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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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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八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四十九
卷五十 

  起讫时间 起真宗咸平四年六月尽是年十月

  帝  号 宋真宗

  年  号 咸平四年(辛丑,1001)


六月辛丑朔,诏以近畿数郡,春雪损桑,令京朝官分往察视,蠲其正税,其缘科等物,无令折纳丝帛。

壬寅,命知制诰梁颢、薛映共详中外章疏。 癸卯,太常丞、直集贤院梅询上言:“迩者朝廷遣使,减省天下冗吏。今三司总括诸路,计省十九万五千八百二人。惜费养民,足资治本,请付史馆。”从之。

己酉,殿中丞、直史馆乐黄目上言曰:“从政之源,州县为急,亲民之任,牧宰为先。今朝官以数任至知州,簿尉以两任入县令,虽功过易见,而能否难明。臣欲望自今审官院差知州,铨曹注县令,候各及三二十人,一次引见,依唐开元二年故事,于御前试时务策一道,察言观行,取其才识明于吏理,达于教化者充选。其有不分曲直,罔辨是非者,或黜之厘务,或退守旧资。如此,则官得其人,事无不治矣。”上颇嘉其好古,然不果行。黄目,史子也。

庚戌,上溪州刺史彭文庆等来贡方物。

先是,京朝官授远地及缘边知州、通判,朝辞日许升殿。时多有以细务干听览者,壬子,始令奏听朝旨,得报乃许升殿。

癸丑,以兵部郎中、史馆修撰韩援为秘书少监,知洛阳县。援擢置史馆才数月,自以年迫迟暮,乞知西京赤县,为归休之计,上怜而许焉。

甲寅,诏诸路转运使、副,自今荐举官属,当历任无赃私罪,及条其绩效以闻,异时擢用,不如举状者连坐之。

丁巳,诏东川民田先为江水所泛者,除其赋。从王钦若之请也。

初,黄州境二虎斗,其一死,食之殆半;髃鸡夜鸣,经月不止;仲冬,震雷暴作。知州、刑部郎中王禹偁手疏言之,且引史记天官书、洪范五行传为证。上亟命中使乘驿劳问,醮禳之。又询于日官,言守土者当其咎。上惜禹偁才名,即命徙知蕲州,至,未逾月卒。戊午,讣闻,上甚嗟悼之,厚赙其家,赐一子出身。

禹偁词学敏赡,时所推重,锋裁峻厉,以直躬行道为己任,遇事敢言,虽履危困,封奏无辍。尝云:“吾若生元和时,从事于李绛、崔髃间,斯无愧矣。”又为文著书,师慕古昔,多涉规讽,以是不容于流俗[1],故累登文翰之职,寻即罢去焉。

庚申,上谓辅臣曰:“军国之事,无钜细必与卿等议之,朕未尝专断,卿等各宜无隐,以副朕意也。”

壬戌,停修江州庐山太平兴国观、常州张公山洞灵观,以旱故也。

丙寅,对兵部尚书张齐贤于崇政殿,凡数刻。

丁卯,诏诸路州县有学校聚徒讲诵之所,并赐九经。

戊辰,出阵图示宰相,上曰:“北戎寇边,常遣精悍为前锋,若捍御不及,即有侵轶之患。今盛选骁将统领,别为一队,遏其奔冲,彼既挫锐而退,馀则望风不敢进矣。敌又好遣骑兵,出阵后断粮道,可别选将领数万骑殿后以备之。” 初,田锡知泰州,几三年不得代,锡乃上章自陈,即诏归阙。屡召对言事,尝奏曰:“陛下治天下以何道,臣愿以皇王之道治之。旧有御览,但记分门事类。臣愿钞略四部,别为御览三百六十卷,万几之暇,日览一卷。又采经史要切之言为御屏风十卷,置扆坐之侧,则治乱兴衰之事常在目矣。”上善其言,诏史馆以髃书借之,仍免其集贤校雠之职,每成数卷,即先进内。锡言:“臣所撰书,每五日具草一卷,检讨舛互,写为净矒,已七八日,大率十年绝笔。臣虑朝廷俾臣騳事,或委一郡、授一职,不若使臣常以皇王之道致主于尧、舜也。陛下春秋鼎盛,好古不倦,若师皇王之道,日新厥德,十年之内,必致太平,臣虽衰迈,得见其时,私幸足矣。”即先上御览三十卷,御屏风五卷,手诏褒答之。按田锡集五月八日召对,请修书,二十六日进草矒,降诏銟谕不得其时,今附见六月末。

秋七月庚午朔,诏河朔馈运,劳民斯甚,令转运使差减徭役,勿致流徙。

壬申,丹流眉国主多预机遣使打古马、副使打腊、判官札皮泥等九人来贡方物。其国东北距广州百三十五程,自是始通也。

甲戌,以左侍禁、阁门祗候焦守节为阁门通事舍人。故事,阁门无通事舍人,通事舍人隶中书省,其长一人,判四方馆,谓之馆老,如抽赴阁门祗应者,则兼称阁门祗候,今直授阁门通事舍人,始更旧制矣。天禧二年十二月可考。 丙子,封剑州梓潼神济顺王为英显王。初,王均反,王师攻成都,忽有人登梯冲呼曰:“梓潼神遣我来,九月二十日城陷,尔辈悉当夷戮。”贼觽射之,倏忽不见。果及期而克。于是,守臣以其状闻,故有是命。 己卯,边臣言契丹谋入寇,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王显为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天平节度使、马步军都虞候王超为副都部署,殿前副都指挥使、保静节度使王汉忠为都排阵使,殿前都虞候、云州观察使王继忠为都钤辖,西上阁门使韩崇训为钤辖,显仍兼定州,超镇州,汉忠高阳关都部署。

庚辰,诏王显领河北都转运使,王超副之,王继忠、韩崇训同其事。超初赴行营,显候于郊外,超下马望拜,上闻之,以为将帅有让,甚嘉焉。

乙酉,申命诸州禁竞渡。

令太常礼院定祃祭仪付王显等。

戊子,知审刑院赵安仁、判大理寺韩国华议刑失中,命户部侍郎张雍、知制诰梁颢代之。

甲午,契丹王子耶律隆庆下内四友班首兼北宫都博田凤容及其弟从寿来降,补凤容为三班奉职,恩赐有差。

戊戌,斩三司军将赵永昌。永昌素凶狠无行,督运江南,所为多不法,知饶州韩昌龄廉得其赃状及违禁事,移于转运使冯亮,坐决杖停职。遂挝登闻鼓讼昌龄与亮讪谤朝政,仍伪刻印作亮等求解之状。诏下御史台鞫问,上察其诈,引于便殿临讯之,仍召前饶州录事参军杨杰证其事,永昌屈服,遂戮之。释亮不问,而昌龄以他过贬郢州团练副使。中外之人仰上明断,罔不相贺。韩昌龄、杨杰,未见。

己亥,以会州刺史癿遇为保顺郎将,苏家族屈尾、白马族埋香、韦移族都香并为安化郎将。 诏淄、青、齐州及河北经蕃寇蹂践处,贡举人许免取解。

先是,江、浙、荆湖、广南远地,应强盗及持仗不死者,□部其属至京师,多陨于道路,是月,诏自今止决杖黥面,配所在五百里外本城。

八月庚子朔,蠲陵州崇杨等六井逋盐三万四千斤。

李继迁遣其牙将来贡马,犹称所赐姓名,然抄劫边部益甚。上以边臣玩寇,朔方饷道愈艰,辛丑,命兵部尚书张齐贤为泾、原、仪、渭、邠、宁、环、庆[2]、鄜、延、保安、镇戎、清远等州军安抚经略使,知制诰梁颢副之,即日驰骑而往。齐贤本传云清远军陷,乃命齐贤出使,盖误矣,贼陷清远在九月二十,此时未也。

石、隰州副都部署、唐州刺史王杲受诏步军储赴河西,逗挠不进,壬寅,责授千牛卫将军。

丙午,大风,上遣健步于近郊取禾穗视之,皆无所伤。实录载是日蠲潭州民所负牛租,已并书在三年李允则被銟语时,今不复出。

戊申,上出环庆、清远军至灵州地图,指示辅臣曰:“一昨戎人所掠部族,边臣奏不以实。”又指灵州西榆林、大定曰:“戎人多据此路,凭高以瞰王师,盖恃敻远,难于追袭。”复指天涧路曰:“杨琼尝言此路往灵州,险而有水,可保无患,然将帅顾方略如何耳。”又曰:“边臣奏粮储刍粟大有备。”吕蒙正曰:“国家贸易商赀以实边,农人不扰,而西鄙足用,盖上策也。”

己酉,复亲试制举人,得成安县主簿丁逊、舒州团练推官孙仅入第四等,并为光禄寺丞、直集贤院,秘书丞何亮、怀州防御推官孙暨入第四次等,以亮为太常博士,暨为光禄寺丞。逊,湖州人也。逊,湖州人,据登科记。

壬子,上观稼北郊,宴射于含芳园,都人望见乘舆,忭跃称万岁。吕蒙正曰:“车驾游幸,百姓欢呼如此,物情不可强致,盖陛下临御五年,务行仁□,所以中外感悦。”上曰:“下民但不扰之,自然快乐。”蒙正又曰:“今秋大稔,太平有象,时和年丰,即为上瑞。”上曰:“朕以边事未宁,劳民供馈,盖不获已也,苟能选将练兵,驱攘戎寇,使不敢侵掠,则近边之民亦获安泰矣。”

咸平初,太常丞陈尧佐为开封府推官,坐言事切直,贬潮州通判。潮去京七千里,民俗鄙陋,尧佐至州,修孔子庙,作韩愈祠堂,率其民之秀者使就学。时张氏子年十六,与其母濯于恶溪,为鳄鱼所噬,尧佐以谓昔韩愈患鳄之害[3],以文投溪中,而鳄为远去,今复害人,不可不除。卒使捕得,更为文,鸣鼓于市而戮之,潮人以比韩愈。三岁召还,献诗数百篇,大臣亦称其文学,于是,命直史馆。欧阳修墓碑云:尧佐贬潮,其所言事,盖人臣所难言者。不知何事,当考。据尧佐集,戊戌冬贬潮州,戊戌,咸平元年也。

甲寅,御史中丞赵昌言奏:“近者审刑院、大理寺断事乖当,其主判既已罢黜,详断官亦宜别加慎择。自今复然者,请严示惩罚,授以远官。又天下大辟,断讫,皆录款闻奏,付刑部详覆,用刑乖当者并加按劾。惟开封府未尝奏案,或断狱有失,止罪原勘官吏,而知府、判官、推官、检法官皆不及责,则何以辨明枉滥,表则方夏。望自今如外州例施行。”从之。昌言又请凡有罪被问不即引伏者,许令追摄。诏先以闻。

己未,直史馆刘蒙叟献宋都赋,述国家受命建号之地,宜建都立祖宗之庙。上嘉纳焉,命史馆检讨故事以闻。

甲子,职方员外郎、秘阁校理丹阳吴淑上言:“诸路所纳闰年图,当在职方收掌,近者并纳仪鸾司。伏以天下山川险要,皆王室之秘奥,国家之急务,故周礼职方氏掌天下图籍,又诏土训以夹王车。汉祖入关中,萧何独收秦图籍,由是周知险要。岂可忽而不顾哉!请令以今闰所纳图并上职方。又州郡地理,犬牙相入,向者独画一州地形,则何以傅合他郡,望令诸路转运使每十年各画本路图一,上职方。所冀天下险要,不窥牖而可知,九州轮广,如指掌而斯在。”从之。

丙寅,李继迁率觽攻清远军,知军刘隐、监押丁赞等分兵拒守。隐、赞,俱未见。 上以巴蜀遐远,时有寇盗,丁卯,命户部员外郎直史馆曾致尧、太常博士王勖、供备库使潘惟吉、通事舍人焦守节分往川、峡诸州,提举军器,察官吏之能否。致尧误留诏书于家,惟吉教致尧上言“渡吉柏江舟破,亡之”以自解。致尧曰:“为臣而欺其君,吾不忍为也。”乃上书自劾,释不问。其后,惟吉入见禁中,道蜀事,具言致尧所以自劾者,上嗟叹久之。惟吉,美弟之子也。王勖,未见。王巩杂记云:潘惟吉乃周世宗子,太祖不杀,令美养之。此事甚美,当考详附载。 是月,陕西转运使刘综请于浦洛河建城为军,上曰:“比亦有献此议者,然既立城郭,又须屯兵,屯兵不多,寇来不可出战,止于闭壁自守,则军城之立未见其利也。”宰臣吕蒙正曰:“圣虑所及,深得理要,愿罢其请。”从之。 三司置拘收司,以判磨勘司官兼领之。

九月己巳朔,诏镇、定兵马分屯近地,以省粮运。时谍者言敌犹在炭山,未遽南牧故也。

知封驳司陈恕请铸本司印,诏如有封驳事,取门下省印用之。因遂改知封驳司为兼门下封驳事。

庚午,清远军都监段义逾城叛降于李继迁。段义,未见。

癸酉,环州言蕃族嵬逋等先为李继迁所掠,今徙帐来归。诏给近地闲田处之。

庆州言地再震。

太子中舍张宗诲献屯田论三篇,召试舍人院,赐进士及第。宗诲,齐贤子也。

先是,上遣使谕旨于灵、环、清远十州军驻泊副都部署、鄜州观察使杨琼曰:“贼若寇清远及青岗、白马寨,即合军与战。”于是,继迁顿积石河,长围清远,清远屡走间使诣琼请济师,琼将悉出兵为援,钤辖、内园使冯守规,都监、崇仪使太原张继能曰:“敌近,重兵在前,则后无以继,不可毕往。”乃止命副部署、海州团练使潘璘,都监、西京左藏库副使刘文质率兵六千人赴之,且曰:“伺我之继至。”琼顿庆州,逗留不行。乙亥,继迁亲鼓其觽攻清远南门,其子阿移攻北门,堙壕断桥以进[4],城遂陷。时琼又遣钤辖、尚食使严州刺史李让李让,未见。领精卒六百人赴之,已不及矣。贼逾支子平,泊青岗城下[5],琼与守规、继能始出师,其行甚缓,及闻清远陷,益怯。贼进至望梅原,知环州、西京左藏库副使、顺州刺史王怀普怀普,未见。巡青岗寨,谓琼曰:“此寨水泉远,不可多屯师,师少即不可守,愿弃之。”琼等相与合谋,焚粮廪、刍积、兵仗,驱寨中老幼以出。琼既退师,保洪德寨,贼势浸盛,未尝与交锋也。清远军陷是此月七日,其他皆附见,盖不得其的日故也。 或言永兴军副部署、齐州团练使、濮人钱守俊老病不任职,壬午,召为左领军卫大将军。 以国子监校勘官、前知永年县刘士玄为大理寺丞、南宫侍教。南宫北宅有侍教自此始。本志云大中祥符二年又有侍教之名,按刘士玄已见于咸平四年九月矣,本志或误也。大中祥符二年二月又命李颂、时大雅为南北宅侍教,非事始矣。刘士玄,未详邑里。

丙戌,翰林学士承旨宋白等上新修续通典二百卷,诏付秘阁,仍赐宴以劳之,赐器币有差。其书重复隈杂,大为时论所非,卒不传布,上寻欲改作,亦弗果也。 先是,诏国子祭酒邢昺等校订周礼、仪礼、公羊、穀梁传正义,丁亥,昺等上其书,凡一百六十五卷,命模印颁行,赐宴国子监,并加阶勋。于是九经疏义悉具矣。

江南转运使冯亮言:“旧敕犯铜禁者,七斤而上并处极法,奏取敕裁,多蒙减断。然待报逾时,颇成淹缓,请别定刑名,以为永制。”诏自今满五十斤以上奏裁,馀递减之。

戊子,以除名人胡旦为通州团练副使。旦自流所遇赦至阙下,颇不检慎,故授以冗秩。

己丑,知宁州石熙政上言:“昨清远军失守,盖朝廷素不留意。”因请授兵三五万。上曰:“西北边事,朕何尝一日忘之。今熙政所言,盖外任不知耳,宜赐诏銟其敢言。”知枢密院事周莹等曰:“陛下求理从谏,忧边□民之心,虽童耭亦当知之。至于城垒失守,乃将帅非才耳,熙政岂得如此悖慢。”上曰:“傥罪之,则人谁敢言矣。”

庚寅,诏陕西民家出一丁,号保毅军,给资粮,与正兵分戍守城垒,遣御史吴蒨与转运使同主其事,凡得六万八千七百九十五人[6]。其缘边军士先选中者,并升为禁军,号保捷。咸平元年,初置秦州极边保毅,事见年末,吴蒨奏所得保毅军数[7],实录在明年正月己酉,今并书。 辛卯,麟府、浊轮副部署曹璨率熟户兵邀击李继迁辎重于唐龙镇西柳拨川,杀获甚觽,生擒其大校四人。 冬十月己亥朔,上谓吕蒙正等曰:“选觽求材,诚非易事,朕常孜孜询访,冀有所得。向来于军校中超擢八九人,委以方面,其间王能、魏能颇甚宣力,陈兴、张禹圭亦称有闻。”蒙正等曰:“才难求备,今拔十得五,有以见陛下知臣之明也。”王能,定陶人,时知静戎军;魏能时知威虏军;陈兴,卫南人,时为石、隰州部署;禹圭尝历洺、瀛、霸三州兼钤辖,铎之子也。禹圭今任,考之弗得,因具载所历,更须检详耳。

上语近臣曰:“近者庆州地再震,昨司天奏荧惑犯舆鬼,秦分野当有灾,宜戒边将以静镇之。且上天垂象示戒,惟虑不知,今既知之,可不恐惧修省。”知枢密院王继英曰:“妖不胜德。”上曰:“朕何德可恃?”同知枢密院陈尧叟曰:“天文谪见,实欲昭示时君,楚庄王惧无灾政,恐其获罪于天,弗容自警耳。今陛下克己爱民,常虑一物失所,河防十馀,溢而不决,岁复大稔,此圣德格天所致也。”上曰:“天不欲困生灵耳,岂朕德能感之!自此益须防慎,如荆湖比年艰食,灾沴滋甚,尤可□也。”上又曰:“自清远军失守,遂屯兵于洪德寨,常忧其暴露原野,薪刍乏少。属使臣自彼来言,环、庆今兹大熟,薪刍尤贱,差慰意也。” 知益州宋太初与钤辖杨怀忠不协,上以蜀土始安,虑其临事矛盾,癸卯,徙知秦州马知节代之,亟召太初还。先是,秦州尝质羌酋支属二十辈,殆逾二纪,知节始至,悉遣还,且曰:“此亦人也,岂不怀土乎!”蕃落感其惠,讫受代,无犯塞者。小泉银坑,沃久不发,而岁课不除,主吏破产备偿,犹未尽。知节三奏其事,得请蠲之,仍许以日收为额。 丙午,徙镇定高阳关前阵钤辖、赵州刺史张凝[8]为邠、宁、灵、环、庆等州副都部署,悉召杨琼等付御史按其罪。

丁未,张齐贤、梁颢自陕西经略安抚还,对于便殿,齐贤上言曰:齐贤所上疏,不知其时,因使还附见,理或当然也。

昨者清远军陷没以来,青岗寨烧弃之后,灵武一郡,援隔势孤,贼迁必窥觇城池,劫胁熟户,兵力伤沮,难固垒垣。况塞北未宁,方有调发,若果分兵西面,亦恐两失机宜。以今日西鄙事势言之,穷讨则不足,防遏则有馀,其计无他,在激励自来与继迁有仇蕃部,招诱远处大族首领,啖之以官爵,诱之以货财,推恩信以导其诚,述利害以激其志。若山西蕃部响应,远处族帐倾心,则凶丑之势减矣。以弓箭手及旋点义军对本城兵士,臣所领十二州军有二万馀人,若更于他州及近处对替,又合得五六千人,其本城兵士试加料拣,亦甚有材勇可捍边者。若缘边兵得及五万馀,更诱蕃部,逾十数万,但彼出则我归,东备则西击,使其奔命不暇,矧更能外侵哉。仍许蕃汉兵获得马畜赀财,悉令自取,明行晓谕,远近皆知,则蕃汉将士之心,孰不见利争进?

今灵州军民不翅六七万,陷之死地,艰危可知。臣又虑贼迁谓来春必发兵救援灵武,于我未举兵之际,尽驱慐豕,并力攻围,则灵州孤城,亦必难固。万一陷失,贼势益增,纵使多聚兵革,广积财货,亦难保必胜矣。所以臣乞封潘罗支为六谷王,及厚赐金帛,仍先敦谕,彼必向风,恐迁贼旦暮用兵,断彼族卖马之路。苟朝廷信使得达潘罗支,则泥埋族、西南远蕃不难招辑。西蕃既已禀命,缘边兵势自雄,则鄜、延、环、庆之浅蕃,原、渭、镇戎之熟户,自然齐心讨贼,竭力圣朝。设能与对替兵甲及驻泊军马,互为声援,伺闲而兴,则万山闻之,必不敢于灵州、河西顿兵矣。万山退缩,则贺兰山蕃部亦稍叛迁贼矣。如此,则灵州孤垒,未至忧虞。

今议者谓六谷美名终宜吝惜,灵州孤垒翻未筹量,与其滥赏而收羌夷之心[9]。臣谓滥赏之失轻矣,苟若蹙地而稔豺狼之势,则蹙地之耻大矣。今议者不过曰名器不可假人,刑赏不可滥及,此乃圣人治中国之道,非议于夷狄者也。陛下即位之初,以银夏一管,尽与继迁。委高爵于匪人,屈王臣于穹帐,分储廪以悦其志,辇金帛以慰其心,有以见陛下爱全生灵,耻用凶器,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者也。朝廷于迁贼之恩,可谓厚矣。殊不知契丹虑迁贼感大国之恩,断右臂之势,防患所切,其谋甚深,署王爵以赐之,遣戎使以镇之。王爵至则旌节之命轻矣,我之命适所以资之也,戎使至则动静皆伺之,向背之心异矣,我使往适所以坚之也。夫西平之命,亦虚名也,契丹命之有何损哉。以今日言之,当时之策,岂不为失乎?

且六谷者,西北之远蕃也,羌夷之内,推为雄豪。若计平时,但以市马,须示羁縻,则一怀化将军,亦已厚矣。酌今日事体,似失权宜,兼恐今后边地事更有准前失中,即于国家大有妨损。昨清远之陷,是使奸凶转成丰富,兵民官吏六七千馀,或含恨重泉,或永囚异域,伤和致沴,思之痛心。顾惟灵州,还同藊兽,外则虞寇戎之过,内则忧变故之生,朝夕之间,垂饵虎口。然而握兵者畏懦逗遛,坐观覆败,运筹者安然自若,曾不忧边。臣虽至愚,不胜忠愤。且戎人之性,变诈多端,必恐丑类之谋潜伺间隙,伏望明谕边将,内备外虞,臣不任忧国思报之至。据齐贤疏称契丹西平之命,然则继迁盖尝受契丹封册矣,而史不载,当考。案辽史圣宗本纪八年十二月,遣使封李继迁为夏国王,十五年三月己巳,夏国破宋兵,遣使来告,己卯,封夏国王李继迁为西平王。事在太宗至道三年三月,距真宗即位前十五日。

录故灵州怀远镇驻泊、借职李赞子重贵为殿直,重宝为借职,拾得为殿侍。先是,赞为李继迁所围,本镇戍兵数不满百,拒战累日,食尽力竭,积矒自焚而死,上怜之,故有是命。仍厚赐其家。赞,未详邑里,国史亦无传,忠义泯没者固多矣,可不惜哉!

己酉,张齐贤上言:“请募江、淮、荆湖丁壮八万[10],以益戍兵,广边备。”上曰:“此不惟动摇人心,抑又使南方之人远戍西鄙,亦非便也。”遂寝其奏。

庚戌,上以陕西二十三州图示辅臣,历指山川险易,蕃部居处。又指秦州曰:“此州在陇山之外,号为富庶[11],且与羌戎接畛,昨已命张雍出守,冀其绥抚有方也。”次复指殿北壁灵州图曰:“此冯业所画,颇为周悉,山川形胜如此,安得知勇之士为朕守之乎?”又指南壁甘、伊、凉等州图,及东壁幽州已北契丹图,上曰:“契丹所据地,南北千五百里,东西九百里,封域非广也,而燕蓟沦陷,深可惜耳。”

甲寅,北面前阵钤辖张斌与契丹遇于长城口,时积雨,敌弓用皮弦,皆缓湿,斌击败之,杀获甚觽。渐近戎首,伏骑大起,三路统帅未及进,前阵兵少,退保威虏军。张斌,未见。七月己卯,初以斌为定州副都部署,不知何时改前阵钤辖也,岂代张凝者乎?当考。 利州言戍兵三十三人谋叛伏诛。

乙卯,以西凉府六谷都首领潘罗支为盐州防御使、兼灵州西面都巡检使。初,知镇戎军李继和请授潘罗支刺史,仍赐廪给。张齐贤又请封为六谷王、兼招讨使、灵州西面都巡检使,俟其立功,则授之节钺。上命宰臣议其事,咸曰:“潘罗支已为酋帅,况藉其戮力共讨继迁,傥授以刺史,则名品太轻,未付节旄而加王爵,则典制非顺,招讨使号不可假于外夷,请授防御使,俾兼都巡检之职。”从之。仍以殿直、阁门祗候李振辞假崇义使为加恩官告使。李振辞,未见。 己未,以西凉府六谷左厢副使折逋游龙勨领宥州刺史,又以其督六族首领褚下箕等三人并为怀化将军。时西凉使入朝,且言:“六谷分左右厢,游龙勨为左厢副使,崔悉波为右厢副使,朝廷所降符命,游龙勨专掌之,实参潘罗支戎事。”上方务招怀,故申命焉。

诏高阳关三路兵增骑二万为前锋,又命将五人,各领骑三千阵于先锋之前;别命步军副指挥使、莫州驻泊都部署桑赞领万人,居莫州、顺安军,为奇兵以备邀击;马步军都军头、北平寨驻泊部署荆嗣领万人,以断西山之路。仍列绘为图,遣内侍副都知阎承翰赍示王显等,且戒之曰:“设有未便,当极言以闻,无得有所隐也。”

辛酉,上得张斌捷奏,初议以大兵阵于威虏军,会谍者言契丹犹未动,故命悉徙于中山。已而敌骑遽入渔阳,渐逼威虏,斌虽以前锋独克,大兵讫不进讨,上甚叹息焉。

癸亥,诏莫州驻泊都部署桑赞分部下兵万人屯于宁边军,令北面前阵兵居其后。上以前阵昨经力战,故休息之也。

甲子,知雄州何承矩请于乾宁军选锐兵,乘刀鱼船,自界河攻平州,以分敌势,从之。

诏三司官属议军储经久之制,吏部侍郎陈恕监之。

主客司员外郎、直集贤院李建中言太清楼髃书,恐有谬误,请选官重校。上因阅书目,见其阙者尚多,仍诏天下购馆阁逸书[12],每卷给千钱,及三百卷者,当量材录用。建中,洛阳人也。

校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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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以是不容于流俗“容”原作“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改。
  2. 环庆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琬琰集下编卷二张文定公齐贤传补。
  3. 尧佐以谓昔韩愈患鳄之害“以”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补。
  4. 堙壕断桥以进“断”字原脱,据宋史卷二八○杨琼传补。
  5. 泊青岗城下“青”原作“清”,据阁本及本编上下文改。
  6. 凡得六万八千七百九十五人“得”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纲目卷六、治迹统类卷三○兵制损益补。
  7. □蒨奏所得保毅军数“军”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8. 徙镇定高阳关前阵钤辖“定”字原脱,据宋史卷二七九张凝传补。
  9. 与其滥赏而收羌夷之心按此句语意未完,其下当有脱文,或“与其”二字有讹误。
  10. 请募江淮荆湖丁壮八万“壮”原作“夫”,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六五张齐贤传改。
  11. 号为富庶“为”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12. 仍诏天下购馆阁逸书“逸”原作“遗”,据宋本、宋撮要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