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文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一
皇朝文鉴 卷第五十一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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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鉴卷第五十一
奏䟽
论治本 孙 沔
请罢不管兵节使公用 孙 沔
论诏狱 吴 育
论本朝百年无事 王 安石
论孙学令吏人写章䟽 王 安石
请令文武致仕官依外官给俸钱〈吕公著〉
论臧否人物冝谨密 吕 公著
请广收人才 吕 公著
论李定言程颢顾临不当 吕 公著
论治本 孙
臣闻虞舜治家而纳麓姬文刑寡而御邦周南歌
关睢之徳仲尼删诗著为三百篇之首鲁史先经
以纪元妃丘明直书为十二公之始易以风自火
出为家人之象言号令之行于外由中正而明于
内非严风火之威则难以正于家矣礼云身修而
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王政之本基乎
此矣是知先圣惧昵情之为患而立教于将来者
也恭以 皇帝陛下仁深溥博明达照临好善无
厌从谏弗咈绍三朝之谟训躬万机之忧勤旰食在
念将二十年虽古之圣帝明王致志行事无以过
也今朝 无专权之臣上无失道之事然而阴阳
未和灾变未息法令不行恩威不著者岂治内之
道有所未至欤臣不欲迃阔引喻前古愿以闻见
五事而陈之若以言获罪臣之职也伏以中宫正
位德配至尊主治阴教为天下母三妃九嫔世妇
御妾上下分统无有僣差百世不易之论也伏自
景祐以来三黜宠姬闻两犯宸扆盖所起幽微不
胜恩遇身贵则性悍福极则患生退屏继迹逾僣
如旧苟不 于严制窃恐渐于厉阶昨见上元嘉
节内庭出游美人才人无不随从飞盖蔽景流车
激霆各崇华卫分道争行众目共观与后为并此
非所以示外而垂范者也臣乞今后贵品嫔御等
并令修备礼节戒约奢侈常随皇后出入不得各
排仪卫辄自矜越仍乞选择端严近上夫人一两
贠立为宫师以佐内职则所冀上下有别而中外
不 惑矣窃以宫政之设内职是先尚书侍御司
言一百三十则为大备故 先朝之数侍史
不过五百人俸给止于五十贯皆有纪律不甚奢
盈今闻十倍增人已逾二三千十倍添俸或至二
十万私身养女数复过之百司供亿按簿可知一
岁之中所用何极非所以示节俭也臣乞取索宫
中诸院宫人及私身养女都大数目呈取进止若
非游幸之所冝令检勘合用人量留外并放归本
家任从其便而请给之数见在者冝节减其半此
所以消幽旷之气而省财廪之费也窃以内侍之
职最为亲近宣传国命出纳王言常敦抑制尚或
腾凌今迁秩不逾年赏赐无虚日甲第连坊名园
接畛玉帛盈于后房丝竹闻于别院官尊禄厚职
重贠多若不立之仪式必恐亢于宠荣臣欲乞御
药依旧只用二贠御带押班都知并乞选择谨重
公严勤慎旧有心力者充三年一迁官不许非次
改转未有嗣者令养一子则内无久贵之人下有
进身之路亦一代之永制也窃以勾陈九重华盖
万乘垣直太紫庭俨云龙非深严不为尊非禁戒
不为备阑入则抵罪语至则伏诛使内言不出于
阃外言不入于阃所以防未然而限中外也 今
上之起居言语众无不知帷簿宴游外无不传内
降斜封坦夷若道免刑要赏响应如神皆由左右
之人出入为地迩臣颇邪能伺动静迎合巧中率
用斯道若不早辨以防微窃恐长姧而忽变臣欲
乞应合入内及听唤中人并用五十以上十五已
下者诸宫院子须限七十已上分定畨次上下
不得参杂出入仍令内东门司专切点检其暗祗
候俳优人及公主院担子官各放归本营所有内
道场乞今后断绝此则肃静于宸庭足以辉光于
史牒窃以王者所湏岁终不会盖天下之财 天
子用之有司不得而吝也其或出纳不谨支费不
节岂可容奸不诘其弊今御宝凭由司内东门札子
取诸库犀玉金银钱帛一岁仅三百馀万贯但有
入内之名不知所用之处此数既多不可悉记昨
闻胥吏伪取库金三十两抵法况御宝是中禁所
掌外何计而诈得之窃恐前后用此非一吏也乞
差不干碍公干有心力臣寮置司将宝元后来系
御宝凭由及内东门札子取左藏库等金银犀玉
钱帛大数对帐簿及谢恩表状造作文历并内藏
诸库亦自宝元后来内中支使金宝钱帛都数逐
件磨勘即见无涯费用积久欺弊仍乞今后诸宫
阁凡有取索出到凭由札子先下内侍省都知入
内覆奏然后置簿抄上畨换通签正牒下诸库藏
方得即官支物不得直行取索或更别设关防节
减用度亦经久之利也此五事者实政教之本源
升平之基构也中宫正则内宰之制行于六宫而
宠嬖不犯于上矣宫禁严则中阃之事绝于众口
而朋党不生于外矣宫人不减则用度不给怨旷
以感阴阳之沴矣内侍不禁则威柄不一引进以
来邪佞之类矣御宝不严财货不计则盗诈公取
而无虑矣噫恩能削威昵可消正甘言令色逊于
志先意希旨会其事仁爱浸深忍情难决非至圣至
明不可免也伏望 皇帝陛下游神清净毓徳太
寕养冲和之性节嗜欲之情使气志如神威仪可
畏廓日月之辉发雷霆之断柔𡡾不干于聦明爱
幸尽决于道义则何患天下之不治哉书曰威克
厥爱允济易曰扬于王庭刚决柔也传曰枨也欲
焉得刚非用天■之刚健中正则于断也难矣今
昊贼侵轶西鄙攻守臣未敢进一䇿者盖儒者不
知兵不可预言也若大臣尽心诸将用命恐未为
大患也夫手足之疾侵于皮肤积为疮痍发于指
掌未有所损也心腹之疾迫于膏盲拥为痈疽溃
于头目不可卒救也此五事措置得冝则无穷之
福此五事因循弗举恐为不测之虑履霜至于坚
冰燃火在于积薪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惟断之在
不疑行之恐不及动无失几间不容发则百世之
利万方之幸此皆陛下家事非人臣所得及也至
于政教之纲纪未举辅相之心德未同朋党之邪
正未分著位之才愚未辨进贤难于起死去佞过
于㧞山法令挠于亲恩赏及于滥岂不谓根蘖于
内而斤斧不施者乎若圣人一虑及此则庶事自
正其条例悉数之名俟聦明听然其说异日为
陛下言之也臣素非博识惟尽愚诚不历诋于群
公不专攻于上德但虑切直速怒贵权不能保身
贻忧老母则于事君之心无所愧矣伏望夙夜之
馀再赐详览无使臣言为空言则死生幸甚干犯
威颜甘俟诛窜无任激切待罪之至
请罢不管兵节使公用 孙 沔
臣窃见正剌史已上至防团节度使使相皆有随
使公用钱多或至一万贯盖 先朝以诸道用兵
之际恩假武臣俾之足用犒设军贠招延宾客任
其支费不问出入欲使将帅丰财聚人之术也自
太平四十年因循成例给赐不追或罢权出镇或
养疾闲地至于老死未闻退辞军贠宾客不复延
设虽称公钱并为已物与之既不知恩取之岂敢
生怨若朝廷以为小事恐伤大体臣愿引即月三事
以为之比乞 陛下聦明详之则知罢无损矣今
范仲淹寒出身忠诚报国统兵边鄙终岁勤苦
未尝有臣寮乞赐与千百𦈏令助清贫之节一也
刘涣仗义入夷狄去不顾妻子非慷慨感于君亲
岂能身奋死地亦未尝有臣寮乞赐与千百𦈏令
资其家二也田况召自江外受命陜西委参使幕
合得赐赉一二百贯此亦微事湏合自陈况既耻
言赐以弗及三也盖以国家阙用多方节则惟守
旧例不求损益有例者虽枉费于万金不为惜无
例者虽可赏亦不知恤例之为弊一至于此岂冝
执而不草者也伏望断自宸衷勿容横议所有剌
史至使相非统兵及任陜西河北者并乞尽罢随
使公用钱令支拨与管内臣寮此足使武夫悍卒
知圣人忧边之深意也所有皇亲乞从特恩以表
异礼
论诏狱 吴 育
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有犯典宪即
属之有司按文处断情可矜者犹或特从宽宥如
此则恩归主上而法在有司人被诛殛死亦何憾
祖宗以来不许刑狱司状外求罪是以人人自安
近传三司判官杨仪下狱自御史台移劾都亭驿
械缚过市万目随之咸共惊骇不测为何等大狱
及闻案具乃止请求常事非有枉法赃贿又𫝊所
断罪名法不至此而出朝廷特旨恐非恩归主上
法在有司之意也且仪身预朝行职居馆阁又任
事省府使有大罪虽加诛斩自有宪章苟不然者一
旦至此使士大夫不胜其辱士民轻视其上非所
以养廉耻示敦厚也自古刑狱滋彰之时诛家灭
族冤枉太半大抵雷霆方震人莫敢言有司以深
就深各图自免或因而为利以希进取使君恩不
得下达人情不得上通感伤至和灾变百出 陛
下为四海爱戴之主忽使道路之口纷纷窃议朝
廷之士人人自危此臣所以深为 陛下痛惜之
也若仪罪未断臣不敢言今事已往且无解救之
嫌上祈圣神此后详审庶事毋轻置诏狱具案之
上自非情涉巨蠹且从有司论谳不必法外重行
如此足以安人心静风俗养廉耻召和平天下之
幸也
论本朝百年无事 王 安石
臣前蒙 陛下问及 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
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承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
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惟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
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
而粗有所陈伏惟 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
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
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捍夷
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
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
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 太宗承之以聦武
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 仁宗 英宗无有逸德
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 仁宗在位历
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
试为 陛下陈其一二而 陛下详择其可亦足
以申鉴于方今伏惟 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
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悫终始如一
未尝𡚶兴一役未尝𡚶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
特恶吏之残扰寕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
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
而不蔽于偏至之谗因任众人耳目拔举踈远而
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
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
无大变边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
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此未尝𡚶兴一役未尝𡚶
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寕屈已弃
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
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人此
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几至
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
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欺
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寇攘
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
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辄上闻贪
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諌官御史
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
官以至监司台阁陞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
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
之耳目拔举踈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
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宽仁恭俭出于自
然忠恕诚悫终始如一之效也然本朝累世因循
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群臣之义人君朝夕与处不
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
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
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
有所不加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
小人亦得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说亦有时
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
法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
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
难于考绩而㳺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
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
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
于繇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设官以修其
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敕训练又不
为之择将而久其疆场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
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
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以合先王亲踈隆杀之宜
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
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
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
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忠恕诚悫此
其所以获天助也伏惟 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
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
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废将明之义
而苟逃讳忌之诛伏惟 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
下之福也取进止
论孙觉令吏人写章䟽札子 王 安石
臣今日蒙宣召谕以孙觉令吏人写论列大臣章
䟽臣初亦怪其不能谨密但疑此朋友所当诲责
非人主所当谴怒既又反复思惟 陛下以觉为
可听信故擢在谏官进贤退不肖自其职分所当
论列虽扬言于朝以迪上心于义未为失也但令
吏人书写章䟽诚不足以加谴怒凡人臣当谨密
者以君子小人消长之势未分言有漏泄或能致
祸如其不密则害于其身若遭值明主危言正论
无所忌惮亦何谨密之有乎惟有奸邪小人以枉
为直惧为公论之所不容则惟恐其言之不密若
得此軰在位 陛下何所利乎若 陛下疑觉有
交党之私招权之奸则恐盛德之世不宜如此魏
郑公以为上下各存形迹则国之废兴或未可知
若 陛下不考察邪正是非而每事如此猜防则
恐善人君子各顾形迹不敢尽其忠傥之言而奸
邪小人得伺人主之疑以行谗慝也若 陛下恐陈
之闻此或不自安臣亦以为不然汉高祖雄猜
之主也然鄂秋明论相国萧何功次而高祖不疑
乃更加赏亦不闻萧何以此为嫌 陛下圣明高
远自汉以来令德之主皆未有能企及 陛下者
每事当以尧舜三代为法奈何心存末世褊吝之
事乎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不明知其贤而任
之以为贤不明见其邪而疑之以为邪非尧舜三
代之道也 陛下以臣为可信故圣问及之臣敢
不尽愚今日口对未能详悉故谨具札子以闻
请令文武致仕官依外任官给俸钱
吕 公著
臣窃以古之仕者七十而致仕虽有不得谢者然
年至而去实礼之常制盖当其壮也既竭勤尽瘁
以任其事故及其老也则使之优逸以终其身此
君上之至恩而臣下之极荣也然自 本朝以来
凡致仕者虽例改官资或推恩子弟年及而愿退
者常少议者以疲癃老疾之人其精神筋力不足
以任职则或至于蠹政而害民故著令应年及而
不退者自知州以下皆降为监当然比年以来致
仕者亦不加多夫昔为守倅而今釐务虽至愚之
人岂不以为辱然所以被辱而不去者亦由朝廷
立法有以致之何则古之为仕者终身食其地今
之致政者即日夺其廪古之仕者不出乡里今则
有奔走南北之劳古之仕者常处其职今则有罢
官待次之费故自非贪吏及素有经产则其禄已
常苦不足一日归老则妻子不免于冻馁是以虽
洁廉之士犹或隐忍而不能去议者不惟其本则
曰此皆无耻之人冝思所以重辱之此朝廷之恩
所以愈薄而臣下之节所以益坏也臣愚欲乞应
文武官致仕非因过犯及因体量者并依外任官
例与给四分俸钱岁时州郡量致酒粟之问如此
则自非无耻之甚者莫不感抱恩德争自引去矣
朝廷优之如此而犹不能去则虽重辱之亦不为甚
过也或曰今国用方患不足则吏禄岂冝有增臣
窃以为今日所议正为年及而不退者彼若年及
而 退则其禄故未尝绝如此自人多引去则今
之去而受禄者乃向之不去而居官者也臣所论
者其实国无所费而足以全遇下之恩臣无重辱
而足以去瘝官之弊伏惟 陛下方以至仁厚德
风化天下则于优养耆老固所先务伏乞详酌施
行
论臧否人物冝谨密 吕 公著
臣闻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
密则害成夫人主延见群臣与之讲天下之事而
论及人物之臧否此所冝谨密者也苟人主谨密
有所不至则人臣悼后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
敢尽其所言此易之所谓不密则失臣者也况人
君用人既用其长固欲知其短知而暴之则莫肯
尽其心力将同舟而济共舆而驰苟不能使人人
尽其心力则其势未可知也惟 陛下留意幸甚
请广收人才 吕 公著
臣伏睹近诏举才行堪任升擢官窃观 陛下自
临御以来虚心屈已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
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
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
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
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 陛下降发
中之诏非徒为虚文也中外所举盖百有馀人虽
不能尽当诚参考名实而试用之冝有可以塞厚
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正欲达所未达
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 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
事而终就闲外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
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阔缪戾而难用也
汉武帝时公孙洪初举于朝以不称旨罢后再以
贤良举帝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相由是
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
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容有进惟
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
收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
胜幸甚
论李定言程颢顾临不当 吕 公著
臣闻皋陶陈谟以知人为难孟子论道以知言为
要所谓知人则哲能官人何忧乎驩兜何畏乎巧
言令色孔壬者知人也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
所䧟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者知言也故
曰帝王之德莫大乎知人而成败之机在于察言
是以尧舜在上明目达聦询四岳以难壬人命纳
言以堲谗说使恶直丑正者不能乱天下之俗服
谗蒐慝者不能迁人主之意然后四门穆穆而朝
廷清明权归于上而天下无事臣向蒙 陛下擢
在枢府中谢日不敢缕陈细务辄论及判别忠邪
之道尝谓 陛下励精为治十年不懈小大政事
日欲增葺而朝廷之间邪说尚胜大抵小人之害
君子必求要切之语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
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论议 陛下圣
度兼包岂尝记录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已苟昔有
异同之论而今不为言者所容则必指以为沮坏
法度之人不复可用非 陛下加意省察则端人
良士类遭排格当时粗陈此语 陛下颇赐开纳
近日除顾临开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学缙绅闻之
皆以为颢昔任御史尝有所言 陛下不以为过
而稍用之知朝廷用人不终遗弃必料𫝊之四方
士人无不欣仰然命下数日复因言者而罢去则
知臣前所陈者其风犹未殄也臣实不佞尝为一
二识者私道 陛下圣德窃以为 陛下春秋鼎
盛履崇高之位操杀生之柄而记人之功人之
过极天地山海之量此群下所以爱戴而人人愿
立于朝也小大之臣虽奸回颇僻如邓绾者犹降
责不逾年遽复侍从授以方面则是盛明之世本
无弃绝之人邪正贤不肖亦未易以一言而定也
臣愚以谓今日公卿士夫尝于朝廷法令有所可
否然其爱君许国之心愈久而益明者甚众其唱
和雷同承迎附会而奸言汗行卒为 陛下所照
者盖亦不少然则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
况如颢者 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已素有本
末讲学论议久益䟽通且其在言路日时有论列
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使得复见用于圣世
其奋身报国未必在时軰之后兼所除武学差遣
亦未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断断必以为不可者
直欲深梗正路广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
而已臣区区所虑者谗说殄行之徒日以炽盛则
守正向公之士愈难自立其于圣政不为无损臣
受恩与常人不同苟有所当言者不敢顾避缄默
以 陛下优遇唯 陛下幸察 ︻五十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