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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文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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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四十三 皇朝文鉴 卷第四十四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卷第四十五

皇朝文鉴卷第四十四

 奏䟽

   辨滕宗谅张亢     范  仲淹

   请将先减省诸州公用钱却令依旧

              范  仲淹

   议许怀徳等差遣    范  仲淹

   论骄卒诬告将校乞严军律

              韩  琦

   论减省冗费      韩  琦

   论西夏请和      韩  琦

   论时事        韩  琦

   论青苖        韩  琦

   答诏问北虏地界    韩  琦

    辨滕宗谅张亢    范  仲淹

臣闻议论太切必取犯颜之诛保任不明岂逃累

己之坐彝典斯在具寮式瞻臣自边陲误膺奖擢

授任不次遇事必陈切见故监察御史梁坚弹奏

滕宗谅于庆州用过官钱十六万贯有数万贯不

明必是侵欺入己及邠州宴会并泾州犒设诸军

乖越不公至圣慈赫怒便欲罢去臣縁在彼目击

虽似过当别无切害不曾有一兵一民词讼至于

处置边事亦无踈虞臣遂进諌乞圣慈差官根勘

逐一且与辨明未消挫辱恐误朝廷赏罚又有上

言张亢骄僣不公臣亦乞根勘辨明或无深过如

有大叚乖越侵欺入已臣甘同受贬黜臣所以激

切而言者非滕宗谅张亢势力能使臣如此竭力

也盖为国家边上帅将中未有曾立大功可以威

众者且遣儒臣以经略部署之名重之又借以生

杀之权使弹压诸军御捍大宼不使知其乏人也

(⿱艹石)一旦以小过动揺则诸军皆知帅臣非朝廷腹

心之人不足可畏则是国家失此机事自去爪牙

之威矣唐末藩镇多杀害逐去节度使于军中自

立帅臣而当时不能治者由帅臣望轻易于揺动

之故也今燕度勘到滕宗谅庆州一界所用钱数

分明并无侵欺其毁却泾州前任公用历勘到干

连人只称有送官员等钱物亦不显入己又是元

弹奏状外事件所有张亢借公用钱买物事未发

前巳还纳讫又因移任借却公用银却留钱物准

还皆无欺隐之情其馀罪状多未摭实其干连人

当盛寒之月久在禁系皆是非辜(⿱艹石)今燕度勘问

二人既事非确实必难伏辨或逼令认罪又是

陛下近臣不可辱于狱吏或至录问有辞即湏差

官再勘其合干人当转不聊生兼边上臣寮见此

深文谓朝廷待将帅少恩于支过公用钱内搜求

罪戾欲䧟边臣且塞下州郡风沙至恶触目愁人

非公用丰浓何以度日岂同他处臣僚优游安稳

坐享荣禄 陛下深居九重当须察此物情知其

艰苦岂可使狱吏为功而劳臣抱怨臣欲乞圣慈

据燕度奏到事节特降朝旨差使臣二人赍去取

问滕宗谅张亢如实是巳犯便仰承认当议量情

亲断如别有縁由亦具分析闻奏𠋫到见得别无

枉抑便可取旨断遣如有异同即乞朝廷别选官

勘鞠免致𡨚滞其干连人且乞指挥放出知在臣

则巳有不合保此二人罪状乞圣慈先次贬黜免

令臣包羞于朝受人指𥬇傥圣慈念臣不避艰辛

尚留驱使即于河东河北陜西𥙷一郡臣得经画

边事一一奏论或𥙷二辅近州臣得为朝廷建置

府兵作诸郡之式以辅安京师臣之此请出于至

诚愿 陛下不夺不疑况臣久为外官不知辅弼

之体本是麄材秪堪犬马之用(⿱艹石)令臣待罪两府

必辱君命且畏人言臣无任祈天望圣请命激切

屏营之至

    请将先减省诸州公用钱却令依旧

              范  仲淹

臣窃见朝旨下陜西省罢同解干耀等九州军公

使钱共一千八百贯文窃以 国家逐处置公使

钱者盖为士大夫出入及使命往还有行役之劳

故令郡国馈以酒食或加宴劳盖养贤之礼不可

废也谨按周礼地官有遗人掌郊里之委积以待宾

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

庐有饮食三十里有𪧐𪧐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

里有市市有𠋫馆𠋫馆有积凡委积之事巡而比

之以时颁之此则三王之丗巳有厨传之礼何独

圣朝顾小利而亡大体且今赡民兵一名岁不下

百贯今减省得公用钱一千八百贯只养得兵士

一十八人以一十八人之资废十馀郡之礼是

朝廷未思之甚也况今来逐州使命之外各有军

营每年春后边兵歇泊动经半年军中人员并无

宴犒之具虽条贯有旬设之名逐州每月一次举

行军员各给钱一百文巳来官务薄酒二升既无

公用更不赴筵亦不张乐岂朝廷宴享将校之意

州郡削弱道路咨嗟当全盛之朝岂宜如此或谓

有公使钱处收买食物搔扰民户殊不知郡守得

人自能约束如非其人更出己俸买物𧇊民愈甚

是见其小而不思其大也伏望 圣慈速降指挥

下陜西河北河东路转运司昨来经减废公用钱

处并令依旧庶恊典礼稍息物论况朝廷用武之际

于此一事尤宜照管臣等久在边任深知此事近

贰枢庭岂当缄默

    议许怀德等差遣   范  仲淹

臣窃见许怀德在延州为不进兵击贼及军民虚

惊抛弃随军粮草遂送永兴勘劾该赦释放授秦州

部署近又西贼侵边破荡劫熟户一千帐不能保

护即合重行朝典以其在边无效降充永兴部署

郭承祐降知相州为转运使紏奏充北京都部署

此二人一面责降一面迁转天下闻之是朝廷赏

罚㒹倒取𥬇四方何以激劝勲臣何以鉴戒惰将

如王信狄青实有武勇堪任管军亦恐未有大功

迁转太速 祖宗朝任用边将赏赐至厚使用度

充足委信至重使生杀在己惟惜官职不令满志

恐有懈惰不思立功实前王驭将之术也又朝廷

曾降诏所阙都虞等更不循转候有边功除授今

却不因功劳冲攺此诏而今后 国家之命全无

信矣惟用兵命将之令尤要取信系国安危与其

它号令不同如须合转起亦候过郊礼使作该恩

方可进爵愿 陛下再三思之仍乞丁宁指挥两

府今后议论赏罚不可轻易须是有所激劝不招

旁议方可施行臣谓 国家承五代之弊赖 祖

宗威德 陛下仁圣保守四海久无祸难今四夷

巳动百姓巳困仓库巳虚兵旅巳骄 国家安危

实未可保惟赏罚之柄驾驭天下如赏罚频失将

何以保太平之业臣切惧之愿 陛下裁择

    论骄卒诬告将校乞严军律

              韩  琦

臣近闻虎翼长行武赟引见日唐突告论本指挥使

关元部辖严紧及将人口上京下军头司取责后

并送开封府勘鞠窃如本府勘得武赟各从杖一

百定断臣窃以军中之法最为严重苟从宽弛为

害匪轻其武赟既陈告部辖将校不公自有殿前

马步军司合属去处引见之际咫尺天威固非军

人论事之所及将辩讯又多诬罔之辞盖近年兵

卒骄纵类率如此 国家屯置师旅众逾百万一

营只委将校数员若钤制稍严便即捃拾小过于

引见之际唐突论诉朝廷不以大体断之两皆获

罪必恐此后兵卒将校渐废阶级之制但务姑息

以求无过(⿱艹石)一旦边境有急使其亡躯命而赴汤

火必不能为 陛下用也 陛下诚宜于泰宁之

辰深戒有司凡百军旅之事常以训戢为意有违

犯者时以重法行之其将校苟非大过止因部辖

严峻为兵士所怨求细事以致其罪者亦当舍而不

问所谓惩一卒而警万众去小慈而行大仁惟

陛下熟赐财详天下至幸

    论减省冗费     韩  琦

臣准敕以御史王素上言乞依贾昌朝所奏取景

德至景祐年凡百用度靡有巨细校计所入所出

之数省罢不急等事蒙差张(⿱艹石)谷任中师并臣与

三司同共详所奏定夺减省闻奏窃以臣先监左

藏库日朝廷亦曽差官于三司令将咸平景德天

圣景祐年支费比附其时三司巳检寻天圣巳前

帐案不足遂下在京诸司库务差人监勒检寻亦

是多不存在甚为骚⿰扌⿳丆⺝⿱冖友-- 扰臣辄上言若检寻前项年

分帐案得全比附见今来支费数多朝廷若不能

节用乃是徒摭空文或勘会近年帐案但见得冗

费即行减罢亦不须见远年文字𫎇下三司检寻

终不齐足只将近年帐案勘会结绝了当今 陛

下敦崇俭之本沛然垂诏以经费有度复议均

节斯乃 陛下兴化致理爱养元元之深意也天

下𥠖民实蒙惠福若又湏将景徳至景祐年逐年

月计度较计必是依前虚有劳费淹滞无成况今

西鄙设偹聚财实边之际所宜移兹冗用以助兵

须岂可迁延岁时不求速效臣欲乞将三司逐案

景徳年来帐籍及照证文字勘会不必年分整齐

但见得官中交用显有虚费即定夺减省闻奏臣

复观古先哲王兴俭以劝天下必以身先而后臣

庶省分有司率职从上之令犹风靡而响应之也

虽有侥幸觊觎之徒抑制其欲亦不敢兴造怨语

动惑众心何则上躬行而下知所劝也臣愚欲望

陛下饬宫掖之间先务节俭凡奢靡之饰奇巧之

玩无名支赐无度取索一切罢之仍诏三司与臣

等计会入内内 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取先朝

及今来赐予支费则例比附酌中定夺减省臣等

定夺之后或有飞语流谤断在宸𠂻屏而不听如

此则县官之用可期充足且内藏宜圣景福等殿

库盖累 朝蓄聚以备非常今或外用既节而不

绝内帑支取即与外库供亿糜费一同亦望 陛

下深思 祖宗经久之制更务谨节臣又以出纳

之用各有攸司冗费之弊必能知悉仍乞特降敕

命下三司委诸路转运使副发运使逐处知州通判

在京诸司库务勾当官员除官吏兵马请给则例

自来已有定制不在起请外如有诸般用度显有虚

费可以减省者即具利害擘画闻奏降下依𠡠定

夺其三司人吏有所见亦听经三司具状陈述如

显然大叚减省得官中钱物其元起请官吏即乞

特行酬奖臣备员谏列误被圣选不避众怨罄竭

上陈唯冀裁择早赐进用

    论西夏请和     韩  琦

臣闻赵元昊将纳和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

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

望不改僣号之请则不可许卑辞厚礼从兀率之

称亦有大可防者臣等观朝廷信赏必罚今已明

白帅臣奉诏巳得便宜又旧将渐去新将渐升前

弊稍除将责实效约束将佐不令轻出训练军马率

多变法但今极塞城寨或未坚牢新集之兵未可

大战(⿱艹石)贼今春便来以臣等计之尚可忧虞然大

军持重奇兵夜击宜无定川之负也如俟秋而来

则城寨多固军马巳练或坚壁而守或据险而战

无足畏矣臣等巳议于一二年间训兵三四万使

号令齐一阵伍精熟又使熟户蕃兵与正军参用

则横山一带族帐可以图之降我者使之纳质而

厚其官赏各令安居籍为熟户拒我者以精兵加

之不从则戮我军鼓行山界不为朝去暮还之计

元昊闻之(⿱艹石)举国而来我则退守边寨足以困彼

之众(⿱艹石)遣偏师而来我则据险以待之蕃兵无粮

不能久聚退散之后我兵复进使彼复业每岁三

五出元昊诸厢之兵多在河外频来应敌疲于奔

命则山界蕃部势穷援弱且近于我自来内附因

选酋豪以镇之足以断元昊之手足矣然乞朝廷

以平定大计为意当军行之时不以小胜小衄黜

陟将帅则三五年间可集大功仍诏中外臣僚不

得辄言边事以沮永图我 太祖 太宗统辟四

海创万丗之基业今以三五年之劳再定西陲岂

以为晚耶契丹闻国家深长之谋必惧而保盟不

复轻动然后中国有太平之期矣臣等所以言彼

贼非礼之求不必从者盖有此议也臣等早蒙圣

奖擢预清班西事以来供国麄使三年塞下日劳

月忧岂不愿闻纳和少图休息非乐职于矢石之

间盖见西戎强梗末衰挟以变诈(⿱艹石)朝廷处置失

宜他时悖乱为中原大祸岂止今日之边患哉臣

等是以不敢念身丗之安忘国家之忧湏罄刍荛

少期𥙷助望于纳和御侮之间慎其处置为 圣

朝长久之虑

    论时事       韩  琦

臣闻汉文帝袭高惠承平之后躬行节俭国治民

富刑措不用时贾谊上书言事尚以为可恸哭太

息岂其过哉盖忧深思远图长久之计欲大汉之

业垂千万丗而无穷者也今 陛下绍 三圣之

休烈仁德远𬒳天下大定民乐其生者八十馀载

矣而臣切睹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恸哭太息

者何哉盖以西北二虏祸衅巳成而上下泰然不

知朝廷之将危宗社之未安也臣今不暇广有援引

请粗陈其大㮣切以契丹宅大漠跨辽东据全燕

数十郡之雄东服高丽西臣元昊自五代迄今垂

百馀年与中原抗衡日益昌炽至于典章文物饮

食服玩之盛尽习汉风故虏气愈骄自以为昔时

元魏之不(⿱艹石)也非如汉之匈奴唐之突厥本以夷

狄自处与中国好尚之异也近者复幸朝廷西方

用兵违约遣使求割关南之地以启争端朝廷爱

念生民为之隐忍岁益金币之数且固前盟而尚

邀献纳之姧谋招纳亡命虽外示臣节而内恃兵

力至元昊则好乱逞志西并甘凉诸蕃以拓境土

自度种落强盛故僣号背恩北连契丹欲成鼎峙

之势非如继迁昔年跳梁于银夏之间耳且元昊

累岁盗边官军屡衄今乘定川全胜之气而遣人

纳和则知其计愈深而其事可虞也议者或谓昨

假契丹传导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

使元昊罢兵则必能使元昊举兵乎况比来辞礼

骄抗殊未屈下北虏之言既巳无验亦恐有合从

之䇿夹困中原朝廷(⿱艹石)轸西民之劳暂求休养元

元且以金帛㗖之待以不臣之礼臣恐契丹闻之

谓朝廷事力巳屈则又遣使移书过邀尊大之称

或求朝廷不可从之事隳其誓约然后驱犬羊之

众直趋大河复使元昊举兵深宼关辅当是时未

审朝廷以何术而御之哉(⿱艹石)委西鄙于藩臣专事

北宼 陛下亲御六师临澶渊以待之即未知今

之将卒事力与环卫统帅比 真宗北征时何如

哉如欲驻跸北京以张军势臣恐虏众由德博渡

河直趋京师则朝廷根本之地宗庙宫寝府库仓

廪百官六军室家所在而一无城守之备 陛下

可以拥北京之众却行而救之乎臣所以谓可昼

夜泣血者诚忧及于此冀 陛下一寤而急为拯

救也朝廷(⿱艹石)谓今之盟约尚可固结则前三十年

之信誓朝廷何负二虏而一旦违之哉彼犲狼之

心见利而动又可推诚而待之乎夫得以先见预

为之防则功逸而事集(⿱艹石)变生仓卒骇而图之虽

使良平复生为 陛下计亦不能及矣臣是以夙

夜思之朝廷(⿱艹石)不大新纪律则必不能革时弊而

弭大患臣辄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条列以献

其大略一曰清政本夫枢密院本兵之地今所立多

苛碎纎末之务中书公事虽不预闻恐亦类此谓

宜诏中书枢密院事有例者著为法可拟进者无

面奏其馀微琐可悉归有司使得从容谋议赐对

之际专论大事二曰念边事今政府循故事才午

即出欲稍留则恐疑众退朝食罢忽遽签书而去

何暇款及疆事哉谓宜须未正方出延此一时以

专边论三曰擢材贤自承平以来用人以叙迁之

法故遗才甚多近中书枢密院求一武臣代郭承

祐聚议累日不能得谓宜仿 祖宗旧制于文武

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四曰备河北自北虏通好

三十馀年武备悉废近慢书之至骚然莫知所谓

宜选转运使二员密授经略责以岁月使营守御

之备则我待之有素也五曰固河东前岁昊贼䧟

丰州掠河外熟户殆尽麟府势孤绝宜责本道师

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久之计六曰收民心

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而

充己欲也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宜稍出金帛以

佐边用民力可宽而众心安矣七曰营洛邑今帝

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议兴葺则为张皇劳民

(⿱艹石)阴营洛邑以为游幸之所岁运太仓羡馀之

粟以实其廪𢈔皇居壮矣

    论青苖       韩  琦

准转运及提举常平广惠仓司牒给青苖钱须十

戸以上为一保三等以下人为甲头每户支钱第

五等及客戸母得过千五百第四等三千第三等

六千第二等十千第一等十五千馀钱委本县量

度増给三等巳上更有馀钱坊郭户有物业抵当

愿请钱者五家为一保依青苖例支借诸县不得

避出纳之烦致诸人扇摇人户却称不愿请领如

不愿请领即具结罪状入马递申以凭 选官晓

谕如却愿请本县干系人别作行遣事理稍重具

事申奏如夏秋収成物价稍贵愿纳钱者当议减

市价钱数比元请钱十分不得过三分假令一户

请钱一千纳钱不得过千三百臣窃以国之颁号

令立法制必信其言而使民受实惠则四方观听

孰不欣服伏详熙宁二年诏书务在优民不使兼

并乘其急以邀倍息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

入谓合先王散惠兴利抑民豪夺之意也今乃郷

村自第一等而下物业抵当者依青苗例支借且

郷村上三等并坊郭有物业户乃从来兼并之家

也今皆多得借钱每借一千令纳一千三百则是

官放息钱与𥘉诏抑兼并济困乏之意绝相违戾欲

民信服不可得也又郷村每保湏有物力人为甲

头虽云不得抑勒而上户既有物力必不愿请官

吏防保内下户不能送纳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

陪复峻责诸县人不愿请即令结罪申报(⿱艹石)选官

晓谕却有愿请者则干系人别作行遣或具申奏

官吏惧提举司势可升黜又防选官晓谕之时岂

无贫下浮浪愿请之人苟免捃拾须行散配且下户

见官中散钱谁不愿请然本户夏秋各有税赋又

有预买及转运司和买两色䌷绢积年倚阁借贷

麦种钱之类名目甚多今更増纳此一重出利青

苗钱愚民一时借请则甚易至纳时则甚难故自制

下以来一路官吏上下惶惑皆谓(⿱艹石)不抑散则上

户必不愿请近下等第与无业客户虽或愿请必

难催纳将来必有行刑督索及勒干繋书手典押

𦒿户长同保人等均陪之患大凡兼并所放息钱

虽取利稍厚縁有逋欠官中不许受理往往旧债

未偿其半早巳续得贷钱兼并者既有资本故能

使相因岁月渐而取之今官贷青苗钱则不然须

夏秋随税送纳灾伤及五分以上方许次料催还

(⿱艹石)连两料灾伤则必官无本钱接续支给官本因

而寖有失䧟其害明白如此更有縁此烦费虚扰

之事不敢具述去岁河朔丰熟常平仓籴米斗钱

不过七十五至八十五以来(⿱艹石)乘时收敛遇贵出

粜不唯合于古制而无失䧟之弊兼民实𬒳惠亦

足收其羡赢今诸仓有籴入而提举司亟令住止

盖尽要散充青苗钱指望三分之利收为己功县

邑小官敢不奉行岂暇更恤贻民久远之患哉诸

路所行必料大率如此朝廷(⿱艹石)谓陜西尝放青苗

钱官有所得而民以为便此乃转运司因军储有

阙遇自冬涉春雨雪及时麦苗滋盛决见成熟行

于一时则可也今乃差官置司为每岁春夏常行之

法而取利三分岂陜西权宜之比哉兼𥘉诏且于

京东淮南河北三路先行此法俟成次第即令诸路

施行今此三路方忧不能奉行而遽于诸路遍差

提举官以至西川广南亦皆置使伏惟 陛下自

临御以来夙夜忧劳励精求治况承 祖宗百年

仁政之后民浸德泽唯知宽恤未尝过扰(⿱艹石)但躬

行节俭以先天下常节浮费渐汰冗食自然国用

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纷纷四出以致远迩之疑

哉欲望圣明更赐博访(⿱艹石)臣言不妄乞尽罢诸路

提举官只委提点刑狱官依常平旧法施行

    答诏问北虏地界   韩  琦

臣晚年多病心力耗殚日欲再乞残骸保此颓暮

不意 陛下以北虏生事深思预防记及孤愚曲

有询逮敢不勉竭衰残少塞圣问臣切以契丹称

彊北方与中国抗者盖一百七十馀年矣自石𣈆

割地并有汉疆外兼诸戎益自骄大𠝹祖宗朝屡

常南牧极肆凶𭧂当是时岂不欲悉天下之力必

与虏角哉终以爱惜生灵屈就和好凡疆场有所

兴作深以张皇引慝为诫以是七十年间二边之

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闘之事至仁

大惠不可加也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则似不

以敌为恤虏人素以久彊之势于我未尝少下一

旦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虽闻虏主

孱而佞佛岂无强梁宗属与夫谋臣䇿士引先发

制人之说造此衅端故屡遣横使以争理地界为

名观我应之之实如何耳所以致虏之疑者臣试陈

其大略高丽臣属契丹于朝廷久绝朝贡向自浙

路遣人招谕而来且高丽小邦岂能当契丹之盛

来与不来国家无所损益而契丹知之谓朝廷将

以图我此契丹之疑也秦州古渭之西吐蕃部族

散居山野不相君长耕牧自足未尝为边鄙之患

向闻强取其地建熙河一路杀其老小以数万计

所费不赀而河州或云地属董毡即契丹婿也既

恐辟地未巳岂不往诉而契丹闻之当谓行将及

我此又契丹之疑也北边地近西山势渐高仰不

可为塘泊之处向闻差官领兵遍植榆柳冀其成

长以制虏骑然兴于界首无不知者昔庆历慢书

所谓创立堤防障塞要路无以异矣然此岂足恃

以为固哉徒使契丹之疑也河朔义勇民兵置之

岁久耳目巳熟将校甚整教习亦精而忽然团保甲

一道纷然义勇旧人十去其七或拨入保甲或放

而归农得増数之虚名破可用之成法此又徒使

契丹之疑也自虏人辩理地界河朔縁边与近里

州郡一例差官检讨修筑城垒开淘壕堑赵冀北

京展贴之功役者尤众敌楼战棚之类悉加完葺

増置防城之具率令备足逐州兵甲器械累次差

官检视排垛张盘前后非一又诸处刱都作院颁

降新样广谋造作澶州等处刱为战车此皆众目

所睹谍者易窥且虏人未有动作彼无秋毫之损

而我已费财殚力先自困弊 徒使契丹之疑也

近复置立河北三十七将各专军政州县不得关

预雄州地控极边亦设将屯其随军衣物有令兵

士已办者有令本营増置者有令官造给付者以

至预籍上户车马骡驴凖备随行明作出征次苐

不可盖掩此又深使契丹之疑也夫北虏素为敌

国设如此则积疑起事不得不然亦其善自为谋

者也今横使再至𥘉示偃蹇以探𧷤朝廷代北与

雄州素有定界若优容而与之实虏情无厌浸淫

不已诚如圣诏所谕固不可与或因其不许虏遂

持此以为已直纵未大举势必渐扰诸边卒隳盟

好盖事有因縁而至此者乃烦明诏访以待遇备

御之要自顾老朽夙夜思之其将何䇿上助圣筭

然臣闻言未及而言谓之躁言及而不言谓之𨼆

臣昔曾言散青苗钱不便事而言者辄肆厚诬非

陛下之明㡬及大戮自此新法之下虽闻其有未

恊人情者实避嫌疑不敢更有论列今亲𬒳诏问

事系国家安危言及而隐是大不忠罪不容诛矣

臣尝窃计始为 陛下谋者必曰 祖宗以来纪

纲法度率多因循苟简非变不可也治国之本当

先预有富疆之术聚财积榖寓兵于民则可以鞭笞

四夷尽复唐之故疆然后制作礼乐以文太平故始

散青苗钱使民出利所得之利复以为本但务多取

岁増本钱无有定数又为免役之法自上等以至下

戸皆令次第出钱募人应役从来上戸轮当衙前重

难故其间时有破败者今上戸一岁出钱不过三十

馀缗安然无事而令下戸素无役者岁岁出钱此则

损下戸而益上戸虽百端补救终非善法又役钱之

内每岁更纳宽剰钱以备它用此所谓富国之术者

也且农民送纳夏赋税一年两次纳不前者始有科

校之刑今纳青苗与役钱巳是加赋有过限者亦依

二税法科校则是一戸一岁之中常负六次科校民

不胜骇矣稍遇水旱则逋负官钱流移失业是巳著

见孰敢言者又内外置市易务尽笼天下商旅之货

官自取利主以得利为功锥刀必取小商细民遂无

所措手加以新制日下更攺无常州县官吏茫然不

能详记稍有违者坐以徒刑虽经赦降去官不得原

免监司督责以刻为明此法之苛过于告缗故州县

之间官吏惴惴然日苟一日皆以脱罪为幸夫农

者国之根本也商者能为国致财者也官吏者助

朝廷之教化者也今农者则怨于畎畒商者则叹

于道路官吏则所在不安其职恐 陛下不能尽

知也夫欲攘捍四夷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揺

众心离怨振古以来未闻能就此功者也此则为

陛下始谋者之大误也 陛下有尧之仁舜之聦

知其所误能攺不吝圣人之大德也又今好进之

人不顾国家利害但谓边事将作冨贵可图献䇿

以干 陛下者必云虏势巳衰特外示骄慢耳以

陛下神圣文武(⿱艹石)择将臣领大兵深入虏境则幽

蓟之地一举可复此又未之思也今河朔累岁灾

伤民力大乏縁边次边州郡刍粮不充新选将官

麄勇保甲新点未经训练(⿱艹石)驱重兵顿于坚城之

下粮道不给虏人四向来援腹背受敌欲退不可

其将奈何此 太宗朝虽曹彬米信名德𪧐将犹以

致歧沟之败也臣愚今为 陛下计谓宜遣使报

聘优致礼币开示大信逹以至诚具言朝廷向来

兴作乃修备之常两朝通好之久自古所无岂有

它意恐为谍者之误耳且疆土素定当如旧界请

命边吏退近者侵占之地不可持此造端欲隳

祖宗累丗之好永敦信约两绝嫌疑望 陛下将

契丹所疑之事如将官之类因而罢去以释虏疑万

一听服可迁延岁月 陛下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

踈远奸䛕进用忠良使天下恱服边备日修塞下有

馀粟帑中有羡财俟虏果有衰乱之形然后一振威

武恢复旧疆快忠义不平之心雪 祖宗累朝之愤

陛下功德赫然如日照耀无穷矣如其不服决欲背

约则令河北诸州深沟高垒足以自守虏人果来入

宼所在之兵可以伺便驱逐大帅持重以全取胜自

此彼来我往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不可前料即未知

何时复遂休息也至于清野之法则难尽事宜之际

不可率一境之民比户将牛马糇粮尽入城郭盖至

时或有往保山寨者或有挈家渡河者或有留人看

守㽵舎者或有就近入居城郭者当使人得自便方

保安全固不可按图先定必令入城郭而居虽有严

令必不从也在 祖宗朝屡经北虏之扰郷民避宼

率亦如此愿朝廷不须一一处置臣历事 三朝

十年辅相官巳极品归荣故郷万事无不足者年

将七十𪧐疾在身毎思告老而去庶全始终比縁

圣问之及因敢一贡尽言非嫉善非求进用只以

自信今天下之人渐不敢以直言为献臣实不忍

负累朝眷遇之恩犹觊狂瞽一悟圣心为宗社之

盛福惟 陛下加察赐以不疑非独老臣幸甚天

下幸甚




皇朝文鉴卷第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