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卷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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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七十一】起昭阳单阏九月,尽柔兆敦牂六月,凡二年有奇 |
九月,丁未,工部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赵希瀞言:“安丰、庐、濠,风寒最甚,三州安则淮甸无虞,江面奠枕。”帝曰:“安丰最紧。”希瀞云:“欲固安丰,须复寿春。”帝然之。
癸未,从京湖制置大使孟珙之请,令淮东制置使李曾伯蠲高邮军及其属部州县创收牛租。
是秋,蒙古察罕奏令万户张柔总诸军镇杞。初,河决于汴,西南入陈留,分而为三,杞居其中潬。南师恃舟辑之利,由毫、泗以窥汴、洛。柔乃即故杞之东、西、中三山,顺杀水势,筑连城,结浮梁,为进战退耕之计,守御以固。
先是,知婺州陈康熹奏事,请举严父配天之典,久未决;将作少监韩祥进讲,复言之。冬,十月,甲午,礼寺议请奏甯宗升陪太祖、太宗,将来明堂,三后并配,令条具礼制以闻。
十一月,乙巳,诏:“直宝文阁王定,素履平实,直显谟阁叶武子,雅资恬退,皆挂冠日久,年德俱高。其以定为秘阁修撰,武子直龙图阁。”
乙卯,令潮州守臣节制摧锋军分屯军马。
乙未,蠲大理寺、三衙、监府县点检赡军犒赏酒库所赃赏钱。
令广东提刑节制韶州摧锋军。
壬戌,雪。给行在诸军钱,出戍者倍之。
甲子,枢密院编修官兼权都官郎官何式言蜀事,帝曰:“正好乘暇作工夫。”时方倚任余玠,故言及之。
先是蜀中财赋,入户部三司者五百馀万缗,入四总领所者二千五百馀万缗,金银、绫锦之类不预焉。自宝庆三年失关外,端平三年蜀地残破,所存州县无几,国用益窘。十六年间,凡授宣抚使者三人,制置使者九人,副使四人,或老,或暂,或庸,或贪,或惨刻缪戾,或遥领而不至,或生隙而罕谋,两川民不聊生,监司、戎将各专号令,蜀日益坏。
及余玠至,大更弊政,遴选守宰,筑招贤馆于府之左,供张一如帅所居,下令曰:“集众思,广忠益,诸葛孔明所以用蜀也。士欲有谋以告我者,近则径诣公府,远则自言于所在州县,以礼遣之。高爵重赏,朝廷不吝。豪杰之士,趣期立事,今其时矣!”士之至者,玠不厌礼接,咸得其欢心;言有可用,随才而任,不可用亦厚遗谢之。
播州冉琎及弟璞,有文武才,隐居蛮中,前后阃帅辟如,皆不至。闻玠贤,兄弟相率诣谒,玠宾礼之,馆谷加厚。居数月,无所言,玠乃更别馆以处之,且日使人窥其所为。兄弟终日小言,惟对踞,以垩画地为山川城郭之形,起则漫去。如是者又旬日,请见玠,屏人曰:“为今日西蜀之计,其在徙合州城乎!” 玠不觉跃起曰:“此玠志也,但未得其所耳。”曰:“蜀口形胜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徒诸此。若任得其人,稷粟以守之,胜于十万师远矣。”玠大喜,遂不谋于众,密闻于朝,请不次官之。诏以琎为承事郎,权发遣合州,璞为承务郎,权通判州事,徙城事悉以任之。
命下,一府皆喧然以为不可。玠怒曰:“城成则蜀赖以安,不成,玠独坐之,诸君无预也。”卒筑青居、大获、钓鱼、云顶、天生,凡十馀城,皆因山为垒,棋布星分,为诸郡治所。又移金州兵于大获以护蜀口,移沔州兵于青居,兴州兵先驻合州旧城,移守钓鱼,共备内水,移利州兵于云顶,以备外水。于是如臂使指,气势联络,屯兵聚粮,为必守计,民始有安土之心。玠又作《经理四蜀图》以进,曰:“幸假十年,手挈四蜀之地,进之朝廷,然后归老山林,臣之愿也。”
十二月,丁丑,沿江制置副使司言屯田倍收,官属文庆洪等推赏有差。
己丑,史嵩之五请祠,不允。时黄涛、刘应起等俱上书论嵩之奸深擅权,帝皆不听,而言者益众。
丙申,以严寒,再给诸军薪炭钱。
辛丑,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总制两淮军马吕文德,以汴、濠、胶、淄劳绩,进秩四等。
春,正月,壬寅朔,诏曰:“上天助顺,敌国乖离,正当广推恩信以系人心,厚根本以俟机会。谘尔专阃之臣,分麾总戎之将,继自今,必安集流民,俾得复旧,招收逋将,俾得自新。毋擅兴废,毋尔无辜,使中原遗黎有更生之望。”时闻蒙古后称制,人心不服,故下此诏。
御制《训廉》、《谨刑》二铭,戒饬中外。
以李鸣复参知政事,杜范同知枢密院事,以权刑部尚书兼给事中刘伯正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范不屑与鸣复共政,乞去,帝留之。太学诸生亦上书留范而斥呜复,并斥史嵩之,嵩之益恚。
丁巳,侍御史刘晋之、王瓒,监察御史赵伦、吕午,承史嵩之风旨,并论李鸣复、杜范,于是呜复、范并除郡。
戊午,枢密院言:“四川帅臣余玠,大小三十六战,多有劳效,宜第功行赏。”诏玠趣上立功将士姓名等第,即与推恩。
己未,朝献景灵宫。
以刘伯正兼权参知政事,寻兼同提举编修敕令。
庚申,以余玠兼四川屯田使。
初,利州都统王夔,素残悍,号“王夜叉”,自汉州败归,益桀骜不受节度;所至劫掠,每得富家,用非法刑胁取金帛,稍不遂意即杀之,民不堪命。余玠至嘉定,夔率所部兵迎谒,才羸弱二百人。玠曰:“久闻都统兵精,今疲敝若此,殊不称所望。”夔曰:“夔兵非不精,所以不敢即见者,恐惊从人耳。”顷之,班声如雷,江水为沸,旗帜精明,舟中皆战掉失色,玠自若,徐命吏班赏。夔退,语人曰:“儒者中乃有此人!”
玠欲诛夔,患其握重兵,恐轻动危蜀,谋于亲将杨成。成曰:“今纵弗诛,养成其势,一举足,西蜀危矣。夔在蜀虽久有威名,孰与吴氏?吴氏当中兴危难之时,能百战以保蜀,传之四世,根本益固;一旦曦为叛逆,诸将诛之,如取孤豚。况夔无吴氏之功而有曦之逆心,纵兵残民,奴视同列,诛之,一夫力耳;待其发而取之,难矣。”玠意遂决。夜,召夔计事,潜以成代领其众。夔甫出而新将已单骑入营,将士皆错愕相顾,不知所为。成以帅指譬晓之,遂相率听命。夔至,玠斩之,荐成为文州刺史。
二月,癸酉,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各十万,付京湖、四川、两淮制置司收瘗频年交兵遗骸。
丁酉,寿昌飞虎军统制郑大成追三官,以其出戍涪州,不战以致弃城也。
三月,壬寅,诏以杜范辞免新除,依旧职,提举洞霄宫。
甲寅,经筵进讲《论语》终篇,已未,赐宰执、讲读、侍立官燕于秘书省,仍进讲读、侍立官一秩。
以吏部尚书兼给事中金渊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寻差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
夏,四月,壬午,诏:“两浙漕司下属部郡邑,将今年夏税折帛之半,令民间以楮币准钱供输。”
诏:“寿春受围,将士勤劳,各补转三官资,出封桩库十七界楮币百万给犒,俟围解日仍与优赏。又令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二十万,犒安丰策应将士。”
丁亥,以淮东制司言权总管王德等随王鉴抚定山城有劳,诏进德二秩,馀补转、给犒有差。
五月,乙巳,以淮东制臣言副总官兼知海州周岱、左武卫大将军汤孝信直捣山东胶、密之功,并于遥郡上进一秩。
庚戌,诏知泸州曹致大,带行遥郡刺兄,以四川制臣余玠言其包砌神臂山城之功也。
戊午,蒙古兵围寿春,吕文德帅水陆诸军御之。
诏:“江东漕司拨寄桩十七界楮币百万,付淮东、西制置司犒水陆应援立功将士。”
癸亥,以邹应龙薨,辍视朝一日。寻赠少保。
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以朝政日非,忧愤成疾,是月,薨。旋有谮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久,天下贡赋半入其家。皇后遣人覆视之,唯琴阮十馀,古今书画、金石、遗文数十卷,乃止。楚材博极群书,旁通天文、术数;居官以匡国济民为己任,群臣无与为比。后追封广甯王,谥文正。
六月,庚午朔,以余玠言沔州都统制、权遂宁府云拱,因成都之扰,杀夺民财,袭劫龙石泉郡印;权知潼川府张涓,叙军无纪,杀掠平民;诏并追毁勒停,拱窜琼州,涓昭州。
以吕文德兼淮西招抚使,兼知濠州,节制濠、丰、寿、毫州军。
癸酉,诏王福暂屯扬州,同共措置秋防。
乙亥,赐进士留梦炎以下四百二十四人及第、出身。
诏:“安丰军策应解寿春围将士,补官资有差。”又诏:“寿春受围将士,有全城却敌之功,先立赏格,令淮东、西制司从实保明补转。”又以淮东制司言先来海道立功将士,亦补转有差。
丙戌,知枢密院事范钟乞归田里,诏不许。
蒙古以杨惟中为中书令。惟中有胆略,先为太宗所器,奉使西域二十馀国,宣畅国威,敷布政条,俾籍户口属吏。太宗益欲大用之,及南伐,命于军前行中书省。惟中益嗜学,有济世志,至是以一相领省事。
秋,七月,辛丑,分命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卿监、郎官,录临安并属县、三衙两厢系囚。
壬子,诏:“沿淮失业强壮之人,置武胜军五千人。”从淮西安抚副使王鉴请也。
甲子,诏:“项安世正学直节,先朝名儒,可特赠集英殿修撰。”
八月,癸未,诏:“户部申严州县受租苛取之禁,诸路漕臣察其违者劾之。”
九月,癸卯,右丞相史嵩之以父弥忠病,告假。乙巳,弥忠卒。丙午,起复嵩之。
太学生黄恺伯、金九万、孙翼凤等百四十四人上书曰:“臣闻君亲等天地,忠孝无古今。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不孝而可以望其忠也。宰我问三年之丧而曰‘期可已矣’,其意欲以期年之近易三年之丧,夫子犹以不仁斥之。未闻有闻父母垂亡之病而不之问,闻父母己亡之讣而不知奔,有人心天理者,固如是乎!是不特无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且无一日之爱于其父母矣!宰予得罪于圣门,而若人者,则又宰予之罪人也。
“且起复之说,圣经所无,而权宜变礼,衰世始有之。我朝大臣,若宣弼一身佩社稷安危,进退系天下重轻,所谓国家重臣,不可一日无者也。起复之诏,凡五遣使,弼以金革变礼不可用于平世,卒不从命,天下至今诵焉。至若郑居中、王黼辈,顽忍无耻,固持禄位,甘心起复,绝灭天理,卒以酿成靖康之祸。往事可覆也。彼嵩之何人哉?心术回邪,踪迹诡秘。曩者开督府,以和议隳将士心,以厚资窃宰相位,罗天下之小人以为私党,夺天下之利权以归私室,蓄谋积累,险不可测,在朝廷一日,则贻一日之祸,在朝廷一岁,则贻一岁之忧,万口一辞,惟恐其去之不亟也。嵩之亡父,以速嵩之之去,中外方以为快,而陛下起复之命已下矣。
“陛下姑曰,大臣之去不可不留也。嵩之不天,闻讣不行,乃徘徊数日,率引奸邪,布置要地,弭缝贵戚,买属貂珰,转移上心,夤缘御笔,必得起复之礼,然后徐徐引去。大臣佐天子以孝治天下,孝不行于大臣,是率天下而为无父之国矣。鼎铛尚有耳,嵩之岂不闻富弼不受起复之事,而乃忍为郑居中、王黼辈之所为耶?
“且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为其折冲万里之才与?嵩之本无捍卫封疆之能,徒有劫制朝廷之术。彼国内乱,骨肉相残,天使之也。嵩之贪天之功以欺陛下,其意以为三边云扰,非我不足以制彼也。殊不知敌情叵测,非嵩之之所能制,嵩之徒欲挟制敌之名以制陛下尔。
“陛下所以起复嵩之者,谓其有经理财用之才与?嵩之本无足国裕民之能,徒有私自封殖之计。且国之利源,盐策为重,今钞法数更,利之归于国者十无一二,而聚之于私帑者已无遗算。国家之土壤日削,而嵩之之田宅日广;国家之帑藏日虚,而嵩之之囊橐日厚。陛下眷留嵩之,将以利吾国也,殊不知适以贻吾国无穷之害尔!
“嵩之敢于无忌惮而经营起复,为有弥远故智可以效尤。然弥远所丧者庶母也,嵩之所丧者父也;弥远奔丧而后起复,嵩之起复之后而始奔丧。以弥远之贪墨固位,犹有顾籍,丁艰于嘉定元年十一月之戊午,起复于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之匿丧罔上,殄灭天常,如此其惨也!
“且嵩之之为计亦奸矣,自入相以来,固知二亲耄矣,旦夕图惟,先为起复张本。近畿总饷,本不乏人,而知复未卒哭之马光祖;京口守臣,岂无胜任,而起复未终丧之许堪。故里巷为十七字之谣曰:‘光祖做总领,许堪为节制,丞相要起复,援例。’夫以里巷之小民,犹如其奸,陛下独不知之乎?台谏之敢言,台谏嵩之爪牙也;给舍不敢言,给舍嵩之腹心也;侍从不敢言,侍从嵩之肘腑也;执政不敢言,执政嵩之羽翼也。嵩之当五内分裂之时,擢奸臣以司喉舌,谓其必无阳城毁麻之事也;植私党以据要津,谓其必无惠卿反噬之虞也。
“自古大臣,席宠怙势至于三世,未有不亡人之国者,汉之王氏、魏之司马是也。史氏秉钧,今三世矣。军旅将校惟知有史氏,天下士大夫惟知有史氏,而陛下之左右前后亦惟知有史氏,陛下之势,孤立于上,甚可惧也!天欲去之而陛下留之,堂堂中国,岂无君子,独言一小人而不悟,是陛下欲艺祖三百年之天下坏于史氏之手而后已。
“麻制有曰:‘赵普当乾德开创之初,胜非在绍兴艰难之际,皆从变礼,迄定武功。’夫儗人必于其伦,曾于奸深之嵩之而可与赵普诸贤同日语耶?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其验也。麻制又有曰:“谋谂愤兵之聚,边传哨骑之驰,况秋高而马肥,近冬寒而地凛。’方嵩之虎踞相位之时,讳言边事。通州失守,至逾月而后闻;寿春有警,至危急而后告。今图起复,乃密谕词臣,昌言边警,张皇事势以恐陛下,盖欲行其劫制之谋耳。臣愚所谓擢奸臣以司喉舌者又其验也。
“切观嵩之自为宰相,动欲守法,至于身,乃佚荡于礼法之外。五刑之属三千,其罪莫大于不孝。若以法绳之,虽加之𫓧钺,犹不足谢天下;况复置诸岩岩具瞻之位,其何以训天下后世耶?
“臣等与嵩之本无宿怨私忿,所以争进阙下,为陛下言者,亦欲挈纲常于日月,重名孝于泰山,使天下后世为人臣、人子者,死忠、死孝,以全立身之大节而已。孟轲有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臣等久被教育,此而不言,则人伦扫地矣。惟陛下裁之。”
武学生翁日善等六十七人,京学生刘时举、王元野、黄道等九十四人,宗学生与寰等三十四人,建昌军学教授卢钺,相继上书切谏,皆不报。
范钟、刘伯正恶京学生言事,谓皆游士鼓倡之,讽临安尹赵与笃逐游士。诸生闻之,益不平,作《卷堂文》,与笃遂尽削游士籍。
己未,将作监徐元杰言:“史嵩之起复,士论纷然,宜许其举执政自代。”帝曰:“学校虽是正论,但言之太甚。”元杰云:“正论是国家元气,今正论犹在学校,要当保养一线之脉。”元杰又乞引去帝曰:“经筵正赖卿规益,以何事而引去?”
乙丑,雷。
冬,十月,辛未,诏曰:“朕德弗类,无以格阴阳之和,乃秋冬之交,雷电交至,天威震动,咎证非虚,甚可畏也!今朕避正殿,减常膳,方将反观内省,回皇天之怒,可不博览兼听,尽群下之心。应中外臣僚,各指陈阙失,毋有所隐,朕将亲览,博采忠谠,见之施行,以昭应天之实。”
壬申,以范钟参知政事,刘伯正签书枢密院事。金渊乞罢,不许。
以强再兴添差成都府路马步军副总管兼知怀安军,节制戍兵。
甲戌,令庆元府守臣赵伦趣史嵩之赴阙。
己丑,出右谏议大夫刘晋之、殿中侍御史王瓒、监察御史龚基先、胡清献;除刘汉弼为右司谏。帝欲更新庶政,故有是命。庚寅,汉弼迁侍御史。
壬辰,诏起杜范、游侣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自此群贤率被录用。
甲午,诏:“台谏耳目之寄,若稽旧章,悉由亲擢。自今不许大臣荐进。”
殿中侍御史郑采言:“宰相非百官比,岂容久虚!切恐中书之地,预设猜防,搢绅之徒,各怀向背。”帝曰:“所奏虽切情事,进退大臣,岂容轻易?”
侍御史刘汉弼,言金渊尸位妨贤,罢政;马光祖贪荣忘亲,罢江西运判新命,勒令追服。又言台谏弹击论列,乞非时入奏。从之。
十一月,辛丑,诏趣游侣、杜范赴阙。
壬寅,召王伯大、赵以夫、徐鹿卿。
癸卯,诏夺前礼部侍郎刘晋之一官,罢祠,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怀利失志也。
乙巳,以刘汉弼言,罢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王德明,以王福代之。
丙午,以程公许为起居郎兼直学士院。
丁未,再趣游侣、杜范供职。
戊申,雷。
庚戌,召陈韡、李心传。丁巳,以陈韦华为兵部尚书,李心传权刑、礼部尚书兼给事中,王伯大权吏部尚书兼中书舍人,赵以夫权刑部侍郎。
戊午,以祷雪,出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二十万赈临安细民,犒三衙诸军亦如之。
庚申,诏释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两浙路州、县杖以下系囚。
辛酉,以雪寒,给诸军钱,出戍者倍之。
刘汉弼密奏曰:“自古未有一日无宰相之朝,今虚相位已三月,愿奋发英断,拔去阴邪,庶可转危为安。否则是非不两立,邪正不并进,陛下虽欲收召善类,不可得矣。臣闻富弼之起复,止于五请;蒋芾之起复,止于三请。今史嵩之已六请矣,愿听其终丧,亟选贤臣,早定相位。”十二月,庚午,听史嵩之终丧。
以范钟为左丞相,杜范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游侣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刘伯正参知政事、签书枢密院事。
杜范首上五事:“曰正治本,政事当常出于中书,毋使旁蹊得窃威柄。曰肃宫闱,当严内外之限,使宫府一体。曰择人才,当随其所长用之而久于其职,毋徒守迁转之常格。曰惜名器,如文臣贴职,武臣阁卫,不当为徇私市恩之地。曰节财用,当自人主一身始,自宫掖始,自贵近始,考封桩出入之数而补窒其罅漏,求盐策楮币变更之目而斟酌其利害。”仍请早定国本以安人心。
壬申,以赵葵同知枢密院事。葵言:“今天下之事,其大者有几?天下之才,其可用者有几?从其大者而讲明之,疏其可用者而任使之。有勇略者治兵,有心计者治财,宽厚者任牧养,刚正者持风宪。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用之既当,任之既久,然后可以责其成效。”又,“请亟与宰臣讲求规画,凡有关于宗社安危治乱之大计者,条具以闻,审其所先后缓急以图筹策,则治功可成,外患不足虑。”
以四川安抚使孟珙兼知江陵府。
珙谓其佐曰:“政府未之思耳。彼若以兵缀我,上下流有急,将若之何?珙往则彼捣吾虚,不往则谁实捍患!”识者是之。珙至江陵,癸城,叹曰:“ 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有变为桑田者,敌一鸣鞭,即至城外。自城以东,古岭、先锋,直至三汊,无有限隔。”乃修复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于外,有距城数十里者。沮、漳之水,旧自城西入江,乃障而东之,俾绕城北入于汉,而三海遂通为一。随其高下,为柜蓄泄,三百里间,渺然巨浸。土木之功,百七十万,民不知役。绘图上之。
癸酉,诏曰:“朕望道未见,闵时多艰,与予共治之臣,锢于谋身之习。有官守者,以谋身而失其守,有言责者,以谋身而失其言,各怀患得患失之私,安有立政立事之志!致天工之多旷,宣国步之未夷。今朕躬揽权纲,首严训迪,凡联事而合治,各涤虑以洗心。毋怀私恩,毋萌私念,毋植私计,毋缔私交。三事大夫,以朝廷未尊为己愆,士气未振为己耻,守令以民俗未裕为己责,将帅以边疆未谧为己忧。主尔忘身,国尔忘家,以共图内安外宁之效,则予汝嘉;其或不恭,邦有常宪。”帝一新吏治,故有是诏。
蒙古诸王呼必赉,图垒第四子也,思大有为于天下,访求贤才,虚己谘询。先是怀仁赵璧侍籓邸,为呼必赉所信任,呼以秀才而不名。董文用,俊之子也,主文书,讲说帐中,因命驰驿四方,骋名士。
时肥乡窦默,以经术教授于乡,遣文用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文用俾其友人往见,而微服踵其后。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呼必赉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正心、诚意。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呼心赉深契其言,敬待加礼,不令暂去左右。
默荐姚枢,呼必赉遣赵璧召之,闻其至,大喜,待以客礼。枢为《治道书》数千言,首陈二帝、三王之道,以治国、天平下之大经,汇为八目,曰修身,力学,尊贤,亲亲,畏天,爱民,好善,远佞。次列救时之弊,为条三十,各疏其弛张之方于下,本末兼该。呼必赉奇其才,动必召问。
金之亡也,左右司郎中王鹗,将就戮,蒙古万户张柔见而异之,释其缚,辇归,馆于保州。呼必赉遣使聘之;乃至,使者数辈迎劳。召对,请讲《孝经》、《书》、《易》及齐家、治国之道,古今事物之变,每夜分乃罢。呼必赉曰:“我虽未能即行汝言,安知异日不能行之耶!”鹗旋乞还,赐之马,仍命近侍库库、柴桢等五人从之学。
邢台刘侃,少为令史,居常郁郁不乐,一日,投笔叹曰;“丈夫不遇于世,当隐居以求其志,安能汩没为刀笔吏乎!”即弃去,隐武安山中,旋为僧,名子聪,游云中,居南唐寺。时僧海云赴呼必赉之召,过云中,闻其博学多才艺,邀与俱行。既入见,应对契意,屡有询问。子聪于书无所不读,尤邃于《易》,旁通天文、律、算、三式之属,论天下事如指诸掌,呼必赉大爱之。海云归,子聪遂留籓邸。
春,正月,丁酉朔,诏曰:“国家以仁立国,其待士大夫尤过于厚。台谏乃因得言而释私憾,摭细微而遗巨奸,迁谪降黜,或出非辜。其令三省将见在谪籍人斟酌放令自便,追夺停罢,亦与酌情牵复。其贪酷害民,公议弗容者,不拘此旨。”
又诏:“边将兴师,河南之境,锋镝所接,宁免疮痍。中原遗民,皆祖宗赤子,朕甚痛之。自今边臣各谨守封疆,毋先事首戎;益务缓怀,大布恩信,以副朕兼爱南北之意。”
己酉,雷。庚戌,避正殿,减膳。诏中外指陈阙失。
乙卯,刘伯正罢,以监察御史孙起予言其隐默充位也。诏以礼部尚书兼给事中李性传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召提举鸿庆宫李韶权礼部尚书。入见,疏曰:“陛下改畀政权,并进时望,天下孰不延颈以觊大治!臣窃窥之,恐犹前日也。君子、小人,伦类不同。惟不计近功,不隐小利,然后君子有以自见;不恶闻过,不讳直言,然后小人无以自托。不然,治乱安危,反复手尔。今土地日蹙,人民丧败,兵财止有此数,旦旦而理之,不过椎剥州县,朘削里闾,就使韩、白复生,桑、孔继出,能为陛下强兵理财,何补治乱安危之数!况议论纷然,贤者不肯苟容而去,不肖者反因是以媒其身。此君子、小人进退机括所系,何不思之甚也!闻之道路,德音每下,昆虫、草木,咸被润泽,恩独不及一朽胔;威断一出,公卿大夫,莫敢后先,令独不行于一老媪;大小之臣,积劳受爵,皆得以延于世,而国储君副,社稷所赖以灵长,独不早计而预定。何耶?”又疏乞归,不许,擢翰林学士。
二月,戊辰,诏:“昨罢科籴,但令依时输纳,量革吏奸,使民乐输。此后仰常切遵守,永无科籴,犯者以违制论。”
甲戌,吕文德败蒙古兵于五河,复其城;诏进二秩。
壬辰,太白昼见,经天。
三月,庚子,以殿中侍御史郑采言,命有司举行温大雅、程以升、吴淇、徐敏子纳贿之罪。仍降诏曰:“时方多事,念未能蠲租减赋,而吏之不良,乃肆贪虐!或有前期预借,或抑配重摧,或斛面取赢,或厚价抑纳,朘毒害民,朕深悯焉。可令监司常切党察,务苏疾苦而消愁叹。倘隐而不闻,公论所指,必罚无赦。”
甲辰,右曹郎中吴中良进对,言盐楮事。帝曰:“盐楮诚今日急务。”中良曰:“旧行官贩,商贾坐废。近日罢官贩,还客贩,然尚恐贴纳太多,商贾未便。愿与大臣熟议。”
出十七界楮币百万,下淮东犒水陆战守诸军。
壬子,禁淫祀。
癸丑,殿中侍御史郑采,请括淳祐初所创籴本盐,可以资粜,又省托楮;从之。
丁巳,刑部侍郎赵以夫入见,言本国。帝曰:“此事实不可缓。”以夫曰:“臣编类仁宗、高宗《两朝定储本末》,具载谏疏及举行次第,庶几成宪昭然,可以早定大计。”
己未,驾部郎官江万里言端平更新,因及元祐更役法事。帝曰:“只因太骤耳。”万里对曰:“君子只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帝曰:“元祐君子亦自相攻。”万里曰:“此小人所以得乘间而入。今收召未多,恐元气不壮,元以胜邪气,全在陛下把握耳。前者端平之初,把握不定,故改更不守如绍圣耳。今第二番把握不定,更无复新之日矣。”帝首肯。万里又言二相退逊太过,中外皆无精采,帝复肯之。
辛酉,诏:“陈畏、叶武子,年高德粹,请退可嘉,其以畏为集英殿修撰,武子秘阁修撰。”
以刘伯正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
权吏部侍郎王伯大入对,言史嵩之独相对,郑起潜、濮斗南专失人心。帝曰:“数人作尔许刻薄事!”伯大又言国本,帝曰:“朕置小学,正为此。”
夏,四月,癸未,以吕文德为枢密副使,依旧淮西招抚使、知濠州。
丙戌,诏刘虎、萧均、赵邦求、夏皋各进一秩,赏清河、涟、泗、招信捍御之劳也。命吕文德依旧节制濠、丰、寿、宿、毫等郡军马。
杜范以观文殿学士致仕。丁亥,范薨。范清修苦节,室庐仅蔽风雨。身若不胜衣,至临大节,则贲、育不能夺。寻赠少傅,谥清献。
戊子,诏:“李曾伯、余玠、董槐、孟珙,王鉴,职事修举,加曾伯奎章阁直学士,槐进秩,珙、鉴进二秩,并因其任。”
五月,丁未,赵葵言:“诸处江防,极为疏陋,请下沿江制司及副司、江南、江西帅司、湖广总所、两浙漕司、许浦水军司,共造轻捷战船,创置游击军强壮三万人,分布新船以备缓急。”从之。
诏:“太常少卿王万,立朝謇谔,古之遗直;为郡廉平,古之遗清;家贫母老,朕甚念之。特赠集英殿修撰,仍拨赐官田五百亩,封桩库十八界楮币五千贯,以赡其家。”
六月,丙寅,以旱,决中外系囚。
甲申,左司谏谢方叔请早定国本,仍录进司马光、范镇建议始末,帝嘉纳。
丙戌,兵部侍郎徐元杰暴卒。
史嵩之既去,元老旧德,次第收召。及杜范入朝,复延元杰议政,多所裨益。会元杰将入对,先一日,谒范钟,归,热大作,夜四鼓,指爪忽裂以死。三学诸生相继伏阙上言:“昔小人倾君子者,不过使之死于蛮烟瘴雨之乡;今蛮烟瘴雨,不在岭外而在朝廷。”诏付临安府鞫治。然狱迄无成。
刘汉弼亦每以奸邪未尽屏汰为虑,先以肿疾暴卒,太学生蔡德润等七十三人叩阍上书讼冤。时杜范入相,八十日卒,汉弼、元杰相继暴亡。时谓诸公皆中毒,堂食无敢下箸者。
初,嵩之从子璟卿,尝以书谏嵩之曰:“伯父秉天下之大政,必能办天下之大事;膺天下之大任,必能成天下之大功。比所行渐不克终,用人之法,不待荐举而改官者有之,谴责未几而旋蒙叙理者有之,丁艰未几而遽被起复者有之。借曰有非常之才,有不次之除,𬪩恩异赏,所以收拾人才,而不知斯人者,果能运筹帷幄,献六奇之策而得之乎,抑亦献赂幕宾而得之乎?果能驰身鞍马,竭一战之勇而得之乎,抑亦效颦奴仆而得之乎?徒闻苞苴公行,政出多门,便嬖私昵,狼狈万状。祖宗格法,至今日而坏极矣。
“自开督府,东南民力,困于供需,州县仓卒,匮于应办。辇金帛,挽刍粟,络绎道路,一则曰督府,二则曰督府,不知所干者何事,所成者何功?近者川蜀不守,议者多归退师于鄂之失。何者?分戍列屯,备边御敌,首尾相援,如常山之蛇。维扬则有赵葵,庐江则有杜伯虎,金陵则有别之杰,为督府者,宜据鄂渚形势之地,西可以援蜀,东可以援淮,北可以镇荆襄。不此之图,尽揖籓篱,深入堂奥,伯父谋身自固之计则安矣,其如天下苍生何!是以饥民叛将,乘虚捣危,侵轶于沅、湘,摇荡于鼎、澧。盖江陵之势苟孤,则武昌之势未昌守,荆湖之路稍警,则江、浙诸路焉得高枕而卧?况杀降失信,则前日彻疆之计不可复用矣;内地失护,则前日清野之策不可复施矣。此隙一开,东南生灵,特几上之肉耳,宋室南渡之疆土,恶能保其金瓯之无阙也?盍早为之图,上以宽九重宵旰之忧,下以慰双亲朝夕之望?不然,师老财殚,绩用不成,主忧臣辱,公论不容。万一不畏强御之士,绳以《春秋》之法,声以讨罪不效之咎,当此之时,虽优游菽水之养,其可得乎?异日国史载之,不得齿于赵普开国勋臣之列,而乃厕于蔡京误国乱臣之徒,遗臭万年,果何面目见我祖于地下乎?
“为今之计,莫若尽去在幕之群小,悉召在野之君子,相与改弦易辙,戮力王事,庶几失之东偶,收之桑榆。如其见失而不知救,视非而不知革,薰莸同器,驽骥同枥,天下大势,骎骎日趋于危亡之域矣。伯父与璟卿,亲犹父子也,伯父无以少年而忽之,则吾族幸甚,天下生灵幸甚,我社稷幸甚!”
居无何,璟卿暴卒,相传嵩之致毒云。
范钟进召试馆职二人,帝思徐霖之忠,亲去其一,易霖名。及试,则曰:“人主无自强之心,大臣有患失之心,故元良未建,凶邪未窜。”擢秘书省正字。钟所以不敢举霖,畏嵩之复出也。
秋,七月,癸已朔,日有食之。甲午,避殿,减膳,训饬近臣。
辛丑,以常、润大旱,命有司举行恤政。
乙巳,出封桩库楮币赈临安细民。
己酉,诏刘伯正、金渊落职,罢祠,从监察御史刘应起之言也。
庚戌,进郑清之为少傅。
乙卯,诏:“徐元杰鸣阳之凤,刘汉弼触邪之豸,天不慭遗,夺我忠臣。汉弼母老,元杰子弱,一贫皆同,朕甚悯之!各赐官田五百亩、新楮五千缗,以见朕怀贤不已之意。”
蒙古察罕会张柔掠淮西,至扬州而去。
八月,戊辰,以河南诸郡奏琳等八人,连年在边,战守宣劳,各进一秩,添差淮东、西兵职有差。
诏求通天文、历学之人。
丙申,诏申严预借重摧取赢抑配之禁,令监司觉察,毋害吾民。
九月,癸已朔,诏:“濮斗南更降两宫,文虎、叶贲各降一官,项容孙落职、罢祠。”以右正言郑采言其附丽权相也。
己酉,朝献景灵宫。庚戌,朝献太庙。辛亥,大飨于明堂,奉太祖、太宗、甯宗并配。大赦。
冬,十月,壬午,主管官告院庄同孙进《洪范五事箴》。帝曰:“五事当于敬字上用工夫。”读至《思箴》,帝曰:“五事以思为本。”
十一月,乙未,郑清之乞归田,诏不许。
壬寅,诏:“更夺林光谦三秩,徙居衡州;夺袁立孺、宣璧、王至一秩,刘棫、施逢辰、刘附两秩。”以监察御史江万里言其贪职及依凭权门也。
甲辰,范钟请老,不许。
以礼部尚书陈韡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壬戌朔,以祈雪,诏大理寺、三衙、临安府、两浙州军并建康府,系囚杖以下释之。
丙寅,诏:“昨据太史奏,来岁元旦,日有食之。方岁序之更端,值太阳之交蚀,凛然谴告,震于朕心。尝观祖宗盛时,或有此异,上下之间,益相儆惧。今宜讲求实政,凡可以销弭灾异者,次第行之,毋为具文,以称朕祗畏天戒之意。”
戊寅,诏:“太史奏,来岁正旦,太阳当食,皇天示儆,避正殿,减常膳,求直言。朝廷百司讲求阙政,宽民力,恤民旅,缓刑狱,问疾苦,辑流民,凡可以销灾变者,毋匿厥指,共图应天之实。元旦百官免朝贺。”
右补阙程元凤论格心之学,谓格士大夫之风俗,当格士大夫之心术。人以为格言。
己卯,以游侣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李性传同知枢密院事。郑清之为少师,依旧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赐第行在。时清之子士昌,追逮诏狱,有诈言其死者,清之造阙,号泣请于帝。帝命复士昌官职,与内祠,且许侍养行在。起居郎程公许缴奏:“士昌罪重,京都浩穰,奸究杂糅,恐其积习沈痼,重为清之累,莫若且与甄复,少慰清之,内祠侍养之命,宜与收寝。”帝密遣中贵人以公许疏示清之,乃止。
诏:“兵、财系乎国命,强兵之事,赵葵主之,财用之计,陈韡理之。二相则总大纲而中持其衡,以共济国事。”从江万里之言也。
嗣沂王贵谦、嗣荣王与芮,并加少保。
癸未,李性传除职予郡。
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以陈韡言,置国用所,命赵与笃为提领官。
权兵部尚书李曾伯应诏上疏,备陈先朝因天变以谨边备,图将材,请早易阃寄;又请浚泗州西城。
秘书省正字徐霖疏曰:“日,阳类,天理也,君子也。吾心之天理不能胜人欲,朝廷之君子不能胜小人,宫闱之私昵未屏,琐闼之奸邪未辨,台臣之讨贼不决,精祲感浃,日为之食。”又数言建立太子。迁秘书郎。
通判潭州潘牥上封事曰:“熙甯初元日食,诏郡县掩骼,著为令。今故济王一抔浅土,其为暴骸亦大矣!请以王礼葬。”不报。
秘书郎高斯得上言:“大奸嗜权,巧营夺服;陛下奋独断而罢退之,是矣。谏宪之臣,交疏其恶,或请投之荒裔,或请勒之休致;陛下苟行其言,亦足以昭示意向,涣释群疑。乃一切寝而不宣,阅时既久,人言不置,然后黾勉传谕,委曲诲奸,俾于袭捴之时,妄致挂冠之请,因降祠命,苟塞人言,又有奸人阴为之地。是以讹言并兴,善类解体,谓圣意之难测,而大奸之必还,莽、卓、操、懿之祸,将有不忍言者!”又言:“大臣贵乎以道事君,今乃献替之义少而容悦之意多,知耻之念轻而患失之心重。内降当执奏,则不待下殿而已行;滥恩当裁抑,则不从中覆而遽命。嫉正庇邪,喜同恶异,任术而诡道,乐偷而惮劳。陛下虚心委寄,所责者何事,而其应乃尔!”又言:“便嬖侧媚之人,尤足为清明之累。腐夫巧谗,妖㜮帝通,阴奸伏蛊,互煽交攻,陛下之心,至是其存者几希矣。陛下之心,大化之本也。洗濯磨淬,思所以更之;乃徒立虚言无实之名而谓之更化,此天心之所以未当,大异之所以示儆也!”帝嘉纳。
二月,壬戌,金部郎官王佖,言人主论相,当取其格心,不可取其阿意,帝然之。
戊辰,范钟再乞归田;除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
时游侣与钟不协,故力求去,寻以高斯得之言罢之。时钟方坐相府,台吏以牒呼而出之。辛未,命提举洞霄宫,任便居住,从所乞也。
壬申,雪。蠲大理寺、三衙、临安府并属县点检赡军酒库所赃赏钱。以雪寒,出封桩库十界楮币十万缗,犒三衙诸军。
乙酉,宗正少卿张磻言治兵、理财当为一事。磻又言先朝苏颂、傅尧俞皆不受宣谕事,帝悚听然之。
诏三衙诸军月支银并倍给。
夏,四月,辛酉,太白昼见。
戊寅,殿中侍御史谢方叔,左司谏汤中,请旌异朱熹门人胡安定、吕焘、蔡模,以劝后学,并诏补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仍令所属给札录其著述,并访以所欲言。
甲申,诏曰:“朕临朝愿治。每念乏才,有意作成,既亲扁题,分赐诸学,并赐诸生束帛,以示激励。其令三学官于前廊长谕及斋生中,公举经明、行修、气节之士,别议旌赏。京学如之。”
闰月,乙未,资政殿大学士徐荣叟薨,辍视朝一日。
戊戌,吕文德言今春北兵攻两淮,统制汪怀忠,所至逆战,将士阵亡者众,诏给缗钱恤其家。
癸卯,余玠言北兵分四道入蜀,壮士捍御有功者,辄以便宜推赏,具立功等第稍转官资以闻;从之。
己酉,秘书丞王璞言杜衍封还内降事,帝曰:“朕尝谕大臣,听其执奏矣。”
庚戌,刑部侍郎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魏峻,言人主震服天下,曰断而已。帝曰:“谋之欲同,断之欲独。若以大公至正行之,则断在其中矣!”
五月,庚申,诏贾似道任责措置淮西山寨城筑。
丙寅,吏部员外郎李昴英言内小学事,帝曰:“朕于小学之教甚留心。”昴英又言汉末宦官之祸,帝曰:“固当防微杜渐。”
庚午,诏:“学校明伦之地,诸生讲明,不负教育,朕用嘉之。爰命有司,举其高弟;而合词控免,陈义凛然。朕重违本心,姑徇所请,以成其美;所有束帛,不必控辞。”
甲申,诏权知高邮军兼淮西提刑萧逢辰进一秩,旌其买马、修城,留意战守也。
诏决系囚。
六月,戊子朔,诏从事郎傅实之,迪功郎林公遇,并特改京秩,仍给札询所欲言;以都省言其杜门乐道,搢绅高之也。
戊戌,著作佐郎兼权礼部郎官高斯得,言学校以小过触霆威,帝曰:“本是小事,但不当率众出见宰执。”斯得曰:“学校固不为过,但恐奸人因此动摇局面,关系不细。”帝然之。斯得又言:“群臣庞杂,宫禁奇邪,黩货外交,岂可坐视而不之问!顾乃并包兼容之意多,别邪辨正之虑浅,忧谗避讥之心重,直前迈往之忠微,遂使众臣争衡,大权旁落,养成积轻之势,以开窥凯之渐。设有不幸,变故乘之,使宗社有沦亡之忧,衣冠遭鱼肉之祸,生民罹涂炭之厄。当是时也,欲洁其身以去,其能逃万民之清议乎!”于是朝署恶之者众,旋出知严州。斯得祈词,不许。
丙午,以祷雨,诏中外决系囚,杖以下释之。臣僚言:“旱势可虑,请分命臣傣遍祷群望,仍令有司疏决淹狱,及下诸路劝谕富家接济细民,以弭盗贼。”从之。
壬子,以陈韡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乙卯,台臣言李鸣复、刘伯正进则害善类,退则蠹州里,诏削秩罢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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