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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庵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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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 牧庵集 卷第四
元 姚燧 撰 元 刘致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武英殿聚珍版本
卷第五

牧庵集卷四

     元   姚   燧   撰

 序

  序江汉先生事实

某岁乙未王师徇地汉上军法凡城邑以兵得者悉坑

之德安由尝逆战其斩刈首馘动以十亿计先公受诏

凡儒服挂俘籍者皆出之得故江汉先生见公戎服而

髯不以华人士子遇之至帐中见陈琴书愕然曰公亦

知事此耶公为之一莞与之言信奇士即出所为文若

干篇以九族殚残不欲北因与公诀蕲死公止共宿实

羁戒之既觉月色烂然惟寝衣留故所公遽鞍马周号

于积尸间无有也行及水裔见己被发脱履仰天而祝

盖少须臾蹈水未入也公曰果天不生君与众已同祸

爰其全之则上承千百年之统而下垂千百世之緖者

将不在是身耶徒死无义可保君而北无他也至燕名

益大著北方经学实赖鸣之游其门者将百人多逹材

其间燧生也后不及拜其屦前获识其子卿月者七年

矣凡再见之初以府僚见之洛阳虽尝以好兄余犹未

语此今以宪属来邓始及之且德先公不忘也燧曰呜

呼自先公言之夫既受诏出之军中而使之死不以命

非善其职且儒同出者将千数𦆵得如先生一人而使

之泯没无闻非崇其道此公所惧而必生之也自先生

观之孰亲于其七尺之躯而大其所关人持瓦𦈢将败

之犹有惜而不果者必茹毒罹祸不可一日居故忍而

为此出处非不思也乃中夜以兴蹀膏血以御魑魅径

林莽以触虎豹而始及水仰天而祝其行非不决也夫

思而后行行之以决则其势多难夺于中路使非先公

自行而他人赴之能舍所忍为以回其复生之志收其

巳游之魄反就是一日不可居之祸毒乎由是言之先

生之死求以无辱不以全归其生也不以有赴而以知

巳此其胸中揆制一时相为高下之权衡也然古之人

为知己死者有之无有为知己而生者先生以古人所

不为者报之先公而先公所受先生也已多矣奚德哉

卿月与余相视一泫卿月归序所与言者赠之

  别丁编修序

至元十九年余辞秦宪而归东周明年复受命贰荆宪

自惟才之非也行路之辽也家贫而力之薄也多疾而


江南风土之未宜也实难其来然不遑偃蹇自宁者公


则压于君命势不容己私则以为人生文轨混同之时

不及夫年未艾以览江山人才之胜勿之则有歉然之

悔斯意之不欲巳者出处之大略然也自历荆宪至今


其间望舒二十四弦晦居府者三一而水舟陆马周历


乎复沣峡归鼎五州十七县者反居三之二焉其于江

山之清驶奇峭人才之标特秀异实若富于胸中求如


鼎之前编修密院官丁公及事胜国三朝尝光显者或

无有伦焉宜其文章之宏肆年徳之高邵日闻天朝累

起而将官之而公辞之至今又于向见干进而不释者

之中所无也余以是多公公之报遇于余者宜与人异

今按部己竟将还宪府辱以高文叙行再三读之爱其

辞甚华而义至严情甚密而礼至周而其病在夫一失

之不攻众长之是谀曰雄其文粹其学正其传尚其世

而善其政斯岂余所虞于公者公之世所不知其学其

文果余匹乎其传与政果不与加乎岂均无之姑为是

甘言相愚乎非欤余如何知公而知如是为报余如告

人以公善怀术不余知也公心焉如何不然公诚无意

焉而余过疑及此则反取罪为高明妄人矣或有意督

过将肆公所责之公心焉又如何独甚善于公者巳辞

征不仕若忘世肆志而能损己有权舆沅阳书院聚徒

而育林师圣而祝厘以成巳而开物咏歌太平以老不

可谓贤者不出而无益斯世也书院之基巳移文鼎𢪛

俾给左契复移文军府俾拔其园蔬又为榜悬之院门

以劝其速成而戒其中止余今之归或得请去荆宪而

北不知公由何事何时相遇中原一握手复道今日为

旧或苍苍者再牵而南又过是州必睹书院既成升堂

以揖峩弁之士来而告之曰子观夫大役之筑者乎十

人为什操杵负畚而力作者九人逸者一人袖手傍歌

俾九人者勤力而忘劳乃董役而犒功逸者与受直

今日之居诸君知德编修负畚操杵之劳亦思袖手傍

歌者乎以是为学者引譬而资公一笑

  送宰先生序

至元三年二月未尽之三日宰先生谓燧曰余将游秦

子能序余兹行乎予掉鞅游天下殆周独秦未尝一至

又秦士舍修撰雷君亦莫有一识子昔家秦其所忠者

谁人所通信者又谁盍枚举之予阶子言一进谒之也

燧曰秦固衣冠之薮泽也在燧有未遍知者焉盖年之

前乎燧者率隆名硕德既幼燧而未与之言后乎燧者

燧何所慕赖乎彼而为之伍故遗十百而得一二也请

为先生诵之有杨元父者吾师与之抗礼者也其学也

粹而正其操履也坚而不渝其执亲之忧也哀而礼其

能也博而肆尤邃史学读至落落奇杰之士必慷慨

激思见其人于今使先生之至不嫌于自明肯曰向之

儒服登常山一言折猖狂之盗而落其角距者实余也

彼有闻而不奇先生者乎虽先生夙有负气使酒之声

彼将视为古奇杰士之恒态必阔略而有取乎此也先

生行哉其尚有合于斯人欤又有韩邦杰刘无竞吕伯

充者皆吾师之弟子也年皆长于燧若韩之能官刘之

天质之美吕之问学之该彻皆燧所不敢望而及计之

今日吕以练服在躬未可出之二人有造先生之馆烦

从者为燧一讯安焉

  送雷季正序

 余从鲁斋先生游最故且久于同门之士学为最怠而

 不加进自亲夏楚时犹尔况今载名仕版远处数千里

 之外哉昔之怠者为忘不加进者阤而为退矣宜季正

 之取友而羞际余之心安焉而不敢有憾不谓徒以从

 游之久故愿因鄙言获进拜先生屦前呜呼其志则勤

 其意则良惜所藉以为介者非其人也是一也又先生

 自谢政而归屏迹桑梓养安泉石家事不以干于心乡

 人莫得见其面于时求欲如祭酒之授徒来则受之亦

 难也余则止之无行虽然以先生平昔乐教之心且熟

子之兄伯静之名尝哀其愿见未得竟抑志以卒有弟

如此笃道而善学行巳以化乡岸不然流于今俗翘然

自视以古人千里赢粮而就正焉又观夫人有可进成

德达才之具必不拒其见也余则劝之令行且景星凤

凰之为物人或睹之犹为生之幸况大人君子道德之

容可以兴起一世仁义之言足以发挥百王者哉获一

进拜而闻其緖论必决滞为通易暗为明大有得于曩

昔也有得而私之仁人之用心不然行哉余将须其归

而见告也

  送畅纯甫序

欧阳子为宋一代文宗一时所交海内豪俊之士计不

千百而止及谢希深尹师鲁二人者死序集古录遂有

无谢尹知音之恨呜呼岂文章也作者难而知之者尤

难欤余尝思古之人惟其言之可以行后为恃以待他

日子云者出将不病夫举一世之人不余知也今乃若

是其以有知者为快而失之为悲欤余冠首时未尝学

文视辈流所作惟见其不如古人者虽不敢轻非诸口

而亦未尝轻是于心也过而自思人之能者余操虑持

论且然余不能之何以免人无嫉贤之讥余年二十四

始取韩文读之走笔试为持以示人譬如童子之斗草

彼能是余亦能是彼有是余亦有是特为士林御侮之

一技焉耳或谓有作者风私心益不喜以为彼忠厚者

不欲遽相斥笑姑为是谀言以愚之不然殆鼓舞之希

进其成也自是𫎇耻益作既示之人且就正于先师先

师亦赏其辞而戒之曰弓矢为物以待盗也使盗得之

亦将待人文章固发闻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一世之

名将何以应人之见役者哉非其人而与之与非其人

而拒之钧罪也非周身斯世之道也余用是废作有亦

不以示人纯甫自言得余只字一言不弃而录之又言

世无知公者岂惟知之读而能句句而得其意者犹寡

呜呼世固有厌空桑之瑟而思闻鼓缶者乎然文章以

道轻重道以文章轻重世复有班孟坚者出表古今人

物九品之中必以一等置欧阳子则为去圣贤也有级

而不远其文虽无谢尹之知不害于行后犹以失之为

悲下下之外岂别有等置余为哉则为去圣贤也无级

而绝远其文如风花之逐水霜叶之委土朝夕腐耳岂

有一言之几乎古可闻之将来乎纯甫独信之自余不

可不谓之知巳足为百年之快恐纯甫由此而取四海

不知言之非也然纯甫实善文其不轻以出者将以今

为未积积而至于他日以骚雅末流典谟一致乎将恃

夫莅民既为循吏持宪既为才御史富民又将为良大

农道行一时无暇于为言乎岂以世莫已知有之而退

藏于密也由积而为书至于他日与道行一时无暇于

为言则可由莫巳知而不出若余也虽不善文而善知

文则纯甫为失人矣今以农副行田陇右于其别也叙

以问之至元丁亥七夕

  送郭肃政安道序

书有道有体有势谓为大耶周官则班之六艺谓细耶

次之礼乐难耶举天下之人孰不为之易耶则旷一代

能名世者不数人若是者亦未可以细视易言之也斯

其道也其体则有篆𨽾草三等本而上之草出𨽾𨽾出

篆篆者书之源或曰隶而下有正走则曰唐湖刺杨

汉公跋干禄字书以颜鲁公隶书为尽锺繇之精能则

正者实𨽾也其势则有拘有放篆譬则弁冕端委之人

将执事于郊庙于于其趋缩缩其循周旋则至圆不能


加规折旋则至方不能过矩隶则常服燕居不可多拘


家人视以为严君而亦不可少放草则雄勇武夫缨曼


胡而衣短后挺矛运铍进踊退跃横入傍出顿挫起抑


挥霍斫拂极其放而惟吾意之所至焉然为是者虽云

出乎手而一心为之师心拘亦拘心放亦放未有心放


而能篆亦未有心拘而能草势必至理必然者也走尝

观今为篆者无枚举其谁求一蹴而可臻古人之阃戺

者则郭肃政安道一人焉耳夫日为是拘艺则心存而

不放岂不几于克念作圣者耶视走之惟事乎草心放

而不知拘者远相万也安道号西埜好学而善文无乎

是则书不能独振耀今之世矣将别而紏郡于岳序以

问之

  送李茂卿

大凡今仕惟三涂一由宿卫一由儒一由吏由宿卫者

言出中禁中书奉行制敕而巳十之一由儒者则校官

及品者提举教授出中书未及者则正录而下出行省

宣慰十分一之半由吏者省台院中外庶司郡县十九

有半焉吏部病其自九品而上宜得者绳绳来无穷而

吾应者员有尽故为格以扼之必历月九十始许入品

犹以为未也再下令后是增多至百有二十月呜呼积

十年矣劳乎哉李君茂卿尝同燧受学先师司徒公儒

者也父戸部恩泽既推其兄之子及将试吏堂帖令出

掾湖广省盈九十月将赴铨中书燧贺之曰人有不职

幸不纠于御史者君以勤效无此人有饕墨幸不罹罪

罟者君以清慎无此人有依庇有力窃窃离所事同列

之懽以自求容一时幸不谴斥者君以中行不阿无此

人有挟仕而商赋之州县而倍责赢入以肥其家幸不

讼于民与众树姻党子弟入官以妨后至之涂幸不贬

于士者君禄入外无他营舍仆马则顾影无朋举无此

举无为为贺其可贺者谚曰两姑之间难为妇上政事

堂下参幕多或二十人其事之来抱案求署无一可后

者皆视其色听其言动立移晷比不龃龉使驯驯如式

从已而出譬则庖人善适众口酸咸嗜好之不齐然非

暂也必八年之久大而经国子民细而米盐甲兵于尽

得夫人之情而熟知夫事之势增益其所不能者不既

多乎今之老于刀笔筐箧以致达官贵人者皆下视吾

逢掖以为言阔事情而不适为用者恃其能此焉尔君

既能之是行也以军国公相知之素无曰峻擢惟循所

宜资亦𢌿善所昔也人吏之今焉吏人其留中其居外

主乎闻司徒平生六经仁义之言而济以今所能古所

谓以儒术饰吏事者非君其谁哉大德己亥秋八月上

弦日书

  送姚嗣辉序

取士以文始于隋而盛于唐其法有司择学修其家名

闻其乡者歌鹿鸣而进之朝谓之贡至则试之以声律

之文中程度者谓之选犹未即得仕必待有位者之举

犹视举主何人或众且贤以断其人之材否始授之官

胜国因之而小变焉选即官之惟不使得为令必制置

提刑转运诸司五人举始用为令令而上郡牧侍从五

府之官无不能至者则自贡而选而举千百人不一得

焉亦硗乎其艰哉吾宗嗣辉胜国选士也赫奕其时瞠

后尘者千百人乌可少⿰𧾷攴迨今改玉声名昭晰不可终

阏犹官洪校满秩而观光天朝求通刺秉政之臣卢公

吴公门者千百人未有一得独于嗣辉倾身接之迎誉


诸公间文云乎哉有见于道德之实耳士而得此亦曰

逢矣逢而至于达也奚惑然终不能增多其旧尺寸复

调武冈益远于洪岂两公面是而中不力耶曰非也囿

于法制之密先得之多两公拱视不可躐其级也以故

南桤安意而往既軷燧告之曰凡今仕者闻职乎民以


有治赋听讼之事为莫不色喜闻职乎士则以无有贡

选利禄之望人怠于学虚师席而夏楚不试卒不怿乎

其中嗣辉将亦若是乎盍亦思校官风化之原治忽所

寄也无远稽古而监之今司徒文正许公微时于大名

于辉于秦于河内以倡鸣斯道为己任谆谆私淑少长

不一其年也锐钝不齐其材也积多至数百人闻之天

聪征为成均俄拜左相岁馀辞免复求成均后其弟子

继司鼎铉者将十人卿曹风纪二千石使棋错中外者

又十此焉其于隆平之治岂不少赞乎嗣辉苟以是为

心规矩熏陶是邦之多士得其达才一二以用斯世使

海内之人指而诵曰是大夫所梯接者于以亚匹吾司

徒公其获将多行矣勉事乎此嗣辉蜀人以蜀多桤木

虽寓荆吴不忘其乡号南桤云

  李平章画像序

陛下之未出阁由李道复日侍讲读亲而敬之尝召绘

工惟肖其形赐号秋谷命集贤大学士王颙大书之手

刻为扁而署其上又侧注曰大德三年四月吉日为山

人李道复制至大四年辛亥春正位宸极制授道复光

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以尽学焉后臣之义装潢是图

塡金刻扁而摹赐号与御署加卷标轴宠耀至矣人孰

与俦敕臣燧序之将俾词臣颂歌其下而亲览焉臣闻

命屏营反复究思在昔帝王图其臣者商高宗之傅岩

汉中宗之麒麟阁世祖之云台唐太宗之凌烟阁四焉

耳麟阁而下皆将相之开国承家平乱亡以赞弥纶资

𬣙谟以致隆平者傅岩不然初未有是赫赫显烈肖其

梦形求得诸野爰立作相以道复肖形可同说乎高宗

图于既王三年之后陛下则图于未帝一纪之先其时

绘工运思有所未至手为设色高宗于说有是乎哉断

所无者李泌从肃宗于途人指目曰黄衣者圣人也白

衣者山人也巳乃为相而道复姓偶同乎泌亦曰其衣

今亦巳相谓道复山人可同泌乎为之赐号刻扁肃宗

于泌有是乎哉亦断所无者泌虽贤者而言涉神仙迂

怪以故史氏短之惟说则无间然尝考观之古今之世

相去若异帝王为治道罔不同何则陛下所居则列圣

之位也列圣君临之中土尧舜昔尝有也乃若高宗亦

商圣贤之君耻其不为尧舜故命说曰若金用汝作砺

若济巨川作舟楫岁大旱作霖雨作酒醴惟麹蘖作和

羮惟盐梅取喻再三求其交修者皆陛下有虞道复之

心今谓道复其才有足方说孰敢犯是不韪然其所处

则说地也如较其学焉后臣顾说所无能求多闻以建

事学古训以道积厥躬招俊乂以列庶位对扬天子之

命亦足袭说遗芳馀烈报陛下矣然非旧学之臣世不

以是责难俟夫治定而功成德尊而年及或遂悬车于

秋谷钓云月以弄泉石朝堂有疑驰使谘之犹不得专

为山人世则目曰山中宰相者所不免也是年夏五

  冯雪崖二孙名字序

余以汉刻瑞碑笔意深古尝模麒麟字促而小之刻诸

瑜玉佩为私章故人冯宪副雪崖见而求之曰将赐吾

孙以为名也故长曰麒次曰麟后十年主长林簿者谓

余儿麒辈元服矣盍字之因思汉孝明图功臣于南宫

云台实本孝宣之麒麟阁而征西大将军阳夏侯与居

其间当诸将论功侯独避而休于大树之阴世多其不

伐目为大树将军而麒其遗苗宜字曰汉功周穆驰八

骏以升昆仑之墟后好事者图其骞翔若麟凤柳子厚

诞之余观天闲马其名而麟其形者奚少况瑞刻所图

延首而长鸣振尾而高骧孔阜以硕如马而角则骏之

去麟有不大相远者麟字曰周骏如是命之以必难犯

则新而不奇也以求义意则系而不离也且各即其人

性情之近似汉功循循敛密王母尝称其克孝如父夫

能嗣守家法于今不能远而言念追鼻祖之踵于古乎

其出而仕见诸事功可期以不伐者周骏翘翘发达类

彊有力者则夫道远千里可一日而致焉者亦或可幸

冀焉大德庚子闰月中休日序

  序牡丹

余于牡丹始于中统之元见寿安红洛西刘氏园三年

见左紫洛阳故赵相南园两花皆千叶株皆四尺寿安

二十萼广经七寸高与之等左紫四萼八寸高等又三

年见千叶状元红燕都故杨相大参宅株五尺四十萼

七寸高等后二十年见之长安毛氏园最多将百株株

二尺少然皆单叶小大参参不齐无绝奇者后二年见

玉板白洛阳杨氏园株亦二尺少多叶十萼七寸少邓

州见三家张氏肖斋之衡山紫陈氏终慕堂之浅红两

花皆千五叶衡紫株二尺少将二十萼五寸少浅株三

尺少将五十萼六寸少惟萧仁卿之承颜亭白花大株

三尺大可六七十萼七寸少千叶最盛又有色绯紫碧

相错株三尺少可四五十萼盛亚白花七尺大复有绯

花株单十萼八寸二花皆多叶而绯花独奇故为佳品

今失其名者别有鹤翎红为千叶小株独萼五寸大高

等他日株大花则随大矣是为邓花之冠仁卿旧云此

洛阳寿安诸孙自余观之大非寿安则浅红而今名余

所命之盖即其形色近似为言也长安洛阳诸花余忘

其香孰胜萃邓花而校喷勃秾绵可喜如紫薇者衡紫

为第一此余生五十一年所见者然自元年至今为二

十九年其间六年六见自燕长安洛阳而至此几数千

里中元及三年与至元二十年三见洛阳为同地至元

六年十八年二十五年各一见之燕秦邓为异地亡虑

百十株而千叶名品𦆵四见则千叶独难遇亦犹千人

为英万人为杰尤世不恒有者矧赏酬有数耶刘赵二

园虽皆有酒年甚少不善饮杨大参时与先世父中书

左丞同朝为父执与之酒不敢饮毛园时为秦宪毛氏

方业市酒𦆵下马行观择剪数萼不可饮而去杨氏栏

时满秦宪将走荆宪借居其庐客怀牢寂无谁与为饮

张斋陈堂𦆵持一二觞各剪一二萼持归不名为饮其

尽醉相欢者惟承颜亭一焉而巳呜呼以齿五十一年

之老行数千里之远始观至今廿九年之久六年六见

之希而无负可当赏酬者醉明日仁卿求记其事余口

未拒而心勿是之以为樽俎之乐屑屑者奚足笔其夏

白花忽槁死其秋又固求记之余始思昔者之坐斯亭

也孰逆知是花旋踵不可复见亦可谓异事也又思左

紫止一株巳移植嵩山庙中洛阳今亦绝闻寿安固在

其玉板白及毛园百株将如左紫移植他人耶无亦若

是花之已槁死也呜呼往者既然况来者之不可必耶

细者且然况大此之倍蓰十百者耶则吾平生所当勉

吾身而因循弗力以去不可追者巳多也诚可为老将

至之一慨而植物之死生又不足怪也仁卿惟喜余文

巳记其承颜而求之屡如老父取张长史判吾特贤其

能以是心至而已然又益思六年之间不善饮不敢饮

不可饮无谁与为饮与不名为饮非他盖无诗人同臭

味者发其极意焉耳而承颜是日者则梁宣慰贡父张

总管孟卿王工部景韩是皆善诗安知不可为他日故

实亦未易以复得者据兰亭例为序惜其时无唱酬未

尝罚依金谷酒斗数也









                   马启泰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