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斋初学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
| 牧斋初学集 卷第一 清 钱谦益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崇祯癸未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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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斋初学集卷第一
还朝诗集上〈起泰昌元年九月尽一年〉
九月初二日奉
神宗显皇帝遗诏于京口成服哭临㳟赋挽词
四首
竹符颁郡国玉几罢音徽率土悲风动敷天泣
露晞清霜明秘器红叶掩容衣恸哭江城暮秋
笳起落晖
其二
太妊胎而教甘盘学后臣〈指江陵张相〉营斋尝念母
步祷为忧民静摄周函夏分封断
神南郊传
累德哀䇿属何人
其三
在宥群方理高居庶物新天为摧丑虏〈关白平秀吉自〉
〈毙〉地不爱金银〈言开采之役〉杨柳深宫月梧桐别院
春升平多故亊载笔询遗民
其四
北极升遐日南徐恸哭时攀髯生有愿临穴死
无期侍从朱衣隔胪传玉笔遗奔丧吾岂敢亦
欲报恩私
九月十一日次固镇驿恭闻
泰昌皇帝升遐途次感泣赋挽词四首
御极恩方布登遐诏巳刊生存臣子恨死孝
帝王难凤阙秋霜满龙楼夜雪残见星吾敢后
恸𡘜向征鞍
其二
妖星频贯扫白气久
绵将作荒三殿〈上诏修三殿〉
材官𡘜九边〈上登极即饷九边二百万〉起居宫掖秘清削御
容传国史征何代三朝幷一年〈时亟议改元未达逾年之礼议〉
〈者卒以为讥〉
其三
丹地飞章日青宫侧席时忧危宗社并诃䕶
神知禁近终难问弥留竟可疑盈朝董狐笔执
𥳑欲何施
其四
凭几将传命垂衣尚视朝重阴才见𬀪遍雨不
崇朝德自三旬著功难百世祧吾君幸有子十
六诵唐尭
嫁女词四首
余初登第旋奉先人讳里居奉母垂十有一年
乃诣阙补官是时 神庙上賔国论喧豗辽宼
隳突别母北上中心恻怆而作是诗也
中堂何喧阗明烛耀银缸箱帘启萎蕤刀尺声
硠硠大姊裁罗𥜗小妹熨袴裆邻女赠锦叚双
双绣鸳鸯阿母髩婆娑篝灯理中裳阿母向我
言抚汝娇且长十载违汝家顿悴类㛀孀轻轩
宵在门重整嫁时装女行欣有家阿母心内伤
牵衣告阿母背指灯烛光女身如明烛影在阿
母旁
其二
有家亦云久结缡在高堂云胡背君子不得奉
尊章归宁十馀载道路阻且长欲绝
弃捐欲
往河无梁戢身事
母顾影守帷房独坐亲图
史行步施珩璜怀哉芣苡诗诵彼浥露章岂若
鲁洁妇陌上行采桑菟丝生陂田终不慕高冈
芙蓉悴秋风其名为拒霜我生不有命胡为怨
空床
其三
空床虽独守终然念所天主人良高卧臧获偷
晏安薪突谁与徙井臼或不完祭祀废舂割宼
盗隳墙垣百忧搅我心逼迸不得言捶床复倒
枕岂为儿女欢终身一与齐弃捐永相关况我
非弃妇何能不汍澜不见
室女倚柱起长叹
其四
长叹亦何为会合当有期怀君双明珠中夜生
光辉沈渊何足悼光彩谅不𧇊缟衣与綦巾理
我嫁时衣袨服及春风何能待秋时丑妇憎明
镜众女疾蛾眉琴瑟贵静好闭戸理朱丝行行
远阿母回头涕涟洏翩翩辞归燕向我飞差池
吴门寄陆仲谋大参
步屧相呼倒接㒿东阡南陌夜归迟檀槽奏罢
翻新曲桦烛烧残覆旧棋燕赏花时无主客催
征酒社有文移谢公底事情怀恶只为中年有
别离
渡江二首
京江南北路不到十馀年岁月看如此风波意
眇然浮生催渡客宦况钓鱼船何事眉山老归
期只问田〈东坡金山诗云我谢江神岂得巳有田不归如江水〉
其二
山城如𦘕里一櫂亦悠哉铃塔晴相语鱼龙静
不豗澄江千嶂见秋水片帆开约略金山寺曾
听粥鼓来
仪真西十里褚家堡公馆壁版晋江李伯
元作修馆记其文有宋元名家风致李未
尝以文章名于世其文集亦不传感而题
其后
漆版摩娑字半湮虫丝鼠迹暗承尘文章颇似
褒城驿可有停车点笔人
过清流关读尹二员外〈嘉賔〉题壁诗云莫
道时清关失险勇夫重闭自春秋欧阳公
曰漠然徒见山高而水清其意尤可感也
辄书短歌继之
南滁介恃江淮土清流一关作门戸山环径复
路砑然万马盘空忽轩舞关门悬霤通井干逶
迤中原去莫捍临濠王气芒砀云后𨚫前迎势
凌乱我来吊古清流关升关四望山孱颜山高
水清如昨日战垒刬削沙蓬闲清流失据晖凤
死十五万人刲羊豕降 巳分树石头钓丝何
用量江水承平天地无 北巾车舂粮从所适
勇夫重闭自春秋尹生之言使我忧
过滁州怀李三长蘅长蘅偕上公车爱滁
阳山水有异时吏隐之约故及之
十五年前再往还停车犹记并开颜风霜宛尔
如君秀泉石依然笑我顽行役总归鸿爪迹怀
人仍在马蹄闲环滁官舍琴台畔拄笏知谁解
看山
南滁望滁阳王庙遂趋临濠道中感而有
述
我车出南滁遂走临濠道帝乡多白云王侯尽
宿草𬗟怀滁阳王一旅起佣保真龙濳鱼服椒
涂附萝茑家人畜 帝后 天子呼翁媪遗业
资龙兴残躯没云扰庙貌良巳隆血胤终莫考
丽牲碑版传立马墓田杳啸歌感牧竖惆怅询
父老我观草昧初群雄觊大宝逐鹿分犄角
龙竞鳞爪真人信天授讵能一剑埽牧羊荡秦
灰铜马启汉造赫赫高光业驱除岂云小滁阳
追王陈亳都纪年渺史存有讳忌国往无继绍
故事亥豕讹残书蠧鱼饱善哉秦楚际迁史著
月表寄语石室人放失事搜讨
临淮田舍题壁赠王鹤年
坦腹便便𦝫十围铁衣抛𨚫卧牛衣恨君不度
三岔水生取 归
彭城道中寄怀里中游好次坡公在徐寄
直子繇之韵四首
少小论交杵臼闲十年漂泊共郊原灯窗飒飒
秋风急帘阁萧萧暮雨喧笑口嘲轰巾角垫书
签狼藉酒杯翻停车欲作相寻萝睡眼揩时泪
巳呑
其二
台头急雨怀直东阁凄风对子繇偶到彭城
寻旧事转于行役起离忧窃红吾谷枫霜蚤收
渌西湖荻水秋料得诸君尝共醉不知曾话阿
侬不
其三
料峭西风汴泗闲江东应念袷衣寒软红三尺
新闺萝嫩绿千章旧钓滩拂水莺花春寂寂彭
城风雨夜漫漫情知五百年闲事铜狄摩娑不
看
其四
十日京江不滞留故人趣别我先忧髯龚喜作
班荆语短许空期弹铗游拥髻风情传后阁胡
床谈笑忆南楼掉头终拟随公等浩荡春波戏
白鸥
徐州杂题五绝句
彭城十日水奔流太守行呼吏卒愁河复诗成
无一事羽衣吹笛坐黄楼
其二
重瞳遗迹巳冥冥戏马台前火青十丈黄楼
临泗水行人犹说霸王厅
其三
柳老花残木叶秋西风斜日总牵愁天涯大有
多情客不忍经过燕子楼
其四
磨盘岭过出淮东捍索如雷百丈洪陆走要知
山下路舟行莫使满颿风〈要知山下路莫使满帆风皆吴语〉
其五
鸦轧争看济渡舟人如凫雁集汀洲褰衣灭踝
君休笑自古黄河是浊流
丁未春与李三长蘅下第并马过滕县贳
酒看花巳十四年矣感叹旧游如在𪧐昔
作此诗以寄之
县春来花万树花白花红夹烟雾交加嫩繠
欺艶阳灼烁繁英炤日暮今我来时秋巳老柳
秃槐黄陨霜露风雨依稀下第身莺花指点停
车路与君过此十四春日月如梭事错互青春
作伴更㡬回紫陌看花是前度花开花落下成
谿征人合沓从此去花前掉臂去复来纵见花
开有何趣羡君真作淡荡人闲𭅺牵舟湖上住
山僧扣门分盘餐榜人刺舟乞绢素西湖烟水
收渌波灵隐霜林放红雨征途茫茫君倘忆清
萝悠悠我难赴推寻旧迹如见君花白如银咏
君句〈长蘅寄余诗云谷城山好青如黛县花开白似银〉沈吟感叹日欲
西为君酹酒田文墓
邹县谒孟子庙
岿然驺国里庙门锁苍翠郁盘千年宫桧柏留
浩气末学纷坛𫮃讲堂开马肆妾妇充朝著从
横树师帅获禽良巳诡率兽一何恣呜呼七篇
书无乃坠于地栋宇自古昔谁与任涂塈下车
泪泫然再拜湿阶戺
大风发谷城山
驱车谷城山㓻风旋如块厓端殷崩雷石角噫
众
合沓饥鸱号排荡飞鹢退首涂失西东亭
午转冥晦天窄危径里日荡浮埃外舆謼徒侣
错马旋尾鬛对跼步蹴石根𨚫行压人背登顿
鸟道半经亘蚁封内歇鞍方问𡍼息肩始一喟
行看日车斜坐喜坤轴在行迈固有时冥升信
多晦善哉前车戒斯言旅人昧
发茌平过高唐州
今日宜行旅天清日融融徒御行且歌人马欣
相从朝发鲁连邨𨚫过平原封顾此风日美念
彼道路穷驾车役童竖束燎责老翁袒肩惊肉
鞍顿足嗟骨舂弓剑趣传遽竿牍疲邮筒使车
风飒沓飞骑尘冥濛民劳思小康财尽歌大东
嗟我亦何人晏坐安车中
河闲城外柳二首
日炙尘霾辙迹深马嘶羊触有谁禁剧怜春雨
江潭后一曲清波半亩阴
其二
长条垂似发鬖鬖拂马眠衣总不堪昨夜月明
揺𣻌处曾牵归梦到江南
佟宰饷刁酒戏题示家纯中秀才
刁酒沾唇味许长河闲才得一杯尝侬家酒谱
知不记取清甘滑辣香
其二
北酒盈尊菜满盘每因西笑忆长安如今又想
南茶吃悔掷枪旗上马鞍
和范致能燕山道中绝句八首
吾郡范文穆公〈成大〉以乾道六年使金自渡淮
至燕山𡍼中有绝句诗一卷自白沟河抵会同
馆凡八首则余入畿南所经历道也吊古忧时
感叹天水金源遗迹援笔属和情见乎辞庶几
效蒙瞽之义焉
白沟河 范诗注云在安肃北十五里阔
才丈馀古亦名巨马河夲朝与辽人分界
处
辽宋分疆一线流白沟人说是鸿沟两河三镇
全输𨚫残局休论十六州
范阳驿 范注云𣵠州驿墙外有尼寺二
鐡塔夹涂如雪俯瞰驿中
朔漠风来语铎铃浮图如雪夹邮亭使臣中夜
频欹枕替戾冈音或可听
琉璃河 范诗云琉璃河上看鸳鸯注云
在𣵠州北三十里极清泚茂林环之
多
鸳鸯千百为群
花石纲残花鸟稀纥于山雀几时归琉璃河上
乘轺客愁见鸳鸯对对飞
灰洞 范注云在𣵠北燕南之闲两旁皆
高冈无风而尘土坌集不辨人物
燕南𣵠北杀愁人灰洞无风自起尘一片江南
图𦘕里西湖秋月石湖春
良乡 范注云燕山属邑驿中供金栗天
生子皆珍果又有易州栗甚小而甘
揽辔尝新一叹嗟山梨易栗带胡沙宜春小苑
芳菲日首蓿葡萄属内家
卢沟 范诗云草草舆梁枕水低盖文穆
过时此桥尚未甃石
巳割燕云𨚫罢休使车容易度芦沟桑干河水
舆梁下依旧长流绕汴州
蹋鸱巾 范注云金接伴使田彦皋所褁
盖胡服也
鵕䴊貂鹖总纷纷巾帼何曾遗〈去〉虏人册使南
来恭谢北不知谁戴蹋鸱巾
会同馆 范注云燕山客馆也辽人馆本
朝使巳谓之会同馆
𭣄辔乘轺使指同〈揽辔录致能使金所撰也大中祥符路振使辽有乘轺录〉
燕賔馆宇杂华风会朝青海班三恪莫讶胡儿
说会同
附录旧诗
吴门送福清公还闽八首〈甲寅〉
都门祖帐蔼如林却望彤墀泪不禁出处频烦
明主念安危何限老臣心萝回渐𮗜朱衣远身
退初知白发深林下有人君侧少知公未忍说
投簪
其二
上帝高居俨肃雍中书退食敢从容举朝水火
和羮苦于野玄黄战血重四海忧来频缓带只
身朝罢每扶笻可知报主心如醉久矣愁听长
乐钟
其三
介圭争望锡河山听优歌枯菀闲春尽亲王
将就国夜分御札尚封还赤心自愬萦千折丹
地频惊扣九关羽翼巳成商老去汉庭容易
朝班
其四
圣母上賔遗诏出普天开读泪幷流楚宗系累
泣相见 高庙衣冠欣出游〈楚宗囚高墙十馀年至是得释〉玉
几自天亲改削珠厓何日罢征求〈诏条列捐矿税一款 上〉
〈御笔抺去〉如椽大笔盈怀袖莫忘山东父老忧
其五
甘陵南北久分岐鹓鹭雍容彼一时抗疏有人
盈琐闼顾名无阙省罘罳恩牛怨李谁家事白
马清流异代悲八载调羮心赤苦临行谆复外
庭知
其六
传宣铃索待中宵夙夜宁知帝座遥自分朴忠
要 圣主何烦激切拟先朝〈之国时大臣相要伏阙公不可〉丹
墀虎豹纷相伏白𥳑鱼龙莽自骄摒挡箧箱留
谏草欲令惇史记唐尧
其七
拂衣归揖武夷君九曲仙山 帝许分钓碣自
携新炼石卧床还弄旧书云朝班改隶三元会
锡命裁成十赉文斗柄聸相仍在手幔亭光气
夜氤氲
其八
闽海争传岳降神匝天弧矢䕶生申契丹使亦
知无老回纥占应见大人代许孤忠留一柱
帝思耆德抚三辰吴门咫尺邻阊阖珍重东山
五亩身
绣斧西巡歌四首为徐季良先生作〈乙卯〉
绣斧西巡不暂停猿啼宇怨蜀山青胡床襆被
萧然去片石留为剑阁铭
其二
僰雾巴烟蜀道遥每瞻参井叹中朝知君未惬
澄清思又过清江万里桥
其三
清时指佞岂涂穷眊笔看他御史骢莫道一鸣
都斥去能言鹦鹉在雕笼
其四
监察繇来比蜀椒不应开口在中朝迁官解道
如甘子甘子心头苦自饶
夜泊浒墅关𨚫寄董太仆崇相四首〈戊午〉
浒墅关前薄暮过孤装穷客免讥诃榜人莫讶
逢迎少津吏繇来殿最多〈同年生榷关不出〉过雨洗铛
𣂏慧水迎风倚櫂按吴歌十年漂泊中宵梦怕
听霜林振鸟窠
其二
阖庐城下雨萧萧有客方舟共策辽〈谓崇相也〉直北
总凭山海障自东莫断㦤河腰钻刀可忘降夷
狡赐剑还防𪧐将骄更说天街多客宿起占箕
尾坐中宵
其三
吴儿谁复说韩徐勋业空传琬琰书近见闽中
董应举颇推吴下吕纯如身经海道千盘险血
溅貂珰十指馀但使群公皆女辈不才甘自老
樵渔
其四
宿火荧荧冷不除酒温时复点残菹更长细听
关门柝烛短麤翻海漕书下水帆樯过越峤中
宵弦管接姑胥清平时节繁华地襆被孤蓬信
所如
疉前韵荅何三季穆
通籍金闺数载过闲门罗雀省人诃春心骀荡
花闲少秋发𦆯纷酒后多但说艰危三太息每
逢朋旧一悲歌五湖只在蒹葭畔渔火冲寒警
雁窠
其二
冲车格格马萧萧天下征兵尽度辽系累行人
传秃节参夷降将诧横腰每忧毕口星非旧谁
禁旄头气不骄报国自惭无一寸坐听瞽史度
寒宵
其三
年来灾沴逼扬徐硕鼠曾占草木书〈有群䑕渡江之异占〉
〈在草木子〉湖海忧危惟汝独菰芦豪杰更谁如灯窗
俛首心堪折书案筹边泪有馀春暖洞庭虾菜
好可能削迹共佃渔
其四
氛祲冥冥岁逼除行吟自采泽边菹星占未解
灵台奏云物真惭太史书铁锁楼船还建业龙
衣御酒自姑胥裁诗共有河山泪感激飞腾我
不如
除夕冉疉前韵和季穆寄黄二子羽之作
兼示子羽
除夜闲门泠落过桃符土梗也相诃祢衡姓氏
投人少韩愈文章逐多幕燕频烦春社语邨
鸡愁绝夜分歌五行记异凭谁验鸜鹆年年识
旧窠
其二
陨霜犹未杀菅萧约略年光转泬辽低亚梅花
先索笑欠伸杨柳欲舒腰冰侵绨几书签冷衣
覆香篝侍女骄煨芋焚枯吾事足莫将风雪厌
寒宵
其三
黄帘绿幕漏徐徐短檠频挑夜勘书蓻苑丛残
稂莠在文人凋谢槿花如金华绝学吴黄后〈金华〉
〈谓宋文宪公吴渊颕黄文献文宪之师也〉太仆遗编欧柳馀〈谓昆山归熙甫〉
寄语吾徒须努力张罗休效一囊渔
其四
残雪流澌入礀除岁华荏苒度盐菹人情𥳑点
惟除目世事参差似历书仕路无因同鼠穴儒
生何计勒狼胥眼中二子非凡鸟且共翺翔尺
鴳如
牧斋初学集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