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从信录/卷21
卷二十 ◄ | 皇明从信录 卷二十一 |
► 卷二十二 |
|
皇明从信录卷之二十一
东莞陈 建辑 秀水沈国元订
己卯〈天顺三年〉
二月遣使使朝鲜及建州友直先是 朝廷谍闻建州酋
董山濳结朝鲜命巡抚辽东都御史程信讥察之信使自
在州知州佟成托他事廉其境上得朝鲜授董山为正宪
大夫中枢密使制书还报信具以上闻请乘其未发遣二
急使往问之可伐其谋 上乃命一给事中往朝鲜一锦
衣译者往建州两酋初不肯承出制书示之皆惊服各上
表贡马谢罪○定远侯石彪有罪下狱死
〈彪以石亨故累进封侯性凶暴贪狡包藏祸心谋镇大同莲人奏保朝廷觉其有异遣人廉察得其实遂逮繁〉
〈诏狱论死〉
禁朝臣交通初石彪事发言官密奏明日大班劾之即有
漏泄于彪者 上召李贤曰群臣党恶如此不可不戒乃
敕论百官今后文武大臣无故不许往来近侍官不许造
大臣私宅锦衣卫官亦然于是交通之弊始息
五月致仕南京国子监祭酒陈敬宗卒年八十三
〈敬宗慈谿人容仪端正步履有则德望文章名闻朝野官太学二十年矜严好礼约束诸生时北监祭酒李时〉
〈勉亦以师道目玄时称南陈北李云〉
八月命三法司霜降后会官录囚
--
十月忠国公石亨谋不轨下狱死
〈按亨贪恣日甚贿赂公行强预朝政易置文武大臣边将以张其威子侄厮养势熖熏灼天下寒心而亨恬不〉
〈知戒上千星象彗出星变日翚数重数月不息盖群阴园蔽太阳之象也时亨门下有瞽目指挥童先手出妖〉
〈书曰惟有石人不动谓天意有在劝亨举事亨信之乃与其党卢旺彦敬社清谋曰大同人马甲天下我抚之〉
〈素厚今石彪在彼充游击将军异日命彪代李文挂镇朔将军印北塞紫荆关东出山东据临清以绝饷道则〉
〈京城可不战而疲遂议以卢旺守里河一带是年春虏寇延绥命亨帅师御之童先力劝亨成前谋亨曰为此〉
〈事不难天下各处都司除代未周待周为之未晚也童先曰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恐时一失不可复得亨不 〉
〈童先私骂曰这厮不足干大事亨师无功而还已而石彪事发罪连于亨 上曰初念其功累宥之惟罢其兵〉
〈权命以本爵归第未几家人传说怨谤遂露其不轨之谋于是下亨狱卒死狱中其党皆坐死〉
〈李贤曰石亨罪恶贯盈当时若以石彪镇大同诚为可惧盖在京武官多在亨门下面亨又握兵权天下精兵〉
〈无如大同稍有变动内外相应其祸可胜言哉今辨之于早除此大害非 英庙之刚明果断不能如此又月〉
〈天顺初以迎驾为功者大开贿赂之门文武奔走恐后以财赂之多寡为贤否风俗大坏 上亦极知其非但〉
〈复位之初俯而从之明年遂自振作十从其四五又数月十从其二三又明年凡百自断向日奔兢之风一变〉
〈而为恬退之习可见士风之振在上人何如耳〉
上一日从容与李贤言及迎驾夺门之功贤对曰迎驾则
可夺门二字岂可示后况景泰不讳 陛下宜复位天命
人心无有不顺文武群臣谁不愿请何必夺门且内府之
门岂可夺夺之一字尤为非顺幸赖 陛下洪福得成其
事假使景泰左右先知此事亨辈何足惜不审置 陛下
于何地 上曰然彼时何以自解方悟此车非为社稷计
不过贪图富贵而已贤对曰臣彼时极知此举之非亦有
邀臣与其谋者臣不从以臣之愚见若景泰果不起率文
武群臣请 陛下复位安用如此劳攘虽欲陞赏以谁为
功老成耆旧依然在职岂有杀戮降黜之事致干天象而
群小之计无所施矣招权纳赂何由而得忠良之士亦无
挤排之患国家太平气象岂不由此而盛易曰开国承家
小人勿用言其必乱邦也于此验之尤信 上曰然
庚辰〈天顺四年〉
正月朝觐官吏至京敕吏部都察院退其不职者数百人
旌其才行超越政绩显著者布政使贾铨等十馀人赐以
钞币仍赐宴于礼部于中召布政使萧瑄为礼部尚书奏
部初奏拟贾铨为户部尚书 上问李贤何如贤以貌不
称名对乃以铨为右副都御史○召巡抚山东副都御史
年富为户部尚书时户部尚书缺 上命李贤择人贤以
富执法不挠可居此职左右不悦富者甚众谓贤曰 土
不喜此人不宜再举一日 上召贤曰户部之缺果谁当
之恐非年富不可贤曰此人不悦者众愈见其贤 上曰
富之执法正宜居此国计所开岂顾私情不悦者遂召用
之○致仕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高谷卒
〈成化初姚夔为毅请谥上言高谷鲠直不回端亮有守始以翰林学士侍 英宗经筵人内阁辅政孜孜为四〉
--
〈恪特公论景泰问力主遣使迎銮之议及其还 驾独建备礼郊迎策天顺初以老疾乞归遂卒于家进退有〉
〈道始终不渝加之赠谥庶表臣节得赠太保谥日文义〉
二月令冒报迎驾功升官者俱自首改正时法司奏石亨
等冒报升官者俱合查究 上召李贤曰此事可否恐惊
动人心贤对曰若查究则不可但此等冒陞职者自不能
安欲自首犹豫未决若 朝廷许令自首免罪事方妥帖
上曰然遂行之于是冒报陞职者四千馀人尽首改正或
有议欲追其支过俸粮者贤曰不可户部奏请传旨乃免
○德秀诸王出阁读书 上皇嗣六长 皇太子次德王
次秀王〈兼欧绝〉次崇王次吉王次徽王后秀王严绝○会式
天下举人以学士吕原尚宝少卿兼修撰析濳为考试安
取陈选等一百五十人时举人不中有怨考官者以李贤
弟李让不中揣贤亦怒考官遂鼓其说奏考官较文颠倒
宜正其罪 上疑之召贤问曰此举人奏考官弊何以处
之贤对曰此乃私忿考官无弊如臣弟让亦不中可见其
公 上乃命礼部会翰林院考此举子荒疏且其人狂妄
遂枷于部前群议方息
三月廷试赐王一夔李一通王环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是科有祁顺者广东东莞人邃于学问廷对当为第一以其姓名近 御讳于传胪弗便也乃抑置二甲第二〉
〈云此榜得陈选张元祯张悦刘健周经黄孔昭〉
起轩𫐐为左都御史总理南京粮储石亨既死 上每念
其廉正不易得故复召用
五月靖远伯王骥卒年八十三赠侯谥忠毅
八月虏酋孛来大举入寇自大同威远西拥众南行边将
高阳伯李文按兵不敢当其锋已而虏众直抵雁门关代
朔忻州一带四散掠抢炮火彻于京师人民惊疑弃家走
避拥入京城势莫能止李贤言于 上曰京师宜出军于
紫荆倒马二关驻札非欲与之对敌一则安抚人民二则
使彼知惧不敢深入久停会兵部奏欲遣将统京军赴大
同杀贼 上曰缓不及事徒劳人马驻关之说可行于是
遣都督颜彪领兵赴紫荆关冯宗领兵赴倒马阙然此虏
既有所获见我军不动去而复来遂复敕二关之军赴雁
门人民恃以不恐既而虏亦引去○南京刑部尚书耿九
畴卒 上闻之曰可惜此老以左都御史萧维祯代之谥
曰清惠
〈郑晓曰公孝友纯至居丧秉礼平生无他嗜好公退焚香读书而已交游不泛请谒不至其门虽权贵亦敬惮〉
〈不敢犯论是非确然不肯诡随好善嫉邪别白太过以故与众不合累遭谗用子裕亦为名臣〉
十月 上御西苑开将臣骑射令三营管操侯伯都督都
指挥指挥皆骑射以三箭为率 上亲按籍记中否赐钞
有差既而试御马监勇士亦如之罪黜其畏避不趋事者
--
自是将士知所奋励○命佥都御史韩雍巡抚大同陛辞
召至文华殿赐钞 上谕之曰善为朝廷守北门
〈雍精捍阔达多智略时出已意经画防守城堡部署将校纠去奸蠧训练士伍逾年戎政大修虏不近塞其在〉
〈都察院时锦衣指挥刘敬因石亨连坐有谓敬曾邀亨至值房同饭欲坐朋党雍曰律之本意谓交结朋党紊〉
〈乱国政者今敬与亨交而非乱政况亨得志时谁不蝇聚其门若以一饭即坐此罪则曾赴宴会者何以罪之〉
〈众以为然敬得从轻坐〉
礼部左侍郎掌钦天监事汤序有罪下狱降为太常寺少
卿仍掌监事闰十一月十六日早见月食钦天监失于推
算不行救护 上召李贤曰月食人所共见钦天监乃先
于推算如此因言汤序掌监事凡有灾异必隐蔽不衰配
见天文有变必曲为解说甚至书中所载不祥字语多自
改削而进惟遇天文喜事却详说以进且朝廷正欲知灾
异以见上天垂戒庶知修省而序乃隐蔽如此岂臣下尽
忠之道乎于是下序狱降职○召巡抚南直𨽾右副都御
史崔恭为吏部右侍郎
〈按菽园杂记天顺中南直𨽾清理军伍御史郭观持法颇刻昆山县有一人诬首至逮二十四人充军者欲诉〉
〈𡨚于巡抚崔公或云巡抚与御史各领敕书行事䜣之无益或云在京刑部都察院狱情必大理寺评允无碍〉
〈方敢决断御史在外行事傍若无人刑狱苟有𡨚抑仲理平反非巡抚而谁诉之崔公果为平反二十四人皆〉
〈复为民时又有提督学校欧御史者考校多不公被黜者诉于公公一一亲试之与选者檄送人学其后多显〉
〈名者〉
释徐有贞归田一日 上御文华殿与李贤王翺论人才
高下 上曰若徐有贞才学亦难得当时有何大罪只是
石亨张𫐄辈害之宁免后世议论可令原籍为民
辛巳〈天顺五年〉
四月 上谓李贤曰今府库钱粮所入者少所出者多且
军官俸一季关银十四万馀两柰何贤对曰自古国家惟
怕冗食今一卫官有二千馀员者在京军官老弱残疾者
宜令兵部渐调出外却以军补其缺以省冗费 上颔之
贤又言军官有增无减且天地闲万物有长必有消如人
只生不死无处著矣自古有军功者虽有金书铁劵誓以
永存然子孙不一再传犯法即除其国或能立功又与其
爵岂有累犯罪恶而不革其爵者今若因循久远天下官
多军少民供其俸必致困穷而邦本𧇊矣不可不深虑也
上曰此事固可虑当徐为之○大明一统志成凡九十卷
七月曹吉祥谋乱及其从子昭武伯曹钦逆党尽诛之
〈按吉祥在正统景泰闲屡领兵出征麾下多达官骁勇善战结为恩惠收以腹心天顺初呼召此辈迎驾俱陞〉
〈大职石亨事发冒功者俱革去此革又为吉祥所庇不动自亨死 上厌其骄恣稍裁抑之吉祥不自安渐起〉
〈异图从子钦冒功封招武伯内暴杀人事学为御史所曷 上原之而十诏戒谕勲旧之臣钦益惧遂与吉祥〉
〈谋不干欲幽 上予南宫而立 皇太子时孙镗马昂以是月即二日畔 朝出师吉祥遂令钦约与兄都督〉
〈铎从兄者督都 韬拮挥铉达官都督伯颜也先等乘机诱杀 一之 兵人宫为乱而吉祥为内应是日〉
--
〈晚恭顺侯吴瑾及鄱爵挥完者秃亮知具谋诣长安门吿变夜二鼓官中及颁诏侍直中官执吉祥以俟天鲧〉
〈四鼓钦合番汉兵五百骄徂关直扺东西长安门杀锦衣卫指挥建臬洋左都御史寇淙击伤大学士李贤广〉
〈宁侯刘安执王翺于东朝房时禁门觉变不开 党纵火焚东西皇城门及东华门朝臣悸散比时王师始集〉
〈诏会昌侯孙继宗将之孙鎱督诸军先登恭显侯吴瑾及诸将分道迎击马昂以精兵殿之大战于东华门外〉
〈自辰主午镕败走斩之璋为钦所杀相拒至酉铉以百馀骑突阵镗发神实弓射之斩铉及铎于是钦走匿其〉
〈家溺井中伯颜也岁种城遁追获之是脱 上出御午门朝百官下吉祥等于御史狱皆伏诛籍钦等家以赏〉
〈将士馀党并流旧南时京师有贺三老者曹钦妻父也先是见钦声势日盛绝不与往来钦尝欲为求一官力〉
〈辞不可及钦谋反凡戚亲诛窜殆尽三老获免〉
旌死事追封吴瑾梁国公谥忠庄赠寇深少保谥忠愍○
论灭贼功加孙继宗太保孙镗进封怀宁侯马昂王翺李
贤并加太子少保进完者秃亮为都督馀将士陞赏有差
〈论曰甚哉吉祥钦之愚也党与不十数辈畜众不满千人而上括下熙朝无可秉之隙欲以此际谋为逆世岂〉
〈有能济者哉王师捕诛如孤豚腐鼠耳虽然亦幸其谋之泄也假令门启钦革得人事仓卒起殿陛闲吉祥又〉
〈为之内应虽天祥 皇明诸凶必就诛殄而于国体不大有堕损哉其得蚤发而殱群逆谓非天眷祐之不可〉
〈也乃吴瑾之发奸孙镗之讨贼其功皆大可纪者〉
以大理寺卿李宾为右都御史时寇深被害举代者李贤
首荐南京刑部尚书萧维祯 上曰此曾在吉祥处通情
吉祥力荐之非端士也乃用宾○以擒逆贼诏吿天下布
宽恤开言路○赐兵部尚书马昂玉带及绣金麒麟服昂
初附曹吉祥尝荐曹钦得管大营禁兵至是以诛钦有功
因得掩其荐钦之罪而昂自是宠待特厚赐赉无虚日衣
有虎撒哈刺虽诸勋戚不可得者皆得以赐○擢吏部郎
中万祺为太常寺卿
〈祺江西南昌人少遏异人相之曰有仙骨否则极贵因留一书与之乃禄令法也于是研祈于卜公卿戚贵多〉
〈奇中景泰闲以吏胥办事吏部神其术拜鸿胪序班进主簿 景帝召见有言辄验赐以白金彩币及不豫有〉
〈议召襄藩者石亨以问祺祺曰 皇帝在南宫奚事他求刻期复辟与全筮占及徐有贞仰观于象合 上既〉
〈复位召见文华殿即日权吏部验封主事黑进员外郎郎中曹钦反执王翺李贤时祺在傍钦问之对曰公勿〉
〈负国家宜以死上谢则自求多福又徐谓日尊翁砰文非李公笔耶公勿忘父钦俛首其兄铎日万君言是钦〉
〈乃揖王李二公而退事平 上闻甚壮之召祺赐宴劳焉遂陞太常卿累迁至工部尚书〉
上与李贤从容论人才及工部尚书赵荣贤曰此人可取
如曹贼反时文职皆畏缩逃避况兵非已任谁肯出头惟
荣自奋披甲跃马呼于市曰好汉皆来从我曹家是乱臣
贼子当共剿杀我辈是忠臣义士不可退避于是从者数
十百人能于阵前鼓舞奖励士卒灭贼成功如此存心行
事人岂能及 上曰固忠臣也
〈按正统末也先奉 乘舆入寇京师时虏精反测人心汹汹时荣为中书舍人独请往迎学士高谷壮其志解〉
〈所束金带赠之赵公二事忠义一时鲜俪〉
冬虏酋阿罗渡河入套寇延绥
〈按河套周𢌞三面咀黄河土纪饶可耕糸切近陕西榆林堡东至山西偏头关西至宁夏 里南至边〉
〈城比至黄河远者八九百里近 部周之朔方秦之所取匈奴河南地汉之 赵元〉
--
〈昊之所据以为国者也唐三受降城在河套其黄河之外元东胜州在受降城之东国初虏遁河外居漠北延〉
〈绥无事正统以后浸失其险虏始渡河来犯边时保守都督王祯始筑榆林堡城设法御之筑瞻望城堡创绿〉
〈边一带营堡累增至二十四所岁调延安縍德庆阳三卫官军分戍而河南陕西客兵助之川营债粮以遏寇〉
〈路景泰初虏犯延绥不敢深入天顺初阿罗出拘我边人以为乡导遂知河套所在入居其中以伺机便不时〉
〈出没遂为边境剥肤之害矣〉
十一月 上召李贤至文华殿因说吉祥事曰此辈放纵
前日见吉祥败稍稍收敛近来又放纵朕每戒曰汝等不
可如此且如吉祥非无功劳一旦犯法不可留矣且朕在
南城时汝辈如何过来今日不可忘了朕今在位五年矣
未尝一日忘了南城时此等言语常时吿戒先生岂知又
目朕一日之闲五鼓初起拜天毕司礼监奏本一日自看
朝庙行拜礼各庙皆然出则视朝退去朝 母后毕复亲
政务既罢进膳饮食随时未尝拣择去取衣服亦随宜虽
著布衣人不以为非天子也贤曰朝廷节俭则天下百姓
自然富庶太平矣○令天下生员年四十以上者考选送
国子监
〈丘濬曰洪武永桑闲取士之途科举有定额岁贡有当格学校贡举与吏部选调其数适相当当时选用者未〉
〈闻乏人而需选者未闻淹滞近因言者潮士子之在学校者多衰老乃增开贡例其后又因国计不足立纳粟〉
〈上马入监等名目于科页之外别开选径遂致人才数倍于前有需次十年不得选者往往衰老于选用衰老〉
〈之人昏眊消沮布满天下而欲事理民安蛸矣〉
壬午〈天顺六年〉
正月虏酋毛里孩何罗出猛可与孛来相仇杀而立脱思
为可汗虏中言脱思故小王子从兄也于是毛里孩阿罗
出孛罗忽三酋始入河套争水草不相能以故不深入为
寇时遣人贡马
二月复设提学宪臣
三月陕西管粮布政司参议尹旻奏贼退河开军马众大
人民供输困极请乞罢兵而议者惧有后警难之李贤上
言兵出在外可暂不可久暂则为壮久则为老且鞑贼在
边安能保其不来侵犯若虑其复来不可退兵更无休息
之时今陕西人民疲困已极若不趁河开之时暂退军马
宽其供给人民愈加逃窜粮草既缺大军亦难驻札况今
年不得耕种明年愈乏粮草宁可暂去暂来不可久留在
彼庶使民得乘时耕种日后或再用兵不致悮事此时莫
若令彼处官军且耕且种调去军马俱令回还只留文武
官各一员提督彼处城堡军马庶为允当 上命廷议从
之○调知镇江府林鹗知苏州府时苏学庙像岁久多剥
落者或欲因其旧而加以修饬鹗奋然曰塑像非旨我
太祖于太学易以木主百年夷俗乃革彼未坏犹当毁之
幸遇其坏易以木主有何不可或以毁圣贤像为疑鹗云
--
此土泥耳岂圣贤耶孔子生于佛教未入中国之前乌识
所谓泥像哉况古人席地而坐政不如此也于是幷易从
祀诸贤皆为木主
〈丘濬曰塑像之设中国无之自佛教入中国始有也三代以前祀神皆有主无所谓像设也不如祀吾孔圣何〉
〈时而始为像呜呼姚燧比例敢有造泥人铜人者门诛则泥人固非中土祀圣人法也后世莫觉其非亦徇异〉
〈教而为之郡异县殊长短把瘠不一其状甚非神而明之无声无𦤀之道也窃观 圣祖诏毁郡邑城隍塑像〉
〈用其士泥壁以绘云山载在令甲遵 圣祖之制以革千古之夷教岂非万世儒道之幸款〉
四月朔奉天门奏事毕 上起召礼部尚书石瑁𤦛疾出
班趋走欲上右阶鸿胪寺官呼止方转回御道跪承旨授
敕选妃朝罢 上召李贤曰石瑁动止失措如何为礼部
尚书贤曰宜令其自退庶全大臣之义因荐户部侍郎张
睿代之贤即报瑁疏乞致仕 上见瑁疏不忍其去曰珸
为人笃实岂可因此小失而退命太监牛玉敕吏书王翺
与贤议留之陞张睿为户部尚书仍管粮储
八月内阁学士吕原以忧制去位未几卒赠礼部侍郎谥
文懿
〈原字逢原秀水人天性纯孝貌容端伟少好读书博洽能出入经史父景州学官殁不能归丧权厝景州时时〉
〈哭墓侧景人为之流涕已而奉母南归家窘甚力学志不衰知府黄𢡟阅其文奇之召见衣破甚试之学业文〉
〈词理皆胜问之经书辄能默诵懋益惊异与之新衣不受又以葺理黉舍馀材授之又不受太守大奇吕生当〉
〈是时太守得辄补学诸生𢡟遣公入学是秋发解浙江明年进士第二人翰林时正统七年也既而充请读官〉
〈习制诰于东阁景泰中进讲读学士兼中允天顺初改通政左参兼礼侍郎入内阁寻升翰林学士石曹宠用〉
〈事知敬原朝衣青袍亨笑曰行将为公易绯原不答车修大明一统志充揔裁以母忧去道景州启父窆归合〉
〈葬奉载舟中寝苫枕块极哀毁竟病抵家寻卒得赠谥公在阁六年清洁不苟取予性俭约身无绮纨箧中惟〉
〈赐衣数袭子常荫试中书舍人举顺天乡试历官南太常卿有学行原与贤同在内阁贤通达应酬原守正持〉
〈重故爵位所至不同〉
九月四日 皇太后孙氏崩尊谥曰孝恭章皇后○太传
吏部尚书致仕王直卒年八十四赠太保谥文端
〈建曰按孤树裒谈王抑庵还政归泰和自有叹落花诗云散爱东园桃李花可堪飘荡委泥沙人生荣谢皆如〉
〈此不用临流起叹嗟愚谓抑庵自登进士即入翰杖为侍从三十馀年为蒙幸十六年无一日不在宠荣之中〉
〈晚年路三孤位一品垂八袠而后谢政五福极矣乃犹有飘荡委泥沙之叹然则必如三杨之卒于位乃为不〉
〈飘委耶抑犹致恨于西杨之不与共政内阁而出理部事耶其恋恋如此宜其屈节于奸邪之专横而来何观〉
〈阿附之讥委靡于景泰之易储而徒顿足于私室也呜呼知足之义知止之节尚谁望耶〉
以项忠为右副都御史巡抚陕西先是忠为陕西按察使
适陕饥忠以拯民为己任不待奏报辄发仓赈之闻继母
丧军民诣阙乞留诏夺服反任明年征为大理卿陕人复
赴阙借留 天子欲慰陕人乃有是命
〈按正统未项襄祋以刑部员外郎扈从比征土木之败为虏所絷北去令忠饷马諆归久之忠伺便挟二良马〉
〈而南越四日马疲遂弃马步奔攀崖步涧凡七书夜达宣府亲其足陷岁参刺者百数忠不知也及考李文达〉
〈及目句书瑄当赤亦以部属扈从濒死而远呜呼土木之宾文武而是死于虏者何限非诸公之勲名事业有〉
〈 天 定 危 〉
--
癸未〈天顺七年〉
二月会试场屋灾○是月晦夜空中有声李贤密䟽曰无
言无形有声谓之鼓妖上不恤民则有此异惟 陛下悯
念元元凡一切不便于民者悉皆停罢则灾变具弭 上
览之复命贤具宽恤事条密封以奏贤因疏十事上陈
上皆从之即诏行天下贤又请罢江南所造段匹及磁器
清锦衣卫所监罪人止各边守臣进贡及止下番所遣使
臣停中外买办采办 上不从贤执之数四 上不从止
取前十条行之左右见贤力争皆寒悚同列亦为贤惧贤
曰古之大臣知无不言今虽不能尽然至于利害系国家
安危者岂可默默以苟禄位然 上知贤之深终不以为
忤也
〈廖道南曰嘉谋嘉猷入吿于内与飏言敷奏者不同内阁事功称三杨一李然其所遭际可考也夫惟声色不〉
〈动而诚竟濳孚阅历既多而识见素定乃可以当此然亦难矣岳正在内阁尝密言吉祥石亨罪恶二人譛之〉
〈被黜有士人吿之曰先生犯孔子戒矣问之云何则曰未信而谏是也正曰臣被𥳑用置左右责任教诫甚至〉
〈敢不尽心若子以谏官处我则恐未然夫正之言诚是也沃心之论造膝之谋初不出于表暴而天下自阴受〉
〈其毁此内阁之所以异于诗官也若宣庙委任杨李真可谓万世法〉
追谥宣德废后静慈仙师胡氏为恭让章皇后 孝恭皇
太后既崩 钱皇后为 上言胡后贤而无罪废为仙姑
其死也人畏 太后殓葬皆不如礼劝 上复其位号
上欲从之而左右以为不便一日召李贤问之贤对曰陛
下此一念天地鬼神寔临之然臣之愚必须以陵寝享殿
神主皆如奉先殿式庶几称 陛下之明孝不然为虚文
上即命举行之
〈寓困杂设 钱皇后索性孝谨绝无妒忌 英庙北杖每夜哀吁拜天倦则卧地因损一肢哭泣太多复损一〉
〈日倾宫中之所有佐迎驾之费 英庙在南城每不快后每曲为慰解复辟之后处 景皇后犹尽礼焉〉
八月礼部奏补试天下举人命太常少卿兼学士彭时侍
读学士钱溥为考试官取吴钺等二百五十人○致仕少
傅礼部尚书胡濙卒年八十九岁赠太保谥忠安
〈按濙廉节寡欲自奉澹薄居官敬慎立朝几六十年为尚书三十馀年恩荣始终世莫与比然为人淳谨乏骨〉
〈鲠风节是故罔恤建文之难俛首王振之专至宣德䓪后景泰易储之误濮职同宗伯皆脂韦阿顺无所匡拂〉
〈未免畏缩保身之意重云〉
下锦衣指挥佥事袁彬狱寻释之调南京锦衣卫时都指
挥门达有宠总督官校缉事兼镇抚问刑权倾中外横恣
罗织人莫敢言恶袁彬质直不阿自计得以进言别是非
于御前者惟李贤与彬二人而已谋排去之乃使逻卒据
摭彬阴私数十事上之 上欲法行不以彬沮谕之曰从
汝拿问只要一个活袁彬还我彬既下狱拷掠欲置彬死
罪有采漆军匠杨暄者愤然为之不平上疏论救言昔者
驾留虏庭独彬以一校尉保护 圣躬备尝艰苦今卒然
--
付狱乞御前审录则死无憾幷条陈达不法二十馀事击
登闻鼓以进 上令达逮问达逼暄令供李贤士使暄惧
拷死于狱乃佯应诺曰此实李阁老教我为之但我言于
此无人证见不若请著多官庭鞫我对众言之彼无得辞
达信之遂以闻命中官会法司官讯于午门暄大言曰死
则我死何敢妄指他人鬼神昭鉴此实门指挥教我扳指
也达失色计沮彬遂得从轻调南京
〈黄瑜曰石亨初欲陷徐有贞得马士权不屈而免今门达欲陷李贤以杨暄不屈而免世曷尝无义士哉主使〉
〈之套今犹袭用之岂成宪然哉贤之不为有贞特天幸耳吾于二义士有感〉
擢山东按察使王越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大同时吏部举
可为巡抚者 上以其人貌陋谕李贤曰大同巡抚须得
以韩雍人品方称贤以越对及越至陛见 上复谓贤曰
王越是爽利武軄打扮遂用之
〈越后进封威宁伯佩印总兵削爵复起总制三边久膺帅寄与胡虏数十战多捷〉
李贤为门达所诬既白上疏乞休且以知足不辱知止不
殆为言 上不允曰此细故何用介意
十月濬泾阳郑白故渠
甲申〈天顺八年〉
正月命太监周中于奋武营右少监王亨耀武营太监唐
顺练武营右少监林贵奉显武营太监张温敢勇营右少
监赵永果勇营奉御郭达效勇营右少监米童鼓勇营左
副使高廉立威营奉御王璇伸威营右副使张璘扬威营
奉御张绅振威营监神枪仍听太监刘永诚节制
〈此内臣分坐十二营之始也〉
上不豫既而大渐乃处分后事命太监牛玉执笔口占使
书之其一 东宫即位百日成婚其二定后妃名分其三
命勿以嫔御殉葬其四言殡殓器服书毕令牛玉曰将去
阁下著令为朕润色玉至阁李贤与陈文彭时惊怆叹曰
所言关大体非 上英明不能及此而止殉一事尤高出
古今真盛德事也○是月十七日 上崩
〈按我 朝自 太祖以来皆以妃嫔殉葬至景泰之薨犹然迨 英宗遗诏始革自是 累朝皆从之呜呼〉
〈英庙之仁至矣抑伏观 英庙以一人之身而天顺中行事与正统大径庭何耶盖 英庙初以幼冲嗣位生〉
〈长深宫未谙世故以故轻蹈土木步变卒起天下几危及北狩逾年而归于是艰难险阻备尝之矣人之情伪〉
〈悉知之矣曁复登大宝遂躬亲政务屏远权奸精明之治先于 祖考此我 太祖 成祖之教太子太孙必〉
〈欲其周历农家以遍观民情风俗及农桑劳苦之事也垂训远矣〉
〈郑晓曰 上天资英明冲年嗣位孝敬重闱信任旧臣留心学问不喜玩好既亲政崇俭恤民夙夜孜孜蠲祖〉
〈省役每勤诏论礼祀群神加俸百官开荐举严考察设提学祀宗儒谨灾眚励风宪辑戚里文武将相宰执侍〉
〈从台谏皆务择人久任尤惓惓询民闲利病即尝北狩本为社稷非徒巡幸巳也复辟之后殷忧启圣敬天勤〉
〈民小心翼翼石曹既诛闵念干岳进贤去邪益加明慎万几精核号称治平若乃礼遇 孝庄追谥 恭让悼〉
〈念建文友爱 景帝升遐治命定后妃礼分止殡御殉葬尤盛德事也〉
--
二月二十日 皇太子即位○尊 圣母皇后钱氏为慈
懿皇太后 生母贵妃周氏为皇太后先是 大行既崩
上任东宫即命太监刘永成夏时傅恭会昌侯孙继宗怀
宁侯孙镗尚书王翺年富马昂内阁学士李贤陈文彭时
为议事官计议处置军国重事遵累朝例也 上即位之
明日即命议上 两宫徽号夏时倡言 钱皇后久病今
只尊所生母 周娘娘为太后李贤曰 天子新即位四
海颙望宜遵遗诏庶几顺天理服人心景泰初事例不可
法彭时曰此言是也朝廷所以服天下只要正纲常今若
只尊所生恐损圣德夏时曰待请命少顷出传仁寿宫旨
曰子为 皇帝母当为太后岂有无子而称太后者宣德
自有例彭时曰今日事与宣德年闲不同胡后曾上表让
位退居别宫故正统初不加尊号今日名分固在岂得不
尊臣子若阿谀顺从是万世罪人也所以不敢不极言者
为欲全 皇上圣德非有他意若推大孝之心则 两宫
同尊为宜众皆然之夏时再入请命良久出曰得 上位
再三劝谕已蒙命允矣将草诏李贤彭时复议曰同尊固
好然须要照上 圣例加二字不然无分别乃于 钱太
后加慈懿之称而贵妃止称 皇太后焉翌日颁诏天下
是日同议者惧忤内旨有后患泾阳默不言尉李贤开端
而彭时极力继其后赖 上孝事 两宫如一故能委曲
劝谕仁寿宫以成大礼焉○下侍读学士钱溥狱谪广东
顺德知县出兵部侍郎韩雍为浙江参政
〈按溥松江华亭人浮躁管进正统中进士时太监王振访可教内侍书者成荐溥试蔷薇露诗大如称赏特授〉
〈检讨累今官溥所教内侍后多显者溥之居与陈文邻内侍每来谒溥必邀文共饮及 英庙大浙太监王伦〉
〈者尝受业寻伴读 东宫至是求谒溥文意必召已竟不召乃使人密何之伦言 上不豫 东宫纳妃如何〉
〈溥言当以遗诏行事已而内阁草遗诏李贤当兼笔文起夺其笔曰无庸已有草之者矣遂言溥伦定计将退〉
〈贤以溥代之退兵部尚书马昂以韩雍代之贤怒以闻乃下溥狱韩雍亦贬〉
上大行皇帝尊谥曰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
广孝睿皇帝庙号英宗○葬裕陵○锦衣卫都指挥门达
有罪下狱谪戍南丹卫召袁彬复还旧职言官劾达欺罔
故杀诸大罪数十谪戍烟瘴达卒死谪所彬复职饯送达
出城如礼不念旧恶时以为难
三月复前御史杨暄张鹏修撰岳正等官○廷试进士赐
彭教陆𬬩罗璟等及第出身有差是榜共二百四十七人
内刘大夏张敷华戴珊樊莹谢铎李东阳倪岳后皆显著
○甘肃总兵官宣城侯卫泾巡抚佥都御史吴琛率师讨
西番破之先是西宁番酋把沙作乱命泾等讨之泾与琛
将中军督甘凉兰巩山丹庄浪等卫所官军三万五千人
分五路以并进追至骆驼山写尔冲杀唐川俘斩共千七
--
百馀人获牛马羊二万有奇
复定襄伯郭登爵镇守甘肃寻召还提督十二团营
〈登性至孝有文武才母疾而割股作美以进居丧哀毁骨立不肉食笑语者三年所上章䟽皆自为之尤善吟〉
〈咏有联珠集行于世〉
六月礼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致仕薛瑄卒赠吏部尚书
谥文清
〈瑄为学贵民检一言一勒于礼有违便自于心不安其出处光明双 言贵利远亦如也瑄教人惓惓于复〉
〈性尝曰读书穷理须实见得然后验于身心体而行之不然无异于买椟而还珠也所著读书录数十卷多名〉
〈言〉
〈陈建曰近编名臣言行录记薛文清罢内阁归中途绝粮致其子愠见为卿相而致归途绝粮亦明时异事也〉
〈呜呼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昔人以为美谈今文清高风介节视之不更奇耶〉
七月 立皇后吴氏
八月 上御经筵赐讲官学士柯濳等白金文绮宝钞○
修 英宗睿皇帝实录
十月废皇后吴氏立 皇后王氏下诏言 先帝临御之
日为朕𥳑求贤淑以定王氏育于别宫以待期不意牛玉
徇偏已私蒙胧奏请将已退吴氏再立位不称德不得已
请命 母后废黜吴氏仍遵 先帝成命册立王氏为皇
后明正牛玉之罪
调右佥都叶盛巡抚宣府时盛以右佥都御史巡抚两广
议事至京给事中张宁等合意举盛堪入内阁李贤素不
悦盛沮之乃转左佥都御史巡抚宣府盛至镇修复官牛
官田之法垦田益广积粮益多以其馀岁易补战马千八
百馀匹其屯堡废缺者力修筑之不数月完七百馀所
〈按水东日记宣府官田成化初买补官牛五千七百馀头垦地四千馀顷久租细粮七万四千有奇卫所驿站〉
〈官牛屯粮不在此数愚按我 朝边臣留心屯种者无如叶文庄〉
革太平侯李瑾与济伯杨宗等爵时有内直将军愬天顺
初因入直迎驾而陞非冒功者今一切褫职非法意 上
念其久于役特复之而以迎驾夺门陞者因纷然入诉不
已李贤言于 上曰自石亨辈此举之后人以得富贵之
易贪利者惟幸有事宜早治之且请复于谦等官以雪幽
枉 上是之即命兵部以迎驾夺门陞者自太平侯而下
俱夺爵于是冒功者俱革而纷纷入愬者始息矣
〈按大明习典是年令王统十四年守城有功陞职者被卢走回遇驾者反出使瓦剌乞陞者天顺初迎驾陞者〉
〈擒获妖言陞者俱革不准袭职 祖宗期之驭武严而不滥如此李文远彭文宪当国之功也厥后万安刘吉〉
〈当国而汪直用事殆冒滥不可胜言矣〉
以顺义县安乐里板桥村原抄没太监吉祥地一所拨为
宫中庄田其地原额一十顷十三亩初吉祥占过军地二
十四顷八十四亩共三十五顷皇庄之立始于此
〈按嘉靖列差科道官查勘又占过民地四十顷见在共 十五顷数十年侵占之数过于原额几十顷庄田之〉
--
〈害始此举此一处其他可知〉
擢真定府东鹿知县盛颙为邵武府知府
〈颙无锡人初为御史以言石亨谪知东鹿邑豪右闻其来相戒曰是尝劾石总兵者其人不可犯也颙至变搏〉
〈击为抚循吏畏而民安之未几丁内艰去民留之不可俟其服阕相率诣阙乞颙再任从之颙至不复用刑罚〉
〈有争讼者谕之以理辄叩头听受不复辨邻邑讼多年不决者各来请颙折之以片言各心服而去时人有清〉
〈如水明如镜之谣邑是真定二府闲四境之民亦闻风趋赴郊外有荒落地 然聚以成市邑人因称清官店〉
〈累陞左副都御史〉
宪宗纯皇帝纪
乙酉〈成化元年〉
正月诏释戍边陈循江渊兪士悦等还乡王文子宗彝于
谦子冕谦婿朱骥等并放还仍给还家产冕自龙门所即
上䟽讼父谦之𡨚 上悯之追复谦故秩遣行人禺璇往
祭其墓复冕世袭千户冕后奏换文阶累官至应天府尹
〈王宗彝后第进士官至尚书奏雪父𡨚复官 赐赠及谥〉
召王竑为兵部尚书李秉为左都御史先是兵部及左都
缺给事中张宁等欲上䟽乞起秉为兵部竑掌都察院恐
左右有闲密以奏章请教于内阁李贤日求调护贤视章
哂之谓宁曰荐人但当言其可用若预拟某官于事体得
无碍乎宁深服之乃退而易章以进翌日 御批竑为兵
部秉掌院事
二月行耕籍田礼○皇太后寿诞建设斋醮礼部尚书姚
蘷敛会大臣收买炷香相率诣寺观行礼祈福给事中张
宁上言皇上表扬孝心慰悦 圣慈无所不用其极人臣
当和衷敬德仰赞 圣孝以绥懿祉释老不当崇奉瓣香
非可祈祝行之祇坏风俗伤名教不报
〈按名臣录张宁为给事中遇事敢言章日数上每有大议 景帝必问张给事中云何 英庙复位尤所眷注〉
〈尝独召宁论事每对廷臣称真给事中晚年欲大用之会晏驾不果景泰天顺闲为谏官第一人有覃苞素重〉
〈宁累遣人邀与相见尚书姚蘷咸劝宁行卒不往其介如此宁浙江海盐人〉
擢河南左布政使王恕为右副都御史抚治南阳诸府
〈恕陕西三原人知扬州有惠政辩疑狱岁饥发廪不侯报杨民立石颂德满九载超迁江西右布政使改河南〉
〈振今职〉
两广蛮寇作乱命都督佥事赵辅为征夷将军总兵讨之
起韩雍为左佥都御史赞理征夷军务
〈是时两广蛮候大狗乱甚蔓延广东高廉雷之境所至残毁 上初即位锐意南讨集廷臣议兵部尚书王竑〉
〈言峡贼称乱其始由守臣失策以招抚图为苟安长其桀骜譬诸骄了愈惜愈啼非流血挞之啼不止为今之〉
〈计当大发兵讨之窃见浙江参政韩雍智勇过人材兼文武属以讨贼可纾南顾忧而诸将中推都督赵辅材〉
〈略可任乃擢雍为佥都御史督军务辅为征夷将军帅兵讨之右都督和勇为游击太监卢康陈宜为监军户〉
〈部侍郎薛远督饷御史刘庆任霖纪功阃外之事一以属雍〉
三月 上幸太学行释奠先师礼
四月以都给事中张宁为汀州府知府修撰岳正为兴化
--
知府时给事王徽等劾内阁李贤不职俱远谪宁倡论中
救又有忌正者伪为弹贤䟽草贤并衔之会兵部请黄官
缺尚王竑合荐宁正贤乃假历练之说票陞知府竑引疾
归宁正抵任未几皆引疾居家不复起时论不平○襄邓
山中流民刘千斤等数十万人作乱初锦衣千户阳英奉
使河南忧之䟽请选良吏赈恤渐图所以解散之策愿占
籍者听盗矿者宜绝禁民交通势自不可久不报后邓本
端追讼英之先见一言可当十万师比之茂陵徐福
秋延绥总兵张杰上安边方略请增营堡以护耕牧而所
辖东西二十五营堡每堡兵不过一二百人难以应敌府
谷县境极于东偏西距诸营八百馀里猝难应援乞选诸
营精兵九千分六哨屯府谷神木二县龙州榆林二城高
家安边二堡巡历应援又延安地临极边鄜州定边庆阳
俱在腹𥚃遇警难报宜以鄜庆防秋军士二千出屯要害
以备调用从之○赠征两广流贼死事副使毛吉等官
〈军中存饷银若干委官余文密予吉仆经纪丧具是夜吉凭仆妇呼请夏宪长至命以遗银还官毋汗我地下〉
丙戌〈成化二年〉
兵部奏延绥巡抚卢祥言营堡兵少而延安庆阳府州县
边民多骁勇习胡敢闘若选练调用必能奋勇各护其家
不待驱使者请敕御史往会官点选编成行伍号为土兵
原点民壮亦改此名其优恤之法每名量免户租六石常
存二子贴其力役五石以下者存三工三石以下者存四
丁时得丁壮五千馀人委官训练听调此陕西土兵之所
由始也
〈卢祥广东东莞人在延绥三年严成备肃纪纲明赏罚毛里孩连年入寇皆却之〉
〈陈建曰园初缙云胡深当元末见天下瓯甁然谓其友曰军族钱粮皆民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诚使常〉
〈徭横敛悉不以病民令民有田者每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以一郡计之米二十万石常得绪壮二千人〉
〈军无远戍之劳官无养兵之费而二十万之撮固在也行之数年可使所在兵强而财富也按此即寓兵于农〉
〈之意与此士兵之法相出入其事凿凿可行愚于治安要议有制兵之条有因屯田制边县之说亦同此意〉
二月命京官荐举方面官员○重修阙里孔庙盛 上制
文纪之○太学士李贤丁父忧诏夺情起复贤乞终制不
许命内使林兴护送贤还乡视葬○会试天下举人以太
常少卿兼侍读学士刘定之学士万安为考试官取章懋
等三百五十人
三月廷试赐罗伦程敏政陆𥳑等进士及弟出身有差
〈伦吉安永丰人对策时用程伊用语人主一日之闲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执政欲截去下〉
〈句伦不从直声云于时还奏名第一〉
祭故少保兵部尚书于谦官文中有云 先帝已知
其枉朕心实怜其忠闻者感叹
镇守荆襄王信击走流贼石和尚等陞都指挥同知
--
江淮旱人相食命右副都御史林聪往赈抚之聪奏借江
南粮及支运粮备数十万给民食且与之种○都督赵辅
佥都御史韩雍等讨广西蛮寇大破之两广地方悉平先
是辅等受命会同监督军务太监卢未陈宣游击将军和
勇帅大军至南京众议欲分江西军及达官从游击由庾
岭入广东大军则从湖广入广西以贼在广东宜逐之在
广西宜困之雍曰不然古者仗钺临戎专制阃外今两广
已无完郡而大藤峡贼之巢穴不是之图而趋其末未见
其能济苟全师至彼南可以攻大藤峡援高雷廉泉可以
应南韶西可以取柳庆北可以断阳峒诸路势如常山之
蛇动无不应举无不克何须于逐乎自古蛮夷来寇不可
以礼义较惟胜之而已于是摠率诸道兵迳进用土兵为
先锋先破修仁荔蒲遂进𢭏大藤峡覆其巢穴其中盘亘
数百里山涧险阻有崖名九层楼尤为险峻官军直抵其
上磨崖记岁月而还盖自国初以来但能威之使不出而
已未有穷其巢穴而破之如此役者遂易峡名断藤以夸
武功乃遣将四出雷廉高肇诸寇以次削平自此蛮夷畏
惧两广浸安雍等之力也雍性刚果主断罔疑赏罚明信
号令严肃故兵出有成功
〈韩雍征蛮奏调达官达军千馀名专命都督佥事一员领之两广猺獞出入山林利用镖枪牌刀诸短兵不能〉
〈当骑射故达军所向辄胜贼畏之乃奏留调发月给廪气下程柴薪予冬夏衣帽子孙亦许承袭分拨两广省〉
〈城及雷廉神雹各南安挥官营房伴当田租至今其遗辙聚处不无犷悍难驯之患亦在乎有司者善驾驭之〉
〈而已〉
论平蛮功封赵辅武靖伯子孙世袭擢韩雍左副都御史
提督两广军务兼理巡抚仍荫雍一子锦衣卫所镇抚○
置武靖州○延绥纪功兵部郎中杨璩奏延绥庆阳二境
东接偏头关西至宁夏花马池相去二千馀里营堡迂疏
兵备稀少以致河套达贼屡为边患近有百户朱长年七
十馀自幼熟游河套亲与臣言套内地广田腴亦有盐池
海子葭州等民多出墩外种食正统闲有宁夏副总兵黄
鉴奏欲偏头关东胜关黄河西岸地名一颗树趣至榆林
速述都六镇沙河海子山火石脑儿碱石海子回回基红
盐池百眼井甜水井黄沙沟至宁夏黑山觜马营等处共
立十三城堡七十三墩台东西七百馀里实与偏头关宁
夏相接惟隔一黄河耳当时议者以为地土平漫难据已
之后摠兵官石亨又奏欲将延绥一路营堡移徙直道是
虽不死暂劳一时军民之力实为万世防边之长策也
上曰杨璩所奏移堡防边甚有证据其言有理兵部即会
官议处以闻
〈薛应旗曰尝历延绥庆阳二境往复子偏头关花马池二千里闲凡诸营堡成为稽考询之将官故老犹皆记〉
--
〈忆杨琚之策且曰曾铣几于复套其计盖不出此情乎垂成而杀身也〉
南京岳部尚书李宾奉敕赈济南京流民众议欲令官员
军民子弟纳米送监读书礼部尚书姚蘷奏言国子监乃
育才之地朝廷资以致治今行此将使天下以货为贤士
风日趋于陋尚望其有资予治哉宜别为处置 上从礼
部议勿许
闰三月兵部奏哈密地方被北虏癿加思兰侵掠忠顺王
毋率部属避居赤斤苦峪今北虏已退宜敕王毋复还哈
密旧地收其众以卫边塞诏可
五月李贤还京复上疏乞终丧不允遂复入阁视事○谪
编修罗伦为福建市舶司副提举时伦上疏请许李贤终
制历陈古今起复之非反复数千言辞甚切直伦复诣贤
私第吿以不可贤怒力辞内批出伦提举御史陈选等交
章乞留之不报编修尹直引文彦博待唐介故事请贤留
伦贤曰潞公市恩归怨朝廷吾不可袭虽贬出而士论益
荣之○襄阳贼首刘千斤僭号于南漳命抚宁伯朱永尚
书白圭督兵讨平之时千斤以石和尚为谋主刘长子苗
龙苗虎等为羽翼每战辄胜遂僭称帝号势甚猖獗事闻
命永为平虏将军总两京及诸路兵讨之以圭提督军务
至南障湖广总兵都督李震率土兵来会永有疾圭督震
分道进攻一鼓摧其前锋贼退保寨栅官军乘胜攻破之
擒千斤幷苗龙等刘长子石和尚脱走深入岩险已而永
痊领兵𢭏其巢穴斩首九百馀级指挥张英招降刘长子
诱执石和尚出诣军前贼遂溃败又战于古路山斩首万
馀级获贼将刘聪等百馀人而还既而诸将争功忌张英
𧮂于大将谓英多获贼贿捶杀之班师论功永进封侯震
封兴宁伯加圭太子少保○北虏毛里孩入寇延庆等处
都御史项忠卢祥与彰武伯杨信严御之虏引去
十一月命兵部尚书王复整饬延绥宁夏甘凉边备时复
奏臣奉命整饬延绥宁夏甘凉边备东有黄河岸府谷堡
西止定边营接宁夏花马池东西萦纡二千馀里内多险
隘境外临边无有屏障止藉墩台城堡为守御旧城堡二
十五处参差不齐道路不均远至百馀里近或五六十里
兵马屯操反居其内人民耕牧多在其外遇贼入境传报
仓卒调兵策应事已无及不过虚声应援及西南直抵庆
阳等处相离五六百里烽火不接北面沿边一带墩台稀
疏空阔难以瞭望臣与镇守延绥庆阳等处总抚等官计
议府谷等十九堡俱系极边要地必增置那移庶几可守
趁今北虏稍宁先行摘拨军馀采办木植候春煖土开倂
力兴工府谷堡移出芭州旧城东村堡移出高汉岭响水
--
堡移出黑河山上门堡移出十顷坪大兔鹘堡移出响铃
塔白落城堡移出甑营儿塞门堡移出务柳庄不惟东西
对直捷径而水艸亦各利便内高家堡至双山堡榆林城
宁塞营安边营定边营相去隔远合于各该地名厓寺子
三眼泉柳树涧瓦札梁各添哨堡一座就于邻近营堡量
摘官军哨守又于安边营起每二十里筑墩台一座通共
二十四座连接庆阳定边营起每二十里筑墩台一座共
十座接连环县俱于附近官军量拨守了北面沿边一带
空远者各添墩台一座共三十四座随其形势以为沟墙
必须高深足以阻贼来路因其旧堡广其制必须宽大足
以积刍粟容客兵庶几墩台稠密营堡联络而缓急易于
策应可以遥震军威矣
〈按斯地营堡墩台仅有遗址率多废地虏人出入如履平地当事者自传塘驰报收敛人畜之外一筹莫展纵〉
〈有请缨击颈之心而委任权力则实有限言之督府漫不为意求如王复者固不可得矣〉
十二月迤北瓦剌太师阿火帖木儿遣使哈三帖木儿等
入贡
〈按旧例迤北使臣入贡必由大同路其赏赍宴劳优于他夷至是哈三帖木儿等乃挟朵颜三卫人从喜峰口〉
〈入兵部先期以闲 上曰迤止使臣既混同三卫来只以二卫常礼侍之哈三帖木儿以待薄不平形于言通〉
〈事论之始悟 书服罪仍以本等礼待之遂敕其母混引进夷使母过四十人必从大同入朝廷得以一意款〉
〈待马 旁大慑服〉
少保吏部尚书大学士李贤卒赠太师谥文达
〈贤邓州人宣德入年进士恭庄端重练达时务裕陵初请灭达官月俸新太学景泰中上王本十策议御虏长〉
〈策上人君铿古录天顺初请发内帑银二十万赈山东饥民与宽恤江南北大水又所画筹边策笃用耿轩年〉
〈王李程姚崔白许颜冯诸人吏文武皆称大任虽初遭曹氏之奸继推门达之谗然身未危而上亦旋悟之茂〉
〈陵初位请出宫人𥳑近习及忧去上道中所见军民利病八事又言 祖宗朝宫禁甚严内外密闲内帑充积〉
〈不得妾费游有常所毋起离宫赐有常度毋启幸途种种皆名言诚救 之贤相也但正宁徽渊终身弃置而〉
〈夺情起复遗憾罗伦则未免于相业未光云〉
刑部左侍郎廖庄卒赠尚书谥恭敏
〈按庄心性坦直遇事敢为赈饥之使全陕攸治复储一疏大节凛然〉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