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录 (四部丛刊本)/列传卷十三上2
罪惟录 列传卷十三上2 明 查继佐 撰 吴兴刘氏嘉业堂藏手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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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濬
丘濬字仲深广东琼山入正统甲子举乡试苐一卒业太
学𥙊酒䔥镃深噐重之景㤗甲戍廷试苐二甲苐一选庶
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天顺七年両广用兵经年不决濬条
事阁臣李贤韪其议为代上之成化元年陞侍讲预修英
庙实录或谓少保于谦就法当著其不𮜿之迹濬曰巳已
之变微于公天下不知何如武臣挟𥝠怨诬以不𮜿岂足
信后丗凡共议稍异同辄怒捽冠于案执愈坚十三年续
修宋元纲目成陞翰林院学士濬又岀巳见撰史略谓朱
子网目以正綂为主然秦隋之末未可夺汉唐之初未
可遽予乃作世史正纲以著世变之升降明正统之偏全
濬议论高奇多𠩄矫正论秦桧则曰宋家至是亦不淂不
和南宋再造桧之力也论范文正则以为生事论岳飞则
以为未必能恢复黜元不当与正统许衡不当仕元陞𥙊
酒加礼部右侍𭅺仍掌子监事复谓西山真氏大学衍
义有资治道而于治国平天下之事缺为作大学衍义𥙷
值孝宗嗣位书适成乃表上之上览之嘉赏陞礼部尚书
掌事府事时濬年七十馀矣弘治四年宪宗实录成加
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上保治中兴一䟽有
曰我太祖恢𣸪中夏其建极始自戊申而陛下践祚之�
适与相符天意欲守成直追创业勿替也溯观漠唐宋之
丗大率百五十年后継体中微政务积敝纲纪渐衰而�
俗日流儇薄卒至扵不可𣸪振此无他継体之君皆生扵
豊亨豫大之曰宫闱�楽之中不暦险阻不身患天示
变而不知畏民失𠩄而不亦恤群谤兴而不知警良言进
而不知信好尚失其正用度无其莭信任非其人因循苟
且狃扵一日之安颠例乖离不为明日之计不亡何待向
使其君若臣盛危明灼然预卜式微且至感上天之垂
戒汲皇不怠反躬省以祈天永命其国祚岂止此㢤今
者彗星见扵天津地震天鸣无虗日异鸟三鸣于禁中其
咎征良可畏也冝厘庶政尽复旧规以弭天怒愿陛下端
身以立本清心以应务好尚勿流扵异端莭财费不至扵
耗国公任用勿失扵偏听禁𥝠谒以肃内政明义理以绝
神奸慎倹徳以怀永啚勤政务以𪪺至治庶可以回天灾
消物异帝王之治可㡬也因拟为二十二以为朝廷抑遏
奸慝杜塞希求莭财用重名噐为要凡万馀言请列座
右等蓍鉴上览奏甚悦谓切中时弊命议行之濬生海外
负异敏自以间丗出及両首制科隆列内阁其𮗚古事之
审至当不阿众吻论者以为异云云又尝论计典曰唐虞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今有居官未半载而黜者徒信人言
未必皆实上从之会礼部上大小官当黜者㡬二千人以
历官未三载者俱复其任虽经一考非有贪𭧂实迹亦勿
点医官刘文㤗往时数诣濬家嗣失职怨望突奏讦家宰
王恕乃濬故尝言恕诚好吏部颇好名众遂疑㤗奏出濬
竟又与刘吉不恊𠮷为聨署其门唾之七年加少保兼太
子太保改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以目疾辞不𠃔八年
卒于官赠太傅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谥文荘官其孙㽦
为尚宝司丞濬常谓朱子家礼崇本敦实然仪莭略焉为
作家礼仪莭使好礼者有𠩄考又谓朱子微言散见语录
间学者卒未昜求采其精者为二十篇仿鲁论语作朱子
学的其他著甚冨丗称其慱
论曰丗传文荘少请婚扵土官黎氏黎诮之不许其后
作钟情丽集称𥠖女不意在报𣸪余𮗚其学颇正大
依归经传寕悒悒此一莭箬陂云山学慱貌古其心
术不可知夫好为原古入情之论破俗见独未免滋口
至以大学衍义𥙷中无斥及内臣一语辄疑之则此其
𫞐用也果与近侍显忤此书岂能尚帝听哉宽此一觧
使帝心可之众善偹诸不足患矣刘大夏戴珊知无不
言其亮岂不如濬不免顾忌在此帝亦为之口吃然则文
庄盖𫞐而不失乎经者哉
徐溥
徐溥字时用南直冝兴人也景㤗五年进士𥘉授编修天
顺元年兼司经校书成化中历吏部侍𭅺时万安刘吉尹
直咸在阁颇不惬人望㤗陵即位安直次第去溥以礼部
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七年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谨身殿
大学士时同官丘濬卆上相李东阳及谢𨗇溥为首揆同
心题拟一洗成化传𫯠意旨干请断绝是年上以钦天监
致仕监正李华葬昌国公有劳内旨传与还职溥不𫯠旨
奏止之武冈州知州刘逊忤岷王逮䑓省臣论救并下
狱溥率同官䟽争逊淂薄谪并宥言者而岷王禄米亦削
中官尝传旨至阁命撰三清楽章溥率同官上吉礼天子
𥙊天地夫天至尊无对故礼以少为贵𥙊不𬨨南郊时不
不𬨨孟春特不𬨨牲牛汉祀五帝儒者非之况三清乃邪
妄之说谓一天之上有三大帝而李聃居其一是以人
列于天神非礼也是时中官李广导上烧炼斋醮上颇为
𠩄蛊溥等𣸪上䟲曰正士既踈则邪说乘间而入宋徽宗
崇信道流及金兵围城方士郭京诳称作法卒使乘舆播
𨗇社稷倾覆求福不淂反以致祸至若烧炼其祸惨金
石之薬性多酷烈一入肠腑为祸百端唐宪宗薬发致疾
虽杖杀方士柳泌竟亦何益今上清龙虎宫神楽祖师殿
及番厂皆焚毁无遗神如有灵何不自保天厌其亦
已明甚矧荧惑失度太阳无光天鸣地震草妖木异四方
奏报殆无虚日伏望严早朝之莭复奏事之期勤讲学之
功接下之礼远邪侫之人斥诬罔之说太平之业可保矣䟽
入上嘉纳十一年进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以
目眚致仕卒赠太傅谥文靖溥仿范仲淹置义田八百亩
赡宗族请上籍于户部褒子复其繇其子不肖多夺乡
人田𠑽之溥终争讼者纷然
论曰徐文靖当极盛时中外无事天子屏佞𦍒淂令
𰯌前画可闲邪存诚语光竹帛凡处揆席而但以諌
议闻𮗸也𮗸秉成而尚口也而此有变例褒也褒无
不无言也褒无不徒言也褒朝不尊危行而言可不
逊也顾刘文靖谢文正李文正咸与同朝而溥独有
厚幸不闻𨒫瑾时事
刘珝
刘珝字叔温山东夀光人母殁庐墓昧爽问安其父昺讫
辄驰墓所往返三年如一日郡守李昻表其里曰仁孝登
正统戊辰进士历翰林编修珝善谈论遇人无矫餙景㤗
𥘉尝议迎銮天顺中陞右春坊右中𠃔侍东宫讲读宪庙
登极议𧇩皇后丧礼淂当历太常寺少卿陞吏部左侍𭅺
兼翰林院学士入内阁珝在讲筵久受知宪庙呼为东刘
先生尝论李孜省左道乱政动揺国本密䟽昌言卒定储
位有大臣之节意甚薄万安时对客谩骂安国无耻安
积闻𣸧恨之林俊尝曰俊以妖僧孽寺售术贡邪肆兴𡈽
木不揆狂躁上干宸怒万颈俱缩缚下诏狱录为伍唯
刘叔温立为上觧乃淂薄谪二十一年安比太昌䄂𥿄
一缄上有朱书封字盖御茟也呼安与同官刘𠮷示之启
视则一匿名书数语有云刘珝贪财好色与太汪直认
亲入王越贿谋与𣸪爵朝廷若不去诩必坏大事昌乃佯
惊走报珝且曰圣意坚遅之彂行无及矣珝曰致仕可乎
曰内意如是故先露之珝翊日即请如为给驲帰及卆赠
太保谥文和珝秉心不疑直谅有馀人称珝东刘慱野北
刘云嘉靖中言官䟽诩孝友孚化立昭贤祠祀之
论曰人臣诸善不胜数不如其一二大事不错左道惑
乱时得人主深信储位默㝎此岂真以口舌为能㦲是
故人臣贵以其素
高明
高明字上逹江西贵溪人景泰二年进士为御史巡河南
紏斥不职吏六十馀人会黄河陡徙民耕污地𤱔𭣣岁𢾗
斛议者欲𤱔坐税明曰河徙无常税额不改民何以堪
不可天顺中御史赵明等䟽劾来朝吏语触上怒诘䟽出
谁笔明言臣实草䟽都御史寇深言累年奏牍皆属明乞
贷明𬨨上恕亦觧既而曰高明真御史会尚书陈汝言代
于谦为兵部不𢾗月奸賍万计明廷劾之狱死収石亨
明与门逹籍亨家还言亨无反谋苍头淂免死者百人历
都御史南京明振纲纪劾罢诸贪残吏不少借杨州塩冦
起守兵失利敕明剿捕明令并江置逻堡辄高山望侯贼
岀没露踪迹不淂逞中官粥𥝠塩䌸仪真指挥群卒大哄
明尽籍其塩劾中官又条劾户部及诸巡抚縦法陈利
害十馀事三䟽请终飬成化二年上杭贼起即家赐便冝
讨贼力疾赴闽大破贼俘四百人诛其渠魁析上杭溪南
里为永定县控贼上䟽乞休不待报纳符敕去尝曰孔戣
三冝去司空图三冝休自以五冝罢称五冝居土
论曰亨不败不言亨亨败言亨此何难亨败言亨不反
亨败𠯁以死何为枉律以快听若以淂免百人为长者
则明扵诸狱未尝曲贷姑息非以存法也与溺滥同
罗伦
罗伦字彛正江西永豊人成化二年进士第一人授翰林
院修撰会大学士李贤遭丧夺情起复伦䟽于朝乞令
贤凖冨弼故事终丧刘珙故事言事有旨伦狂𡚶落职提举
泉州市舶御史陈选䓁交章留伦不报编修尹直引文
彦博待唐介故事请贤留伦贤曰潞公市恩归怨朝廷贤
不敢贤当国谏臣岳正张寕王徽王渊等咸窜斥御史
杨琅遂因伦并乞追复徽等原职以作士气贤票旨责琅
朋比于是天下颇薄贤而伦直声益震贤卒之明年啇文
毅辂入阁召复伦官㝷以疾辞归筑室金牛山闭门讲授
时与白沙论学往来垂十年卒伦性直戅与人言竭底里
慷慨楽善少尝访友严寒单衣不可忍上床拥衾危坐友
人觧衣衣之归会乞人僵于途觧以覆之去不顾既登第
欲仿古置义田赡族人力不足有司欲𦔳之堂食钱贻书
责之不受也故事京宦皆资隶薪钱伦却之白寮友曰此
东里误也客晨至留饭妻以告伦伦曰之傍舎干之比举
火日午昃矣平生不受馈遗陇𤱔自给学者称一𡶶先生
正徳十六年进赠左春坊左谕徳谥文毅
论曰一与同里谢忠公车独浚僦一隘巷扫尘梁
上落一轴为㕠鹊报梅图款糢惑约略报元三字
果両捷而伦苐一似䜟然伦廉倹极非治世远略不过
清介自全耳以一谏书了其功名知白沙之学之不䏻
大也李文达与张江𨹧及杨文若三夺情稍有缓急不
可一概论也文逹于曹石时不可不夺情江𨹧当神庙
㓜冲益不可不夺情文若即夺情不克济难盖罪寔不
在夺情而争之者借其夺情若一峯之争扵宪庙之𥘉
冝也以是不入清介而列諌议云
强珍
强珍字贵北直沧州人成化丙戌进士为泾县廉干称
擢御史负气敢言历按辽东都御史陈𨱆诬执辽东入贡
彛人以为犯边诸彛忿将为乱珍上䟽彂其事兵部右
侍𭅺马文昇往抚之时逆珰直生事喜功请身往视𨱆妄
为直言卤有警湏兵来直同抚寕矦永岀不见卤因杀无
辜掘髑髅报捷直与永𨱆皆淂叙功兵部覆珍䟽罚𨱆俸
而已是时王越掌都察院事𨱆恨越不穷治珍直还京𨱆
送直五十里诉珍奉越风旨见劾直怒未至京三十里王
越亦岀迓直直辞不见还奏珍妄𠫵掳人畜名数过多
遂遣腹心千户聚同都御史王宗往审勘宗阿意直
诬珍械珍至京狱直令酷刑逼招受越指使珍不服多
官鞫无敢与辩竟谪戍边御史许进䟽白珍留中久之
直败复珍职与致仕弘治中历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㘴
言官论列召还改南右通政以母老归飬卒珍性强鲠政
尚严刻𠩄至风采为时𠩄重
论曰直手一斧马钧阳尚为𠩄批何况强通政
储巏
储巏字静夫别号柴墟南直㤗州人成化二十年进士郷
令试皆第一授南京考功司主事先是中书舎人丁玑主
事张吉王纯进士敖毓元李文祥并以言事远谪弘治改
元巏上言五人者前以直言殉国必不変莭辱身乞赦还
置风纪论思之地与其旋求敢諌之士不若先用已试之
人诏下吏部尽起用之进考功𭅺中考察庶官尚书耿好
问尝核一官淂实忽改评巏不从谓好问曰公𠩄执何异
王介甫好问大惭良久曰我为�知已然非我莫容也
朝士悚然储静夫阳秋可畏九年武冈知州刘逊以岷王
奏讦逮下狱科道官厐泮刘绅䓁连章论救上怒并下狱
巏复勇申救诸言官不报㝷陞太仆卿陈马政便民者四
事报可历户部为侍𭅺珰瑾用事毎多挫屈公卿独不敢
侪视巏称巏曰先生巏辄自愧愤引疾求去去数月瑾诛
召起还部诸侫幸相継用巏又不乐乞休去又明年召起
南户部是冬改吏部左侍𭅺㝷卒卒时索笔书国恩未报
亲飬未终八字平生发爪甲不敢弃遗藏至𢾗大褁竟
以殉敛谥文懿巏于王守仁为前軰顾往来问学若弟子
阳明怀之以诗有曰柴𭏟吾𠩄爱春阳溢鬂眉
论曰制科以来凡居郷会殿苐一率以名諌见长如
罗偏杨守陈姚䕫刘㝎之吴宽梁储章𢡟李梦阳赵时
春沈𢡟学䓁储文懿又其一也朝廷以言耴人而立言
禆时政者居多亦间有以言垂浚世者
吴宽
吴宽字原慱南直长洲人也成化八年进士宽少诸生时
好为古文辞累应举辄踬竟以岁资贡入南太学不肯复
就试提学御史陈选惜其才强入之遂双尚书魁应天而
是年礼闱亦试苐一授修撰进右谕徳弘治中历少詹事
兼侍讲学士康陵在东宫宫监不欲太子近儒臣数移事
间讲读宽率宫僚上䟽曰仰惟东宫讲学寒署风雨则止
朔望令莭则止一岁不过𢾗月月不𬨨𢾗日日不过𢾗𠜇
况又间有推移时或罢歇人生八岁出就外傅居宿于外
诚欲离近习亲正人也庶民且然况储君久宰天下者乎
上嘉纳之凡庙廊会议人不敢言宽以雍容片语而决时
威寕伯罢黜久上䟽自列求复爵宽曰若论威寕功先皇
时己论革今乞复爵当考自后何功𥙊酒谢铎请斥吴澄
祀宽曰祀苟有禆于传扬雄马融昔皆不何独
澄十七年孝粛太后崩廷臣欲遵先帝时议祔葬𥙊庙
札皆如适于是谥称睿后与孝荘同辅臣刘徤以为非䟽
请再议宽抗议曰鲁颂姜源閟宫春秋考仲子之宫皆别
庙之证汉以来𩔗然至宋始有并祔者然皆诸帝継室作
配生前非后子孙嗣位追尊𠩄生之比惟宋李宸妃殁仁
宗伤痛追尊祔𥙊虽出至情寔为非礼此岂后世𠩄宜法
㦲廷臣皆是宽议会䟽上上喜乃改称孝粛太皇太后祀
𫯠慈殿𫯠慈者上建以祀上之生母孝穆皇太后者也宽
宏𢈲廉靖好古力学文翰淳美䟽眉目豊下而颀长美髯
翛翛望而知为长者于生平交真䏻生死之折莭下士布
衣沈周軰皆因之而淂名以礼部尚书兼詹事府卒年七
十有九赠太子太保谥文㝎有匏庵集行世
论曰𥘉文㝎侍𭅺召时盛应期者监济寕闸则留闸
三曰不淂越进宽喜曰是诚𠩄为应期也后应期忤珰
不测宽为之求觧扵李广淂贬去后广败槖中𥝠书有
宽茟宽为应期屈也宽品望自在顾不原救应期之故
㡬以为通好𫞐阉宽与康海绝似而海不如宽之早有
以自见按宽行迹冝列循谨而中有不可夺诸生时怜
其友陈震贫为让例㝷�震郷试震预觧额宽落
榜不以淂失介意𣸪资震𠩄需与同帰巳冠礼部彭
文宪欲以郷刘震为状元司礼监谑彭独尔郷可
作状元彭惧不敢决公议仍用会元而宽淂之宽
圭角不露而步有常瞻视不苟后进望而严
之刘凤赞载文㝎与何耕㳺耕罢乐会令帰囊
空坐其弟逋租为使者牟俸捕比文㝎倾囊赠且为
贷𥙷诸莫悉以为诚让有古人风其度量固有异也
又未遇时馆百里外学徒母寡母女及并暮夜使婢通词
女㝎大惊谢明善辞觧馆至老不言后训其子孙一及
之
杨循吉
杨循吉字君谦直吴人与同郡赵宽名皆擅多土成化
中以进士会试与殿试皆十九名𪪺治中为礼部主事性坚
而摰日怔怔然行已信独颇不谐扵时乃好读书购藏甚
冨率不善记𠩄著撰亦间入诙笑每当淂意时乎𠯁不
能禁人称颠主事偶相者入座大言君貌非常惜促当
扵某年月日循吉惊遽投病移免帰帰而待相者𬽹之
期则预戒家人治棺衾亦作谢世文字遍别𠩄知廼至期
端好小疴不作或劝出山瞪目曰宵小渐用事莫以身试
刃闭门综洽故事著有金辽小史最善尝曰吾见文章家
多以伪夀犯造物之怒不少于𠩄作董氏志有云文坏扵
墓铭不止也坏史矣子孙乞言无不称为忠臣孝子慈母
烮妇廉士才子也采家乘为国书是名欺国亦即欺天尝使
其子诸生诣阙上书请𣸪建文年号以信国史䟽中以景皇
帝及元顺帝为比谓景既降郕王先帝时淂𣸪帝号顺帝
知天命有归避位而去其殂也太祖不削其尊赐以谥曰
顺今以亲亲言之固冝视景皇以避位言�即亦冝视元
之顺帝急冝追谥并𣸪位号以慰诸灵时廷臣咋舌非颠
主事无此口幸上宽仁不报尝庐金山后徙峯号�
山人著有金山庐阳二志及手镜一书
论曰按太祖北伐为天下存中国也燕王征天下
与叔父也公𥝠分矣顾北伐者崇其死又𣸪归其生而
征者焚其身𣸪锢其子弟即何至夺其寔不𣸪存
其名乎且也顺帝之天下其祖传之让皇之天下有其
天下者之父传之视其父䓁于元之祖将何以示后世视
其父之𠩄传并不能如元祖之𠩄传又何以安厥心若
夫景皇帝欲有其兄之大下而兄之后犹𣸪存其有天
下之名则于处建文也冝有㝎格矣孝宗素称纳谏虽
不行君谦𠩄言顾君谦即在野而䏻彂满朝𠩄唖是曰
一鸣
夏寅
夏寅字正夫南直华亭人博学不务细鸣为文自出机
杼留心时颇以诸葛武矦范文正文文山自许人即未然
彼梦𥧌凿之也正统中进士历𭅺吏部岀副使提学江
西崇寔行𭶑浮华𠩄次无�衡者𣸪文山祠葺白鹿书院
陶侃读书䑓浙处州民向苦虐政咸赱黔曰湏夏𠫭政
来寅至归𣸪业布政山东以休息飬民特䟽両京之势冝
合徐连山左饥馑可虞临清北咽喉万一阻梗为害不
小湏大臣有硕望者镇守徐清训兵屯田示天下形势巳
顾及正徳中流氛聚散之故𣸪投书巡抚赈吴荒他𠩄
论奏若文庙礼楽之数以至正凨俗立纪纲崇文化作人
才诸切扵政夲诚心直道无党无援尝曰君子有三惜此
生不学一可惜此日闲𬨨二可惜此身一败三可惜
论曰人臣知无不言非毛举𢇁索之谓言固难知正不
易知其大知其要知其禆扵边中知其便于久近然又
湏知挽回启导之法以撄鳞塞责贤者犹不免矣両亰
𩀌合一言岂但正徳时为要如崇祯中河洛有重镇呼
吸自灵何至阖门自敝在𪪺光中则更切惜无正夫为
一破口矣
张吉
张吉字克倄号翼斋江西馀干人以成化中进土工部营
缮主事时左道李孜省滥授礼部侍𭅺妖僧継晓以符水
挟权宠乙巳元旦星陌有声应诏直言显劾二邪坐贬景
东通判景东西南抚边土官陶氏世握郡章民不知化陶𥘉
䞇吉列银贝数不受以𠮷空嚢不携家谋为置妾谢却之
己遣其子就教谆谆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字子棨化之
斋母忌侍父有礼彜民益感手录诸经以慎独穷理改𬨨求
仁作为四箴寘座右自励孝庙𥘉同知肇庆为三县堤水
便民三载堤成𣸪为窦杀冲民自此以姓姓窦以号𭈹
堤志不忘都御史秦綋为兵柳𠩄诬逮狱吉䟽白之转
梧州知府凡百节省来逋亡破积弊出塩榷馀利应公费
庙楽崩坏延楽师吕应祯聚诸生习之备兵府江府江东
西二贼相为犄角吉以计𩀌之并力于东西亦帖正徳中
历左籓广西行内召为𨒫瑾𠩄阻家居尝曰学者不读五
经遇事自尔窒碍𠩄著有古城集贞𮗚小断佛学论莭胡
居仁居业录谓之集要
论曰吉崇经而试扵用是非断断不苟庶𠘧经济之林而
位卑才俭其已效者如是也𪪺治中冝录其祈䟽不次
以之迺犹循资尔尔此用人者失㩀
林俊
林俊字待用福建莆田人也成化十四年进士主事刑部
署贠外𭅺太监梁芳引僧継暁以秘术惑上上发帑金𢾗
十万为造大镇国永昌寺俊上䟽曰臣按僧継晓市井卞
赖先挟邪术欺诳椘府窜匿京师误蒙圣春以陛下超三
迈五之资蹈唐宪梁武之辙逼𨗇民居妄𧇊计圣誉日
损人怨日㒷顾縁引継晓寔唯梁芳芳倾覆阴狠附之淂
𨗇要路与忤动遭窜逐数年间假进贡买办为名盗祖宗
百馀年府藏殆尽乃至为継暁阴求盖寺以相煽乱飞语
外闻又自谓力诤上前为主逼胁至是是畏天下议巳以
陛下专𢙣名也内外臣工谁不痛心而卒不敢一言及此
𠩄惜者官𠩄畏者死耳臣不畏死遑恤官惟陛下为天下
后丗自爱上大怒下俊狱都督府历张黼䟽救俊并
逮谪黼江西吉水人己而兵部尚书王恕昌言请𣸪俊以
励忠直不报谪判姚州㝷以星変赦俊复南部孝庙践祚
陞云南副使四年转湖广按察司以灾异䟽陈时政不报
遂请告归久之起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巡江陕西地震
上言変不虗生必有其应历述汉唐来宫闱内侍柄臣之
祸乞减斋醮清𭛠占汰兄食止工作莭赏赐戒免欲远侫
幸亲贤人时武庙在青宫好与诸䆠官逐𭟼俊复上䟽以
为农作小民家无十金之产犹慎教其子俾守先业况太
子国本为天下𠩄系托顾多处宫中少就外傅非古人早
教豫飬之深意也乞召礼部侍𭅺谢铎太仆少卿储巏南
光禄少卿杨廉充讲读官致仕副使曺时中浑厚澄莹粋
然和气乞礼致为宫僚处士刘闵𠫵慎醇粹学行高古乞
令以布衣入侍不果行㝷乞休荐时中自代不许江西盗
起以左佥都御史出巡抚单车深入为𢾗朝史德意咸就
伏寕濠累乞琉璃瓦奏止之至以郑共叔之请京请鄙为
鉴内艰归是时四川贼蓝廷瑞及曺甫等先后起哄四十
馀万破州县𢦤职官加俊右副都巡抚之乃造谕如前江
西故事贼己罗拜𫯠约既复督诸路分军进夹攻大败之
多𠩄斩𫉬顾渠魁未得俊复与制尚书洪钟共事合滇
楚河陜四省兵追剿尽平之事在蓝廷瑞叛逆传是时宦
官用事各边征剿必以弟侄𥝠人寄名兵籍冒功陞赏俊
悉拒绝诸𫞐幸恶之而俊论议颇与洪钟不合钟既以捷
闻加太子少傅俊陞右都御史遂乞致仕内批𠃔之䑓省
䟽留不报俊𥘉在川时闻刘瑾仗诛上䟽称贺而又以防
微杜后为请谓功出阉寺国为无人意微指张永䓁上览
奏不怿俊请归终武宗之世不起粛皇入継大统召为刑
部尚书时议大礼俊从田间特䟽附阁议留中不下内
臣有不法为科臣论紏上付司礼监不下法司俊争于上
曰法立于祖宗守于陛下而奉行于法司议罪不当自冝
废不法之官不冝废祖宗之法报闻已而太监崔文厮飬
子李阳凤犯法当刑工部尚书赵璜执送刑部就讯文诣
俊为阳凤求免俊不文遂诳上移狱镇抚司俊执不发
且言祖宗朝以刑狱付法司未有改也自刘瑾钱寕用事
专任镇抚变逆由生此陛下𠩄亲见臣寕违不敢法
上恕责令对状俊顿首曰昔唐徳宗相裴延龄阳城𣣔求
白麻坏之唐文宗诏赦左藏盗吏狄兼谟缴还词头自古
忠臣爱君大抵如是太监崔文乃先朝之漏奸而左道之
作俑也荡揺主心排干言路罪已不容诛兹𣸪餙词胁夺
见囚谓法司为无人谓祖宗成宪为不足守臣受国厚恩
不敢爱死上姑容之己又争免知府郭九皋之逮不
淂遂乞休𠃔之及陛辞复请于上乞宣召大臣如孝宗故
事毎事必与䑓阁共议而行上嘉纳归二年卒卒后三年
明伦大典成以附阁议夺故官𨺚改元复刑部尚书
论曰治叛逆单车数语办之矣而治佞𦍒则累词死争
之不淂也諌武庙东宫时已知他日好弄㡬败至于
功出奄寺为隐灼治乱之原㦲内侍听法司以意
通祖训俊必持之而在正徳之朝为更难
章懋
章𢡟字徳懋浙江兰谿人成化二年会试第一以庶吉士
授编修内庭张灯下词臣赋诗懋与编修黄仲昭检讨荘
昶同上䟽力諌有曰目今两广弗靖四川弗寕辽东离乱
北卤窥𥨸江西湖广赤旱千里正陛下宵旰不遑之时何
暇及此上怒杖三人阙下皆左𨗇而懋得知临武海内称君
子时罗一峯论奏李南阳亦外谪又称翰林四諌懋三
人㝷以给事中毛弘等论救皆改官而懋得南京大理寺
评事陞福建按察佥事部多矿盗懋皆縁俗设法㝷令帖
粛考绩到京力求休致年仅四十有一居家足迹不入城
府日与四方弟子横论道二十馀年公卿䑓諌累荐不
岀弘治十六年特召为南京国子监𥙊酒𢡟至谨矩度励
廉耻虽祁寒暑雨必具冠服危坐终日士执质问更相
诘难人人自以为得师士有母病例不淂归省𢡟特许之
曰吾寕以违制𫉬罪不忍绝其至性士感悦䟽陈教士敛
才之法以为欲行选贡不分增附生员令提学宪臣精
加考选务祈行著乡闾学通术年冨力强者下第举人
宽其违限之科要以坐堂之实一年之上方准会试上𠃔
行之繇是有选贡一途自𢡟始也正徳改元群邪争用事
𢡟之䟽四事勤圣学𨺚継�谨大婚重令再䟽乞休
不𠃔明年下待报遂归瑾诛起南京太常卿辞陞南礼部
侍𭅺又辞以侍𭅺致仕世宗入嗣大统即加南京礼部
尚书𢡟居官不过十年历俸仅满三考雏进昜退之莭天
下高之为人楽昜可亲如春阳温泉不为皦皦之行见学
者时或不有𥘵禓其侧者不责也犹子拯提学归颇炫
责之曰若啇贩还乎不与语拯及妻长跽床下谢罪乃止
拯后卒以清谨名太守刘𮎼以𢡟贫割俸三百金请为草
堂居𢡟𢡟不可𮎼乃密嘱工人营成室以就𢡟作书拒之
大要以使君能加惠一郡霑恩多矣一室不足云也时同
里冕少𢡟学官至冢年比七自岀入必徒步曰吾枫
山先生教也𢡟号枫山云卒年八十有六赠太子太保谥
文懿
论曰清心多𠜇行枫山学易简入而以葆合至性为
帰违制许诸生淂视母病𨒫瑾时不待报帰㳤犹子卒
以清瑾闻无名心故不为皦皦之行与言理譛家异异
故真郷之人言文懿夏单衣或浸池水中间以草束其
发陶如也𠩄为见纷靡䴡而恱差可以免矣而廉隅
自整
李文祥
李文祥字天瑞湖广麻城人与内阁万安孙弘壁同年进
士有才名气安欲引文祥附已使弘壁致款属题画鸠
文祥援笔寓䂓讽与邹智及御史汤�中书舎人吉人䓁
数往来高自标榜见诸模棱辄唾之开言路文祥以进
士直言时孝庙𥘉立特请一𫞐立法进�绌奸广言纳諌
语𬨨激召诣左顺门传旨诘中兴再造䓁语谓不便大行
文祥従容辩对而岀安怫谕吏部𥙷父祥咸寕县丞王恕
奏召兵部主事甫十馀日吉人以言事下狱连及逮大理
寺评事夏𬭤曰文祥与庶吉士邹智罪虽重而名益高降
贵州兴𨺚卫经历进表南至啇城城曲河冰䧟死年三十
论曰孝庙容直臣多𠩄扶纳而文祥负气𬨨激亦不见
答使在太祖时亦当如觧学士且帰渎书十年后乃试
用则文祥可以长年为国福无既也惜不竟其志题鸠
诗有春来风雨㝷常事莫把天恩作己恩之句意以昭
徳官非久可恃直是明刺并不作比兴体阁臣安尚以
先朝之宠遇故见诎扵𥘉祚云文祥在卫立均差法招
寨长申罢场禁非仅以口舌争者都御史邓廷瓉征
咨兵略大奇其才以宪职荐
邹智〈汤�〉
邹智字汝愚四川合州人性颕敏年十二能文章尝居龙
泉庵焚树叶取其光读书如是三年文思警逸成化二十
三年进士授庶吉士孝宗𥘉立星変应陈言谓正天下
当自内阁始少师万安持禄怙宠少保刘吉附下罔上太
子少保尹直挟诈怀奸世𠩄谓小人者也南京兵部尚书
致仕王恕托志忠勤可任大政兵部尚书致仕王竑秉莭
刚劲可大奸巡抚右副都御史彭韶学识醇正可决大
疑丗𠩄谓君子者也乞尽斥小人而进用君子䟽入不报
适御史汤鼐奉差印马还赴内阁缴敕言公等赞新政未
善万安曰吾軰匡㐮力竭只里面不从鼐退直䟽安𠂻
面二字大失归善于君之义不敬并劾尹直安直去吉独
留恨鼐切骨夀州知州刘概考满来京与鼐善概尝夣一
人骑牛背䧟泽中而鼐左手把五色石子右手提牛角岀
䧟因致书鼐人附牛身为国姓五色石当是𥙷天时御史
魏璋附𠮷吉啖璋能去鼐陞佥都御史璋从马文升淂此
故即草䟽署陈景隆等名劾鼐并称夀州知州刘概妄言
朝政亦附智名下三人狱智就讯援笔供曰智与汤鼐
等往来最密多作𥝠论一论筵不冝以大寒大暑辍讲
一论午朝不冝以一事両事塞责一论纪纲废弛一论风
俗浮靡一论生民憔悴一论边境空虗此皆非𠩄冝言𫉬
罪大不赦讯者不得已强坐�戍智概以妖言惑众弃市
时彭韶入为刑部侍𭅺辞不判吏部尚书王恕力䟽救之
大理寺评寺夏𬭤曰臣见主事李文祥及庶吉士邹智罪
虽重而名愈高只可惜者非人主之福耳人主何苦损福
而与言者以名谪智广东石城𠩄吏目鼐概戍河西智毅
然就道衣结穿几不能存亲识馈遗坚不受至石城视
事甫两月政悉搃督都御史秦纮檄遣董修鹾书得
居广城与陈白沙游四年暴疾卒年三十有六
论曰邹汝愚狱中感怀诗有曰人到白头终是尽事垂
青史㝎谁真梦中不识身犹系又逐东风入紫宸又
辞朝诗有云尽批肝胆知何日望见衣裳只此时
愿太平无一事臣万死更何悲忠爱之意溢扵言
表独奇马文升以都察院主此谳乃亦为刘𠮷快其𠩄欲
击𠮷成烮矣㢤𥘉王恕奉召至汝愚往语之公冝靣圣𫃵
数弊政若�受职后蒙之者至矣恕虽不能用而善其言
罗玘
罗玘字景鸣江西南城人也读书目数行下文奇崛不落
时吻试屡蹶以入粟升入胄监丘琼山为𥙊酒南士不听
北晋玘固请琼山叱之若能识㡬字而崛强乃尔玘昻首
大声惟中秘未批对耳濬心识之巳试六馆士无有如玘
者叹曰有士如此廼不名荐书㢤是岁为成化二十三年
辄聨捷成进士授编修弘治十一年中官李广死言官请上
出广纳贿簿按名鞫治玘奏诸𠩄贿广有名官廉耻己扫
地矣顾其间有居部侍之尊有专将帅之寄一旦指其名
而𭧂之人情窘急势必干贵戚近侍钻刺乞哀是㓕一李
广又生数广也臣愿陛下曲全大体免其指名降旨密谕
使自引疾求退或以他事黜其甚者阳若不知阴寔加
谴庶潜消已成之党永绝未起之祸时有预名卿佐昏夜
乞哀夀寕侯不期而会者十三人故玘及之上以玘言遂
不治十八年秩满陞侍读武宗嗣位出为留都卿寺历
南京吏部右侍𭅺正徳六年䟽请早建储贰以系人心略
曰陛下受太祖太宗列圣之付托六年于兹矣万夀无彊固
将自今日始然必如祖宗有𠩄付托如陛下陛下乃无
祖宗𠩄付托也不知陛下今𠩄付托何在前逆瑾之谋逐
荣王借使当时顾命大臣以死𦔳陞下诤留荣王张彩虽
狡急于𦔳逆彼知有天潢血属之在肘腋其敢萌是心乎
幸天启圣𠂻卒殱㓕之瑾㓕之后可保决无瑾乎伏望陛
下蚤坚宸㫁为宗社之计以系海宇臣民之望以绝奸雄
睥睨之心然后螽斯衍麟趾肇祥礼遣归藩爰正主鬯
斯万世之长䇿也䟽上逾年未得报旨玘复上言曰方今
大盗纷起㡬遍天下连城数十所𬨨如洗运河両岸焚劫
殆空缚杀方面射死将官比比见告近于杨村剖剥𠫵将
王杲杨村去京城㡬何哉旋又传报湖广执杀右副都御
史马炳然矣臣谓国夲不定反侧生心万一拥如刘盆子
者一二人驰𩥦中原诱聚不逞百姓愚顽不明逆顺诸将
狐疑未免逗遛事机一变成败立分此时二三大臣虽欲
假包荒养高之名以庇其𥝠门桃李之党如数十年前恐
不可得也而陛下尚欲与数十近习负戈走马为雄快宫
中哉臣敢于未死之前披𤁋肝胆再申前请伏望酌古凖
今随事㩀理代九庙将享或托両宫𫯠侍克顺昭穆无
令即真以候椒房之馨用睹前星之耀臣即诛死犹生之
年是时李东阳在首揆与诸奸宽假不即去玘东阳顺天
𠩄取士也为奏记曰生违教下屡更变故虽常贡书然不
敢数数恐彼此亡益也今天下皆知忠荩竭矣大事无𠩄
措手矣易曰不俟终日此言非与彼朝夕献謟以为当依
依者徒为其身谋耳不知乃公身集百诟百岁之后史册
书之即谁援此軰为宽假乎白首老生受恩居多然病且
垂死此而不言谁复言之矣东阳得书涙下玘㝷以秩满
归田寕濠遥重之致百金为夀辄窜山中去家人莫知处
居常自重其文一字不苟常踞乔树之巅霞思天想或闭
坐一室连昼夜人窃瞷之容色尽为枯槁有死人气都少
卿穆乞铭其父墓文成语少卿曰吾为此去四五度矣
卒赠礼部尚书谥文肃
论曰�官广贿册请不深求𢙢以激致变亦即师东阳
委蛇持重之义而奏记惓惓爱君尊师之诚真使人涙
下行文至性与俱建 不知去㡬何时也
鸣识淂㡬字死� 字何必㝎批对中秘书
非太学中食粟者矣
魏元
魏元成化中为给事中时帝颇䁥万贵妃君昭徳宫专太
监叚英掌其宫事英父贵𥘉以吏起家至是擢都督同知
兄通锦衣卫都指挥使𫞐宠炫耀而贵妃妒柏贤妃生子
不育灾眚叠见〈盗〉贼蜂起四年十月元条奏时事有曰臣
闻君之与后犹〈天之〉与地外间传闻陛下于中宫或有𠫵
二之者陛下云 ��处置今半年矣昭徳宫进进不
减中宫不増� 春秋而青宫尚虗���
�着�� �益急盗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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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填�� �或致宝�
多远方矿采日 安长治之计不应出此冝凛�加
修省一概停止 上曰𠩄言有理宫中事朕主之
其馀敕诸司议
论曰贞儿� �巨𩔗男子上亦奈此男子何上曰宫
中事朕主之犹𦍒不𠫵预宫外虽历代家法之严不䏻
轶然元䓁�言济万一也
何㼅
何瑭字粹夫河怀人弱冠慱该史至忘盥慕许
文正薛文清之为人𪪺治十四年以觧首成明年进士授
输林编修不纳泛交不入�门十八年武宗𥘉立上䟽史
官职守略曰� �外百官各有职掌而史官若独无事
者尸素贻讯臣 �王朝列皆有史官掌记时事我
祖宗设撰编� �谓之史臣法古切太祖时犹以刘
基条对天象付� 太宗时犹以左春坊左庶子兼记法
乃沿袭以� �兴𣸪废典
论列六 ��
论断仍� 人�藏�
谟嘉猷不� 奸大忒有𠩄惩戒 �
以储养异才正� 知天下之务可𥙿他日之用修职之
中实寓飬才至� 闻嗣𡘤瑾乘𫞐诸翰林相约见瑾但
长揖既入或有 �者瑭在后奋声曰𥘉约云何岀请
休归瑾诛起为 �瑭真率恬淡励志躬行外寡㒒从内
无�妾所居垣舍尘溷常积虽朝衣朝冠不上鲜明进讲
筵畏慎过当宣讲蹇涩上诋其衣㝴以为慢传谕廷捷
之以辅臣杨廷和�救调开州同知改东昌両䟽乞归世
宗嗣位起山西提学副使改浙江按绍兴従舟中望见大
门阀詑何贾淂此左右曰宦宅也瑭大惊异曰宦则安能
左右皆窃𥬇历工户礼三部侍𭅺乞休不许㝷以南京右
都御史致任家居与关中吕柟灵宝许讃仪封王廷相往
来辩究经书性命之旨瑭素有足疾既遭母丧𥘵跣益伤
至废坐立竟以不𧺫隆𥘉赠礼部尚书谥文定
论曰武宗𥘉果用瑭䟽可以无𡘤瑾之曲膝词臣矣顾
非其时先是王鏊拟罪言有云班固死天下不𣸪有史
悉举是录之弊�不能𣸪古至嘉靖时劳堪直云太祖究
心记载吴元年𠩄定至十四年而改十八年又改如启
居注即古左右史记 �要乃未㡬而革如果以启居
注列祖训加以严行后人法戒具在也宽于始而后思
举行益难有曰殿阁之�即古承旨学士直学士之谓
待制应奉即古知制诰之谓检阅即检讨之谓秘书监
即典籍之谓启居注即史臣之谓𪪺文馆即五慱士
之谓革既失寔存亦虗名于是典密非𫯠直原行制诰
非承旨旧体书非史官故掌撰著非学亲承𠩄为陈
力就列者何居然则璃䟽虽不行而寔不可少以见二
百八十年𠩄最缺然者在此
何景明
何景明字仲默河南信阳人也父信渭源驲丞𥘉以承差
给事河南都御史会汪直通河南都御史以下咸蒲伏行
直命都御史札属括名马都御史𢧐汗下不能举信夺笔
代之札曰都御史大臣也不当烦吏事已见提学陈选谒
直长揖不拜叹曰真男子也毋梦赤日堕怀而生景明景
明能言辄彊记六岁能诗八岁能文呼神童十五以尚书
冠于郷十九举弘治十五年进士授中书舎人十八年𫯠
敬皇哀诏使滇还武宗时瑾𥘉用事时许进为冢宰瑾
每侵进权景明贻书进乃者主上㓜冲权阉在内天纪错
昜举动缪𥨸为明公画二䇿一曰守正不挠一曰自贬
以求容惟明公之自择焉瑾闻而衔之景明遂请告归会
丁二艰瑾乃矫诏免诸在告者官瑾诛李东阳为荐起还
聀九年干清宫灾应陈言有曰自敕谕之后已将旬日
未一视朝辅臣言官奏论边军番僧义子数事一言未见
采纳岂陛下方感悟而㡬复塞也今圣躬单立皇储未建
后妃不淂当御公辅不得通谒乃日与边军并出八番僧
义子同起居此皆今日创见先朝𠩄未闻也䟽留不下时
李夣阳以事对簿江西大为众𠩄媒孽狱且成景明为上
书吏部杨文㐮一清以白之以为夣阳自崇而弗下人太
任而弗识时多愤激之气之兼容之量昧致柔之训犯必
折之戒此其过也若其餙身好修矜名慕义见善必取见
𢙣必击不附炎门不趋利处远怀不招之耻处近执莫
麾之勇在野有兔𦊨之武在公著素𢇁之直立志抗行秉
心陈力咸可尚也前与御史相迕同党交构恃其贞介不
服文法邅延无巳固其自取而尊逹至为不悦缙绅靡然
诽笑言官亟诋于朝法吏深諊于狱惟恐推之弗披而辱之
弗窘嗟哉亦巳甚矣十二年进吏部员外明年出副使督
学陕西遍檄守令以教化为首务有太守用刑于诸生父
生拦入号守怒坐生擅入公门景明曰子救父死不避守
乃无父㦲𠩄试高第弟子集一书院日典论说六旨意
不拘拘传释常曰紏泥枝叶而妄㝷本根此末学之弊失
益远矣边卤诸县弟子员往事皆调试近地至者鲜景明
曰即如此是弃之矣必躬莅之竟以学政劳淂心疾弃聀归
㝷卒年三十有九景明癯秀不胜和煦近人志大而行坚
幸臣钱寕冒赐姓目摄诸公卿尝以古𦘕求景明跋识景
明辞曰此名尽不可加凡墨固不许友人师御史死中官
廖鹏以棺景明却勿用曰奚以污吾友醵诸客敛之𩿾
弟鵉出镇关中席鹏𠖥益横诸𠫵随遇藩臬大夫不下骑
景明叱令笞系责数之平生手不持一钱读书及夜分为
常历仕十馀年不事家人产死之日仅三十𦈏景明负
有经世才尝著十二论以见志〈严治一上作二法行三任将四势成五功寔六用直〉
〈七敌中八固权九豦与十䇿术十一心迹十二〉惜不尽其用家藏尚有何氏集及
雍大记
论曰仲默文章与献𠮷齐名王弇洲尝以何秀𬨨李而
不及其大尝时称景明与边贡徐祯卿李梦阳为四杰
然亦互相标榜云率非夀世之作也顾乃窒邪植𧨏至
性必白事君告友无少回佚盖不以词泽为工者
吴一鹏
吴一鹏南直长洲人𪪺治中以进士官编修司徒周经
谗云䟽请留之稍见忠概武宗立𨒫瑾�用事见者皆膝
席一鹏独长揖殣恚改�曹𭅺瑾深𣸪侍讲故官又以
试𠩄上士语侵时贵出祭酒都进太常尝因灾异上言
天人相应理甚��粛皇帝�陈天命及下民之悴急冝
崇徳业以荅群望进礼部侍郎命诣楚显献皇帝主且迎
主则䟽约束奄尹无者帰赐金绮给事陈洸欲假大礼
希进论罢之进大宗伯请告帰以途𠩄见水旱民穷瘴乞
蠲与赈漕渠湮乞䟽他道以便之上皆嘉纳其在部也宗
人以𬨨削夺求𣸪奉藩而前议礼者以考上援新𦍒者桂
萼为乞情则力持不可重忤之遂为争�者𠩄�次子子
孝射䇿甲科为庶吉士外淹郡曺乃迁�士归飬后𠫵议
椘忤相嵩子免帰子孝字纯�
论曰张桂䓁以希𦍒入乘时若夫尊称𠩄生吊庙崇祀
大宗伯之𠩄冝奉也主迎主无害𮗚论罢陈洸非其
何主好者纯叔宦不达其有𠩄数之乎
李夣阳〈王九思〉
李夣阳字献吉𥘉以戌籍隶陕西阳弘治中父正教授
周府因就试河南不遇还阳而𣗥闱且闭梦阳阑监场
使者大言梦阳不入试是斜无觧首使者勉𭣣之果举乡
试第一时年十八用年癸丑成进士授户部主事夣阳有
轶才双瞳炯电抗论古今傲绝一世居燕中社集四方
名士㒷𣸪古文词与信阳何景明互旗鼓时人称李何然
両人各自成家十八年求谠言梦阳䟽陈二病三害六
渐其二病一在元气大略谓今日士气张拱深揖呐呐不
一辞则目为老成遇事圆巧则以为善转相则效翕
然风靡承讹踵弊言行无寔大臣劾廷辩求胜亲䘮服
除非而起廉耻道䘮佞人因循互相欺诋譬患内耗伏
未及发𠩄谓无其形而有其㡬也一在腹心内官逼近性
阴而狼贪𠩄为攻之则难攻不攻则亡身者也夫仓厂场
库钱榖之要也尽若軰主之陛下以为果忠寔可用𫆀抑
例故不可𫆀且其奸业摘发之矣不置之法又不窜斥
即何𠩄惮且皇城之内通名藉者亦㡬万人陛下又敕礼
部选十五以下净身男子五百名鸣呼此其祸可胜道哉
其言三害一曰兵害兵害者冗食而无𥙷空名而鲜寔也
夫腾𩦪四卫者今非𠩄谓内兵𫆀外官既不与稽其数征
役又不𣸪选调其人率淫而骄而内官者主此而骄之
人诡托冒滥布列要地而自以为无害吾不信也且夫锦
衣卫爪牙之司也又内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团营兵之精
也内官𠫵之内兵又其专掌之陛下寕不为寒心𫆀二曰
民害民害者敛重而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内府
供用有常数矣今较之弘治𥘉年费溢十倍因而部𣲖倍
之下之州县又倍之百姓输纳称头等又倍之输纳于内
官贿赂又倍之大臣不以告有司乘机而肥其家陛下虽
尝降旨存问所为空名而不减寔祸也三曰庄场之害皇
亲之家夺民田𡈽夷其坟墓毁其居屋斩伐树木土著之
之民荡产失业损害赤子动摇基本呜呼亦己甚矣且蓟
州牧马草场与百姓争阡尺分而寸剖之以𢾗千顷地今
三遣官勾摄牵连业而即死是何贱人而贵马也其言
六渐一曰匮之渐各边用兵以将则庸以卒则罢糜财而
无功旷日而损威军供不足至于和买和买不足转为穵运
穵运不足遂行乞妇臣始至户部太仓粮尚百七十万今
耗过半矣而乞者未己也货入𥝠室又浪费即以京城
内外千覌万寺孰非左右侍臣为之动辄钜万计而陛下
方遍察寺𮗚敕给修葺设猝有水旱之警兵甲事㒷内取
则己匮外敛则民穷臣不知陛下何以应之二曰盗之渐
盗㡬在民穷盗而得食即死不犹愈于馁而死乎天下无
智愚强弱举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维之且畏死也
即死犹愈彼亦何𠩄不为今啸聚州村焚烧剽掠日相闻
矣承平日久民不知兵万一有虑外之警非但盗将㒷
大患三曰坏名器之渐古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示非我
也今乞官者官乞者黜父而陟其子黜祖而陟其孙
岂以报功又非示劝即大学士万安前侍先皇帝丑彰
露陛下践祚之始尝令内官逼逐之去今䕃其子为丞报
𫆀劝耶愿何利为之也四曰弛法令之渐夫舛莫大于縦
罪玩莫大于长奸犯人王礼檀抢夷僧货物捐󠄂辱国体传
𥬇外狱案已具法𠩄不赦而陛下㝷复赦之是縦罪也
是长奸也五曰方术眩惑之渐陛下践祚诏曰僧道不淂
作醮事煽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诵法乃今复尔臣故知
有诱之者也譬若锄草不尽反滋其势今天変屡见于上
百姓嗷嗷于下边报未捷仓库匮乏信如真人国师道足以
庇法足以佑陛下即何不遂一试之不然梁武唐宪明效
彰彰矣六曰贵戚骄恣之渐水防惟𡈽国防惟礼陛下至
亲莫如寿寕矦𠩄冝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夀寕矦乃
顾不严礼以为之防臣恐其溃且有日矣寿寕矦招纳无
赖冈利贼民有人田宅子女要截啇货又召种塩课横行
江河张打黄旗道路饮恨夫川溃则伤必众万一法行陛
下即欲安全之淂乎昭圣以及后家大怒后母金夫人泣
诉上曰李主事䟽末斥后大无人臣礼上不淂已下夣阳
狱㝷以大学士刘徤谢𨗇言有旨复聀罚俸三月上游
南宫皇后皇太子及金夫人夀寕侯鹤龄入侍酒中上
召鹤龄促𰯌语左右咸莫闻知鹤龄免冠触地谢盖上以
夣阳语重督之也梦阳一夕酔遇寿寕矦于道以鞭梢击
堕其齿二侯恚甚欲闻上为前䟽未久𨼆忍且止武宗嗣
位历𭅺中正徳二年尚书韩文欲率诸大臣论劾诸阉夣
阳为代草文䟽宦瑾大恨之矫旨䧏山西布政司经历致
仕㝷以他事械系诏狱盖瑾独敬礼其乡翰林修撰康海
海顾不与瑾兹特为梦阳一屈修瑾梦阳乃得免瑾诛起
为副使提学江西梦阳往往负材气自高弗能下人都御
史俞諌以征诸峒贼总督江西欲用两广例屈体诸司梦
阳长揖廷抗曰公奉天子督诸军吾奉天子诏督诸生
何𠩄不如公故事监司五日一会揖御史𠩄梦阳辄不往
尝以诸生故擅挞淮王之卒王奏下巡抚御史治梦阳遂
与御史江万寔𨻶相讦奏改下藩臬会勘夣阳率诸生手
锒铛欲锁御史御史杜门不敢出布政使郑岳故与夣阳
不相能欲从中持之快其素寕王濠每常托诗文与夣阳
交𭞹心知夣阳不平岳执岳门下人入府中拷治踪迹岳
平日奏之并餙其子泓通贿囚泓而𠫵政吴廷举者尝
梦阳为诗梦阳𥬇不荅至是亦以聀事相左上䟽论梦
阳适太守刘乔奸有賍既擅死一诸生夣阳持之急因伪
为奏革托御史万实之劾都御史金者故露之谓夣阳𠩄
代作以怒夣阳于万寔金遂以闻诏遣大理燕忠即讯
诸生群拥呼忠直梦阳忠以老氏家言案梦阳狱㩀案团
手骂且教之谓老氏守其黑雌以为谷谿梦阳不狱上
岳乔賍𥝠削为民子泓充戍而廷举论事过当夺俸一年
梦阳得闲住梦阳既归居开封闾里侠少射猎繁吹
二台间自号空同子而海内慕重之方岳部使者过汴往
往造梦阳庐顾梦阳年位不尊往往隅坐客客率怪怒去
宸濠败御史周宣追论夣阳阴比反者坐逮守键𫯠文书
痛责一老人坐提梦阳老人创淋漓骂梦阳门梦阳不
淂已乃出刑部尚书林俊力救之淂免逮而守键尚出刑
部爰书张梦阳门以辱之自后交㳺断绝大梁贾客求文
赍金为夀而已梦阳淂金复集宾客治供帐园林为富贵
容殊骄奢年五十八卒卒而人称梦阳死尚有馀于才𠩄
著有空同集弇州称手辟草昧为一代词人之冠子枝举
进士官不达有甥曺嘉諌南巡杖嘉靖𥘉以御史论事
坐贬昌邑知县嘉亦有文词顾好闻无礼即梦阳亦畏避
之𥘉梦阳倡古文词王九思者一洗旧习从之东阳至谓
二人文为子字派盖以其互称子为重也九思字敬夫以
弘诏中进士授简讨及改吏部绝请托虽逆瑾不淂行瑾
诛诸翰林悉复官而九思终以异东阳仍居吏部久之言
官深悪王纳诲并劾九思堂上堂下一陕三吏部非瑾党
安从淂此岀同知夀州㝷罢去九思闲美风流不羁拘礼
莭与康海齐名善所著有游春记碧山乐府嘉靖中或
荐九思纂修寔录而忌者摘游春记毁之云记中所借姓
名李林甫者李东阳也杨国忠者杨廷和也贾婆婆者贾
咏也坐此遂不果九思闻之更作小词自嘲云老而䘮明
四方求文口占授之疾书不给年八十二卒
论曰空同户部应诏𠩄切切廉耻道䘮奸奄𫞐逼而三
害六渐事事痛心𠩄冝陈座右朝夕省顾之者使非次
及夀寕孝庙乐受岂挫折直言烦曲觧也虽然夀寕家
果悟𠩄以保全恩命何至世庙中惨痛不可言然则空同
张氏忠臣也㢤拳夀寕落齿似快一击于是提学时矫
箝太过盖义直而逊出之者寡也真代草行而伪代草
无以辩间居自放情亦可哀也己若以比宸濠为言则
玉新建何尝不欢呼寕籓席上哉其为阳春书院记不足
深求也相传空同学江西时有司请如例𥙊江神则
猝令𭛠执神偶投之江而身送之大𥬇曰江神入水淂
其𠩄㢤淂其𠩄㢤空同集六十三姑苏黄省至以辨
狱䓁词误入或曰祇之耳空同才露气激非𠩄以守
职户部考满佀锺署二语一官不满其心三差不终其事
盖训之者切也
黄巩〈陆震何遵俞瓉林公黼詹轼孟赐刘概李绍贤李惠王翰张英〉
黄巩字伯固福建莆田人弘治己丑进士推官徳安府历
车驾职方𭅺中内艰服除会康陵行边人心危惑或劝巩
且𮗚望巩题书屋以鸱夷马革自誓入𥙷武选正徳十四
年复下诏南巡时萧敬朱寕张锐在司礼锦衣东厂与寕
庶人交通江彬又擅劲兵逼左右公卿交䟽不听巩以兵
部司属倡诸司谓上巡游本由彬彬罪不著上不悟因独
䟽六事其略曰陛下临御以来天下知有权臣不知有陛
下寕忤陛下不敢忤𫞐臣陛下不知也乱本己成祸变猝
起𥨸恐陛下知之晚矣试举六事一崇正学尝闻吉㐫悔
吝生乎动吉一耳而㐫悔吝居其三动可不慎乎二通言
路言官奏牍苟关时政往往匿不以闻其或事涉𫞐奸则
又留中不出久之中以他事是必广开言路不责以出位
不加以好名则忠言日进而聦明日广三正名号孔子曰
名不正则言不顺陛下无故自称威武大将军太师镇国
公远近惊闻咄咄怪事夫陛下自称为公谁则为陛下者
四戒游幸尝闻大禹罔㳺于佚罔淫于楽周公告成王毋
于𮗚于佚于游于田陛下幸宣府幸大同幸太原幸陕
西榆林诸处𠩄至靡财动众郡县騒然至使民间夫妇不
相保𧇊损盛徳贻𮗸万世陛下自视为何如主近者复
有南巡之命江淮之民争先挈妻子避去流离奔踣敢怒
而不敢言即又奸邪窥伺待时而发変生在内则欲归无
路变生在外则望救无及陛下斯时且将何如五去小人
目今𥳽弄威权首导般幸以兵为𭟼劳天下之力竭四海
之财伤百姓之心纷纷无巳则江彬之为也彬本行伍庸
流凶狠傲诞种种可诛今乃赐以国姓封以伯爵托以心
腹付以提督京营之寄此飬乱之道也势必外挟边卒内
拥兵权骑虎之势不乱不止六建储贰陛下春秋渐高前
星未耀祖宗社稷之托悬无𠩄寄陛下徒知𭣣置义子布
满左右独不能豫建亲贤以承大业臣以为陛下殆倒置
也伏望于宗室中遴选亲贤一人飬于宫中以系四海之
望他日诞生皇子俾令岀就外藩如此则継体有人国本
以固时员外陆震已别作草行上之得巩䟽曰是足矣愿
附名以进彬淂䟽果大恨䌸二人狱钳校于廷五日三
讯杖百馀坐系逾月除名巩体最羸死得甦而震竟死当
是时海内盛传巩䟽比珍贝嘉靖改元召为南京大理寺
丞未㡬卒无子赠大理寺卿巩尝曰人生仕至公卿大都
三四十年事惟立身行道斯千载不朽居平沉敏好学虽
疾病支离手不释诗文清粹和婉自成一家家素贫客
至贷米邻家或曰中不举火震字汝亨兰溪入正徳戊辰
进士令㤗和有声去之日民立生祠擢武库主事孝贞皇
后䘮上自宣府奔还旋复欲出震抗䟽諌上怒罪不测幸
诸大臣力救得免转官至是杖于廷死复苏书与诸子吾
笔乱神不乱也竟以疮伤卒卒后三年赠太常少卿弘光
中谥忠定子体仁国子生为通政司知事是时諌而杖
死者咸赠官主事刘校为尚宝卿谥孝毅评事林公黼为
主事谥忠恪行人司副余廷瓉为太常寺丞谥忠愍行人
詹轼刘㮣孟旸李绍贤李惠王翰为监察御史轼谥忠㓗㮣
谥忠质晹谥忠介绍贤谥忠端惠谥忠毅各子侄一人
入 国子监刑部照磨刘珏为兵部主事主事何遵别有传
钦字子以京监察御史偕同官十三人直諌方夜
属草筐箧问声唧唧钦大言何鬼乃尼吾事时声振四壁
钦曰死耳不可昜也坐逮杖创甚独不就疗又张英者京
卫指挥佥事囊土数升负諌草当跸道伏地𡘜以諌不淂
报𧺫岀䄂刄自到未殊血坟地卫士䌸送狱问英囊
土何为曰恐污帝廷𤂢土掩血耳坐妟言竟死杖下无子
嘉靖𥘉主事许瑜讼及之赠都指挥官𪪺光中谥英忠�
英弟雄都指挥外有周玺寅亦死于諌未详其寔
论曰諌巡倾朝矣罚跪阙一百八人梏拳廷𭧂至一
百四十九人杖午门至一百七十人然则此数百人皆怀
张英尸谏之意者也而震䓁十人死其如威武大将军
镇国公意逢彬一人有彬诸尽可以不生诸諌草不能
悉存然无有如黄大理之独䟽六事剀切痛至陆太常
䄂草愿附名冝乎海内之奉之为珍贝也巩尝有
诗遗其弟一联曰不用汝谋方至此湏知吾道固当然
可知骨百口不夺愿以身殉之者矣曰道在也而何
遵以下诸公皆务其当然者哉
何遵
何遵字孟循南京钦天监人正徳甲戍进士吏部尚书陆
完独器重之且试台諌遵引疾勿出曰吾不能资人以进
也以工部主事榷荆关羡千金左右请上有馀于朝遵怒
斥之即何以善来者乃令下啇自百金以下减算三之二
风水败赀者勿算比去行李䔥然南巡下江彬䓁危言
撼众諌必死是日六科十三道先之兵部𭅺中黄巩翰林
修撰舒芬䟽継入诸曺踵至上大怒巩㡬死而遵䟽复入
谓淫祀无𥙷败乱万一宗藩半道𫯠迎伏甲不𮜿福未降
耐祸己及盖指宸濠也彬匿不以闻遵复与同官林大辂
山卿合䟽左右惑忠言不得上逹且白巩等无罪急
赐宽宥否者臣遵与同死矫旨下遵等狱称腹奸非上无
人臣礼榜示朝门遵等卒跪阙梏拲廷𭧂五日予杖各五
十彬自请视杖杖者故视贿为重既曲𫯠彬意贿又不
至杖加毒遵体故羸疮溃不可疗越三曰卒邸舎止一苍
头随𥘉革䟽时苍头觧前持哭遵投笔诀之无多言帰见
大人为谢万死吾子令勿废学足矣作书托乡人太仆卿
周金编修陈沂溪后事时年三十有四遵既卒南巡议竟
金䓁集郷人淂以衬归先是遵父铎往省墓有乌悲
鸣心异之抵舎或言工部有以言𫉬罪者铎长号儿遵其
死夫已而果然嘉靖𥘉赠尚宝司卿子世守入太学祠
乡贤礼部为请专祠祠曰直廉弘光追谥忠莭
论曰皆諌也难遵之諌在陆太常震䓁㡬死之日难遵
之未諌而以后事托𠩄知难遵之諌而父铎瞻乌悲
号嗟乎忠臣死盖飬之有素匪一日之故矣
杨源
杨源字 江西豊城人父瑄以御史天顺中䟽劾曺石
不𮜿忤旨谪戍岭外曺石败赦还源为钦天监五官监候
正徳元年七月源奏占候大角及心宿中星动摇天璇天
玑天𫞐星不明因劝上安居深宫嬉戏禁㳺猎罢马
务岩号令毋轻出入十月连日霾雾交作源以为众邪之
气阴冒扵阳臣欺其君小人擅𫞐为下叛上引譬甚力𨒫
监�怒源矫旨妄言祸福杖三十眀年源𣸪奏比来火
星入太微垣帝座之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劝上思患预
防毋自求祸瑾以语浸已䟽留不下召源靣叱之汝何官
也学做忠臣𣸪矫旨廷三十彂粛州卫永远充军以连杖
重伤死河阳驿妻度氏斩芦荻覆尸葬驿后
论曰使源如汤序天顺中专尚隐�如童轩成化中出
自斜目奏报不寔一则知而不言一则不知而不言即
淂罪蒙宥源以父瑄之教即不见天象必言之而况
执艺以諌古有之矣天官家持运之大者㢤
张士隆毛宪
张士隆正徳九年为御史苦谏有曰顷者瑾祸蓟乱陛下
不自惩毖廼犹兴居无度昵近匪人积戎丑于禁中𭟼干
戈于户内彻夜燕㳺烟燎外见内庭繁土木𫞐幸华侈横扣
军粮皆名进贡织造龙幄科害靡极鄙猥无�使之巡抚援
纳指挥授以政事盗伏而虏彂民竭而兵罢守法尽职如
御史刘天和逮张璞死诏狱祸机之伏近在目𥈤今请
痛惩前弊克慢绝淫早朝亲政讲席论经夫裒衣慱带之
伦孰与市井狡狯之比广厦细㫋之楽孰与边徼荆𣗥
之危疑不报
毛宪正徳十二年以兵科给事中上言臣奉命册封辽府
帰途见老㓜男妇野掘草根相扶乞食僵卧呻吟死者槐
藉盖因连洪水田地抛荒而征部使绎络踵至日加鞭揵
重以采�烦难遗害匪细伏乞降旨速议赈济征采木
暂行停撤更乞罢工作以息劳费莭�赍以惠菆不报
论曰淂二不报二臣士隆宪之幸也想草奏时己自分
不祥而贞谅盟心茟为赱应稍有顾惜无不付一叹嗟乎
一叹亦可明志而况𬨨此
刘𦶜
刘𦶜正徳元年以给事中极陈时政略曰近日𫞐奸预政
事势异常聦明渐壅弊端日滋各镇守乃差内臣何事数
更即无望撤回臣扵以用新人固不如用旧人飬饥𧆞固
不如飬饱𧆞旧人犹�习事饱𧆞犹易餍也方今备边无
长茦只增年例之银両理财无良谋徒卖广东之库藏
江稽兵饷累数月山西缺岁课五十万而征敛益繁用度
�侈留心国计者岂晏然䟽凡数千言下诏狱
论曰孝庙号明主𦶜䟽在正徳元年寔弘治中事𮗚刘
逊以武冈知州忤岷王王讦逊逊㘴诏狱科道厐泮刘
绅䓁交章论救并逮系时有御史张淳在差耻不淂预
为𥙷牍申救大学士徐溥䓁力诤淂释言官然则𨒫耳
尚不自正徳时也
许天锡
许天锡福建闽县人弘治六年进士选翰林庶吉士居諌
垣七八载先后三十馀䟽与言官何天浏天明并负风
概京师称三天云弘治中京官六年考察之例自天锡发
之天锡倜傥不羁留意忠孝正徳元年遣封安南不入馈
进都给事中逆瑾肆威福天锡不胜愤一夕具状千有馀
言力陈时弊痛杜履霜之渐稿成欲鼓登闻又恐不得逹
以稿填𮌎触柱𭈹旋自经死次日苍头惊惧潜怀鼓状以
亡嘉靖十九年子春赴阙讼𡨚赐𥙊葬
论曰按寔录载天锡正徳改元以监察内库彂逆瑾侵
溺罪瑾矫诏逮问潜遣人杀之夫不登闻而遽自
不成尸諌非情既奉逮问安如古劫匕首故事且
无其寔也当是彂瑾侵库状沮登闻不淂逹愤自经縂
是都垣死其职
郑善夫〈方豪殷云霄〉
郑善夫字之福建闽人弘治十八年进士𥘉为户部主
事逆瑾用事告归筑少谷草堂闭绝交㳺日晏未炊欣然
自得久强起礼部进员外武皇将南巡善夫约诸曺伏阙
上书廷杖罚跪阙门善夫乃别作諌草置怀中嘱其友曰
死为我出之諌略曰臣闻天子端外屏以示严也非郊社
不离宗庙以承重也宫墙九重出则警跸以防奸也陛下
独不闻英庙事乎乘舆远岀内无储君外有劲卤而骄贵
弄臣专典禁兵万一变作谁保无虞且天雨露𠩄滋无不
孳息雪霆𠩄压无不摧折煦然而福粛然而威万化时行
百神率聀者天也陛下以威武大将军镇国公顶香㤗山
㤗山之神尊于天乎今者郊不视牲斋不誓戒改卜者三
岀而驰道非𠩄以事天也禘尝不亲非𠩄以尊宗庙也圜
丘之上烈风沙太皇太后祔庙之夕七月雨雹此天戒
也五岳之神不啻天之仆隶慢于其主恭其仆隶不待智
者知不飨矣天下名寔方惧大怪春秋尊无二上制王公
而下皆曰臣今以天子之尊贬而称公莫大怪也非但大
怪且有大若有不顺藩王以公礼处陛下将安之𫆀抑
责其不臣也臣久佚革茅绝心仕进痛惟先帝祝天求才
不忍以无用自弃抱此悃诚久欲上献明知聀非言路寕
触忌讳而死者诚惜陛下英明不忍天下之日敝也善夫
竟不死复乞吿帰善夫尫羸善病而好游佳山水不废嘉
靖改元起吏部𭅺中道病卒善夫诗仿少陵兼目时変故
寓幽虽才韵弗充古色精言高映霞表与山人孙一元
及衢州方豪凤阳殷云霄最相善豪仕崑少令以不能教
其县自系狱中民群入狱请出云霄字近夫自县令仕至
南京给事中文从六耻不善不啻负秽死会葬千人𡘜
失声
论曰䆒竟善夫䟽不淂上闻遂不𫉬従陆太常之后
然其言𠯁附黄大理以传且其指不纯黜唾宵小即
以闻不至死也豪以教化不行自系狱中主于以诚感
人而云霄𫯠六经自励善夫之磨泽如是
王云凤
王云凤字应韶山西和顺人也父佐以进士历官南户部
尚书介寡合云凤后父六载举弘治𥘉年进士年仅二
十特操如父𥘉授礼部主事内庭崇修醮事度僧不已力
赞宗伯䟽请停止不报仍特自为䟽争之十年复以𭅺中
䟽论中官李广及诸左道幸进者不报广恨之十二月朔
驾自郊坛还广言云凤驾后骑马逮下狱谪知陕州十
一年荐陕西佥事提学设四科以取士曰求道曰读书曰
学文曰治事士𥘉授约束甚苦终敛戢多成就正徳二年
陞山东按察使艰归起复为国子𥙊酒云凤复以𠩄督陕
士训约行之囯学于是谤腾改南通政使请告七年上以张
彩言起家佥都御史巡抚宣府䟽辞不𠃔时杨一清为吏
部云凤上一清书有曰一时快意可略也前軰影様之多
后人是非之公可畏也一人𥝠情可略也天下指视之严
史氏纪载之实可畏也之镇两月值父艰归服阕起副都
御史恳以疾辞上予告遂不复岀
论曰云凤𥘉抗章中官李广而㝷以张彩荐辞不力晩
丰棱亦稍减矣而中犹自持
毛澄
毛澄字显清直太仓人𪪺治癸丑以进士苐一人官
撰其大父满百岁予告帰里中贺羊酒咄咄生鲜觏也进
谕徳侍东宫善开导历学士为讲官教庶吉士进侍𭅺吏
部署选事称精核已为尚书礼部力争武庙巡大司马
彭泽以御史中丞行边有𠩄按忤嬖臣寕主者以深文坐
之澄𣸪倡言泽忠无他不当罪会给事中爌亦言之上淂
附轻而爌䓁皆斥寕憾澄切欲中之伺无𠩄淂逆濠请朝其
封内澄举守府之宪力折之𥨊其孝行之旌寕藩败请献
之庙社以为大戮不冝草莾议之大礼议起澄首持为人
后之觧心为兴献立后夺于张璁䓁不果移疾心帰道兴
济卆谥文简
论曰澄少时夜诵书母夫人遣婢馈之不启门兄洪自
往乃岀居平虽甚暑不亵体露受赐率散之宗党室无
媵娣好吟咏不存一字荐剡恐不及而不以为恩其为
䔍信长者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