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长庆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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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文集卷第四十三

 奏状三 凡七首

 论重考科目人状

 举人自代状

 论重考试进士事宜状

 让绢状

 论左降独孤朗等状

 论行营状

 论姚文秀打杀妻状

  论重考科目人状

 今年吏部应送科目及平判人所试文

 书等

右臣等奉中书门下牒称奉进旨令臣等

重考定闻奏者臣等窃有所见不敢不奏

伏以今年吏部科第不置考官唯遣尚书

侍郎二人考试吏部事至繁剧考送固难

精详所送文书未免瑕病臣等若苦考覆

退者必多韩皋累朝旧臣伏料陛下不能

以小事致责臣等又以朝廷所设科目虽

限文字其间收采兼取人材今吏部只送

十人数且非广其中更黜落亦恐事体不

弘以臣所见兼请不考已得者不妨徼幸

不得者所胜无多贵收人材务存大体伏

乞以臣等此状宣付宰臣重赐裁量伏听

进旨

 元和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重考定科

 目官将仕郎守尚书司门员外郎臣白

 居易等状奏

 重考定科目官将仕郎守尚书祠部员

 外郎上䕶军臣李虞仲

  举人自代状

 中书省朝议郎权知尚书兵部郎中骑

 都尉杨嗣复

右臣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敕文武常

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者伏以前件

官有辩政之学有体要之文文可以掌王

言学可以待顾问名实相副辈流所推选

备侍臣参知制命酌其宜称诚合在先臣

既谙详辄举自代谨具闻荐伏听敕旨

 长庆元年正月四日新授朝议郎守尚

 书主客郎中知制诰臣白居易状奏

  论考试进士事宜状

右臣等伏料自欲重试进士已来论奏者

甚众伏计烦黩圣听之外必以为或亲或

故同为党庇臣今非不知此但以避嫌事

小隐情责深所以冒犯天威不敢不奏伏

希圣鉴试详臣言伏以陛下虑今年及第

进士之中子弟得者侥幸平人落者受屈

故令重试重考此乃至公至平凡是平人

孰不庆幸况臣等才识浅劣谬蒙选充考

官自受命已来夙夜惶惧实忧愚昧不副

天心敢不尽力竭诚苦考得失其间瑕病

纎毫不容犹期再三知臣恳尽然臣等别

有愚见上禆圣聦反复思量辄敢密奏伏

准礼部试进士例许用书策兼得通宵得

通宵则思虑必周用书䇿则文字不错昨

重试之日书策不容一字大烛只许两条

迫促惊忙幸皆成就若比礼部所试事校

不同虽诗赋之间皆有瑕病在与夺之际

或可矜量傥陛下垂仁察之心降特逹之

命明示瑕病以表无私时全身名以存大

体如此则进士等知非而愧耻其父兄等

感激而戴恩至于有司敢不惩革臣等皆

蒙宠擢又忝职司实愿禆补圣明敢不罄

竭肝胆谨具奏闻伏待圣裁谨奏

 长庆元年四月十日重考试进士官朝

 议郎守尚书主客郎中知制诰臣白居

 易等奏

 重考试进士官朝散大夫守中书舍人

 上轻车都尉臣王起

  让绢状 长庆元年八月十三日进

 恩赐田布与臣人事绢五百匹

右田布以臣宣谕进旨敬命荷恩遂与臣

前件绢臣不敢受寻以奏陈昨日中使第

五文岑就宅奉宣令臣受取者臣巳当时

进状陈谢讫感戴圣恩昨日不敢不谢酌

量事理今日不敢不言臣家素贫非不要

物但以昨者陛下遣臣宣谕田布不同常

例田布今日之事不同诸家何者未报父

仇未雪国耻凡人有物犹合助之况取其

财有所不忍又昨除田布魏博节度制中

诫云一饭之饱必均于士卒一毫之费必

用于戈矛今以五百匹绢与臣臣若便受

则是有违制命不副天心臣又以凡节将

之臣发军讨叛大费虽资于公给小用亦

籍其家财今陛下方欲使田布誓心报仇

捐躯杀贼伏料宣谕慰问使者道路相望

若奉使之人悉须得物臣恐镇州贼徒未

殄田布财产已空欲救将来乞从臣始此

则求田布物者必息而田布感圣渥倍深

责其成功必有可望臣食国家厚禄居陛

下清官每月俸钱尚惭尸素无名之货岂

合苟求伏愿天鉴照临知臣不是饰让臣

又非不知如此小事不合尘黩尊严心实

不安不敢不奏其前件绢臣寻已却还田

布伏乞圣慈许臣不取仍望宣示田布令

知圣恩谨录奏闻伏待进旨

  论左降独孤朗等状 长庆元年

  二月十一日奏

 都官员外郎史馆修撰独孤朗可富州

 刺史起居舍人温造可朗州刺史司勲

 员外郎李肇可沣州刺史刑部员外郎

 王镒可郢州刺史

右今日宰相送词头左降前件官如前令

臣撰词者臣伏以李景俭因饮酒醉诋忤

宰相既从远贬已是深文其同饮四人又

一例左降臣有所见不敢不陈伏以两省

史馆皆是近署聚饮致醉理亦非宜然皆

贬官即恐太重况独孤朗与李景俭等皆

是僚友旦夕往来一饭一饮盖是常事景

俭饮散之后忽然醉发自犹不觉何况他

人以此矜量情亦可恕臣又见贞元之末

时政严急人家不敢欢宴朝士不敢过从

众心无憀以为不可自陛下临御及此二

年圣慈宽和天下欣戴臣恐此诏或下众

情不免惊忧兼恐朝廷官寮从此不敢聚

会四方诸远不知事由奔走流传事体非

便伏惟宸鉴更赐裁量免至贬官各令罚

俸感恩知失亦足戒惩臣不揆蠢愚辄敢

尘黩岂不惧罪岂不惜身但缘进不因人

出于圣念自忠州刺史累迁中书舍人已

涉二年一无禆补夙夜惭惕实不自安前

后制敕之间若非甚不可者恐烦圣听多

不备论今者所见若又不奏是图省事有

负皇恩伏希天慈以此详察知臣所奏不

是偶然其独孤朗等四人出官词头臣已

封讫未敢撰进伏待圣旨

  论行营状 应缘镇州行营利害事

  宜谨具如后

 一请专委李光颜东面讨逐委裴度四

 面临境招谕事

右臣等伏见自幽镇有事已来诏大原魏

博泽潞易定沧州等五道节度各领全军

又徴诸道兵马计七八十万四面围绕已

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高已失深

州甚危者岂不以兵数太多反难为用节

将太众则心不齐莫肯率先递相顾望又

以朝廷赏罚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先封

官已败衄者不闻得罪既无惩劝以至迁

延若不改张必无所望今李光颜既除陈

许节度尽领本军伏请抽诸道劲兵通前

约与三四万人从东速进开弓高粮路合

下博诸军解深邢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

度领大原全军兼招讨旧职四面压境观

衅而动若乘虚得便即令同力剪除若战

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款如此则镇州夹攻

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未及诛夷自生

变改况光颜久谙战阵素有威名裴度为

人忠勇果决加以明悬赏罚使其忧责在

身事势驱之自须死战若比向前摸㨾用

命百倍相悬破贼责功无出于此况大原

兴王之地天下劲兵今既得人足当一面

以此计度无如二人

 一请抽拣魏博泽潞易定沧州四道兵

 马分付光颜事

右伏请诏光颜于前件四道拣选马步精

锐者每军各取三四千人并令光颜専綂

一则籍其兵力讨袭镇州二乃每军抽人

不为不用其馀放去理亦无妨况今守疆

亦足展效或闻泽潞魏博兵马同讨淮西

之时素谙光颜勤恤将士必乐为用可望

成功今光颜得到下博后即陈许先有八

千人昨又发三千人光颜又领凤翔马军

一千三百人加以徐泗郑滑河阳等军悉

皆劲锐堪用况兼魏博等四道所抽兵马

约有三四万人尽付光颜足以成事其襄

阳陜府东都汝州等道兵马仍委光颜拣

择可否若不堪用不如放还岂唯虚费资

粮兼恐挠败军阵今既只留东西二帅请

各置都监一人诸道兵马监军伏请一时

停罢如此则众齐令一必有成功

 一请勤魏博等四道兵马却守本界事

右伏以朝廷本用田布之意以弘正遇害

令报父仇望其感激众心先立功效今领

全师出界供给度支数月已来都不进计

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或闻魏博一

军累经优赏兵骄将富莫肯为用况其军

一月之费计实钱贰拾漆捌万贯今天下

百计求取不足充其数月衣粮若且依前

将何供给则不如使退守本境自供给衣

粮省费之间利害明矣其泽潞易定等虽

经接战胜负略均且昭义全军收临城一

县不得则其兵力亦可知矣沧州新经败

挫叔良又乏将谋势不支任必无可望今

请魏博等四道各归本界严守封疆如此

则不独减无用之兵亦可以省有限之费

就中魏博尤要退军虚费赀粮最可痛惜

 一请省行营粮料事

右伏以行营最切者岂不以国用将竭军

费不充更至春夏已来实恐计无所出今

若两道共留六万其馀退食本道衣粮即

每月所费仅减其半一月之用可给两月

唯供六万所费无多既易支持自然丰足

责其死战敢不尽心臣以为当今至切无

过于此

 一请因朱克融授节后速讨王庭凑事

右克融庭凑同恶相济物情事理断在不

疑今朝廷特赦克融新授节𨱆纵终助援

必恐迟疑当逗留克融之时是经营庭凑

之日迟则心固久则计成三数月间须有

次第廷引入夏转难用兵今正是时时不

可失以臣等所见谨具如前伏以行营今

日事宜真可谓急危极矣其间变改故远

不可知但恐如今 已迟晚若犹可及无

出于斯何者苟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

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伏料

陛下览臣此状必有二疑一者以臣等悉

是儒生不谙兵事纵知诚恳的未信行臣

亦以此自疑久未敢奏今既事切不敢不

言若攻战机宜非臣所习而军国利害虽

愚亦知况察群情兼听众议与臣此奏所

见多同伏望不以臣等儒生轻而不用也

二者伏恐行营事势奏报不真皆云贼徒

计日合破又陛下以制置既久难于改移

前事若得其宜即合旋有成绩至今既无

次第安得不务改图古人云收之桑榆事

犹未晚若因循且过即救疗转难臣又切

有过忧敢不尽吐肝肺实恐军用不济更

须百计诛求日引月加以至困极今天下

诸色钱内每贯巳抽减三百茶盐估价有

司并已增加水陆关津四方多请率税不

许即用度交阙尽许则人心无憀自古安

危皆系于此伏乞圣虑察而念之不以重

改移忽于大计也臣等又忧深州久围救

兵不至弓高新陷粮道未通下博诸军致

于穷地光颜兵少欲入无由外即救援不

来内即糇粮罄竭各求生路难向死门无

可柰何忽然奔散即圣心虽悔其可及乎

其鉴不遥在贞元中韩全义五楼之败是

也伏望陛下详臣此状思臣此言若以为

然速赐裁断臣等受恩日久忧国情深志

在恳切言无方便伏望圣鉴俯察愚衷无

任感激悃款之至谨同诣延英门进状以

闻伏听敕旨谨奏

 长庆二年正月五日朝散大夫守中书

 舍人上柱国臣白居易状奏

  论姚文秀打杀妻状 长庆二年

  月十日奏

据刑部及大理寺所断准律非因斗争无

事而杀者名为故杀今姚文秀有事而杀

者则非故杀据大理司直崔元式所执准

律相争为斗相击为⿰区支 -- 驱交鬭致死始名斗

杀今阿王被打狼籍以致于死姚文秀检

验身上一无损伤则不得名为相击阿王

当夜已死又何以名为相争既非鬭争又

蓄怨怒即是故杀者右按律䟽云不因争

鬭无事而杀名为故杀此言事者谓争鬭

之事非该他事今大理刑部所执以姚文

秀怒妻有过即不是无事既是有事因而

⿰区支 -- 驱死则非故杀者此则唯用无事两字不

引争鬭上文如此是使天下之人皆得因

事杀人杀人了即曰我有事而杀非故杀

也如此可乎且天下之人岂有无事而杀

人者足明事谓争斗之事非他事也又凡

言斗⿰区支 -- 驱死者谓事素非憎嫌偶相争斗一

⿰区支 -- 驱一击不意而死如此则非故杀以其本

原无杀心今姚文秀怒妻颇深挟恨既久

⿰区支 -- 驱打狼籍当夜便死察其情状不是偶然

此非故杀孰为故杀若以先因争骂不是

故杀即如有谋杀人者先引相骂便是交

争一争之后以物殴杀了即曰我因事而

杀非故杀也又如此可乎设使因争理犹

不可况阿王巳死无以辨明姚文秀自云

相争有何凭据又大理寺所引刘士信及

骆全儒等殴杀人事承前寺断不为故杀

恐与姚文秀事其间情状不同假如略同

何妨误断便将作例未足为凭伏以狱贵

察情法须可久若崔元式所议不用大理

寺所执得行实恐被殴死者自此长冤故

杀人者从今得计谨同参酌件录如前奉

敕姚文秀杀妻罪在十恶若从宥免是长

凶愚其律纵有互文在理终须果断宜依

白居易状委所在决重杖一顿处死







白氏文集卷第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