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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庵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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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直庵集
卷八
作者:申暻
1811年
卷九

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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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芝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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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于读庸学及通书也。略拈疑晦数条。与尹友瑞膺。有所往复。旋又送示朴兄尚甫。得其评说。玆并录呈。以求批诲。

暻问。大学明德。不专言心。不专言性。故别立名义曰明德。而以所得乎天与虚灵不昧与具理应事。合而释之。曾子朱子之意。亶可见矣。玄石先生必兼心性以言明德。而厚斋先生又以心性情合训明德。著说奉禀于尤庵先生而见许。独金农岩专以心解明德。而其说多为后生所从。若专以心解之而可。则章句自得天至应事。抹去为得之。其名只当曰心。何必曰明德。究见未到。乞闻定论。○瑞膺曰。横渠谓心统性情。此大学之明德也。朱子章句。盖此意也。虚灵不昧是心。具理应事。是指性情也。小注本心之说。栗谷取之。本心云者。兼理气而言。栗谷之意。亦张朱遗例也。农岩则以灵觉之心当之云。灵觉之心。只是气一边。其于明德体段。未知如何。来教与鄙意。幸不相悖。容俟日后面商。○尚甫曰。明德。谓是心所有底物事则可。若专以心当之则不可。此段问答二说。大槩俱近是。而其间亦或有小曲折。

暻问。明德新民至善。在大学之道。为三件大指。故有纲领之云。而纲领中独抽至善。别立大文。自知止至能得。历言其功效浅深。先无工夫而只说功效。明新不论。而至善单举者。未知经旨何在耶。若云明新条目之或五或三。可考于下文。则此至善条目。当退在其后。而奚以倒置。又彼则以工夫言。此则以功效言。亦有未能详者。并望开晓。○瑞膺曰。明德新民至善。为三纲领。而至善为纲领中标准。故又别言知至善得至善之道而申言之。其所谓止至善。即明德新民之止至善。则明德新民。何尝不在其中耶。知止与定静安虑得。皆为功效。盖上文明新止三字。已言工夫。故于此而言其效矣。然就其中而言之。定为知止之功效。而于静则为静之之工夫。静为定之功效。而于安则为安之之工夫。虑得亦然。岂可曰只言效而不言工耶。经言三领八条。故传之所释。亦三领八条而已。至善为明新之标准。则明新之条目。便是至善之条目也。八目之外。复何有至善之条目。而至善传之五止字。虽似至善之目。与八目之例。体段亦自别。有何倒置之疑耶。○尚甫曰。读经一章。须看其上下连脉。又看其前后相承。连脉者。如知止之承止至善。知所先后之先字起下六先字。后字起下七后字之类是已。相应者。如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节。与首大学之道节相应。物格节。与知止节为应之类是已。一则绳贯珠联。一则枝对叶当。其妙有不可尽者。潜玩乎此。则不待他求。而明允所疑之旨。可见矣。今且就相应者言之。第四节与首节。以工夫应工夫。第五节与二节。以功效应功效。各从其类。苟如盛说。以第二节之先无工夫。而只言功效为疑。则亦将以首节之只为工夫而不说功效为疑乎。若其单举至善上说。而不更及乎明新者。即以所谓至善。只为明新二件之做到极处而已。别无个事。若依第五节例。历言群目。项项推去。则易成至善之在于明新之外故也。此意益似明白。更须熟体定静安虑得。明允之认做至善条目者。既似非矣。瑞膺所答。则因说出效承工工承效之意。为可玩味。而言之过重。与小注朱子五者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节目之说。微似有碍。亦恐不可谓全是也。且至善之所以为纲领者。以其标准至极故也。而今乃谓纲领中标准。理则固然。而语似微倒矣。如何如何。

暻问。诚意章自欺情状。以下文小人闲居一节当之。似无不可。而先儒之论不及。然则自欺情状。于何见之。○瑞膺曰。自欺有浅深。大抵恶念之萌于心。而未及著于事为间者。是自欺之深者。闲居为不善。是已著于事为。而特不见于众人之耳目。是自欺之浅者。而以诚之工夫言之。煞有精粗。如闲居为不善。贤者所不为。而至于一念之微而存遏之。或不能以诚。则虽大贤以下。亦有所不能免者。圣人之戒。必于此申言以慎之也。盖闲居为不善。不足以尽自欺情状。故必慎夫己所独知之地。然后可谓无自欺矣。未知高见以为如何。○尚甫曰。语类僴录。取李敬子说。似以闲居为不善。厌然掩着之事。全当自欺说。而第所谓自欺。则只自欺而已。姑未及于欺人。若掩着者。则自欺之甚而至于欺人者。有精粗之分。鄙读录中论此。似颇详悉。岂或泛过耶。

暻问。正心章有所四病。固皆指心之用。而此亦经则兼体用言之。传则只就用言之者何故。○瑞膺曰。正心。乃兼工夫功效而言。故体用该焉。此经文本旨然也。传之正心。只言无将迎之工夫矣。盖心之未发为体。则未发何尝有工夫在耶。已发而能去有所之病。则其未发而必存镜明水止之体者。可知矣。是以朱子于或问。并言已发未发。极论此心之体用矣。传文之意。言用而体在其中矣。幸更详量之。○尚甫曰。兼工夫功效而言。故体用该焉者可疑。岂以工夫与功效。分属于体用。故有是言耶。终未可晓。

暻问。齐治推化之说。先儒之论。各自为见。诚莫适所从矣。以治国必先齐其家为推。以如保赤子为推。以一家仁一家让为化。以尧舜率天下以仁为化。又以絜矩二节为化者。其见如何。果得传旨否。幸以高见详示。而絜矩以下推化。又将如何安排耶。○瑞膺曰。大学之道。有三节焉。自修也。自化也。自推也。修身以上。乃自修之道也。我既自修。而人之见者。不能无观感而兴起焉。则是乃自化之道也。因其自化。而推吾之所自修者而教化之。则是乃推化之道也。齐治以下。莫非因其自化而推化之也。先齐其家与如保赤子。虽有推之之浅深。而其为推则一也。一家仁与率天下以仁。虽有化之之大小。而其为化则一也。所谓絜矩者。是乃以吾心。度天下之心。而使之均平也。实亦推化之大者。先儒之言。虽所言处或异。而似无大段疑难者。未知如何。○尚甫曰。推与化之分。曾见玄石大父读书记。说得甚备。今无本册。不得考见。可叹。卒章云云。亦恐泛然而欠吃紧。只将本文。熟读潜玩。则不暇许多辞说。而其旨自见矣。如何如何。○尚甫又曰。通论一书之旨。以格致为知。以诚正修为行。以齐治平为推行则可矣。今只论卒章。而以自修特然揭起为节。瑞膺之说。恐非说经之体也。且推在己而化在人。言其次第。则若前章之兴仁兴让。是推先而化后。若此章之兴孝兴悌不背而为絜矩之道者。是化先而推后。两义相须。其说方备。所谓自化自推。恐不能际断得明白。且自修之自。是为自己之自。自化之自。是为自然之自。二自字之各异其义。未知如何。○暻按两说具可通。而尚甫为较长。但于所问絜矩以下推化。又当如何安排之问。并无所开发者。是为可欠矣。

暻问。卒章以絜矩为首。继以好恶货财义利焉。四件之相为承接。有未晓然。且不明言其本末轻重先后之当如何看定做去。且乞推明开示。使之无疑。○瑞膺曰。天下之大。兆民之广。欲使之均平者。若不得举其要。徒区区于事为之末。顾何能平之哉。故圣人实知夫天下虽大兆民虽广。所同者心也。人君居在九重之深。而将此所同之心。度之于此。则四海之内。有是心者。莫不孚获于彼矣。是以平天下之道。莫要于絜矩。故以絜矩为首。絜矩之道无他。推吾心之所好。而度人心之所好。以其所好者施之。推吾心之所恶。而度人心之所恶。以其所恶者勿施焉。既能尽好恶之正。则民之爱戴。岂不如父母哉。人心之所同好。莫切于财货。而所同恶。又莫切于损财。故之其财货之好恶。而人心之向背系焉。若无絜矩之心。而徒务财用。则财虽聚于上。而民已散于下矣。虽有琼林大盈之积。何益于国哉。是故以德为本。而必先慎焉。则既无争闘劫夺之教。而不至于悖入悖出之患矣。第洪范八政。食货为先。财货之于国。其用大矣。故章末。以不本德而先利货。申言以戒之。端緖虽多。脉络承接。煞有明白。寔宜潜玩也。○尚甫曰。以义为利则未尝不利。所谓百姓足。君谁与不足者。可以见其然矣。

暻问。中庸首章。以性道教起头。而其实归重于道。其言性者。以见道之本原也。其言教者。以见道之流行也。盖初虽并言三者。而下文即继之以道也者三字。然后先说戒惧者。常存敬畏于不见不闻而存天理也。后说谨独者。尤致其谨于隐微幽独而遏人欲也。示夫动静交致其功。而存天理者。所以立无偏倚之中也。遏人欲者。所以达无乖戾之和也。此所谓大本达道而及夫推而极之也。以吾心之正。而天地之心亦正。以吾气之顺。而万物之气亦顺矣。然则其章内之言。详于道而略于性与教者。固可见矣。○瑞膺曰。首章之归重于道字云云。师门讲说。本自如此。盖道者乃命性之流行者。而教亦从其道中出来。道是性教之承接处。详乎道则性教不待详之而明矣。○尚甫曰。固无非道也。而但教之得名。则在于因道之有过不及而修为之。以复其本来物事耳。今直曰从此道中出来。则理虽可通。语则未尽。且似脱离了修字意。未知如何。

暻问。末节章句。以天地之心释天地。以天地之气释万物。其分属之意。似有可讲求者矣。○瑞膺曰。以吾之心吾之气。推极天地之心与气。此言近而指远。以明天人之一理气也。第小注天地位。属于心正。万物育。属于气顺。以天地对万物。则其内外先后之别。若心与气之别。故以中和。分属心正气顺。而气不顺则天地固不能位。心不正则万物亦不能育矣。其所分属者互看之。亦似无妨耶。

暻问。上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下章句性之德。及此章君子而时中下章句有君子之德。两德字并本文所不言而言之者。岂以德本人之所得乎天者。而又以其为行道而有得于心底物事而言耶。○瑞膺曰。来教论德字是矣。

暻问。三章中庸其至矣一语。连上章说出。以见中庸之为天下大德至善。无以复加之义而有赞叹之意。民鲜能久矣一语。又以唤起下章不明不行之张本也。四章道之不行。五章道之不明两道字。即指中庸之道而言。而不行不明。即指鲜能之故而言也。盖深叹其道之不得见能有明之行之之人。而遂乃追述古人之能中庸者。以诏后世。序文所谓忧之深虑之切。此等处。真可知其然矣。○瑞膺曰。来说是。

暻问。六章舜之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此中字。固亦中庸之中也。第所谓用其中云者。用是发后事。然则此中字。非未发之中。朱子尝有状性形道不同之说矣。此其为形道者。而非状性处也。未知如何。且章句。又引权度以为证。抑就舜之知一边。为之引喩耶。○瑞膺曰。执两用中之中。乃执中时中之中。来喩所谓非状性处者得矣。权度云者。即心之商量处也。无此商量之精。则何以有大舜之用中也。○暻按圣人生而知之。又圣人耳顺。声入心通。故酬酢万变。泛应曲当。商量二字。语于大舜分上。得无不着题否。

暻问。九章知仁勇三达德。实已备见于此矣。然而虽其已知矣已仁矣已勇矣。其于中庸之体段。姑有未尽。故复以精熟二字。贴中庸说耶。且知仁勇之合论于此章之内者。是又何意耶。岂以上已说出舜颜之知仁。而下又将说子路之勇。故中间夹入此段。以为接脉而然耶。○瑞膺曰。六章言舜之知。七章言莫之知避。以承上章舜之知。而兼言不能守之意。以起下章颜之仁。八章言颜之仁。守而不失。九章言可均可辞。承六章八章之知仁。而又言可蹈。以起下章仲由之勇矣。均也辞也蹈也。虽似乎知与仁与勇。而惟其倚于一偏。故不可以中庸之知仁勇许之。若中庸则非义精仁熟。不能及矣。非义精。则中庸之道。何以知之。非仁熟。则中庸之德。何以行之。知行能尽。则其所谓勇者。自在其中矣。

暻问。十章中立不倚一句。章句全无所释。未可知也。中而言立。所以明其守而不失否。十一章依乎中庸。此依字字义。似与不倚倚字。字义不侔。依是据有之意。乃好字眼。倚是系累之意。乃未好字眼。不审如何。○瑞膺曰。中立不倚文义。别无难晓者。故章句无另释。正文之不释者。奚但此一句而已。依者遵因之意。倚者偏着之意。两字大相不同。倚于一偏。则不能行中庸。依乎中庸。则能行中庸者也。○暻按依乎中庸。则能行中庸者也。若改以依乎中庸。则由中庸行者也。恐似较胜。未知如何。○尚甫曰。依乎中庸之依。如论语依于仁之依。所谓遵因之意者。恐未当。

暻问。十二章费隐。章句分释体用。此言理之体用。而无与于气也。然理之用处。不其涉于气乎。且如鸢之戾鱼之跃。自是化育流行处。其流行处。非气而何也。然所当观者。只在其所当然及所以然。则此不须疑耶。○瑞膺曰。费隐理之体用。何尝涉于气耶。然理寓于气。所谓隐者。实就气上。指其所以然者而名之。况所谓费者。实就气之发用处。指其无乎不显处而名之也。以鸢鱼言之。鸢鱼气也。鸢之当戾鱼之当跃费也。所以戾所以跃隐也。初无鸢鱼。则当戾跃。所以戾跃。于何而言之耶。然则费隐二字。本不涉于气。而亦就气上。拈出言理之体用。是处最难形言。更详之。

暻问。夫妇之所知者是何事。所能者是何事。章句所引侯氏说。只说圣人之所不知所不能。而不及于夫妇。朱子亦止言居室之间。而不明言其为某事。且及其至也之至字。是极字之意。是指道理精微处。所谓全体耶。然则夫妇之与知能行者。又以理之粗浅而言耶。抑又未知至字亦非属于隐。而却只属于费耶。且语大莫载。语小莫破。章句但云无外无内。其载字破字。不之另解。岂谓无外故载不得。无内故破不得耶。○瑞膺曰。天地间万事万物。莫非理之费处。故此言费之广矣。夫妇之所知所行。是万物中一事。圣人之所不知不能。亦万事中一事。然则夫妇之所知能者。可揣矣。何必指言某事耶。至字。章句已言之矣。举全体而言。则圣人犹有所未尽者。如言以万事言之。虽圣人亦不能无欠一分云矣。此固费之广处。而不可属隐字矣。载破云云。来说是矣。

暻问。上下察之一察字。当属之费。造端乎夫妇之造端二字。亦属于费耶。然则诸言都是言费。而使知隐在其中乎否。○瑞膺曰。来说信然。

暻问。朱子于章下。谓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何以见其然。岂以道之无处不在。而学者用工。无时不致其力故欤。○瑞膺曰。此言道之费隐者。盖日用万事。无精粗无大小无内外。此道无不在焉。虽欲须臾离得乎。其极言费之广者。实明道不可离之意也。未知如何。

暻问。十三章子之事父。臣之事君。弟之事兄。友之先施。是道皆其所谓不远于人者耶。四者又谓平常之理。当行之路。故谓之庸德耶。又按忠恕之意。与大学所谓所恶于上。无以使下。所恶于下。无以事上等事。一串物事否。又按修己治人之术。若备此章之内。如何。○瑞膺曰。来示诚然。

暻问。十四章议论。皆所以修身之事也。十五章议论。又是齐家之事也。所以叫起其下十七十八诸章之张本耶。十七十八诸章议论。又似移就国与天下。展拓说去矣。○瑞膺曰。来示亦好。

暻问。不见不闻之为隐。体物如在之为费。朱子固已言之矣。然体物者为物之体。则体非隐耶。然则似是体物非费。而其不可遗者为费也。未知其如何。且诗曰神之格思一节隐也。夫微之显一节费也。如是看得否。且章下谓包小大。何者为大。何者为小之故。可得详闻欤。抑体物之鬼神。是主全体说为大。而祭祀之鬼神。是主发现说为小乎。作恁地看。未委不至大悖否。○瑞膺曰。体物云云。乃体于物也。自体物后言之。体于物者为隐。而其流行者为费。自不见不闻处言之。不见不闻为隐。而其为体于物物者为费。此如以赋于人而言之。性为体而情发为用。以一原处言之。一原为体。成性亦是为用矣。商量之如何。诗曰夫微二段。来说好了。至于小大云云。大而天地之运用。日月之代谢。莫非鬼神事。而小而运水搬柴。饮食起居。亦莫非鬼神之体之者。则岂不是大小之包在者耶。以章内言之。来说中体物为大。而祭祀为小。祭祀中天子之祭天地。诸侯之祭社稷山川为大。士庶人之祭先为小。以前后六章言之。其大小之分。亦若前段。而此章罔不包罗矣。未知盛意以为如何。○尚甫曰。其不可遗者。正以体物故也。此不得分言费隐。

暻问。道之用处皆费。而其所以然者为隐。充塞两间。事事物物。夫孰不然。而云胡此一章。独指而谓之兼费隐耶。○瑞膺曰。来教中天地间事事物物。何莫不然者。诚然矣。此章之兼费隐者。实有兼言之者故耳。○尚甫曰。无不是费隐。第前后数章。则只说费而隐自在其中。惟此章以不见不闻与体物不可遗。分明现出。故谓之兼尔。

暻问。十七章朱子于此。谓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极其至。如上章忠恕之道。是德之小者。乃庸行之常也。如此章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是德之大者。乃推之以极其至也。庸行二字。始见于忠恕章。则其所照应推究。似当如此否。○瑞膺曰。来示诚然矣。

暻问。十八章自子曰无忧。至子孙保之。固与上章同意也。自武王末受命。至无贵贱一也。亦当一例看也。十九章全章议论。亦上章之类尔。但其言达孝之达字。与大孝之大字有异。岂如性之身之之不无间隔。而又如尽善尽美及尽美未尽善之容有区别者否。○瑞膺曰。十八十九二章云云。来教亦然矣。此皆大德必受命之意也。达与大。固皆极称。而大孝字独称于舜。则固不能无间隔之意思耶。小注朱氏说可考。

暻问。上章及此章二处。幷详说礼乐政教。则首章修道之教。至此可始见其有下落否。○瑞膺曰。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教自在万事中。礼乐刑政无非教。则来教云云。诚有见矣。

暻问。二十章达道似从性中流出。达德似就心上说得。未知然否。下文九经。又似多推行之事。亦可谓修道之教否。○瑞膺曰。天命之性。大本也。率性之道。达道也。五性是大本。而五伦始可谓达道。其曰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五者。非人伦达于古今天下之道耶。德者。人之得于天而具于我之谓也。知仁勇。实我之得于天而为德者也。九经之为教云云。来意好矣。

暻问。二十章以政起头。以学结尾。而自有知一边工夫。自有行一边工夫。自有推行一边工夫。而且以修身为本。扩充以至于国家天下。则是亦一部大学之䂓模节目也。如何。○瑞膺曰。来说似是。自首章至十九章。中间极言性命道教。而体用之理。造化之妙。无不备焉。由修身齐家。推极夫尊富享保之道。故于此而特详为政之体。开示九经之目。而治国之法。莫不悉具。此学之极功也。

暻问。凡言所以行之者一也为三处。而所谓一者。即是诚也。此诚字。寔为下章许多诚字张本。而其中有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圣人之天道也。所谓不勉而中。是时中之中耶。是执中之中耶。且中与诚。其名义似有不同。而言诚处说着中者。岂以夫既真实无妄。则可以未发而无偏倚之病。已发而无过不及之弊。故有相须之义耶。○瑞膺曰。不勉而中。是生知圣人。不待思勉。自然而得中者也。时中者。行止久速之际。随时而中者也。执中者。长短厚薄之间。惟执其中者也。然则不勉而中。与时中执中。意不相涉。只是圣人之时中执中。不勉而能之。学者之时中执中。勉而后可能之。盖诚之而后能中矣。圣人则已能真实无妄。故不待思勉而中矣。学者之诚之者。欲其真实无妄而得其中也。由是言之。诚者为中之事。而中者诚而后事也。未知如何。

暻问。二十章自诚明谓之性。此性字。亦指天命本然之性。此为天道故也。○瑞膺曰。此性字。实天命之性。盖言圣人不待用力而自循天性之意也。真尧舜性之者也。夫子从心不逾矩者也。如何如何。

暻问。二十五章成己之仁成物之知。与三达德之仁知。同异如何。时措之宜。亦与时中同而不异否。且此成己成物。亦见于下章。可见人道与天道相参。盖天道人道。本以圣贤而分故耶。○瑞膺曰。成己之仁成物之知。与好问之知服膺之仁。所主而言虽殊。其仁知则同。宁复有异。时措之宜。亦执中之意。时措之宜。盖指时政之得中处言之矣。人道与天道相参以下。来示似好。

暻问。二十六章。朱子谓天地非积累而后大。因令学者不以辞害意。然则今以眼前所见之形体。与夫及其无穷之全体。分大小看。则似为无妨。是其昭昭也一撮土也。乃所见之形体也。其日月星辰系焉而万物覆也。载不重振不泄而万物载也。乃无穷之全体也。未知如何。○瑞膺曰。全体之中。分而言之。一处之小也。一处之小者。合而言之。亦全体之无穷矣。然其所谓全体者。初非积累而成者矣。是谓不以辞害义者。来示大抵得之矣。

暻问。尊德性以下。窃意皆是发后工夫。无未发工夫。知德性之可尊而恭敬奉持。无放过颠错以害之。则此心可存矣。未知如何。○瑞膺曰。尊德性道问学。是存心致知事。不骄不倍以下。至于三重。正说行边。存心不可专谓之未发。而既言尊德。则未发工夫。亦在其中矣。

暻问。二十八章二十九章。不复见诚字矣。诚字虽不复见。而朱子犹以人道见属者。岂以人道莫非诚之底事。而诚自在人道之中故耶。○瑞膺曰然。

暻问。三十章小德者全体之分。分如散见万事。若礼乐刑政孝弟忠信。葬埋祭祀制度文章之类否。○瑞膺曰。小德者。理之散在万事万物者也。所谓物物各具一太极。即大德之敦化。发现于事物而然矣。

暻问。溥博如天。渊泉如渊。章句未有所释。有不能知矣。第此称配天。而下章直曰其天。至是而天与圣人合一矣。未知这是天地位一般时地否。○瑞膺曰。天与圣人合一者。来说是了。此言圣人之至诚。立大本知化育。则其所以天地位者。固可认之矣。

暻问。中庸且大纲说。则首章从上说下来。二十章从中说起去。三十三章从下说上去。其微旨精义。必有所在。而何由洞然昭晣。令胸中活泼泼地。○瑞膺曰。来喩从上说从中说从下说云云。诚好矣。

暻问。至哉圣贤之训。前后一揆。而中庸三十三章。诚为宗脑。通书四十章。诚为纲领欤。周子著通书。是推一理二气五行之序。而备言道体之精微也。第未知通书之诚。与中庸之诚。同耶不同耶。通书与太极图相表里者。朱子注说。而注说谓诚正理。而曰即所谓太极也。中庸章句。亦朱子文字。而章句谓诚所性。而曰天道也。一诚字也。而训诂各异。第性即理也。天道亦不外太极也。窃念诚者浑然一理。真实无妄。纯一无伪之名。谓之理谓之性。而要不出太极。属之天属之圣。而亦不出太极。若真实无妄之云。若德无不实之云。乃其文义相关。又可以推而知之耶。○瑞膺曰。论诚难矣。说诚有两义。有以全体说者。有以工夫说者。中庸大学之诚。实有全体工夫之别。而若中庸诚之之诚。这亦从工夫说矣。至于通书首章首句之诚。即中庸二十章诚者之诚。是以朱子皆以无妄释之。其所谓正理也太极也所性也天道也者。从文辨明。下语虽异。意致则同。正理云者。谓以理言之。诚是正理也。太极云者。谓以图说言之。诚是太极也。所性与天道云者。谓圣人之性。即此诚之自然者。而天之道。亦此诚之无妄矣。以此数者观之。诚之体段。庶可觑得。而其所言之同不同。亦可见之矣。○尚甫曰。中庸之诚通书之诚一也。而通书独言太极者。以太极图说与通书。俱为周子所著。而二书之旨。实相表里。如朱子说故也。盖诚以真实言。太极以极至言。二者同实而二名。苟会此意。则中庸章句解诚处。虽以前乎太极图之故。而不现说是太极。然其为太极者。自可默会之矣。

暻问。理就太极论。气从阴阳说。天地间。更没别事。此章蕴奥。亶在是矣。诚字猝看不透。须兼太极理会。方得恰好。盖圣人统体太极。自然而诚。真实无妄。无一毫空缺。无一处偏枯。源立也继成也通复也许多件事。初非统体外物也。义理自有来历。文字尽见贯通。苟能明着眼以察之。则无所遁矣。试观圣以起头。易以结辞。则纯粹至善四字。岂非所以赞诚之为德者。而性命之源云云。又岂非所以赞易之为大哉者耶。朱子所谓通缴两段。此当有以推测耳。○瑞膺曰。此段盛说。说得尽好。而试观以下。尤似明透矣。

暻问。圣人说中字。正就形器事物上头。以见天理真面。夫岂或涉气禀事耶。○瑞膺曰。盛说是矣。○尚甫曰。中若谓之不离于气也则可矣。而苟或以是认做带气则不可矣。高明说得之。

暻问。思曰睿。睿作圣。洪范之文也。故周子之言思也。首揭这两句。而中间安排许多阶梯。用以会极于无不通。然后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靡有遗蕴矣。知圣者圣。呜呼旨哉。其曰无思本也。思通用也。本为体而用为末。则诚加神上一层耶。又曰。无不通生于通微。通微生于思。思而睿。睿而圣。则是又一节深于一节耶。夫无思而无不通者。即耳顺与从心所欲之时矣。实圣人之极功。无以复加矣。区区吉凶之见几。可卜其不俟终日矣。而又曰知几其神乎。不但与通微意叠。而抑与无不通三字。似争轻重矣。未知如何。○瑞膺曰。极言无思无不通。以赞圣人十分诚神处。申结上文矣。何必以意叠与轻重为疑。

暻问。一者太极也。静虚动直者阴阳也。明通公溥者五行也。朱子欲以此意论释此章。而曾闻程子表出此一字。以为主一之谓敬。似与朱子之旨不同。○瑞膺曰。程子所谓主一之谓敬。兼动静说。此无欲。虽是敬之为。而专是静一边耳。此言无欲者。是准图说之无极。敬则不可以无极论也。○尚甫曰。这无欲。亦两在于静虚动直。恐不得谓静一边也。

暻问。刚善刚恶柔善柔恶之两恶字可疑。性岂有恶之种子。才说恶时。恐已为情之界分矣。○瑞膺曰。性虽本善。而兼气质言。则随气质而性亦有善恶。不可谓情独有善恶也。○暻按性亦有善恶之说。太丁宁可疑。

暻问。程子受学于周子也。周子每令寻孔子颜子乐处。所乐何事。今考此章所谓见其大则心泰而无不足。处之一则能化而齐云云等语。可见颜子其乐不改之故矣。所谓所乐何事。在道而不在贫也。如是寻认如何。○瑞膺曰。来说尽好。孔颜所乐者道也。见其人欲净尽。天理流行。自然有至乐存焉。本非乐其贫也。此章所谓乐乎贫云者。是设辞矣。

暻问。予欲无言。天何言哉上面。可以见圣人与天合德之所以然。而其蕴之深。亦不出此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乃鲁论宗旨也。服周之冕。乘殷之辂。行夏之时。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乃春秋大一统也。此乃圣人之深蕴耶。夫子雅言诗书执礼。而其言性与天道。自子贡以下。已不得闻。今以深蕴托之颜子。则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者。信乎颜子一人耳。古人诗曰。三千人中七十子。七十子中一颜子。学颜之学乐颜乐。然后方能希孔子。其不可以改评矣。如何如何。○瑞膺曰。予欲无言。是圣人之蕴处。四勿云云服冕云云。是发其蕴而教其蕴。来说大体好矣。第论语春秋云云。似不必如是分属也。

暻问。至诚而动。有几微可见乎。动而变化。有痕迹可寻乎。拟之而后言者。言必拟于诚而发之谓乎。议之而后动者。动必议于诚而作之谓乎。然则拟议乃为做诚之事务乎。○瑞膺曰。来示得之。

暻问。天地圣人。同一公共底理。此与天地之生万物。圣人之应万事。直而已者。其旨相符耶。朱子仁说。有谓公者仁之事。似当与此参考会通之矣。未知如何。○瑞膺曰。来说似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