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书考索 (四库全书本)/续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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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群书考索续集卷十一
  宋 章如愚 编
  经籍门
  春秋总论
  春秋为百王之大法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然后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圣贤世出随时有作顺乎风气之宜不先天以开人各因时而立政暨乎三王迭兴三重既备子丑寅之建正忠质文之更尚人道备矣天运周矣圣王既不复作有天下者虽欲仿古之迹亦私意妄为而已事之谬秦至以建亥为正道之悖汉专以智力持世岂复知先王之道也夫子当周之末以圣人不复作也顺天应时之治不复有也于是作春秋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传曰游夏不能赞一辞辞不待赞也言不能与于斯耳斯道也惟颜子尝闻之矣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其凖的也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其善贬其恶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或抑或纵或与或夺或进或退或微或显而得乎义理之安文质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权衡揆道之模范也夫观百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一义而欲窥圣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黙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后王知春秋之义则虽徳非禹汤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学不𫝊予悼夫圣人之志不明于后世也故作𫝊以明之俾后之人通其文而求其义得其意而法其用则三代可复也是传也虽未能极圣人之蕴奥庶几学者得其门而入矣伊川春秋集𫝊序
  春秋之法大者春秋之法大者在乎侵伐战取闱入执杀盟㑹如聘禘郊蒸尝归复入纳灾异赋役焉其间书侵五十七伐者二百一十三书围者四十四入者二十七圣人之意其详大备也如是岂茍然哉盖诛其祸乱之道尔先儒徒随事而𫝊之盖三𫝊往往从而美之亦有一言发明圣人诛之之心者也独陆君用啖氏之说曰春秋纪师何无曲直之辞曰一之也不一则祸乱之门辟矣若夫其差者甚者则在乎其文矣此则见圣人绝恶之源原情之法此表里之论也其馀若盟若㑹其法皆用是也明道
  春秋之著书窃原春秋之文求圣人之志灾之书有十一大水之书者七不雨之书者九大旱之书者二无麦苖大无麦禾之书者各一盖言五行失其序则六府失其宜也同上
  春秋圣人之用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诗书如药方春秋如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㑹之类盖欲成书势湏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伊川经说
  五经有春秋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唯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伊川遗书
  春秋穷理之要学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见于此此亦穷理之要然他经岂不可以穷但他经论其义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较著故穷理为要尝语学者且先读论语孟子更读一经然后㸔春秋先识得个义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为凖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此为中权之为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时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传为按经为断春秋𫝊为按经为断并同上
  谓之孔子刑书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者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圣人先褒其功后贬其罪故圣人有功亦必录之不可不恕也康节经世书
  春秋之大㫖春秋大㫖其可见者诛乱臣讨贼子内中国外夷狄贵王贱伯而已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义也近世如苏子由吕居仁却看得平文公语录
  明道正谊之书春秋本是明道正谊之书今人只较齐晋伯业优劣桓文谋利大义都晦了且如今人做义只做得齐桓晋文优劣论同前
  孔子因鲁史作春秋陆曰古之王者必有史官君举则书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诸侯亦有国史春秋即鲁之史记也孔子应聘不遇自卫而归西狩获麟伤其虚应乃与鲁君子左丘明观书于太史氏因鲁史记而作春秋上遵周公遗制下明方来之法褒善黜恶勒成十二公之经以授弟子弟子退而异言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论本事而为之𫝊明夫子不以空言说经也春秋所贬损当世君臣其事实皆形于𫝊故隐其书而不宣所以免时难也及末世口说流行故有公羊榖梁𫝊释文序
  辨孔子有尊周之心仲尼之心何心哉尊周其心也春秋之法何法哉尊王其法也仲尼有尊周之心而无尊周之权有尊王之法而不得着尊王之事业自卫反鲁春秋于是作焉仲尼尊周之心庶几其有所寓也始于东迁卒于西狩周之典宪靡一不载焉所以始平王者著其为东周之实也所以取桓文者以其有尊奖之功也书王正以大一统存周之正朔也尊王人以抑诸侯存周官之等衰也王称天以表无二尊别呉楚之僣拟也
  何以春秋名书春秋之意先说记事主记当时之事事有先后须显有事之年表显也首始也事系日下年是事端故史之所记必先显其年以为事之初始也年有四时不可遍举四字以为书号故交错互举取春秋二字以为所记之名也春先于夏秋先于冬举先可以及后言春足以兼夏言秋足以见冬故举二字以包四时也春秋二字是此书之总名虽举春秋二字其实包冬夏四时之义正义
  辨杜氏之说为当春秋本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为贾氏之说则曰春为阳中万物已生秋为阴中万物已成有取于阴阳之中正也正义论之亦详矣窃于杜氏有取焉盖有说也墨子曰吾见百国春秋国语曰羊舌肹习于春秋左氏传曰韩宣子适鲁见鲁春秋仲尼之前葢有春秋之名矣褒贬之法自仲尼始前此皆编年之书也曰编年安得不举四时以为名哉此所以有取于杜氏之说也
  春秋不以日月为例史之所记日必系月月必系时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有日无月者十四有月无时者二或史文先阙而仲尼不改或仲尼偹文而后人脱故四时必具乃得成年桓十七年五月无夏昭十年十二月无冬二者皆有月而无时既得其月时则可知仲尼不应故阙其时独书其月当时仲尼之后冩者脱漏其日不系于月或是史先阙文若僖二十八年冬下无月而有壬申丁丑计一时之间再有此日虽欲更正何以可知仲尼无以复知当是本文自阙不得不因其阙文使有日而无月如此之类盖是史文先阙未必后人脱误其时而不月月而不日者史官立文亦互有详略按经传书日者凡六百八十一事自文公以上书日者二百四十九宣公以下亦俱六公书日者四百三十二计年数略同而日数相背此则乆逺遗落不与近同且他国之告有详有略若告不以日鲁史无由得其日而书之如是则当时之史亦不能使日月皆具当时已自不具仲尼从后脩之旧典参差日月不等仲尼安能尽得知其日月皆使齐同去其日月则或害事之先后备其日月则古史有所不载自然湏旧有日者因而详之旧无日者因而略之亦既有详略不可以为褒贬故春秋诸事皆不以日月为例其以日月为例者唯卿卒日食二事而已正义
  辨书事时日月之异春秋书事有时而不月者有月而不日者有时月日皆备者故公羊榖梁皆立以为例以示褒贬使后儒纷然是非交错旁引曲援穿凿多门乃曰某事当日不日略之也某事不日而日谨之也殊不知朝觐㑹盟侵伐诚不可指日而期指日而毕故多书时天子诸侯之葬礼有七月有五月之差不可指日而㑹故多书月子生及君臣薨卒一定不易故多书日此自然之理也至如凡灾异不以日月著之历日者月之不可遍举其日也历月者时之不可遍举其月也历时者必加自文为异若文公十二年书日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之类是也亦皆随事逺近大小而志之何定例褒贬之有哉又如桓公五年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此甲戌之下别当有事亦旧史阙文也二𫝊乃云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卒之若此之迂怪说者往往从之史氏秉笔临文以日月为褒贬或不自决者众矣大抵事有大小或可举时或可举月或可举日不须胶柱尔若事有都失时月者于歳末总云是歳知时失月者时末总云是时知月失日者于月末总云是日此又先儒之通论为史之大法也史例
  五始非褒贬之要说公羊者云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春秋纬称黄帝受图有五始谓此五事也杜于左氏之义虽无此文而五始之理亦于杜无害此非左氏褒贬之要自是史官记事之体故晋宋诸史皆言元年春王正月帝即位是也正义
  春秋之言有三谓春秋有临天下之言焉有临一国之言焉有临一家之言焉此三者皆以内外辞别之王者则以四海内辞言之即天王狩于河阳是也一国之言若晋侯卒于扈一家之言若毛伯来锡公命及刘卷卒之类是也榖梁
  春秋之讳有四谓为尊者讳耻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贸戎不言戎为天王讳言莫之敢敌也为贤者讳过若闵二年卫为狄所灭不言灭而言入者齐桓不能攘夷狄救中国故为之讳僖十七年灭项不言桓公为贤者讳桓公知项之可灭也而不知己之不可以灭项也桓有存亡继绝之功故君子为之讳也为鲁讳败若桓十年齐卫郑来战于郎不言及荘二十八年臧孙辰告籴不言如僖二十二年及邾人战于井陉不言及文十一年叔孙得臣败狄于咸不言获为同姓讳灭成九年晋栾书帅师伐郑不言战者栾书以郑伯伐郑君臣无战道也郑兄弟之国而君臣交兵疾莫大焉故为之讳榖梁辨讳者所以深责公榖言春秋为贤者讳欧阳子言春秋责偹贤者公榖之说得其文欧阳子之说得其意诸侯之贤莫如威文攘夷尊周室九合诸侯一正天下出定襄王入务利民此其贤之大略也谓之讳者则有矣自荘之三十年齐人降鄣公羊传曰取而言降为桓公讳也僖之元年齐师宋师救邢公羊传曰不书狄灭为桓公讳也榖梁传曰不言齐侯以其不足扬救不及事也十七年夏灭项二𫝊皆曰孰灭之不言齐为桓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君子善善乐其终也僖之二十八年晋侯㑹诸侯盟于践土天王实在焉经不言之二𫝊皆曰讳㑹天王也不与致天子也冬诸侯复㑹于温天王狩于河阳二𫝊又曰讳㑹天王不与再致天子也左氏亦云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讳则详矣责安在焉以此知为之讳者乃所以深责之也
  辨春秋之讳有公论昔吾夫子作春秋之书盖用法之至严也然说者谓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信斯言也是春秋无公论也昭公娶于呉失礼之大者而夫子则曰知礼及其卒也书曰孟子卒叶公之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而夫子则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信斯言也是春秋虽有讳未为无公论也尝读春秋至于郑之君河阳之狩见其为天王讳灭项不书盟处父不书见其为鲁公讳是孔子作春秋犹有讳也况夫后世作史虽曰秉直笔之权至于品藻去取岂能尽如公论哉
  春秋书有异辞公羊谓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𫝊闻异辞所见谓昭定哀已与父时事所闻谓文宣成襄王父时事所𫝊谓隐桓荘闵僖髙祖曽祖时事思已与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无罪皆日录之丙申季孙意如是也王父之臣恩少杀大夫卒无罪者日录有罪者不日略之叔孙得臣是也髙曽之臣恩浅大夫卒有罪无罪皆不日略之公子益师无骇是也所𫝊之世见治起于衰乱之中用心尚麄故内中国而外诸夏先详内而后治外录大略小内小恶书外小恶不书大国止大夫小国略称人内离㑹书外离㑹不书是也所闻之世见治升平内诸夏而外夷狄外离㑹小国有大夫是也所见之世著治太平夷狄进王于爵天子逺近小大若一用心尤详故宗仁义几二名是也益师卒以臣见思㑹于稷以君见思所见臣子思其君父尤厚故多微辞是也所闻之世思王父少杀炀宫不日武宫日是也所𫝊之世思髙祖又少杀子赤不日子般日是也
  记事必具四时史之记事一月无事不空举月一时无事必空举时者葢以四时不具不成为岁故时虽无事必虚录首月其或不录皆是史之阙文隐六年空书秋七月注云虽无事而书首月具四时以成岁桓四年不书秋冬注云国史之记必书年以集此公之事书首时以成此年之岁故春秋有空时而无事者今不书秋冬首月史阙文是其说也正义
  无事必书首月春秋之例竟时无事乃书首月以记时此下三月有㑹盟之事则不得空书首月也正月无事而空书首月者以人君于始年初月必朝庙告朔因即人君之位以继臣子之心故君之始年必书曰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史䇿之正法也正义
  元年春王正月何休云公即位者一国之始政莫大于正始故春秋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以诸侯之即位正境内之治诸侯不上奉王之政则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后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则不得为政故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者不承天以制号令则无法故先言春而后言王天不正其元则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后言春并正义辨春秋本用周正春秋之作纪年必书春王正月所以尊周也故公羊曰正月者何周正月也而杜预亦曰所用之历即周正也然周正建子在夏正为十一月而谓之春故后世或以为用夏正而不知先王建正因时之春秋为岁首理不可易也谨按经书十月陨霜杀菽释者曰今八月也使为今十月则陨霜不必书也经书秋水大无麦苗释者曰今五月也使为今之秋不复有麦苗也书冬十月雨雪使今之十月则雨雪不为灾书正月无冰使今之正月则无冰不为异即是而言则孔子之用周正审矣
  春秋何以异于史或曰春秋之异于史也奈何曰史以官春秋以匹夫史以国春秋以天下曰春秋曷以匹夫及天下曰小人之恶幸而逃于刑不能逃于史幸而逃于国之史不能逃于天下之春秋然则恶果不可葢作者其庶有忌乎此圣人之术葢至是也穷故曰春秋天子之事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不察圣人之心则匹夫而専天子之事春秋固僭也焉得而无罪
  春秋何以不书征陈曰春秋上下二百年间未尝一书征者以诸侯之侵伐皆非奉王命以敌所忾但相为强弱以构祸乱非上之所以伐下罔有敌于我师者也然则陈人蔡人从王伐郑亦上之伐下不谓之征何也曰征之为言正也伐郑之事出于交恶而已岂所谓正乎
  春秋褒贬之异林曰诸儒之说春秋有以为以一字为褒贬者有以为有贬无褒者有以为褒贬俱无者其说孰是曰皆是也谓春秋以一字为褒贬者意在于推尊圣人其说出于太史公太史公曰夫子脩春秋游夏之徒不能赞一辞故学者因而得是说也谓春秋有贬无褒者意在于罪列国之君臣也其说出于孟子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故学者因而得是说也谓春秋无褒贬者意在于矫汉儒其说本于竹书纪年所载郑弃其师齐人殱于遂之事皆孔子未修之前故学者因而得其说也虽各有所本然亦不可泥泥于一字褒贬之说则是春秋字字皆挟剑㦸风霜圣人之意不如是之劳烦也泥于有贬无褒之说则是春秋乃司空城旦之书圣人之意不如是之惨也泥于无褒贬之说则是春秋琐语小说圣人又未尝无故而作经也葢春秋之举当先求圣人作经之文然后褒贬之㫖略得而言之矣
  春秋辞有隐直或曰春秋惧恶之书也贱者之叛不书虽弑君不名季氏用八佾大变也不书阳虎季孙稔祸也不书圣人不赦于其显而讳于其微也何故曰隐之也圣人尝曰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当是时天子之权凡移于诸侯者皆归于大夫矣圣人于诸侯曰天下无道自诸侯出直辞也于大夫曰不在大夫隐辞也呜呼诸侯犹近也大夫微矣圣人不忍大其微也大夫犹近也降是益微也故夫春秋之僣积而至大夫大夫之僣积而至陪臣陪臣之积吾未知其所终也矣
  春秋所书有喜怒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天下是非杂然而触乎其心见恶而怒见善而喜则夫其是非之际又可以求诸其言于喜怒之间矣春秋之于仲孙湫之来曰齐仲孙来于季友之归曰季子来归此所谓喜之之言也于鲁郑之易田曰郑伯以璧假许田于晋文之召王曰天王狩于河阳此所谓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杀曰公子牙卒于庆父之奔曰公子庆父如齐此所谓怨之之言也夫喜之而和怒之而厉怨之而深此三者无以加矣至于公羊榖梁之𫝊则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为训也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详何足以为喜而何足以为怒此喜怒之所不在也春秋书曰戎伐凡伯春秋书曰齐仲孙来而以为呉仲孙怒而至于变其国此又喜怒之所不及也东坡
  春秋书卜郊之别经书郊者九皆为有故而书非因卜不吉而废郊则因牲死伤而废郊又有待卜之吉而特郊者虽牛之死伤而必郊者因卜不吉而废郊则若僖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成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从乃不郊襄公七年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是也因牲死伤而废郊者则若宣三年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成七年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夏五月不郊犹三望是也有不待卜之吉而特郊者则若成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是也有牛虽死伤而必郊者则若定十五年正月鼷䑕食郊牛牛死改卜牛夏五月辛亥郊哀元年春正月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是也
  辨先儒不明经㫖先儒之说不过罪其屡卜与其养牲不谨尔或曰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或曰三卜礼也四卜五卜非礼也今因不吉而废郊是失礼也又据礼养牲必二一以祀上帝一以祀后稷帝牛有变则改卜稷牛以代之今以牛死伤而废郊是又失礼也所以春秋书以示讥此皆非圣师之㫖不知圣人书郊乃恶其非礼之大者至屡卜之凟养牲之慢非春秋所责也
  春秋逾年即位林曰先儒皆以春秋君薨嗣子逾年即位为正非也不知圣人所书正以讥非礼且启祸乱之门也在礼天子崩七日而殡既殡嗣子即位称王以示天下之有主也诸侯薨五日而殡既殡嗣子即位称公以示一国之有主也观书顾命及康王之诰曰乙丑王崩齐侯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南门之外延入王室恤宅宗癸酉王麻冕黼裳既尸天子大保毕公率四方诸侯执壤奠群公既已听命相揖逊而出王释冕反丧此嗣君即位之常礼也夫成王方崩齐侯必迎元子钊入翼室居忧以为天下宗主及既殡遂麻冕衣裳称王受册命同瑁而即位矣既尸天子受诸侯之奠贽作诰报之君臣之分已定乃释告吉之服行丧礼自乙丑至癸酉九月之间已行即位之礼斯周公之旧典夫子定书取之以存周制周公孔子岂不知君父方崩嗣子遽吉服即位改元为未可也葢以大位奸邪之窥名号不早正则窥伺夺嫡之祸作矣岂惟天子则然方周公薨丧未逾年伯禽兴徐戎之伐称公以兴师葢诸侯亦然也迨至周衰此礼丧乱始有逾年即位之礼其未逾年也天子不称王诸侯不称公名之为子故平王以隐三年春三月崩至秋武氏子来求赙虽逾三时不称天王使之以桓王未即位也襄王以文八年秋八月崩至明年春毛伯来求金虽逾年犹不称天王之命以襄未葬嗣君未成君也昭二十二年景王崩于夏四月至冬十月王猛犹称子则异乎康王嗣天子之礼也鲁荘公薨于秋八月子般至冬十月而称子文公薨于春二月子赤至冬十月而称子襄公薨于夏四月子野至九月而称子其他列国皆然僖九年春宋公御说卒其夏襄公称子㑹于葵邱僖二十九年夏卫侯毁卒其冬成公称子盟于洮如此之类异乎伯禽嗣诸侯之礼矣呜呼一人之家不幸丧其主父不有家督以为之主则豪奴悍婢与其他人窃其私藏谋及田宅必矣矧大而一国又大而天下其可一日而无君方先君不幸逾年而后正嗣君之位岂可以绝觊觎之望塞祸乱之门耶所以尹氏得以立子朝而抗猛王室以危庆父得以立闵而杀般襄仲得以立宣而杀赤鲁以大乱春秋之多变故盖始于此也使从周公之典名位早定则不启乱源也近世苏氏读书顾命康王之诰乃记汉儒记礼之说与春秋列国之制谓康王以嘉服见诸侯又受乘黄玉帛之币为非礼且曰使周公在必不为此夫周公制礼成康之君召毕之臣相与守之以为常制岂有非周公之典成康召毕乃行之乎行之非礼夫子定书乃取之乎不知书之所以存顾命者正以见春秋之非尔葢苏氏不究春秋之㫖故误为之说也
  春秋书伐之例陈曰春秋书内伐十有五书外伐百三十有七伐我者二十有一与我伐者二十有九左氏以有钟鼓曰伐公羊以精者曰伐榖梁以斩草木坏宫室曰伐赵啖以称罪致讨曰伐皆臆说也晋之
  春秋书盟之例陈曰观春秋书内外诸侯盟六十有二书公与大夫盟十有一书大夫特盟外诸侯九书内大夫与外人盟七书外人盟六书来盟者五书莅盟四非讥其盟也讥其屡盟以覆信而已晋之
  春秋义例不一林曰春秋书当时之事有显然易见者圣人欲使学者以理断之则始直书其事焉公及邾仪父盟于蔑祭伯来之类是也有屡书而后见者欲使学者参而考之则必始终其事焉宋人伐郑围长葛宋人取长葛之类是也有所讥贬而难言者欲使学者思而得之则必变文示意焉郑伯克假于鄢郑伯以璧假许田之类是也
  春秋三𫝊之学春秋九十七部九百八十三卷春秋者鲁史策书之名昔成周微弱典章沦废鲁以周公之故遗制尚存仲尼因其旧史裁而正之或婉而成章以存大顺或直书其事以示首恶口授弟子左丘明恐失其真乃为之𫝊汉初有公羊榖梁邹氏夹氏四家并行王莽之乱邹氏无师夹氏亡初齐人期母子都𫝊公羊春秋授嬴公嬴公授孟卿孟卿授畦孟畦孟授严彭祖颜安乐后汉公羊有严氏颜氏之学与榖梁二家并立汉末何休又作公羊解说左氏汉初出于张苍之家本无𫝊者文帝时梁太傅贾谊为训诂授赵人贯公刘向子歆欲立于学诸儒莫应建武中韩歆请立而未行时陈元最明左传上书讼之乃以李封为左氏博士后群儒蔽固者数廷争之及封卒遂罢诸儒𫝊左氏者甚众永平中能明左氏者擢髙第为讲郎其后贾逵服䖍并为训解至魏遂行于世晋杜预又为经传集解榖梁范𡩋注公羊何休注左氏服䖍杜预注俱立国学然公羊榖梁但试读文而不能通其义后学三传通讲而左氏唯𫝊服义至隋杜氏盛行服义及公羊榖梁浸微今无师说







  群书考索续集卷十一
<子部,类书类,群书考索>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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