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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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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五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卷三十六 仁宗皇帝
卷三十七 

王钦若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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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兴元年十二月戊午,太常卿、知濠州王钦若,为刑部尚书、知江宁府。

天圣元年八月,宰臣冯拯病,太后有复相王钦若意,钦若时以刑部尚书知江宁府,上尝为飞白书“王钦若”字,适钦若有奏至,太后因取字缄置汤药合,遣中人赍以赐,且口宣召之,辅臣皆不与闻。己未,钦若至国门,始命中书徙知润州,光禄卿王随代钦若。庚申,王钦若始入见。

九月丙寅,冯拯罢为武胜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判河南府,钦若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钦若再入中书,谓平时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叙迁图》以献,冀便省览,然钦若亦不复能大用事如真宗时矣,同列往往驳议,钦若不堪曰:“王子明在政府日不尔也!”鲁宗道曰:“王文正,先朝重德,固非他人可企。公既执政平允,宗道安敢不伏。”

十月,初,王钦若复相,监察御史鞠咏嫉钦若阿倚,数睥睨其短,钦若心忌之,会咏兼左巡率府率,安崇俊入朝失仪,咏言:“崇俊少在边有劳,此不足罪。”钦若奏咏废朝廷仪,戊子,责授太常博士、同判信州。

三年七月辛巳,知邵武军、职方员外郎吴植除名,与上佐官安置;殿中丞余谔,追一官,勒停;右侍禁郑斌,衙前编管。初,植为新繁尉,王钦若安抚西川,尝荐举之,于是植被疾,惧废,乃附谔黄金二十两,令纳诸钦若,求外徙,谔未纳,植又遣吏抵钦若第问讯,语颇喧,钦若知不可掩,即捕送开封府,既又请付御史台,选中使监劾,植初自言未尝纳金,反诬吏误以问谔语逹钦若,侍御史知杂事韩亿穷治,乃得其实,然金尚在谔处也。斌以追植赴狱,辄受赇,不即行,故皆及于贬。有诏抚慰钦若,而亿并案钦若缪举之罪,诏释不问。时宰相晨朝,集待漏院,鲁宗道视钦若独不语,意象愠甚,既明,欲上马,忽有䑕突出,颇惶窜,宗道曰:“汝犹敢出头?”钦若甚愧焉。

十月庚午,宰臣王钦若为译经使。唐译经使以宰臣明佛学者兼领之,国朝翻译经论,初令朝官润文,及丁谓相,始置使,而钦若乃因译经僧法䕶等请为使,议者非之。

十一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冀国公王钦若,既兼译经使,始赴传法院,感疾亟归,车驾临问,赐白金五千两,戊申,卒。皇太后临奠出涕,赠太师、中书令,谥文穆,遣官䕶葬事,录亲属及所亲信二十馀人,女婿大理评事张坏除秘阁校理。瓌,洎孙也。国朝以来,宰相恤恩之厚,未有钦若比者。钦若状貌短小,项有附疣,时人目为“瘿相”,智数过人,毎朝廷有所兴造,委曲迁就,以中上意,又性倾巧,敢为矫诞,太后以先朝所宠异,故复用之,及吴植事败,太后颇解体,同列稍侵之,钦若亦邑邑以殁。【太后解体,据温公;邑邑以殁,据江氏】后有诏塑其像茅山,列于仙官,左正言刘随言:“钦若𧷢污无忌惮,考其行,岂神仙耶!宜察其妄。”不报。【晏殊作《茅山五云观记》,载起观事由,或可附此】

七年三月戊寅,上谓辅臣曰:“王钦若久在政府,察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曽曰:“钦若与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时号为‘五鬼’,其奸邪险诐之迹,诚如圣谕。”

曹利用罢枢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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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七年正月癸卯,枢密使曹利用罢,以保平节度使、守司空、检校太师兼侍中、判邓州。初,太后临朝,威震天下,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用以勲旧自居不恤也,凡内降恩,力持不予,左右多怨,太后亦严惮利用,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前,或以指爪击带鞓,左右指以示太后曰:“利用在先帝时何敢尔耶?”太后颔之。利用奏抑内降恩,或屡却而复下,则有僶俛从之者,久之,人知其然,或绐白太后曰:“蒙恩得内降,虽屡却于枢密院;今利用之家媪阴诺臣请,其必可得矣!”下之而验,太后始疑其私,颇衔怒。内侍罗崇勲得罪太后,使利用召崇勲戒敕之,利用去崇勲冠帻,诟斥良久,崇勲耻恨,会利用从子 —— 汭,为赵州兵马都监押,而州民赵徳崇诣阙告汭不法事,奏上,崇勲方侍,自请往按治,乃诏龙图阁待制王博文、监察御史崔暨与崇勲,鞫汭于真定府,即罢利用枢密使,制辞犹以利用累章请外为辞。利用既受命,请对,不许,而崇勲等穷探其狱,狱具,汭坐被酒衣黄衣,令军民王旻、王元亨等八人呼万岁,且傅致汭辞,云利用实教之,上以问执政,皆顾望未有对者,张士逊进曰:“此独不肖子为之,利用大臣,宜不知状。”太后大怒,将并逐士逊,而王曽徐亦为利用解,太后曰:“卿尝言利用横肆,今何解也?”曽曰:“利用恃恩素骄,臣每以理折之。今加以大恶,则非臣所知也。”太后意少释。丙辰,贬利用为左千牛卫上将军、知随州,仍令供奉官陈崇吉、御史台驱使官赵崇谅,乘驿伴送。法寺议汭当斩;王旻等亦抵死;汭之母妻皆縁坐,徒三年。诏杖杀汭妻,论如法;决其母杖十五;王旻杖脊,配沙门岛,遇赦不还;王元亨以丧明,编管旁州,馀悉配广南、荆湖牢城;知赵州及同判,并谪监当;本路转运使、提点刑狱,特释之;给赵徳崇田五顷、钱二百千。

先是,馆阁校勘彭乘尝与钓鱼。故事:上未得鱼,侍臣虽先得,不敢举竿,及上得鱼,左右以红丝网承之。既而乘同列亦得鱼,欲举竿者,左右止之曰:“侍中未得鱼,学士竿未可举也。”利用得鱼,左右复以红丝网承之,利用弗禁,乘出谓人曰:“曹公权位如此,不以逼近自嫌,而安于僣礼,其能久乎?”无㡬何,利用败。

利用常辟太常博士夏人司马池为群牧判官,池辞不就,朝廷固授之,利用委池括大臣所负马价,池曰:“令之不行,由上犯之。公负尚多,不先输,何以趣他人?”利用惊曰:“吏绐我已输矣!”亟命送官,数日而诸负者皆入。利用贬,其党畏罪,从而毁短者甚众,池独飏言称利用之枉,朝廷卒不问。【王陶《谈渊》载曹玮、任守信二事,今附见。尝考曹利用晚节,福过灾生,刚愎骄傲,人怨神怒,天圣中,侄——阁门祇候汭,为赵州都监,嬖一婢,室家不和,逐出为民妻,民居在䕶戎公署之北,因坏垣不葺,汭尝出入其家寻旧好,婢与其夫喧争,汭衣浅色袄子入其家,民亦被酒,因有山呼之事,既奏至朝廷,奏削匿于利用家数日,因镇定走马任守信入奏,达其事,方究寻其削,翌日,罢利用枢密使,以节度使、司空、侍中、判邓州,未行,物论甚喧汹,数日间逹于天听,庄献后垂帘临朝,中书奏事讫,留辅臣以询其事,王沂公为昭文,张邓公集贤,吕许公、夏郑公参预,皆仓皇无以对,郑公越次而奏云:“利用悖逆,只乞问。”士逊十年同在宥密,以利用举而大拜,士逊无一言辩白,愧谢而已。翌日,再贬利用左监门卫将军、知随州;士逊罢相,守刑部尚书、知江宁府;内侍押班任守信,为定州路钤辖。一日,习射于园中,其左右惟见守信独语云:“侍中何故至此?”退立数步,踣于地,从者翼归正寝,风涎大作,已不救矣。先是,守信天圣中为镇定走马承受,时知定州曹玮与大貂曹利用有隙,会侄汭猖狂,山呼于赵州,奏入月馀未行,玮密讽守信以边事入奏,白于庄献刘后,遂贬利用,而非命死于道,后守信赴官定州,经由赵之高邑县,道旁一坟,庄询之:“谁氏?”曰:“故曹侍中坟。”守信自此觉神色惨沮,至定,不旬日而疾作,其年玮亦薨】

二月丙寅,礼部尚书、平章事张士逊,为刑部尚书、知江陵府。士逊得宰相曹利用之力也,利用长枢密,凭宠自恣,士逊居其间,未尝有是非之言,时人目之为“和鼓”。利用得罪,士逊又营救之,利用既斥,士逊随亦罢。

初,曹利用领景灵宫使,令枢密主事苏藏用、令史赵兼素、中书堂后官孟昱,主宫中公使钱,而利用尝私贷钱未还,法寺定利用为首,当除名,藏用等为从,应徒二年半,诏藏用、兼素、昱并勒停。利用同时坐数罪,而贷官钱法尤重,癸酉,再贬利用为崇信节度副使,房州安置,仍命内侍杨怀敏䕶送之,别选官知房州及监押巡检。

利用四子,各夺两官,没所赐第,籍其家赀。利用弟 —— 左侍禁、阁门祇候利渉,前为赵州都监,强市邸店,役军士治第,利渉时在京师,亦诏劾于开封府,法当夺三官、勒停,诏特除名、编管,既而赵州[1]又言利涉尝盗官物,遂决杖二十。利用舅 —— 太子中舎致仕韩君素,居棣州,颇恃势,放息钱侵民,又私醖酒其家,特除名,配沂州编管。

有司籍利用家赀,得水晶杯盘十副,贾人不能言其直,曰:“此非人间所常有也!”有老估人识之,曰:“噫!此物官有旧价矣,又何估焉?”吏诘之,曰:“此丁侍中故物也,侍中败,官籍其家赀,吾盖尝估之。”吏阅视旧牍,果如所言。

时朝廷以利用尝所荐擢者,多领兵守边,欲悉罢去之,殿中侍御史鞠咏请一切毋治,以安反侧,诏从咏言。【“曹侍中利用,因侄汭聚无赖不轨,狱既具,有司欲尽劾交结利用者,时憸人幸其便,阴以文武四十馀人讽之,俾深治,仁宗察之,急出手诏:‘其文武臣僚,内有先曽与曹利用交涉往还,曽被荐举,尝亲昵之人,并不得节外根问。其中虽有渉汭之事者,恐或诖误,亦不得深行鍜錬。’其仁恤至此,是年圣算方二十。”此僧文莹所录也,其事不见于《实录》、正史,然鞠咏请勿治利用所荐擢领兵者,不知其从违,按此,则咏言必从矣,今但借此用记咏言,仍削而不著】

闰二月,宦者多恶曹利用,必欲置之死,杨怀敏䕶送利用,行至襄阳驿,怀敏不肯前,且以语逼之,利用素刚,遂自经死,怀敏乃奏利用暴卒。始,契丹深入冦,朝廷方厌兵,苐忧盟不就,顾于聘赂无所爱,而利用以小官奉使,敢任大事,力勒其数,于国有劳,既富贵,负恃以为己功,性又悍梗少通,力裁侥幸,而其亲旧亦有因縁以进者,故及于祸,然其在朝廷忠荩有守,始终不为屈柔,死非其罪,天下冤之,后其家请居邓州,上恻然从之,且命利用子 —— 内殿崇班渊,监本州税。【曹渊监邓州税,恐自有时,当考。景祐二年四月始听利用诸子还京师,十月,以旧第四之一还利用子孙】

景祐二年四月壬申,诏曹利用诸子先从降黜者,并听还京师,寻诏给以所没旧地四之一。

康定元年九月辛未,追谥曹利用曰襄悼。

皇祐五年六月辛未,还曹利用所籍乐游坊第。初,上悯利用死非辜,既赐谥立碑,至是又以其第还之。

王陈韩石罢政 张士逊章得象宋庠晁宗悫登用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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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四年四月甲子,吏部侍郎、知枢密院事王随;户部侍郎、知郑州陈尧佐,并为平章事。随加门下侍郎,尧佐守本官,吕夷简尝密荐二人可用故也。自薛居正后,初相无越迁门下侍郎者,丁度始误草制,因不复改。工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韩亿;翰林学士承旨、兼龙图阁学士、礼部侍郎石中立,并为参知政事。

宝元元年正月甲辰,雷,丙午,以灾异屡见,下诏求直言云云。乙卯,大理评事、监在京店宅务苏舜钦,诣匦通疏,其二曰:“择贤夫 —— 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陛下用人,尚未遴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随凡庸邪謟,非辅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纒其身,灾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下鉴之哉!且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谋,物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实恐寇敌轻笑中国,宜即行罢免,别选贤才……”

二月甲申[2],右司谏韩琦上疏言:“有虞至聪也,成汤至明也,其命相犹咨于岳选于众,不敢以独鉴,自决于上,必命众而举之,始居其位,故得百工信其治,而不仁者远于朝,未有众以为非才,上独以为可任,付以大柄,信其操执,而望万化可成,众功尽美者也。臣职在谏诤,志无回隐,自去秋迄今,累上封奏,指言陛下丞弼之任未得其人,盖以宰臣王随登庸以来,众望不协,差除任性,褊躁伤体,庙堂之上,不闻长才远略,仰益盛化,徒有延纳僧道,信奉巫祝之癖,贻笑中外,而自宿疹之作,几渉周星,安卧私家,备礼求退,方天地有大灾变,陛下责躬访道之际,不思抗章引避,而不朝君父,扶疾于中书视事,引擢亲旧,怡然自居,暨物议沸腾,则简其拜礼,勉强入见,面求假告,都无省愧之心,固宠慢上,寡识不恭之咎,自古无有,今闻所患再加,不能复诣中书养疾,陛下优遇之礼既已备矣,彼人贪禄窃位之计亦已穷矣!次则陈尧佐男——述古,监左藏库,官不成资,未经三司保奏,而引界满酬奖之条,擢任三门白波发运使,况程琳任三司使日,曾定夺监左藏库官守则,虽界满出剰,而帐历凭由不能依限结绝,尚犹不应酬奖,条敇保明之官,以重寘罪,以此较之,则述古之授,是为欺罔圣明。参知政事韩亿,初乞男——综,不以资序,回授兄 —— 纲,将朝廷要职,从便退换如已家之物,紊乱纲纪,举朝非笑,此二事若陛下忽而小之,因循不问,彼则曰:‘我营私若是,而上不之责矣;言事者疏我之罪,而上不之听矣。’则必愈任威福,公然为不善,更无畏矣!又石中立本以艺文进居近署,兼领常局,事尚不能少有建明,但滑稽谈笑之誉,为人所称,处于翰墨之司,固当其职,若参决大政,则诚非所长。伏见仍岁以来,灾异间作,众星流陨,躔次不顺,河东地震,压覆至多,虽历代所书谴告之事,未有如斯之大也,而又冬无积雪,春首霆震,寒燠之序,未甚均协。考天戒之自,则爕理之任,正当其责,而在上独使陛下引咎,敷诏询求谠言,继日临朝,孜孜政道,在外则降敇天下,偏责刺举牧长之吏,各修其职,于政府之臣,则以为过不在己,泰然自处于皋䕫稷契之右,臣僚欲广陛下之徳,乞颁前诏于天下,而罢立期限,则皆抑而不从,盖臣事専而君道弱之明应也,陛下用辅臣如此,不惟使四方观望,寖成弛慢之风,必恐外裔闻之,亦有轻视中国之意,如望天眚可消而福应自来,则又不可得也!陛下傥以为退免大臣,其事至重,非下所宜轻议,孰若以祖宗八十年太平之业,坐付庸臣,恣其隳坏乎?今下至闾里之人,犹能扬言而非之,投书而谤之,又况陛下置臣于言责之地,可知而不言哉?臣是以不避斧锧,屡有论奏,乞从罢黜,以慰具瞻之望,于己非私也,于彼非有嫌隙也,所切者,以陛下有尧舜之资,而为在位壅蔽,一思开发睿明,以济亨运,无他意也。然虑陛下以臣过有诋讦,疑在离间,是故久而不行,伏望出臣此疏,明示中书,委御史台于朝堂,集百官会议,正其是非,如以为臣言不谬,则乞陛下公而行之,若以为辅弼等前件事,于朝政无损、国体无伤,只是臣发于狂妄,则诛戮贬窜之罪,臣无所逃。矧遇陛下勤政荅天,申明赏罚之秋,特望判其邪正,以塞群议。”上嘉纳之。

三月戊戌朔,门下侍郎、平章事王随,罢为彰信节度使、同平章事;户部侍郎、平章事陈尧佐,罢为淮康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郑州;户部侍郎、参知政事韩亿,罢归本班;礼部侍郎、参知政事石中立,罢为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初,吕夷简罢,密荐随与尧佐二人为相,其意㧞引非才居已下者用之,觊他日上意见思而复相己,及随与尧佐、亿、中立等议政,数忿争于中书,随寻属疾在告,诏五日一朝,日赴中书视事,而尧佐复年高,事多不举,时有“中书翻为养病坊”之语,又转运使王轸求三路于随,随以闾阎鄙语骂之,一日随方膳,堂吏白事,忤意,随食未下咽,而遽斥之,羮污其面,中外耻笑。会灾异仍见,琦论随等䟽凡十上,尧佐亦先自援汉故事,求策免,于是四人者俱罢。【王岩叟作《韩魏公遗事录》云:“公言天下事不能必如人意,仁宗时,王随、陈尧佐为宰相,皆老病,又不和,中书事多不决,韩亿、石中立二人又颇以私害公,公时为谏官,屡疏不纳,后物议益喧,公复上章,乞廷辨,上迫于正论,罢四人者,当时天下之望在王沂公、吕申公、杜沂公、范希文,而公亦引荐之,及宣麻日,乃张士逊昭文、章得象集贤、宋庠、晁宗悫参政,天下大失望,公曰:‘事固不可知,人意亦不能必也。’”按岩叟此录缪误,宋庠参政在宝元二年十一月,晁宗悫参政在康定元年九月,不与士逊、得象同入中书,明甚。宗悫此时在翰苑才二年,庠实初除翰苑,然上意本用庠,偶以谗止,更一年馀,卒用之,或传闻疑似致此,而范希文二年前权知开封,坐䜛,落天章阁待制,去冬补外,方自饶徙润,犹未复职,骤迁政府,恐亦无此例。魏公自言必不差,岩叟听之不审,又不加参考,遽笔之于书耳。】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张士逊,为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平章事;户部侍郎、同知枢密院事章得象,以本官平章事;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王鬃,龙图阁学士、工部侍郎、权知开封府李若谷并为参知政事。

初,韩琦数言执政非才,上未即听,琦又言曰:“岂陛下择辅弼未得其人故耶?若杜衍、孔道辅、胥偃、宋郊、范仲淹,众以为正直之臣,可备进擢。不然,尝所用者 —— 王曾、吕夷简、蔡齐、宋绶,亦人所属望,何不图任也?”上虽听琦罢王随等,更命士逊及得象为相,士逊犹以东宫旧恩,或言又夷简密荐之,得象入谢,上谓曰:“往者太后临朝,群臣邪正,朕皆嘿识,惟卿忠清无所附,且未尝有干请,今日用卿由此也。”

大臣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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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咨出镇天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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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五年八月丙戍,以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陈尧咨为宿州观察使、知天雄军;枢密直学士陈尧佐权知开封府。尧咨自负其能,冀速登用,颇不快于执政者,尝有谤言达于上,太后惑焉,他日以问王曽等,曽既具对,且曰:“臣等职在弼谐,敢不心存公正?然䜛人罔极,亦不可不察也。”后犹未信,曽曰:“是非曲直在于听断之审,请以药物谕之,医方谓药有相使相反恶者,而甘草为国老,以其性能和众药,故汤剂中不以寒温,多用之。斑猫有毒,若与众药同用,必致杀人,此其验也。”太后大悟,不数日,尧咨有换官出镇之命,尧咨内不平,上章固辞,时太后尝以双日垂帘,特用只日召见,敦谕之,不得已乃拜受。尧咨善射,尝取钱为的,一发贯其中,于兄弟间最为少文,任气节,真宗尝欲授以武职,尧咨母不可,乃止,或谓太后此除,实用真宗遗意也。寻有诏尧咨,遇契丹使过大名,权位丞郎上,及岁増公私钱百万。天雄城壁器械,自契丹修好,久不治,尧咨至,并加完葺,然须索烦扰,多暴怒,列军士持大梃侍前,吏民语不中意,立至困仆。【尧咨谗谤事,据《言行录》。《百一编》又云“尧咨晚年以其兄尧佐妨己进用,颇出怨言,《国史》并不载,或修史者阴有所庇,盖蒲宗孟与尧咨实同州里也,不然,王氏父兄雅不喜尧咨,故云尔。”当考。又《王㳂𫝊》云知开封府陈尧咨、判官张宗晦,日嗜酒废事,㳂皆奏弹之,亦当考】

晏殊出知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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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五年正月庚申,降枢密副使、刑部侍郎晏殊知宣州。先是,太后召张耆为枢密使,殊言:“枢密与中书两府,同任天下大事,就令乏贤,亦宜使中材处之;耆无它勲劳,徒以恩幸,极宠荣天下,已有私徇非材之议,柰何复用为枢密使也?”太后不恱。于是从幸玉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撞以笏,折其齿,监察御史曹修古、王㳂等劾奏:“殊身任辅弼,百寮所法,而忿躁无大臣体。古者三公不按吏,先朝陈恕于中书榜人,即时罢黜。请正典刑,以允公议。”殊坐是免,寻改知应天府。【论张耆不可为枢密,据张唐英《政要》及欧阳修《神道碑》,史不载也】

六年七月,赐枢密使张耆常乐坊第一区。八月,晏殊之出也,上意初不谓然,欲复用之,会李及卒,乙酉,召殊于南京,命为御史中丞,仍令班翰林学士上。

钱惟演改判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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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九年正月辛未,改新判陈州钱惟演判河南府。始惟演托疾,久留京师,既除陈州,迁延不赴,且图相位,天章阁待制范讽奏曰:“惟演尝为枢密使,以皇太后姻属罢之,示天下以不私,今固不可复用。”殿中侍御史郭劝亦请督惟演上道,而惟演自言先垅在洛阳,愿司宫钥,遂命惟演守河南,促其行。他日,讽入对,太后谓曰:“惟演去矣。”讽曰:“惟演奴仆皆得官,不去尚奚以为?”时惟演弟 —— 处州观察使、知定州惟济,亦迁武昌留后、知澶州,寻复知定州,劝又言惟演不当为其弟求迁,且就总兵权,乞罢之,不报。

王鬷出知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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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元年三月戊寅,工部侍郎、知枢密院事王鬷;右諌议大夫、知枢密院事陈执中;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张观并罢。鬷知河南府,执中知青州,观知相州。天圣中,鬷尝使河北,过真定,见曹玮,玮谓曰:“君异日当柄用,愿留意边防。”鬷曰:“何以教之?”玮曰:“吾闻赵徳明尝使人榷易汉物不如意,欲杀之,元昊諌曰:‘我戎人,本从事鞍马间,而与汉榷易不急之物,已非䇿,又从而斩之,失众心,不可。’徳明为贳不杀,吾使人觇元昊,状貌异常,他日必为边患。”鬷时莫究所谓,比再入枢密,元昊果叛,帝数问边计,不能对,及刘平、石元孙等败,议刺乡兵,久不决,帝不悦,宰臣张士逊言军旅之事,枢密院当任其咎,于是鬷及执中、观三人同日罢。鬷乃思玮言,因以语所亲厚者云。

张士逊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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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元年五月,先是,诏御辇院拣下都辇官年四十以下为禁军,辇官千馀人,携妻子遮宰相、枢密使喧诉,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平章事张士逊方朝,马惊堕地,己未,御史中丞柳植等奏其事,请付有司治,诏枢密院推鞫以闻。时军兴,机务填委,士逊位首相无所补,谏官以为言,士逊不自安,七上章请老,又数面陈,壬戌,优拜太傅,进封邓国公致仕,听朔望、大朝会,缀中书门下班,月给宰臣俸三之一,出入施伞,又与一子五品服,士逊乞免朝朔望,从之。本朝以宰相得谢者,自士逊始。

林瑀通判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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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二年二月丙戌,太常博士、天章阁侍讲林瑀,落职,通判饶州。先是瑀奉诏撰《周易天人会元纪》,其说用天子即位年月日辰占所直卦,以推吉凶,言自古圣王即位,必直《干》卦,汉高祖及太祖皇帝皆是也。书成上之,诏学士院看详,皆言瑀所编纂,事渉图纬,乞藏秘阁,诏赐瑀银绢各五十两疋。御史中丞贾昌朝尝面折瑀所言不经,瑀与昌朝辨于上前,由是与昌朝迕,及是瑀又言:“上即位,其卦直《》,其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燕乐。’臣愿陛下频出宴游,极水陆玩好之美,则合卦体、当天心矣。”上骇其言,因问太宗即位直何卦,瑀对:“非乾卦。”问真宗,对亦然,上始厌瑀之迂诞,昌朝即劾奏:“瑀,儒士,不师圣人之言,专挟邪说,罔上听,不宜在经筵。”上乃谓辅臣曰:“人臣虽有才学,若过为巧伪,终渉形迹。”遂罢绌瑀。

余靖分司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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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历六年七月丙申,右正言、知制诰、知吉州余靖,为将作少监,分司南京,许居韶州。初,靖为諌官,尝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标不孝,匿母丧,坐废。靖既失势,孝标因与知谏院钱明逸言靖少游广州,犯法受笞,明逸即劾奏靖不宜在近侍,靖闻之不自安,求侍养去,会朝廷下广州,按得其实 —— 靖初名希古,举进士未得解,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无所得,唯得与靖接,坐主簿既以违敕停任,而靖受笞,后乃更名,取解它州及第,案牍具在,故有是命。

厐籍出知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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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五年闺七月壬申,户部侍郎、平章事厐籍,以本官知郓州。初,齐州学究皇甫渊获贼,法当得赏钱,渊上书愿易一官,道士赵清贶者,籍甥也,绐[3]为渊白籍,而与堂吏共受渊赂,渊数诣待漏院自言,籍乃勒渊归,齐州有小吏吿清贶等受赂事,籍即捕送开封府,清贶及堂吏皆坐赃,刺配岭外,行至许州死,谏官韩绛言籍阴讽府杖杀清贶以灭口,又言事当付枢密院,不当中书自行,故罢之,然谓籍阴讽开封,覆之无实。

吴育判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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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二年七月戊辰,资政殿大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户部侍郎吴育,为宣徽南院使、判延州。育侍读禁中,帝因语及臣下毁誉,多出爱憎,育曰:“圣言要切,实四海之幸。然知而形之于言,不若察而行之于事,自古人君皆因信谗邪而致乱,察奸险而致治,至于安危万端,不出爱憎二字,达之则群书不足观,不达,虽博览无益也,盖人主事有不可不密者,有不可不明者。语及军国㡬微,或干权要,不可不密者也。若指姓名,阴言其罪,而事状未见者,此不可不明者也。若不明则谗邪得计,忠正难立,曲直莫辨,爱憎遂行,故曰:‘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是故圣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进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退一人,使天下皆晓其恶,则阴邪不能陷害,公正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帝益重之,数欲大用,而谏官或诬奏育在河南尝贷民出息钱,久之,遂命出帅。【育正传云为谏官刘元瑜诬奏。案元瑜此时实知潭州,必非元瑜也,今没其姓名,当徐考之。苏轼尝记王巩云陈执中罢相,仁宗问谁可代者,执中举吴育,上即召赴阙,会乾元节侍宴,偶醉坐睡,忽惊顾拊床,呼其从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台,巩父素为巩言此。案育自陜州召入,至和二年二月判省,此时陈执中方家居待罪,不知何时荐育?所云醉拊御床,仁宗愕然,因不复相育,育有心疾,当得事实,足见非刘元瑜诬奏也。然育为执中所荐亦未可晓,又育出知延州,非西京留台,嘉祐元年五月,乃自延州徙河中,三年八月,自河中徙河南,巩所云差误,姑附见,待考】

宋祁出知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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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四年三月巳未,新三司使、吏部侍郎宋祁,为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集贤殿修撰、知郑州;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包拯,为枢密直学士、权三司使。先是,右司谏吴及,言祁在定州不治,纵家人贷公使钱数千缗,及在蜀奢侈过度,而拯亦言祁益部多游宴,且其兄庠方执政,不可任三司,累论之不已,庠因自言身处机密,弟总大计,权任太重,乞除祁外官,故命祁出守,而拯代居其任。翰林学士欧阳修言:“臣闻拯亦曽弹奏宋祁过失,自祁命出,台中僚属又卒交章力言,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嫌疑者也。如拯材能资望,虽别加进用,人岂间言,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尔!”䟽奏,拯即家避命,不许,久之乃就职。


  1. 原作“曹州”,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7 改
  2. 原作“甲戌”,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21 改
  3. 原作“始”,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75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