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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春秋或问 (四库全书本)/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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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程氏春秋或问 卷三 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或问卷三     元 程端学 撰
  庄公
  元年
  或问曰不书即位黄氏谓国乱不行礼然乎曰不然也桓公去年四月见戕于齐是月而丧归十二月葬之矣外无诸侯伐国内无庶孽争位姜氏之孙又在三月之后何谓国乱而不行即位之礼乎曰张氏诸儒皆谓庄公无志讨贼泰然居之而孔子削其即位者何也曰使庄公不讨贼而泰然即位正当笔之以见其无人心如桓宣之即位者也若史有即位之文而削之则后世何从见其义哉愚虽不能知鲁史之文与孔子笔削之事然以义断之而知其决非削之也
  曰单伯逆王姬杜氏曰天子卿也单采地伯爵也何也曰此杜氏不敢变左氏之过也故孙氏曰单伯于此见经之后庄十四年书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单伯会伐宋冬又会诸侯于郢春秋王臣而会在诸侯之上亦不若内臣而书会也惟内臣会诸侯则曰会某由此观之则单伯内臣非王臣也刘氏亦曰若命鲁为主单伯称使以见王命之来乃冝矣不称使非义也又十四年经书单伯会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郢称单伯会诸侯则单伯为鲁人明也犹曰叔豹会晋赵武楚屈建矣若单伯为周大夫则应书单伯齐侯会于鄄不得属会于单伯也属会于单伯则非周人审矣观此二说杜氏当自绌而左氏送王姬之误因可类推矣
  曰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先儒多称去天字以示贬子独主孙氏之说何也曰去一字以为贬非春秋意也后世穿凿之说也夫天王聘桓者三求车者一其义同尔皆不去天何独于此而去天哉吕朴郷亦曰春秋不书天者惟此年王使荣叔来锡公命与文五年王使荣叔归含且赗三月王使召伯来会葬而已为先儒之说则曰桓公弑君而王不能诛又反锡之命僖公成风妾母也而王使人归含且赗又使人会葬成其为夫人使嫡并妾此二事最大故去天以示贬此只在拘春秋书天王之例故有此说春秋为尊王而作也而已自贬天王何以责人乎荣叔归含且赗与宰咺来归仲子之赗一例尔何不去天以示贬乎以名冡宰为贬则荣叔何以不贬乎岂归仲子之赗罪在宰咺而不在天王又岂归成风之含赗罪在天王而不在荣叔乎此其不通也明矣
  二年
  或问曰姜氏会齐侯于禚高氏谓是时公幼未习国事故夫人得以托国而出会齐侯然乎曰此似是而实非也姜氏之淫奔见于经传者显矣托国出会之说何所考乎且夫人孙于齐亦可言托国出会乎
  三年
  或问曰溺会齐师伐卫先儒多以抗天子之命为说何也曰抗天子之命在五年公会齐宋陈蔡伐卫之时此则于经未见其抗天子之命也
  曰葬桓王刘氏谓曷为或言葬或不言葬葬自内录者也公亲会之则不言葬不言葬者常也公不亲会则言葬者非常也葬天王大礼也曷以为常言之盖以谓子事亲臣事君之道焉先儒非之者曰或言天子不志葬又以为不言葬者常也夫事孰有大于葬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始终之际人道之大变岂以是为常事而不书也二者之说孰然曰刘说是也特义有未尽耳非之者非也夫天王崩葬必书者史法之常也书葬不书葬者圣人笔削之旨也曰何也曰春秋常事不书其所书者非常之事也天王如期而葬诸侯亲往会葬虽死生人道之大变而亦臣子之常事也如悉记之则是史而已非圣人笔削之旨也削者削其常事笔者笔其非常可为后世大戒者也岂有天王如期而葬诸侯亲往会葬而可为后世大戒者乎夫书崩书葬者据经可见也桓王七年而葬则以缓为非常而书叔孙得臣葬襄王叔鞅葬景王则以诸侯不亲为非常而书匡王以四月简王以五月景王以二月而葬不及七月之制为非常而书其书崩不书葬者据经亦可见也诸侯不奔丧不会葬而朝聘会盟嘉礼自若为非常而书其不书葬者或鲁侯会葬或葬期得礼耳其崩葬皆不书者则或以朝廷得礼为常事而不书或鲁往会葬为常事而不书或不赴告鲁史不书孔子无所据而不书苟以死生人道大变为非常而悉书则天王即位当书矣天王即位既以为常事而不书则天王崩葬亦有为常事而不书者矣此刘氏常事不书者是已惜其拘于公亲会之则不言葬公不亲会则言葬之一义为未尽耳先儒乃非之故曰非也
  曰纪季以酅入于齐陆氏刘氏高氏叶氏诸儒皆贤纪季谓其不得已而存宗社者何也曰此惑于公羊之说与未辨叔姬归酅之义故也夫纪季之于纪侯亲则兄弟义则君臣骨肉相守死生以之者也而先以邑入齐断纪侯之右臂使不能守而去其国谓季无罪诬也子哙不得与人燕况纪季乎昔微子去殷以存宗社者以殷之天命已绝人心已去殷之宗社无托故箕子召微子出迪而微子之去亦在殷灭之后殷未灭微子不入周也况纪季以邑乎况齐为仇国乎吾故曰使后世为人臣而怀贰心者纪季而已矣先儒谓其不得已而存宗社非所以训也曰黄氏诸儒谓纪侯使之事齐以图存也曰于经未有考焉经之所书但曰纪季以酅入齐而已借使为兄所使为纪季者当谏之曰齐人无厌既得酅复望纪事齐无益守死而已今不能然则纪季未有可取之实也
  四年
  或问曰纪侯大去其国先儒多贤之又以太王之事比之然乎曰未见其贤也又以太王之事比之则过矣昔郑国介乎晋楚之间事晋则楚伐之事楚则晋伐之任一子产为政二国不敢议而况贤于子产者哉今纪侯不能修德任贤以守其国而去之故曰未见其贤也昔太王德施于民克厌天心狄人侵之三事不免迁都避难故从之者如归市而国遂以兴书曰至于太王肇基王迹比纪侯之一举溃灭者何啻千里故曰比太王者过也常山高氏固已辨之矣曰叶氏谓其洁身而去之虽伯姬之丧且不顾纪侯盖自是隐者也曰大夫士仕于其国有去而隐之之道诸侯世其国者无去而隐之之道也故国君当立不立犹失其义况见在为君者乎苟欲隐而弃其妻之丧则是欲洁其身而乱大伦无一可也原其情畏齐而逃耳不必多为义也曰戴氏诸儒皆谓大非纪侯之名乃大去其国也大去者尽室逃焉也曰此公榖之说而少变者大去之云于文则支于义则窒夫春秋谨严书去其国可矣何必书大去哉此其文之支者也苟纪侯尽室逃焉则必葬伯姬而后去携叔姬以偕行今弃伯姬而齐葬之弃叔姬而归于酅此其义之室者也且去其国与失地之君奚异哉春秋失地之君皆名纪侯安得不名之故曰大者纪侯之名也而非大去之谓也
  五年
  或问曰姜氏如齐师先儒引载驱之诗以为刺襄公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者然乎曰不然也朱子谓齐子云者指姜氏而言且鲁道居上而下系齐子又不曰齐侯则齐子为齐女而指姜氏也明矣今曰襄公误也然非春秋本义置不复论
  曰公会齐宋陈蔡伐卫先儒皆为拒王命子独不然何邪曰拒王命之罪五国不能逃矣然拒王命乃在六年正月王人救卫之后此时恶能预知王人之救而拒之哉先儒谓王人之救必天王尝立黔牟尝不使朔及卫者意之之辞也于经传无考当时王命曷尝行于诸侯哉邦衡辨此甚悉已附见于榖梁矣学者平心易气读之自当有见也
  六年
  或问曰齐人来归卫俘先儒皆释俘为宝子独不然何邪曰俘之字训军所获而己未闻又训宝也先儒见公榖作宝左氏亦称宝遂训俘为宝殊不知宝为实俘为虚曰俘云者所取于卫之宝货也故言俘则宝兼货物言宝则宝玉而已矣故盗窃宝玉大弓不言俘曰叶氏诸儒引书序俘厥宝玉以证之又何说邪曰书序之俘亦训取也若训俘为宝可云宝厥宝玉乎曰张氏诸儒又谓俘者正文宝者绎辞何邪曰就书序言之宝者宝玉也俘则取其宝玉焉知书序之训则知春秋之不可训俘为宝矣曰杜氏又释俘为囚者何也曰释俘为囚则齐侯来献戎捷楚冝申来献捷者不可得而解矣果囚也当言献不当言归况当时四国伐卫而纳朔矣有何囚乎果有囚也四国伐卫时已虏之矣不待齐来归也稽之字训既不得折之事理又无据杜氏之说盖与张叶诸论等耳
  七年
  或问曰恒星不见星陨如雨高氏谓既夜而恒星不见则其馀皆见矣及夜中而馀星陨坠众多如雨然乎曰不然也经言恒星不见而已我不敢知馀星之皆见也经言星陨如雨而已我不敢知恒星之不陨也曰郭纲谓恒星不见为月之霸月霸在弦望之闲辛卯月五日月未当霸而恒星隐其占霸图将兴者然乎曰经言恒星不见而已我不敢知月之霸也若月不霸而恒星自不见我岂知之朱子虽谓星亦受曰之光未闻如月之或明或霸也使果如月之霸而不见则又不足为异春秋将不书之故曰读春秋者据经求义虽不中不远矣
  曰秋大水无麦苖先儒皆谓麦苖为二物子独信黄氏为一物者何也曰考之天时事理而信之也经书秋无麦苗秋岂有麦乎曰杜氏诸儒以秋七月为夏五月也曰天时不可改月数未尝易先儒辨之详矣不可复踵旧说之陋也且经但曰秋而已不言月也设使大水在八月九月即八月为六月九月为七月于时亦岂有麦乎不特无麦苖亦秀矣此考之天时者也以五榖言则禾稲之苖为首而麦次之不应先言麦而后言苖亦不应不书禾而书苖且既无麦矣又无苖矣而不见书饥此考之事理者也曰非谓麦苖同时也因无苖兼举无麦耳曰经书大水而无麦苖则因大水所浸而一时皆无者也非因无苗而兼举无麦如冬书大无麦禾之比也今如黄氏说则天时事理两得之其曰麦种于秋始种为苖秋有大水故无麦苖岂不明白也哉
  八年
  或问曰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刘氏叶氏诸儒多谓陈蔡将过我而邀之子何以知其期共伐郕而陈蔡不至独有取于杜氏之说也曰以下文甲午治兵及齐师围郕而知之也盖俟陈蔡而不至迁延止次而众心懈也故治兵陈蔡不至而耻旋师也故复约齐以围郕若陈蔡将过而邀之则不有治兵围郕之事而春秋亦当异其文以见意亦不直书曰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也故莘老康侯邦衡子由贯道诸儒皆宗杜氏非予之独取也曰安知围郕之师非治兵振旅而归至夏而复出师乎曰以文势观之而知其为即俟陈蔡之师也曰师及齐师云者蒙上文之辞也曰秋师还者见轻举妄动暴师三时残民黩武也故常山曰春秋书鲁用师未有如是之详者正此意也
  曰秋师还先儒皆谓庄公亲将及其还皆不称公为重众者然乎曰不然也若公自将则春当书曰公次于郎夏当书曰公及齐师围郕秋当书曰公至自伐郕盖君行师从君重于师岂得遗公而言师哉此史氏不易之定法孔子因鲁史之旧以取义岂肯改其实哉谓改名见义者公榖之馀习而不察之者也读春秋者不可以不知也
  九年
  或问曰公伐齐纳子纠齐小白入于齐先儒或以子纠为兄或以小白为兄何也曰各有其说而未可以片言决也谓子纠为兄者公榖之意而孙氏胡氏刘氏邦衡莘老东莱诸儒宗之谓小白为兄者程子之说而康侯朱子张氏诸儒宗之然各无明文可考孙氏诸儒谓子纠为兄者以春秋书法有子字故也据经论理者也然朱子则谓公榖之经无子字而小白为兄程子意不特以公谷无子字亦以论语孔子许管仲之仁之事信之也但程子于管仲之事以大义推之而知其为兄耳非有所据也今以春秋所书齐小白入于齐与齐人取子纠杀之之文观之则子纠为兄之说似亦有理盖齐小白入于齐有篡位之辞齐人取子纠杀之三传同有子字固不可以公谷前无子字为疑也至程子引薄昭之言以证小白之为兄而朱子又疑荀卿尝谓桓公杀兄以争国而其言固在薄昭之前则朱子虽宗程说固亦不能无疑于其间也况朱子于集注论王珪魏徴事则曰功过不以相掩今以子纠为兄而小白杀之正与太宗杀建成相类管仲之事小白正与王魏之事太宗相类岂论语特取其功而春秋则正其义如朱子所谓功过不相掩者欤是以不得不兼取程子孙氏诸儒之说以俟知者也或又曰程子不特于论语称桓公为兄而已正与春秋之经辨之也其言曰桓公兄而子纠弟襄公死则桓公当立此以春秋知之春秋书桓公则曰齐小白言当有齐国也于子纠则止曰紏不言齐以不当有齐也不言子非嗣君也公谷并注四家皆书纳纠左氏独言子纠误也然书齐人取子纠杀之者齐大夫尝为鲁盟于蔇既纳纠以为君又杀之故书子定其罪也曰程子以大义推测小白之为兄犹可也以此论知小白之为兄则益疑矣夫春秋于子纠不书齐者蒙上文公伐齐之齐非子纠不当有齐而不书齐也于小白言齐者凡春秋所书必曰某国某名则小白书齐固其书法而非小白当有齐而书齐也且春秋直书其事而善恶自见果子也虽不盟书子也非子也虽屡盟不书子也恶有尝与鲁盟于蔇而特加子字之理哉盖春秋传为程子未成之书非易传成书之比冝其有未定之说亦程子所谓义理无穷之意正学者所当辨也
  曰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孙氏谓内不言败此言败绩为羡文然乎曰不然也此惑于公谷之说而反疑经之过也夫所谓羡文者重见复出理有不通者也干时之败纪实事也而以公谷不经之谈反疑经之羡则过矣居仁曰凡例之谬者可宗也邪
  十年
  或问曰公败齐师于长勺先儒皆谓诈战然乎曰不然也此左氏穀梁凡例之弊也经书败某师者多矣岂皆诈战者乎左氏于十一年公败宋师于鄑尝曰凡敌未陈者败某师皆陈曰战既为之凡例矣又必撰其诈战之事以实之今此左氏既曰齐师伐我公将战用曹刿之言齐三鼓鲁一鼓则是皆陈而非诈战明矣何以又书曰公败齐师乎此左氏自相矛盾者也至穀梁则以不日为疑战又其谬之尤者先儒鉴此亦可少变而求之春秋之本义矣而又不察而踵其弊焉可叹也已
  曰公侵宋先儒皆以无名行师曰侵子独不然何邪曰康侯胡氏曰考诸五经皆称侵伐易谦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书之泰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诗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马以九伐之法正邦国曰残害良民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若此者为无名行师可乎
  十二年
  或问纪叔姬归于酅先儒谓纪宗庙在酅故叔姬归奉其祀书之所以贤叔姬者何也曰礼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纪季犹不得以奉诸侯之庙况叔姬为媵妾者哉夫纪季以酅入于齐则为齐之臣既得罪于宗庙矣叔姬不死于国破之时又以嫂而归依于失节之叔同事仇雠之齐而谓其贤乎失其是非之心矣且纪亡已九年叔姬安在而今日往承宗庙乎亦无是理也设使纪庙在酅则有纪季在亦非叔姬所得奉也况季亦罪人乎曰然则春秋何以书其卒葬也曰叔姬卒于季葬于季卒葬非其所春秋安得不书哉曰朴郷谓春秋于纪叔姬宋共姬录之详者贤也其说又何也曰春秋失礼之事多则书之详失礼之事少则书之略夫文姜之事春秋书之亦详可谓贤文姜而书之乎
  曰宋万出奔陈先儒多谓陈人受宋之赂而使妇人饮之酒是与贼为党也故特书万出奔陈而湣公不葬以著陈人与贼为党之罪然乎曰不然也陈受宋赂使妇人饮之酒特传文耳未可以传议经也如宋臣子能用赂以求万陈能以计而送万虽未尽讨贼之道然犹有意于讨贼而贼犹得以伏诛也岂不胜于不讨与蔽贼者哉圣人安得一槩以不讨贼之罪而不为别白也今经书曰宋万奔陈则是宋不讨贼而陈不杀贼也且湣公之不书葬或宋乱不告而鲁不会史无其事圣人不得自益之也况贼不讨不书葬实后世自为之例而不可为法者哉夫经书宋万奔陈义本自明何待不书湣公之葬然后见陈人党贼之罪其曰特书亦非邵子所谓天理自然之意矣
  十三年
  或问北杏之会先儒或谓称爵以与齐称人以贬四国者何邪曰此踵榖梁之谬而甚之者也凡例褒贬之说先儒辨之详矣今即此论之僭天子之事者齐侯也召诸侯者齐侯也四国从强国之令耳书曰殱厥渠魁胁从罔治今舎齐侯而责四国失其轻重之权衡矣圣人肯若是哉自褒贬凡例之说兴使圣人恻怛之心经世之义付之小巧私智惜哉
  十四年
  或问荆入蔡先儒或责桓公图伯而不救或谓桓公图伯先中国而后夷狄为得持重之道或谓桓公伯业未成遂致其横行淮汉子一切削之何也曰春秋之义尊君抑臣贵王贱伯内中国外夷狄而已奚暇较桓文伯业哉故不得而取也
  十七年
  或问多麋董子刘向曰麋之为言迷也月令冬至麋角解象迷复凶故麋为小人鹿为君子姤之上九为姤其角吝故夏至鹿角解者何也曰此汉儒释经之凿也夫不求理之显然而求意之髣髴转相训诂经之所以不明也曰京房曰废正作淫为大不明则国多麋者何也曰此汉儒奏灾异之弊也夫物之为灾固有所感然必求某事应某事则牵合固滞有所不通矣曰杜氏以害五榖故以灾书者何也曰春夏秋多麋或害五榖冬而多麋未必害也先儒多言害稼皆本诸杜氏耳
  十八年
  或问公追戎于济西两孙氏两刘氏康侯高氏诸儒皆谓鲁无预备不觉其来已去而追之邦衡叶氏诸儒又谓戎不为宼过我而蹑之为出其不意以幸其功者然乎曰不然也此见经无戎伐鲁之辞而但言追戎故意之而为此言也殊不知义不在于戎伐鲁而在于远追戎耳夫公追戎于济西与公败齐师于长勺公败宋师于鄑义虽不同而语意相似长勺与鄑之役说者不闻讥鲁无备也亦不闻齐宋不伐我也何独于追戎而讥其无备与戎不伐我乎曰刘氏又谓追而不及何也曰僖二十六年经曰公追齐师至酅弗及则明言之矣此经无明文吾不能知其及与不及也
  曰有𧌒齐氏作或尔雅食叶曰或𧌒者短狐含沙射人影盖出蛮荒江海中非鲁地所有皆由缣简相传篆隶之变所以缪者然乎曰不然也经书曰有是未尝有而有也此其所以异也且春秋螽但曰螽螟但曰螟未尝书有也麋则曰多亦未尝书有也然则𧌒之为物非所当有而有者也且𧌒之一字三传所同未可以意改经也
  十九年
  或问公子结媵陈人之妇遂及齐侯宋公盟先儒或言鄄之巨室嫁女与陈人结以其庶女媵之因与齐宋盟挈之以往者何也曰如鄄之巨室嫁女于陈人经当书曰公子结之女媵鄄人之女于陈遂及齐侯宋公盟不当书曰结媵陈人之妇也如因与齐盟挈之以往则经当书曰公子结会齐侯宋公盟遂以其女媵鄄人之女于陈不当书曰结媵陈人之妇遂及齐宋盟也曰或谓此结因媵妇之故遇齐宋来伐而遂自与之盟也曰鄄者卫地齐侯宋公在焉未知其来伐我否也假令知齐宋伐我之情结当遣使归报其君而自往媵亦不当自与之盟也曰然则何以不言鲁女也曰省文也且重在遂事也盖结为媵则知其为鲁女矣何必言鲁女哉
  二十二年
  或问曰陈人杀其公子御宼高氏谓国乱不知主名者何也曰国虽乱岂有杀公子而不知主名者哉曰莘老谓贱而略之者何也贱当书盗今不书盗非贱也曰张氏诸儒皆谓世子之嫡未誓者何也曰此信左氏之误也如世子也经当书曰世子春秋之时称世子者曷尝有誓于天子者哉曰刘氏谓称人以杀为杀有罪者何也曰春秋惟讨贼称人为杀有罪其他称人者皆非杀有罪之辞也若知刘氏说国人皆曰可杀而杀之则刑当其罪春秋何书焉曰然则史记亦称陈宣有嬖姬生子疑欲立之乃杀太子者非欤曰史记亦误信左氏耳史记之误岂止此哉
  二十三年
  或问曰公如齐观社杜氏谓因祭社蒐军实故公往观之者然乎曰此因襄二十四年传称楚子使薳启疆如齐齐社蒐军实使客观之故杜氏云然今经但言观社耳未见其蒐军实也曰莘老孙氏谓观社则鲁社废者然乎曰经但言观齐社耳亦未见其废鲁社也
  二十四年
  或问曰夫人姜氏入刘氏谓不致为不见宗庙者然乎曰不然也岂有娶妇而不见宗庙之事乎盖上文先书公至自齐至此自然书入制言之体当如是也夫春秋随事异文讥公子遂以同姓而逆女则书曰遂以妇姜至自齐至讥禘而纳妇则书曰禘于太庙用致夫人此讥夫不俟妇妇不从夫则先书公至自齐而后书姜氏入所谓随事异文者也后世必欲执此例以同彼例此理之所以不明也至杜氏求其说而不得则有丁丑入而明日告庙孔氏亦有既朝庙乃见宗妇之说揣摩亿度一至于此吁亦可怪哉曰然则先儒皆谓文姜制之而庄公不得娶者何也曰想其事势或然而于经传未有所考也然左氏载公初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閟而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安知庄公不以嬖妾而不娶欤然此既非所书本义弗辨可也
  曰大夫宗妇觌用币先儒多谓公事曰见私事曰觌夫人不可见乎宗庙则不可以临诸臣故以私言之者何也曰此见姜氏不书至与一字褒贬而生事者也此事之旨本讥妇人不当用币而已其曰大夫宗妇觌不过叙其事实以起用币之义更无他义也今以字义言之尔雅云觌见也觌与见本不可以公私言也姜氏丁丑初入次日宗妇即敢私见亦无是理也若曰不可见乎宗庙故以私言之不知书此觌字者鲁史乎孔子乎若鲁史邪庄公是时奉姜氏之不暇未有不可见宗庙之意也若孔子邪孔子必不以不可见宗庙而改旧史之见曰觌也日然则论语何以曰私觌也曰文随事见各有所主也论语所谓私觌者谓孔子使他国朝享礼毕退而以私礼相见者也然则觌字之义本非私也以上有私字故为私觌耳今经无私字不可以私言也安得取彼私觌二字之义并为一字以训春秋之觌为私乎易曰三岁不觌可训三岁不私见乎曰杜氏又谓大夫宗妇同贽俱见子独取胡氏之说以为非大夫与宗妇者何也曰同贽俱见穀梁之馀论也愚既辨之矣此事左氏得其实曰哀姜至公使宗妇觌用币不言大夫公羊虽不明言然大意亦主乎妇人之用币杜氏解经一宗左氏不少违左氏有所不通必为曲说以通之独此显然者杜氏乃不察而背之甚可怪也曰朴乡之意亦谓大夫与宗妇同日而见者何也曰大夫与宗妇固同日而见然此则但讥大夫之妇用币耳夫男子之贽大者玉帛则大夫觌而用币非所讥也故春秋不指大夫之用币使指大夫之用币经当书及今不书及则为同姓大夫之妇明矣
  曰戎侵曹曹羁奔陈赤归于曹杜氏谓羁曹世子赤曹僖公然乎曰孙氏曰案史记曹世家及年表僖公名夷杜预谓羁即曹世子赤即僖公者以突归于郑文相类耳曰赵氏刘氏高氏张氏诸儒皆谓戎纳赤赤篡国与郑忽突之事无异子独何以知其不然也曰以经文次第与王氏之言而知之也王氏之言既附见于本义之后矣请于此申之经书公纳子纠楚纳顿子皆明言之此则但书曰戎侵曹又不入曹而曹羁自出奔故赤得以乘间而入虽不免庶孽窃国之罪然比郑突之倚宋逐忽者有间矣故春秋明微而学春秋者不可以不详考也
  二十五年
  或问曰日食鼔用牲于社孙氏诸儒谓鼓为常唯鼔而用牲为非常者何也曰此糓梁氏之说也予既辨之矣且传有天子伐鼓于社诸侯伐鼓于朝之文而叶氏刘氏康侯之说又足以发之不烦多说也
  曰伯姬归于𣏌先儒或谓庄公女子何以知其为桓公女也曰以书法论之则石氏高氏吕氏存耕黄氏诸儒皆谓时君之女必加子字今经不书子既知其为桓公女矣以春秋之义求之若庄公女则此书之为无所为其后书𣏌伯姬来亦无其义何则父母在岁一归宁庄公在而女子归宁则不在所书也以其为桓公女庄公姊妹今桓公死且二十六年至此始嫁则过时明矣故此书归与其后书公会𣏌伯姬于洮有姊妹已嫁兄弟不同席之嫌杞伯姬来有父母死不得归宁之戒故知其为桓公女也曰胡氏谓此不书逆女为天下乱㛰礼坏逆非大夫故不书康侯谓逆者非卿名姓不登史策则但书归以志礼之失者何也曰此榖梁之意而易其说者也使逆非大夫正当书之以见义苟不书之则义与事俱泯世孰知之夫十二公之女不皆书其归不皆书其逆女者以其得礼为常事而削之也其失礼非常则书以为戒故有书逆而不书归者有书归而不书逆者亦有书逆书归而并书纳币者又有书大夫逆者随事见义何有定例高氏所谓皆有为者是也今不书逆女何必别为义哉常事不书而已矣曰既曰伯姬则庄公姊也子何以庄公姊妹言也曰男女自为伯仲叔季故不得必其为庄公姊也
  曰公子友如陈公子母弟一也或称公子或称弟何也曰石氏曰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在礼诸侯绝旁期而臣诸父昆弟君臣者分之别也昆弟者恩之属也礼不可以无分异贵贱则礼法严臣不可以敌君申私恩则公义废然则春秋之书公子乃其常也其书弟者法之变也故始元终麟惟来聘来盟则书侵伐则书杀害出奔则书玉帛之好牲血之事大夫之职非天伦之所当行也故来聘来盟则书齐侯使其弟年来聘郑伯使其弟语来盟是也争怒逆徳也战侵危事也人臣效命非天属之所当亲也故侵伐则书卫侯之弟黒肩帅师侵卫是也迫穷患难不能相恤骨肉残害以至相伐不顾也甚矣杀害出奔则书天王杀其弟侫夫秦伯之弟鍼出奔晋是也外乎此者皆称公子而已此春秋之法也而左氏公羊之例为母弟称弟庶弟不得称弟而母弟称公子亦已戾矣
  二十六年
  或谓曰公伐戎许氏谓隐桓以来世有戎盟至庄公戎始变渝是以有济西之役于此伐戎义已胜矣黄氏以许说为正子不取焉何也曰许氏知盟戎之为好而不知中国不可与戎盟知济西之役可复而不知无所禀命之为罪故不取也曰木讷谓鲁为曹伐之者何也曰木讷谓戎侵曹曹羁出奔陈及陈女叔来聘言必有羁于曹羁者亿之之辞设使可信亦非本义
  二十七年
  或问曰𣏌伯姬来刘氏讥其已亟然乎曰非也寻刘氏之意以伯姬为庄公女春既会而冬复来故曰已亟然不知其为庄公姊妹也曰子何以知其为庄公姊妹也曰先儒以不书子伯姬故知其为庄公姊妹也使为庄公女今年春伯姬一归宁足矣安得以父而会女于洮吾故断然以为庄公姊妹而无疑也曰僖五年𣏌伯姬来朝其子杜氏以为宁成风何也曰彼亦以为庄公女而成风所出也是时成风未死而意其归宁尔他无所据也
  曰莒庆来逆叔姬先儒讥公自主之者何也曰以经文观之无公自主之之义设使有之亦其中一小义耳非所书之本义也为此说者其诸榖梁氏所谓来为接内与不与夫妇之称之意欤予既辨之矣
  曰公会齐侯于城濮先儒多谓王命齐伐卫而会鲁以定交然乎曰不然也如王命齐伐卫春秋当异其文如会鲁以定交而伐卫必不在卫地也且齐鲁已交何俟此时而定况明年伐卫齐自伐之而鲁不与乎
  二十八年
  或问曰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先儒多谓齐奉王命而讨卫者然乎曰
  既辨之矣
  曰大无麦禾黄氏谓麦之禾为一物者然乎曰不然也诗曰禾麻菽麦书曰禾尽偃则禾者榖之未刈者也岂一物哉且下书告籴入齐若其夏但无麦之禾则秋有粟不应即饥而告籴也曰刘氏谓大无麦禾为鲁不务蓄积日损月削以至麦禾大尽而后觉之非今岁之事者然乎曰若然春秋当书仓廪乏不当书大无麦禾且于时为冬正农民输粟之时既非大荒亦不应即告籴而春秋当书大无麦粟不当书大无麦禾也曰啖氏谓教令无经民失业而大无麦禾者然乎曰庄公之时民固失业然不致大无麦禾也民失业而大无麦禾则举鲁之地皆不耕乎必无之理也
  二十九年
  或问曰新延廏吕朴乡谓延廏为天子之廏何也曰非也此惑于新作雉门及两观之为僭天子也谓两观僭天子可谓延廏僭天子不可夫诸侯有马则有廏安知延廏为天子制乎此盖讥庄公大饥告籴而非时伤财害民耳曰刘氏谓修旧何也曰新者一新之谓不特修旧而已
  三十年
  或问曰葬纪叔姬高氏以为齐人降鄣而后葬叔姬与纪侯大去其国之后齐葬伯姬同意皆所以罪齐者然乎曰不然也此惑于公榖之以鄣为纪邑耳鄣非纪邑愚既辨之矣且伯姬者齐葬之叔姬者纪季葬之而鲁往会葬耳事理了不相干其差盖又甚于公榖者
  曰齐人伐山戎先儒多谓齐侯又以为救燕赵氏亦谓来献戎捷为齐人此为齐侯盖交互致误者何也曰此三传史记之说也求之经则不然左氏于公及齐侯遇于鲁济有曰谋伐山戎以其病燕故也公羊曰此齐侯也榖梁曰齐人者齐侯也史记桓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又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则为齐侯自行矣使实自行经当书曰齐侯使实救燕经当书曰救燕今经曰齐人又不曰救燕况燕不与齐桓会盟则三传史记不然矣盖万世取信者经也据经考传之真伪可也据传疑经者先儒之大弊也况齐桓节制之师不在众多故其侵伐多称人唯城邢称师伐楚称侯耳此伐山戎安知其不命将其献捷也安知其不自行乎故吕朴郷曰以僖十年齐侯许男伐北戎观之则伐北戎为齐侯亲往伐山戎为将卑师少不然一齐侯也前伐山戎则称人后伐北戎则称侯前后自异谁能晓之可谓简易而明白矣
  三十一年
  或问曰筑台于薛存耕谓薛不幸有大故鲁庄于其近地以筑台者何也曰薛者鲁地偶同薛国名又偶与薛伯卒比本二事而不相干也其下书筑台于秦可谓近秦国乎
  三十二年
  或问曰公子牙卒二传为鸩之子独不然何也曰邦衡高氏辨之备矣朱子尝曰大凡疑义所以决之不过乎义理文势事证三者而已今公子牙卒求经之理观经之文证以经前后之事皆不吻合故不然也曰经书隐公桓公闵公薨子般子恶卒三传以为弑子乃然之何也曰君有可讳之义臣不在所讳也臣有罪则杀之而已矣夫君有可讳之义则理所当也而经文又不书地经之前后又有事证故三公二子之薨与卒正与义理文势事证三者相合吾安不然其说哉
  曰公薨于正寝先儒之说多矣子一切不取何也曰先儒虽多为说不过论其终于正寝耳终于正寝常事也春秋不书常事嗣过虽极然亦不以卒而见义此必有为而书耳庄公十一月而始得葬不请于天子而私谥之非其起义而何哉然则薨于正寝者不过直书其实事耳而义则不主乎正寝犹书其他诸侯之卒不可为非常而为葬之缓速与私谥起也然则未可就正寝而生义也
  曰子般卒与子野同胡氏高氏皆谓惟传见弑经无所见子何以知其为弑也曰以公薨而子般继卒又庆父如齐与闵公不书即位又闵公薨不地庆父奔莒而知之也曰康侯之说何如曰论传而已
  闵公
  元年
  或问曰不书即位先儒谓内无所承上不请命正人道之大伦者何也曰寻先儒之意似谓旧史有即位之文而孔子削之无是理也不若榖梁谓先君不以道终则子弟不忍即位之为近也夫内无所承犹可说也其曰上不请命则鲁之由来久矣何独削闵公之即位乎且桓宣弑君而立其内无所承上不请命甚于闵公矣孔子何为不削之哉
  曰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子何以知其为季子之谋也曰以理势观之而知之者庆父虽尝如齐乃在前年之冬至次年秋公方及齐盟则非庆父请之也落姑既盟季子即归比事而观可以逆知其为季子之谋也且季子出奔必有所畏非有所倚何敢遽返季子既归仲孙既来庆父欲篡而不得则弑闵以逃矣曰然则季子有大功乎曰未也以左氏成风之事季子与季子不讨贼而奉僖公以逃又合经文季子既归闵公见弑之事观之则季子意在僖公心持两端特闵公已立而未敢发耳适庆父弑闵卒中其谋故季子遂得善名朱子所谓季子自有大恶与皆是鲁国之贼者得其情矣而三传以为贤难以语乎智矣
  曰齐仲孙来孙氏以为私来与祭伯来同义者然乎曰无上下文而平观之则与祭伯来同义是时齐方有政非衰周比也况当鲁国扰攘之际而仲孙忽私来乎无是理也此义吕朴乡得之矣其言曰春秋不以名字为褒贬何也曰春秋鲁史也史之所无圣人不能强加之史之所书圣人亦不革也圣人之所因革者其义也非名字之谓也且谓名为贬乎仇牧荀息皆名也未见其有可贬之实也且谓字为褒乎南季荣叔原仲蔡叔皆字也未见其有可褒之实也故有不必名之而后为贬不必字之而后为褒也不书来盟不书来聘而直书仲孙来则其无名以来可见矣岂必名之而后为贬哉然则春秋为齐桓病矣桓公身为伯主鲁国有难起而正之真伯主之事也庄公死子般弑闵公幼庆父夫人乱乎内鲁之不绝如线设以齐正鲁犹反手也落姑之盟仅能复季子而已而夫人庆父之志未可知也仲孙之来非盟聘则未有以宁鲁也未有以宁鲁则其来为无名鲁国之人皆觖焉卒之再弑闵公者庆父也然则养庆父之恶使至于稔者齐桓也直书曰来其义见矣
  二年
  或问曰吉禘于庄公先儒释禘之义孰优曰惟赵氏冣详其言曰礼记大传云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诸侯及其太祖丧服小记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又下云礼不王不禘正与大传同则诸侯不得禘礼明矣是以祭法云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禘者帝王立始祖之庙谓未尽其追远尊先之义故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而追祀之以其祖配之者谓于始祖庙祭之而使以始祖配祭也此祭不兼周庙之主为其踈远不敢䙝狎故也郑玄注祭法云禘谓配祭昊天上帝于圜丘也盖见祭法所说文在郊上谓之郊之最大者故为此说尔祭法所论禘郊祖宗者谓六庙之外永世不绝者有四种尔非关配祭也禘之所及最远故先言之尔岂关圜丘哉又云祖之所自出谓感生帝灵威仰也此何大妄之甚此文出自䜟纬始于汉哀平闲伪书也故桓谭贾逵蔡邕王肃之徒疾之如仇而郑玄通之于五经其为诬蠧甚矣或问曰若然则春秋书鲁之禘何也荅曰成王追宠周公故也故祭统云成王追念周公赐之重祭郊社禘尝是其义也郊禘天子之礼社与尝诸侯所自有撰礼者见春秋书尝社以为郊禘同遂妄言耳鲁之用禘盖于周公庙而上及文王文王即周公所自出故也此祭唯得于周公庙为之闵公时遂僭于庄公行之以其不追配故直言庄公而不言庄宫明用其礼物耳不追配文王也问者曰左传云烝尝禘于庙何也荅曰此为见春秋经前后记祭惟有此三种以为祭名尽于此但据经又不识经意所以云耳又见经中禘于庄公以为诸庙合行之故妄云禘于武宫僖宫襄宫皆妄引禘文而说祭尔问者曰若禘非时祭之名则礼记诸篇所说其故何也曰礼记诸篇或孔门之后末流弟子所撰或是汉初诸儒私撰之以求购金皆约春秋为之见春秋禘于庄公遂以为时祭之名见春秋唯两度书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谓之春祭或谓之夏祭各自著书不相符会理可见也而郑玄不达其意故注郊特牲云禘当为礿祭义与郊特牲同郑遂不注其注祭统及王制则云此夏殷时礼也且祭统篇末云成王追念周公赐之重祭郊社尝禘是也何得云夏殷礼哉遂都不注郑又见吉禘于庄公遂云禘小于祫儒者通之云三年丧毕小禘于祢五年大祫至此便三年一禘五年一祫若禘不迎群庙之主何得谓之大若迎群庙之主何得于祢庙迎之又曾子问篇中何得不序乖谬之甚也且春秋文二年公羊曰大事祫也毁庙之主皆陈于太祖陈者明素皆藏于太祖庙今但出而陈之也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升者明自本庙而来升也礼记曾子问篇云祫祭于大庙祝迎四庙之主明毁庙之主皆素在太庙故不迎也又云非祫祭则七庙五庙无虚主并无禘说为殷祭处则禘不为殷祭明矣问曰若禘非三年丧毕之殷祭则晋人云以寡君之未禘祀何也荅曰此左氏之妄也左氏见经文云吉禘于庄公以为丧毕当禘而不知此本鲁礼不合施于他国故左氏亦自云鲁有禘乐宾祭用之即明诸国无禘了可知矣是左氏自相违悖亦可见矣问者曰王制所云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烝则不礿信如郑说乎荅曰撰此篇者亦縁见春秋中唯有禘烝尝三祭谓鲁唯行此三祭遂云尔若信如郑注诸侯每岁皆朝即远国来往须历数时何独废一时而已又须往来常在道路如何守国理民乎问者曰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大庙又云夏礿秋尝冬烝此即以禘为大祭而时祭阙一时义甚明著也荅曰礼篇之中夏礿秋尝冬烝庸浅鄙妄此篇为甚故云四代之官鲁兼用之又云君臣未尝相弑也礼乐刑法未尝变也其鄙若此何足徴乎郑玄不能推本讨原但随文求义解此禘礼辄有四种其注祭法及丧服小记则云禘是祭天注毛诗谓则云禘是宗庙之祭小于祫注郊特牲则云禘当为礿注祭统王制则云禘是夏殷之时祭名殊可怪也赵氏辨论极为详密极为正大但其曰不追配与叶氏诸家少异耳
  春秋或问巷三
<经部,春秋类,程氏春秋或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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