖筑至檐。阁上立数丈金标。高入半空。南北两壁。各有四窗。以大琉璃傅之。西壁穿三门。制如虹门。是为出入之门。而闻此阁亦称天主堂。盖其国与西洋近。亦尚其教。故仿洋制。而奉安天主之像云。庭北有一带长屋。屋颇轩敞。以文木沈香紫檀。雕镂为饰。床卓器物。皆奇妙。往往安纯金佛。小如儿拳。或如栗子。自其本国造来。而年前东隶偸其一佛。故见我人。甚苦下辈之随入云。四壁环挂大镜。又挂人物山水楼台杂画。画法皆逼真。其画人物则皆巨鼻碧眼或长须。邪毒之气逼人。盖锺其幽阴者为多而然欤。每屋辄挂其国帝后之像。帝像则首不加冠。短发髼松。身上只着纹绣周衣。而披豁露軆。足着青袜。后像则头插五彩花。身被绣服而跣足。两间又有一像。即所谓天主也。俄有一人。手持鼻烟壶。从右炕出。宛是画里人。而长须长身。颜色妍好。衣袴皆为满制。但所着之帽。状如我国耳掩桶而稍小。涂以黄金。谓是本国帽制也。似是其国贵人之来留者。而称以德老爷。略与笔谈。而以来此未久。不闲汉字。其训书者。赵姓人。从傍代话。亦仅仅成字。其所谓训书。亦可知也。别有笔谈录 卓上有册数十㢧。即其国书也。字㨾如星篆如梵书。不可解。有使唤者四五人。立于床下。似皆汉人。而供役者也。连劝吸茶。味颇清冽。少顷。与德也偕往东炕。有赫老爷云者居之。茶罢。请闻自鸣乐。乐制一如天主堂记所称。不待吹弹搏拊。而五音六律。自成腔调。盖是奇技也。乐毕。德也指壁上诸画曰。此皆赫老爷之笔。而尤长于写照。于是。正副使皆请写照。赫皆应诺。遂至庭南高阁下。正副使与圣申诸人。从西壁虹门入。移时而还来。述其所见。入其中。左右各有小房。以金锁坚封。问其中所有。则乃朔望荐斋于天主时所着法服云。恳其一见。则甚有难色。屡恳然后始出而示之。冠则如常时所着。而金色尤炜煌。衣亦涂金。而如又字形。似是头贯穿也。阁中横设门障。以文木雕成。门前悬三座琉璃大灯。入其门。见东壁上西向挂天主像。风骨甚清瘦。浑身赤裸。只以数尺素帛掩臀腿。所着之服制。如我国平凉子。似是中国所谓藤笠也。方被刑诛。头部半倒。几乎落地。又以铁钉。钉住两手于架上。使不得动身。腥血被面。淋淋若真。宛转惨毒。令人不忍正视云。似是西术所谓耶苏也。阁西有二层楼。上悬大锺。其傍又有一屋。所排器物。一如他屋。有勃姓者居之。能通医技。卓上置人头骨。似为厌胜之术也。东炕有鸠锺。锺形如鸠。设机引绳。则锺鸣如鸠声。勃也出白粥一器以馈之。味甚甘淡。与诸人轮尝而尽。问其材料。则杏仁。似以杏仁作糜。和糖屑而造也。少憩。与德赫勃三人叙别。三人命侍者。又取杏仁粥三器。分饷三使。故各持来。大抵住其馆中者。不过三人。殊可异也。

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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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和。留馆。

朝前。与上副房各出纸扇丸若干种。幷昨日盛来杏酪之器。送人致谢于鄂罗馆。其回有书。领谢兼以洋物数种付来。其书详见笔谈录 ○圣申与尹福汝,徐寿民从兄弟。出游街上。转到鄂罗馆。要见其铳剑。铳长不过一尺。制㨾甚妙。釼长三尺许。若新发于硎。以文皮为匣。拔视之际。有刃伤手指者。其医者出药傅之。药如酱水。贮于小壶。大抵其国医术。尤长于兵伤云。又遇韩笔帖式者。与之笔谈而归云。

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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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和。留馆。

是日。天气晴和。馆中无事。使任译招致幻者。以供一观。别有幻术记

幻术记

幻者共三人。面貌庸孱。衣帽垢弊。盖俳优贱品也。负其戯具。而一人解其笼而守之。随从者一人。设红漆高卓于庭中。卓上先铺红毡。毡上又铺黑布小袱。用手摩展。使毡与袱平贴于卓面。于是。幻者只着单衣单袴。而脱帽置地。立于卓前。四顾笑语。抵掌不己。盖言其卓毡光净无物。而自矜技术之妙也。幻者乃取数丈长竿。尖锐如锥。上安大磁楪。广可经尺。乃竖竿于掌。念咒数语。竿头磁楪。旋转如轮。少顷下之。更以他竿长丈馀者。续树于长竿之抄。复安楪于上。旋转愈急。以掌承竿。周旋庭中。竿楪终不倾坠。观者齐声喝采。良久乃止。幻者又以大磁楪四介。置卓上。尺馀细竹数十竿。置卓下。大小差异。末皆尖锐。乃持一竿。顶起一楪。插于左脚靴中。一竿顶一楪。插于右靴。左右肩皆如之。凡四处竿头之楪。各自回旋。旋或少缓。则以他竿击之使疾。少倾则击之使正。又以他竿。激起楪子腾空。离竿头可数尺复下。而楪心竿抄。恰恰相合。回旋如初。又以他竿。续树于楪底之竿。以次续之。至于三四竿。渐高腰弯。而楪不欹堕。俄而仰首口含一竿如烟竹。复取一竿。续竖于口含之竿头。仍垂其两手。而旋步中庭。或缓或急。观者莫不危之。良久。幻者一挠身。诸竿中折。楪皆跌坠。观者一齐惊讙。幻者亦佯惊。手拾折竿。足蹴落楪。而又蹴四楪。连续飞空。于是。幻者四顾流眄。意思安闲。次第捧楪。若无夸矜色。○幻者就卓前四顾。语良久。手执袱心。或上或下者数次。砉然掇开。忽有一画楪。满盛枣栗胡桃等果。宛在毡上。○幻者又揭袱东角。青色小鸟。向东飞去。又揭南西北三角。各有一鸟。色与飞。亦随其方。乃纳手袱底。潜捞中央之鸟。浑身黄色。两足爬空。攫幻者须。幻者搅须。则又啄其目。幻者惊失其鸟。鸟坠地。宛转卓下。观者争执之。鸟乃飞坐屋上。幻者发愤。撤去卓上之袱。无数鸜鹆。一时飞起。○幻者又拨起袱心如前。忽有一大椀水。红鱼十馀尾。游泳于其中。○幻者又提袱心。拨去如前。忽有一大画槃。满盛苹果。或有连枝带叶者。幻者分馈众人。人或啖之。大惊而哇之。乃一块马粪也。呕哕不已。观者皆笑。○幻者以一椀置于卓上。反复数次。以视椀中无物。又以一楪子。覆诸椀口。四向唱词。良久开视。有钱五文。幻者又四顾笑语。盖言其异也。又以楪子。覆椀如初。向空侧睨。喝声若骂。俄而揭视。钱化为栗。厥数亦五。以栗与人。人惩马粪。皆不敢受。○幻者以一座丹槃。置卓上。贮以银杏。覆以小盆。念咒良久而开。不见银杏。尽是山查。又覆盆。念咒而开视。则化为豆蔻。又覆。化为丹柰。又化为念珠。一串百八。无始无终。又覆。念珠还为银杏。又覆盆如初。幻者侧目喝声。若有所怒。开视则盘上无物。盆中水满。有鱼游跃。○幻者手提袱心。拨去如前。忽有大枣一楪。排贮齐整。高四五寸。上插彩花一枝。又有西瓜子一楪。○幻者以牙珠大如黄豆者数介。列置卓上。以次纳于右握。纳毕张拳。不见珠。翻示左右。即以拇食两指。相挼如丸药然。始焉物形之小。仅如粟子。愈丸愈大。如菉豆。如杏子。如鸡卵。如鹅卵。则合两掌。如西瓜。则加诸膝而按以胸。丸之益疾其大。至于盈抱而乃已。置之卓上。其軆正圆。其色正黄。其大如盎。可容六七斗。坚不可破。重不可举。非石非木。不可名状。无臭无味。浑然天成。观者争前。或手摩爪掐。或以杖叩之。莫知为何物。举皆惊怪。幻者四顾笑语。盖言渠之技能复小之也。乃按其物。摩团数回。随手轻脆。如绵如泡。渐消渐缩。顷刻之间。还入掌中。复以两指。摩之一弹。即依旧牙珠也。○幻者以大钱十馀文。散置卓上。以次翻之。皆古铜绿色。再翻之。纯黑如漆。三翻之。纯白如银。四翻五翻。至于十翻。或纯黄。或纯赤。或红绿间色。随翻而变。亦可异也。○幻者持一条细绳。使观者任断中间一处。分为两条。乃涎粘而手握之。使人抽引。而无粘痕。弹之。弸急如弓弦。○幻者又以绳一条长可三尺者。中结之。贯钱数十文。使观者两人。各持绳之一端以引之。钱孔不碍结处。而往来游移。又以钱数十文。贯绳而固结之。使两人执两端。负手顾瞻。念咒数语。钱忽自解。散落于地上。观者大叫称奇。声震一馆。幻者出锡环二介。遍视众人。规可二围。两手分执。回旋乍舞。向空飞掷一环。又以手中一环迎受。两环忽相连。持示众人。无一罅隙。莫知其所以。于是。又张两手。各执两环。一离一合。一连一断。良久而止。○幻者取茶锺四五介。片片撞碎。向空掷之。则或如尘沙飞扬。或如轻鸟翩翾。须臾还下卓上。复合为锺。○幻者以黑布小囊三个大如丸子。分纳两人口。甲一乙二。已而就两人。探脑抹嘴。佯为换易状。使两人一时吐出。乃甲二而乙一也。更合更探如前。两人皆尽力合口。惟恐其换。而及吐出又如前。再以二囊。分纳两人之口。及吐出。甲空而乙二。又纳而吐。甲二而乙空。○幻者置两茶锺于卓上。众视之。望空语喃喃。以手指向空书水字。又撮空。以纳于锺。忽见清酒满其锺。○幻者手提袱心拨去。则忽有紫石如拳大。以刀尖微穿小穴于石底。清酒涌出。注之锺。顾观者要沽饮。惩于马粪。莫敢饮之。强而后。一人始饮之。味极香烈。于是。人争出钱沽饮。要饮史蒯公则石出黄酒。要饮壮元红则石出红酒。要饮佛手露则石出白酒。此三者。即中国酒名。而品最佳者也。连注十馀杯。忽不见石。幻者不惶不惊。遥指空中曰。石归天上。如此者。不可谓无术也。○幻者置琉璃大镜于卓上。遍招众人。开视之。高楼敞轩。丹碧照烂。中堂列排珊瑚笔床。牙管之笔。剡溪之纸。端砚徽墨。个个精楚。兼以樽罍鼎彝。笙箫锺鼓。莫不毕具。佳娥美女。摇明珰曳轻裾。或执戯具。或持歌板。罗立左右。中有一位官人。衣绣灿灿。手执红拂。凭几而坐。真世间极富贵者也。观者皆歆叹不已。幻者麾众喝退。即掩镜扉。负手闲步。四向唱词。其声呜呜有若忧愁之状。少顷。又开镜。招众来视。则颓垣败壁。极目荒凉。向日之繁华。漠然如一梦场。只有一半白衰翁。辗转床上。不胜穷愁。观者皆歔欷而退。○幻者又净洗卓面。排列文房。琴碁诗酒俱备。大桃三枚。贮之琉璃大盘。忽有珠冠荷袂者。有羽盖云履者。有衣叶而跣足者。或对坐摆局。或饮酒咏诗。或植杖傍立。形貌皆古奇。俄而取盘中三桃。相与啖之。以其核种于地。桃芽渐长。开花结子。半腮向红。对局者须眉。亦成斑白。○幻者取数束纸细锉。纳大桶水中。以手搅之。混融如泥。却坐熟视。抚掌一笑。盖惜其不可复为纸也。已而卷双袖。据桶捞纸。替手汲引。如茧抽丝。纸广如初锉时。首尾相连。未见续痕。盘委地上。风动翻飐。更观桶水。净无馀滓。○幻者以锉纸团作数块。纳口呑之。少顷。嗽咳数声。吐出纸端。手执其端而抽出之。愈抽愈出。委积于地。籍令真个呑吐。一腹之中。岂容此许多纸片。且无皱皴粘续之痕。甚可怪也。良久。佯作喋声。纸腰中绝而止。○幻者手提袱心。拨去如前。忽有纯金葫芦。宛在卓上。俄而失之。指众中一人曰。这老爷藏弆。其人怒甚面赤。拂披衣袴。幻者正色曰。老爷莫谩欺负。我已知之。正在老爷怀间。其人且怒且詈。解衣示之。葫芦铿然坠地。观者齐笑。其人怃然。避在人后。○幻者负柱而立。使人反接。缚其两拇指。柱在两臂间。忽见其离柱而立。手在胸前。其缚如故。我国一驿子。疑其缚之不牢。自取绳缚之。两拇血癊青黑。痛不可忍。观者为之酸鼻。而又如前离立。指犹缚而血益青。痛刺尤苦。众乃解之。血气渐复。绳痕犹红。又有一驿子注目谛视。无端发愤。鼓囊出钱。以给幻者。要再细观。幻者称冤曰。我不汝愚。汝不信我。任汝缚我。驿子投弃其绳。自解鞭绦。嚼口柔之。缚其两拇。比前愈紧曰。缚之如此。渠虽通神。何以离柱。于是。幻者大叫痛楚。泪下如流。观者以为无可奈何。既而忽又离立。缚竟不解。环顾一笑。意多夸矜。被缚之手。忽在胸前。忽在背后。驿子瞠惑如痴。无聊而退。○幻者置稻四五斗于卓上。手掬呑尽。少顷。据地吐糠。涎团成块。糠尽烟继。笼羃唇齿。以手拭髯。索水嗽口。烟竟不止。叩胸模唇。不耐烦燥。连饮数器。烟势弥炽。张口一喀。赤火塞吭。以著 (注:疑误书箸字为著) 挟出。半炭半烧。○幻者又以水晶圆珠大如鹅卵者一枚及鸡子二个。置于卓上。乃呑晶珠。珠大不能呑下。遂还吐。置于故处。又呑鸡子。瞋目延颈。如鸡饮蚓。如蛇呑蛙。卵滞项中。如附瘿疣。再呑鸡子。梗阏其喉。哇歍噫噎。箸立项赤。不胜悔恨。张口示人。卵白隐见于喉中。烦冤闷塞。观者争为之捶胸拊项曰。谩欲浮夸小技。可怜绝命。幻者佯若几死。懒将禁指尖。微扢耳孔。忽引出一块白物。乃卵也。观者莫不怪之。幻者乃起立。持卵示众。乃复纳于右目。拔出左耳。纳于左目。拔出右耳。又从耳孔鼻窍。纳之拔之。观者瞠然始惊旋疑。幻者以卵复置故处。而一卵终犹滞在喉间。乃以尖竹搠卵欲破。而一呕再呕。卵竟不出。乃以长釰。砺沙发色。左旋右挥。右旋左挥。仰空一掷。以手承釰。又一高掷。张口承釰。釰头直落。入于口中。观者皆色变。错愕无言。幻者仰面。垂其两手。挺挺久立。直视青天。釰铓渐入腹中。颈腹之间。槎牙撑起。幸赖釰环挂齿。惟靶不没。齿环相格。阁阁有声。观者毛发皆竦。以为必死。幻者又仰面周回。拳击釰柄。一手扪腹。一手握柄。乱搅腹中。人为之寒心。不忍正视。小儿或怖啼。皆走颠仆。于是。幻者拍手四顾。正立毅然。徐徐拔釰。遍示众人。釰尖血滴。煖气淋淋。○幻者又以针子一握。纳口呑之。不痛不痒。言笑自若。啜茶啖饭。徐起扪腹。乃以红线摩纳耳孔。静立稍久。连发咳喋。线端微露于鼻。自以爪镊抽。渐渐引出。众针累累。皆贯于线。或有饭颗。粘刺于针端。○幻者以一锺酌空注甁。凡七酌。忽有水满溢甁中。乃以尖针搠穴甁底。水漏点滴。已而淋泻如檐溜。幻者仰吹甁底。漏即止。幻者向空侧睨。口中念咒。水涌甁口。倒泻数尺。幻者喝声掬执水腰。水忽中断。缩入甁中。幻者复以其锺。还斟甁。水亦不过七酌。而地上水痕。如倾数瓮。○幻者翦纸数十片。擦在掌上。诱一小儿。张口而纳其中。儿且啼且哇。无数青蛙。自口中跳出。○幻者又取众人所跨之凳床。鳞次架叠。其重可数百斤。其长可六七丈。而抬之顶上。循环庭中。最高者轻摇欲坠。观者惊惧避去。而幻者行步益急。环走数回而止。○幻者又设小楼。栏窗楯槛。制度奇妙。忽有一仙官。从左门出来。宛转徘徊。仍从右门出去。又有一美女。从右门出来。或歌或舞。仍从左门出去。又有射猎者。耕钓者。弹釰者。赌博者。各㨾人物。暂来旋往。不可殚记。幻者乃四顾。拜手振衣。弹帽而出。盖其术能现。而不能隐。能幻其来。而不能幻其去。故将施其术。必前期装置于外。不假人而术以致之。及其还出。则必待随从者。而不能隐其形。岂术有通塞而然欤。后至白云观。见无数幻者。分设帏幔。各呈其术。尤多别技。始知馆中之见。不过草草塞责。因幷录。以成一部幻史。

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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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温和。留馆。

是日。皇帝幸太庙祫祭。因礼部知委。五鼓。与正副使及诸任译具朝服。由东长安门入。历擎天柱。入天安门。又入端门至户科。如我国户曹朝房也。少憩。开东时。皇帝乘黄屋四人轿。鼓吹前导。馀如幸瀛台时。出至午门外祗送。还入户科。少顷。还宫。又出祗迎。琉球使亦参班。还馆所未几。自光禄寺颁大蜜柑文丹各一桶。桶制如我国水桶。而柑合五十馀个。文丹或称广橙。合六个。其色正黄。其大如匏。可容一斗。真嘉果也。柑味如我国柚子。而香冽倍之。文丹甘酸而有苦味。以一颗付弘禄。俾藏归橐。欲使东人观之也。稍晩。又自御膳房颁克食。猪肉二片,糖属二圆也。

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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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晴温和。留馆。

是日。皇帝御保和殿。设年终宴。惟正副使入参。例也。归后问其节次。则五鼓诣保和殿门下。少憩。入就殿庭。须臾。皇帝出坐。有命召。两国使臣皆上殿。礼部侍郞前来。引我使在前。未及没阶。忽令琉球使先上。未知何故也。旧例。班次必先我使。而今忽易次者。招见之私。异于班行之礼而然欤。抑别有事端而然也。第随其后而登。见设乐一场。乐毕。张戏戏。不知何名。而或骑马作冲突之状。又小儿一队。蹲蹲作舞。舞竟又有大汉十馀辈。作角抵。盖草草了当。无足可观。两国使各赐酒一杯。杯则银也。宴罢而归。路过太和殿庭。适值修扫。殿门洞开。以清心元五丸赂之。入殿内遍观云。○午后。自御膳房颁克食。盖如我国岁馔之例也。卓凡五坐。通计为四十馀器。器皆铜锡。槩是汉羊九只,猪一口,鱼五十七尾,鹅三只,鸡二只,酒十一甁,饼面蔬果糖果之属。共数十馀种。而陈久不可食。乃各取一羊作脯。馀皆分之行中。○夕间卜物大车来到。诸房日用之物。皆在此中。过限不来。待之颇苦。始免艰窘。可幸。○闻通官辈传言。礼部侍郞被重勘。问其由。则今日宴席。令琉球使先登殿上。朝鲜次之。以做错为罪云。○夜。一行诸人。皆来修旧岁人事而退。惟与圣申守岁。羁怀殊自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