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理四川总督丁宝桢为洋人来川入藏等事致军机大臣兵部尚书沈桂芬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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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沈经笙中堂
大清署理四川总督丁宝桢
光绪5年7月7日
1879年8月

经笙中堂阁下:

谨肃者远违矩范,倍切钦迟。敬维提躬安泰,鼎祉蕃臻,至苻臆颂。

前准西宁喜大臣来咨,以马加国摄伯爵等由西宁入藏游历,当经分别咨行驻藏大臣,转饬各商上,暨经饬各台站,汉番文武一体派护。并令前赴柴木达迎替,以免疏失。业经咨呈总署查照,并具奏在案。

嗣据拉里粮员嵇志文、巴塘粮员赵光燮等禀陈藏番立意阻止情形,亦经抄录原禀咨呈,有案查。嵇志文等所禀,宝桢历加访查,均系实在情形。其棘手之处,自邀荩鉴。事在藏中,诸应由藏臣主政,特以近连川境,则宝桢即难辞责。

窃维谋国之道,必当统观全局,而筹边之计,尤在先事预谋。而事不躬亲,悬拟在万里之外,则多属空言。又,患至而始为之图,则败坏已多。

自上年滇岸议结,准洋人人藏探路,去岁七、八月以来,洋人来川游历者十倍于前。其欲入藏者,十居三四,均经密饬各地方官,设法劝阻。幸皆废然而返,稍安无事。今则由边外行走,前途既难阻拦,川省自无从设法。而最可虑者,藏番固执,不通大义,任意截阻,动辄派兵守卡,情谕理说,均所不听。且有暗使野番劫夺之谋,嵇志文等所禀,实非无因。似此情形,恐日久不免有事,迨其有事,其祸恐有胜于马加哩者。彼时上烦宸廑,下劳钧座及总署各堂荩虑,而宝桢近在接壤,亦无能借口推卸,种种情节难安寝馈。

前奉谕旨。令与色都护筹商办理,业将筹办各节复奏。鄙意在另派妥员二人驻藏,专司游历之事。因藏中尚有应行查明之处,故色都护商拟俟其入藏后,详细查看一切,函致来川,再行妥筹议定,奏明办理。现在查看机局,藏番之梗阻,颇有悍然不顾之势,似非可以寻常办法遂能安帖。

再四思维,与其仓皇补救于事后,不若从容图画于几先,庶期有备无患。且夫投胶变浊不如澄源,扬汤止沸莫若息薪。溯查从前驻藏大臣,体统尊严,威令自重,每出一令,藏番奉若神明。即商上亦惕然生畏,莫敢或违,故令行而事易举。厥后,当事者只作苟且目前之图,故易前规。始则分汉番为二,各不相统多历年所,积弊愈深,甚且不饬廉隅。则不得不略分言情,浑忘体统。从此藏番皆有恃不恐,狎而生玩。而驻藏大臣之威令日削,粮员亦只得希承。藏务之坏,实由于此。藏番之横,日甚一日。以故今日洋人游历,在我方切切筹防,而藏番则藐藐相听。令其保护固不能,禁其拦阻亦不畏。无事则与野番离,有事则与野番合。一经肇衅,彼则无可如何,而我处已费无穷之心力矣!

凡此情形,谁复为国家一计及者?宝桢愚以为,欲弭藏祸,先制藏番。欲制藏番,先尊汉制。第积既已甚,整饬殊难。望轻固不可恃,而举动稍苟,尤为所轻。似须选派一方正廉明大员,赴藏一行,亲为查看,将太甚之弊,设法革除。然后体察该处之时势人情,因势利导,为之约立定章,渐规旧制,使该番不敢狎玩,确有遵循,庶几就我驱策。乃可使外来游历者,不致有意外之虞,或可图数十年之安耳。

惟此事颇有甚难者,若请简派大臣赴藏,既恐情形不悉,操纵未能合宜,于事亦仍无济。犹恐正事尚未办有端倪,而沿途供亿已难为继,徒启猜嫌,更无实裨用。特不揣冒昧,急拟亲赴藏中一行,俾可相机布置,期于洋务、藏务获二、三十年之安。似较之远揣悬拟者,既为切实而亦可,以稍伸图报之忱。

夫人情莫不好逸而恶劳,计由川入藏,往返约万八千余里,长途跋涉,边外荒寒,风沙霜雪,在在警心。宝桢亦属人情,岂愿出此?惟念日后,藏番之必致肇祸,川事之必难措手,即朝廷与钧座及总署各堂亦难于筹措,故为此不得已之计,先事谋之,以消患于未然。

固知智浅才疏,曷敢妄有举动?惟积思此事,关系今日要图,万一变生仓卒,则朝廷及钧座与总署各堂均难释怀。而夙钦公忠在抱,于此事无片刻之安,宝桢又适当其际,是以不敢惜身惮劳,冀为后日安全之计。区区愚忱,想必洞邀鉴谅也。至此事,如以为可行,仰祈酌度密示,以便部署一切。如以为必须自行奏请定夺,亦祈密示,以便办理。均候荩裁,临楮不胜依依。手肃密布。敬请钧安。伏维霁鉴。不具。

晚生丁宝桢谨顿首启七月初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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